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戏精美人 小舟遥遥 528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8章

  一传十, 十传百,豫章王斩首示众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小山村里,就连农妇们近日都不再聊东家寡妇西家女郎, 改为聊着皇帝的亲叔叔即将人头落地。

  “真是搞不懂这豫章王是怎么想的?虽说王爷比不上?皇帝权势大,但好歹也?是个王爷啊!在豫章那个地方锦衣玉食, 安稳度日不好吗?非得造反。”

  “可不是嘛。大概是清闲日子过够了?,就爱作死。现在好了?,皇帝没?当成,还被打入大牢,斩首示众……啧啧,我?听说凡是砍头的, 还要装进囚车里游街呢。”

  “游街?要不是咱们离得远,我?也?想去凑凑热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显赫的人物呢!”

  “何止啊,我?还听说这回是陛下亲自?监斩!”

  “哟呵, 那可了?不得, 菜市口岂不是要挤满人了?!”

  河边浆洗衣物的农妇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岸边一道窈窕身影黯淡地离去。

  秋风萧瑟,枯叶满地, 萧宁宁望着这茫茫天地,只觉一阵无边的孤寂与?恐惧。

  豫章被王师占领, 府邸被烧为灰烬,父王母妃不日就要问斩,从此?世上?再无她的亲人、她的家。

  天地之大,她该何去何从……

  “宁儿, 你怎么跑出来了??”

  一道熟悉的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萧宁宁抬起眼,待看到那个粗布长袍却不掩其丰神俊朗的男人时, 心底有一瞬间的暖意——她不是一个人,起码她还有赵郎。

  他在生死关?头,也?不忘带着她一起逃跑,足见他对她爱意深厚!

  可那才将涌起的暖意,很快又被赵文绍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子给浇灭。

  那个女子,是这钟家村的村长之女,钟灵儿。

  他们从豫章一路奔逃,最后是钟灵儿收留了?他们——

  萧宁宁原还奇怪,为何赵文绍会认识一个农女,再三追问之下,赵文绍才将去年?进京途中发生的事与?她如实说了?一遍。

  原来去岁他的红颜知己,除了?那山寨寨主桂若茜,还有这娇婉清纯的农女钟灵儿。

  他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可身旁的女人却是一个接一个,桂若茜、秦明月、钟灵儿……这才一年?而已!

  “公子,您慢些。”钟灵儿紧跟在赵文绍身后,看见萧宁宁后,那双纯澈如小鹿的乌眸眨了?眨,乖怯怯地唤了?声:“萧姐姐。”

  若放在平日,萧宁宁应当会笑着回一句“灵儿妹妹”,可现下她满脑子都是父母即将被斩首的噩耗,实在没?心情去应付这些,只淡淡地嗯了?声。

  钟灵儿瞧出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敢招惹,只小心翼翼地望向赵文绍。

  赵文绍安抚地看她一眼:“灵儿,你先回去吧。”

  钟灵儿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那公子、萧姐姐,灵儿先退下了?。”

  她生得小鹿般娇怯可爱,离开的步伐也?如小鹿轻盈优雅。

  萧宁宁盯着她的背影不禁去想,难怪赵文绍喜欢她了?,自?己若是男子,对这样百依百顺娇怯怯的小东西,恐怕很难不去怜爱。

  “宁宁,你怎么了??”

  赵文绍上?前?一步,抬手?就要牵她。

  萧宁宁避开了?。

  她看着那只僵在空中的手?,无法?克制地去想,这只牵过她、抱过她的手?,也?曾经牵过、抱过其他女子。

  他既然招惹了?那些女子,为何又来说爱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想起去岁,昭妃苦口婆心与?她说的那些话——

  “你是郡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像赵文绍那种?人,既能与?你隐瞒一个桂若茜,日后就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伤你一次,就绝对能伤你第二次、第三次……你真的确定?要将你宝贵的感?情放在这样的男人身上??”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宁宁,我?知道你为王爷和?王妃的事……”

  “住嘴!你住嘴!”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萧宁宁的情绪突然崩溃,双眼通红地望向面前?的男人:“都怪你,都是你蛊惑我?父王造反,不然我?父王好好待在豫章做他的王爷,如何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赵文绍面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温柔如水此?刻却暴躁如疯妇的心上?人:“宁宁,你竟是这样想我??”

