希望射击的班长停了下来,做了个手
势,枪声顿止。
他和几名士兵在望远镜里寻找了半晌,却看不到许三多出来。
打中了?
和老A已经较量了两天之久的侦察兵不敢做如此的奢想。
几名士兵跟着班长往那条沟坎匍匐过去,将近沟沿时,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一名士兵的脑袋
冒起了白烟。
那是齐桓和吴哲的远距离射击,三个人设伏了这一个加强班的人。许三多从沟里坐了起来,
又是一个点射,几个冒失鬼被逼了回去。
丛林里应和的枪声响得全无犹豫,清脆的点射声中,暴露在丛林边沿的人一个个倒下。潜伏
在丛林中的齐桓和吴哲,有条不紊地在瞄准镜里搜索着已经被引进绝路的对手。
那位班长竟然往后退去了,他和另一名士兵翻进了沟里。他没想到,沟里的许三多在等着他
们。许三多反身就撞倒了那名士兵,用手枪把对方打冒了烟,那位班长扑上去,却被许三多
把人给摔倒了,手上的枪迅速地顶住了对方。
许三多的眼睛忽然一愣,他发现枪下那位士官抹着迷彩的脸上尽是不忿,手里抱着一挺机枪
,像极了一个人。
六一?许三多突然喊道。
那位士官莫名其妙看着忽然大喜过望的许三多,猛挣了一下,想反败为胜。但许三多及时地
将他制服了,他友好地笑了笑,一枪后扯下了他胸口的名牌。那位士官冒着烟,泄气地看着
许三多猿猴般跑开。
又一摞名牌摔在袁朗面前的弹药箱上。
齐桓十个,吴哲十个,袁朗说许三多,坐地分赃,快交你的那份。许三多笑笑,把他那摞交
了过来。吴哲一看就知道比他们的多,十二个。
吴哲说:三多最牛,剩下那些全是他干掉的,有三个居然是被他一把刀给挑了。
许三多却摇摇头,他说队长的纪录是一百三十八个,咱们赶不上。
但袁朗还是在许三多的脸上看到了那种老实人的得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谦虚!给你们
一把好枪,碰上个好环境,你们谁都能拼掉一百多个,可别看这是虚的,到动真格的时候,
你们也许会被一个真正的杀人犯用菜刀就剁了。
几个兵都讪笑着摇头,意思是没那种可能。
袁朗有些认真地向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子问道:你们一个月得干掉近万发子弹,可你们真对人
开过枪吗?小子们,第一次动真格的时候,脑子是不转的,你能答出一加一等于几就算不错
了。
吴哲的回答是:一加一等于几本来就是个很大的命题。
齐桓却认真了,他说不是玩笑,你们听队长的没错。
袁朗看看有些发怔的许三多,笑笑说:我知道,吴哲会想想我说的话,可许三多是不信的。
许三多有些意外,他说我是真对人开过枪的。就你们骗我那次,我还差点徒手杀了人。
袁朗说还是不一样的。许三多,你有勇气,而且你是为了你的战友,这说明你很善良。善良
是好事,可每一个善良人对着一个恶人都会不知所措,哪怕要付出再重的代价,因为他从来
没想过要伤害别人。我说得?嗦,是想让你长记性,明白了没有?
许三多老实地说:道理上算是明白吧。
袁朗苦笑着挽起衣袖,露出在机步团跟许三多和成才炫耀过的枪疤:我要你在现实中明白。
记得这个没?许三多点头:记得,M16打的。
袁朗和齐桓都会意地笑了。
齐桓突然盯住袁朗的伤疤喊道:屁呀!他这是军警联勤时让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用改锥捅
的!许三多以为是真的,但他不信,他说不是啊,M16A2,SS109弹,惯穿型伤口!……队长,你还有多少事是蒙我们的?
袁朗笑着说:大家都是军人嘛,还不让吹吹牛咋的?
许三多又仔细看看那个伤口还真像枪伤,而且就像M16A2,SS109弹,惯穿型伤口。那肯定是队长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又没带枪。
许三多十分有把握地想。
错了。袁朗似乎猜出许三多的想法:我全副武装一样不拉,他第一下是突然袭击,可没扎透
我的防弹衣,第二下就是这个。
你为什么不开枪?
忘了。袁朗似乎真的又回到那时那地,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枪不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
,所以一犯蒙就只记得用手挡。我现在很庆幸忘了开枪,因为照当时的慌张劲就肯定把他打
死了,那人才二十啷当岁,不会一辈子做坏事的。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吴哲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许三多。
分队的野战电话机忽然响了起来。
当天下午,老A们坐在直升机上,离开了那片丛林。
第三项任务和第二项任务几乎是连在一起的,许三多和战友们当天晚上就赶往边境,协助武
警的缉毒行动,一个全套美式装备的武装马帮,想凭借强大火力穿越边防,和他们手上的M
4卡宾枪、榴弹发射器相比,武警的冲锋枪确实是不堪重负,那根本是老美的装备水平。
许三多一直在看齐桓和袁朗的神色,看得齐桓如芒刺在背。
袁朗说你老看我干什么?你以为又是在骗你啊?许三多,这次不是演习。
许三多看着袁朗的脸琢磨了半天,他确实不该怀疑,应该相信一场真正的战斗就要爆发。
但齐桓几个却显然是司空见惯了。
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侦察和潜伏,这让许三多觉得似乎又是一次演练,即使是终于趴在理想
的狙击阵地上,那种似假非真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这是许三多遇到的最茂密的森林,只有在极近的距离,才可能看到那些完全为树叶和灌木所
覆盖的潜伏者。四下里鸟语啁啾,显然晨鸟也没发现在丛林里等了整整十四个小时的这小队
人马。许三多调整着枪上的瞄准镜,让远处的丛林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等的时间太长了,有点无聊。
吴哲慢慢摁住了脸上正叮咬的一只虫子,然后把那团血亮给齐桓看,他小声问道:老兵,这
叫什么?
牛虻。
太好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牛虻咬到呢。回家得给它写进日记。吴哲兴奋的声音显然大了
些,周围立刻闪过几道责难的目光,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
那只虫子珍重地夹进小本里。
这个闷湿的夜晚算是过去了。
袁朗在各个哨位前匍匐行进,检查着每一个人的潜伏状况。
最后,他停在了许三多的面前。紧张吗?他问道。许三多轻轻地点点头。袁朗把望远镜递给
他:用这个看,倒过来看,怎么样?现在目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