  “我?不这样想你,我?该如何想你?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眼睫轻眨,两滴晶莹的泪从眼眶滚落,萧宁宁满是后悔地捂住脸:“我?就该听昭妃娘娘的话,彻底将你忘记才是。现下酿成大祸,悔之晚矣……都是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将你带回王府……”

  “宁宁,你……”

  赵文绍眼中盛着受伤的破碎,嗓音喑哑:“既然你怨怪我?,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认了?,你要打要骂,我?都甘愿受着。”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朝她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只求你别哭了?,看你掉眼泪,我?的心都要碎了?。”

  萧宁宁再次想要躲,这次赵文绍霸道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宁宁,旁人误会我?都没?关?系,唯有你不行?。”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左耳,说着款款深情的话:“宁宁,我?爱你,真的爱你。”

  若换做从前?,萧宁宁听到这话,心都要软得一塌糊涂。

  可此?刻,她的心好似和?她的眼泪一样干涸,她只觉得这个拥抱她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

  脑中只回响着昭妃的反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是啊,她一直以来对他的那份痴迷,到底是因何而起?

  萧宁宁迷惘了?,她皱起眉,推开了?身前?的赵文绍。

  赵文绍一怔,低头看她:“宁宁?”

  萧宁宁仰脸道:“我?要去京城。”

  赵文绍面色大变:“你疯了?。”

  话一出口,许是也?觉得言语太重,他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外头到处都在搜捕我?们的下落,你这个时候跑去京城,岂非自?投罗网?”

  萧宁宁:“再过几日,我?父王母妃就要问斩了?。”

  赵文绍沉默两息,放缓语气:“我?知道你伤心,可这种?情况,你就算去了?京城也?于事无补。没?准朝廷故意将消息放出,就是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你叫我?怎么办?”萧宁宁歇斯底里地望着他:“那可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就要上?断头台了?,我?就躲在这个小村落里,置之不理吗?”

  赵文绍凝着面庞:“宁宁,你冷静些。”

  他越是冷静,越是叫萧宁宁情绪崩溃,她知道她现在很像个蛮不讲理的疯女人,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已没?了?亲人朋友,唯一一个可依赖的赵文绍,却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萧宁宁捏紧了?手?指,目光也?在麻木中迸出一丝清明:“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明,连累家中。现在家破人亡,父王母后即将人头落地,我?怎可安然在外……”

  她宁愿和?家人共赴黄泉,也?好过余生背负着无法?释怀的愧疚和?痛苦,躲躲藏藏地过一生。

  “赵文绍,你别管我?了?。”

  萧宁宁平静说罢这话,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赵文绍大惊:“宁宁——”

  他上?前?去追,可萧宁宁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跑得格外地快。

  跑到大路上?,赵文绍见着不远处有两位巡防的带刀衙役,眸光闪烁,也?不敢贸然再追,免得引起注意。

  再看那道阳光下似奔逃又似解脱的娇小身影,他眉头紧蹙。

  她怎么突然这么不听话?

  是了?,她提到昭妃。

  肯定?是那个荒唐无耻的奸妃教坏了?他的宁宁!

  ***

  转眼到了?豫章王夫妇斩首前?夕。

  夜半人静时,陆知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眠。

  萧景廷本来都睡着了?,被她的动静闹醒,抬手?揉着惺忪睡眼,嗓音透着几分困倦的沙哑:“你怎的还不睡?”

  “我?在想,明天萧宁宁会不会出现?”

  “就为这个?”

  “嗯……”这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有什么好忧虑的。”

  萧景廷勾住她的腰,将她抱得更紧:“她来不来,你想再多?也?没?用,睡一觉明日便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

  “没?什么好但是的。”萧景廷往下睡了?点,脑袋埋进她的胸口,像是寻到温暖的窝般,阖眼放松道:“就算她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继续搜捕,迟早有一天能逮住他们。”

  陆知晚:“………”

  她那点认真的思索都被他喷洒在胸口的热意所搅乱,变成一种?无奈的羞赧。

  从前?的萧景廷更爱埋在她的脖颈间休息,可现在这个家伙,格外喜欢埋胸——

  先前?还是趁着她睡着了?偷偷埋,混熟之后,也?不管她睡着没?睡着,只要缠上?来就埋在她怀中。

  好在他还是个孩子心性,只是单纯觉得她那儿软绵绵埋着很舒服,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饶是如此?,也?叫陆知晚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外表的确还是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不过被萧景廷这样一打岔,她也?没?再去想萧宁宁的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她照常换上?小太监服,顶着两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和?萧景廷一块儿上?朝。

  今日朝会内容不多?,朝臣们的心思也?和?上?位者一样,都飘到了?宫外的法?场上?。

  等到朝会结束,帝妃俩人便回养心殿,各自?换了?身常服,一同乘坐銮驾前?往法?场监斩。

  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及至中午,秋风骤起,乌云蔽日,一派秋意肃杀之气。

  不知为何,离法?场越近,陆知晚的眼皮也?跳得越厉害,一颗心也?好似用丝线高高悬起,左右晃荡,惴惴不安。

  这种?感?觉叫她极其不安,就如小半年?前?那场刺杀来临前?一样。

  冥冥之中,好似有大事要发生。

  忽然间,纤细手?背搭上?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暖意袭来。

  陆知晚眼睫颤了?颤,抬眼便对上?身侧男人投来的关?切目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有…有吗?”

  “有。”他握紧了?些,又问:“是害怕砍头的场面?那待会儿行?刑时,你去后头坐着,不要看。”

  陆知晚想想那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的确也?一阵恶寒。于是顺着萧景廷的话点了?点头:“嗯,我?不看。”

  稍顿,她对他道:“你也?不要看。”

  萧景廷:“我?又不怕。”

  陆知晚:“不怕也?别看。”

  萧景廷:“为什么?”

  陆知晚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画面血腥,少儿不宜。”

  萧景廷:“………”

  薄唇轻撇了?撇,他道:“我?才不是小孩。”

  陆知晚也?不跟他争辩这个。

  没?多?久,轿辇停在监斩台后,整个法?场都被重兵团团包围着。

  看热闹的百姓们被隔绝在外围,伸长脖子踮起脚,满是期待地看着这意义非凡、格外隆重的斩首行?刑现场。

  今天的犯人可大有来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皇室血脉!

  而今天的监斩官更是非凡,圣上?莅临,亲自?监斩!

  这等场面,能遇上?一次,下半辈子都够吹了?。

  “哎哟别挤别挤啊!”

  “哪个龟儿子踩我?的脚了?,没?长眼啊。”

  “你们快看,那是陛下的车驾吧?嗬,真是威风!”

  “逆贼怎么游街还没?过来啊?都等老半天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从刑部到菜市口那段路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囚车走一会儿就被烂菜叶子丢满,得重新清道,才能继续往前?走。”

  “那也?是逆贼活该!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非得造反,劳民伤财,多?造孽喲。”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热火朝天,人群之中乔装打扮、戴着帷帽的萧宁宁紧握双拳,眼含热泪。

  她很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

  可他们口中所骂的逆贼,是她的生身父母。

  在那被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挂满的囚车推到刑场的刹那,萧宁宁看着囚车里戴着沉重枷锁、瘦骨嶙峋的豫章王和?豫章王妃,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直直从眼眶滚落。

  “父王……母妃……”她红唇翕动,想喊又不敢出声,只得死死地咬着唇瓣。

  法?场之上?,押解官差将囚车门打开,没?好气地驱赶着豫章王和?王妃:“快点,磨磨蹭蹭的!”

  豫章王身着脏兮兮的囚衣,头发凌乱,脖子上?挂着枷案,手?和?双脚也?戴着重重锁链,每往台上?走一步,锁链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咔啦声响。

  他面如死灰,眼珠子也?如凝固呆滞的鱼目般,一动不动地。

  豫章王妃的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养尊处优的细嫩皮肤被枷锁摩擦得红肿乌青,蓬头垢面,弓着身子,恍若苍老了?十几岁。

  夫妇俩蹒跚着往刑台走去,当看到刽子手?手?边提着的锋利大刀时,王妃身子猛颤两下,腿肚子发软,直接瘫倒在地。

  萧宁宁见状,泪光颤颤,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一句“母妃”险些脱口而出。

  前?排百姓见她突然往前?挤,皱眉呵斥:“挤什么挤,没?看到站了?人吗?”

  萧宁宁一怔:“不…不好意思。”

  她默默往后退了?退,倏地,周围百姓如烧沸的水般激动起来。

  “快看,陛下,是陛下!”

  “天爷呐,这辈子得见圣上?真容,此?生无憾了?!”

  “别挤别挤,让我?也?看看——”

  “不愧是真龙天子,陛下长得可真俊呐!”

  萧宁宁束手?束脚,哪里挤得过这些市井百姓,没?过一会儿,她就被越挤越后,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前?排的后脑勺。

  就在她沮丧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时,一队锦衣卫仿若从天而降,神情凝肃地将她包围。

  为首那人她有些眼熟,认出是锦衣卫指挥使刑舟。

  此?刻他拿着绣春刀,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冷酷地乜向她:“豫章郡主,和?我?们走一趟吧。”

  ***

  监斩台后,陆知晚看着被逮回来的萧宁宁,心情十分的复杂。

  开春时,她还和?萧宁宁坐在丽风殿里,朋友似的喝茶聊天。谁能想到大半年?后,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而萧宁宁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逃犯,被锦衣卫毫不客气地押倒在地,仓皇狼狈地双膝下跪。

  对此?,陆知晚忍不住长叹口气:“我?早和?你说过,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但凡半年?前?,萧宁宁收起对赵文绍的怜悯,并未将他带进豫章王府,也?不至有今日。

  跪在地上?的萧宁宁丧丧耷拉着脑袋,并未说话。

  反倒是一旁坐着的萧景廷皱了?皱眉,朝陆知晚投去一眼。

  「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陆知晚:“………”

  这小子怎么啥都往自?个儿身上?代。

  稍定?心神,她再次看向萧宁宁:“赵文绍现下在哪?”

  萧宁宁身形晃了?晃,依旧埋着头不肯开口。

  陆知晚见状,不禁有些头疼:“事到如今,你还替他隐瞒吗?郡主今日冒险赶来法?场,应该知道你极有可能是自?投罗网,但你还是来了?……”

  她故作淡然地端起桌边茶杯,不紧不慢睇着萧宁宁:“我?原以为郡主是想通了?,还想看在过往的交情,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萧宁宁听到“将功赎罪”四个字,立刻抬起头,双眼巴巴望着她,闪烁着期待:“昭妃,你能放过我?父王母妃吗?”

  陆知晚看着面前?这张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庞,心下惋惜,好好一妹子,怎么就心系渣男。

  纤长玉指抚过杯壁,她摇头道:“放过他们怕是不行?,郡主你是个明白人,应当知晓造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萧宁宁的眸色暗了?下来,陆知晚又道:“不过,你若愿意招出赵文绍的下落,陛下和?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恩典——饶了?你的性命,并允你替你父母收敛尸骨,带回去安葬,不至于叫他们被丢去乱葬岗,野狗噬咬,尸骨无存。郡主,你看如何?”

  萧宁宁犹豫了?。

  她心里清楚,昭妃给的恩典足够宽容,也?足够诱惑。

  可叫她供出赵文绍的下落……

  她紧紧咬着下唇,一颗心剧烈摇摆着,虽然自?己已决意离开他,从此?再不去爱他,可若是转身出卖了?他,自?己岂不是成了?个卑鄙小人?  “郡主,你得想清楚,若是你不说出他的下落,那么按照律法?,你也?应当上?断头台。”

  陆知晚简直不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听说,赵文绍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日,还结交了?紫霄山庄的庄主秦明月?”

  提到秦明月,萧宁宁眼睫扑闪,再看陆知晚那一副洞若观火的眼神,心下更是挫败——昭妃知道了?。

  昭妃知道秦明月也?是个女子。

  来自?同性的无奈目光,像一把利刃撕破她的伪装,叫她愈发难堪。

  一个声音告诉她:你该听昭妃的,接受她的条件。赵文绍背叛你多?次,他根本就不爱你,也?不值得你替他隐瞒。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她的心给出肯定?的回答,她不愿的,她想活下去,想为父母收敛尸骨,余生青灯古佛,为自?己和?亲人所造的杀孽赎罪。

  可当她试图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嗓音时,耳畔又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能背叛赵文绍?就因为他有其他女人?愚蠢!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他说过,你才是他此?生最爱,是他唯一想要迎娶的妻。你是被这个奸妃蛊惑了?,她根本就是要害你,害你变成一个背信弃义、冷血善妒的坏女人!”

  萧宁宁柳眉皱起,唇瓣翕动着。

  陆知晚看着她优柔寡断、迟迟不语的模样,心下愈发失望,恋爱脑真的难救啊……

  萧景廷早已没?了?耐心,尤其见陆知晚面露疲色,当即抬眼看向刑舟,冷声吩咐:“将萧宁宁拖下去,一并问斩!”

  刑舟面色一凛,拱手?应诺:“是。”

  说罢,上?前?就要押人。

  萧宁宁吓得一个激灵,再看皇帝脸色阴沉果断半点迟疑都无,终是惶恐无措开了?口:“我?说,我?说!”

  刑舟动作顿住,看向皇帝等着指令。

  萧景廷只觉这女人实在磨叽,换做是他,再不愿听一个字。但看晚晚挺在乎的模样,且她应当不喜欢自?己乱杀人,终是强压着不耐,冷冷开口:“快说。”

  萧宁宁道:“赵文绍他在钟家……”

  一个“村”字还未出口,一根羽箭“咻”得射进这略为简陋的后厅。

  还好刑舟眼疾手?快,挥刀揽住那根直直射向上?首的羽箭。

  然而下一刻,四面八方又射来无数箭矢,法?场前?和?后厅同时骚乱起来——

  “来人啊,有人劫法?场!”

  “护驾,快些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