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请求(1 / 1)

明穿之我爹是朱标 行而不辍 823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6章 请求

  ◎放足◎

  朱至是不知道, 朱元璋等着他们兄妹归来,他们两个一回来, 这就准备着退位。

  第二日, 正高兴瞅着常氏绣花,夸赞着常氏的绣工了得的朱至,忽然听说今日早朝, 朱元璋下诏准备退位, 让钦天监择黄道吉日让太子登基。

  “咳咳咳!”这样一个消息传来,谁人不惊愕失色, 纵然朱至多年前就知道朱元璋有心退位,此时此刻依然受到不小的冲击。

  常氏已经傻了眼,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朱元璋准备退位了呢?

  朱元璋的身体康健着,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啊。

  “你皇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常氏第一时间抓住朱至的手,着急的追问。

  刚回来不过两天的朱至听着常氏的追问,很想反驳一句, 娘唉, 您在应天您都不知道的事, 我远在千里之外我能知道。

  终究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谁朱至早知道朱元璋多年之前就动了退位的心思,只不过当时不能确定大明的情况适不适合他退位, 因此才会拖了这些年。也才瞒着常氏。

  不过朱元璋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否则也不会昭告天下。

  “没有的事,爷爷康健着呢, 哪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是皇帝当腻了, 想要让爹继位而已。”听听朱至这风轻云淡说的, 虽然常氏是觉得朱元璋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可是皇帝当腻什么的, 有这样的人吗?

  常氏半响没缓过来,怔怔的望着朱至。

  朱至已经问起太子的反应。

  太子能有什么反应呢?当即推辞,如何也不敢深受。

  三请三辞的戏码,懂的都懂。

  纵然朱元璋早就跟太子提过有意传位,然后跟着马皇后一道逍遥自在的过他们的日子。可是事到临头太子还是觉得不应该。

  为此太子当着面推辞,不敢受。

  等到私底下父子在一块儿,太子更是跪下道:“父皇春秋鼎盛之际,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儿臣有愧,岂能担当重任。”

  “我们父子之间就不说这些推三阻四的话了,你懂为父的心思,我也懂你的志向。大明的天下在我手里也就这样了,以后留着给你放手去干。放心,就算我成了太上皇,你要做事只管放手去做。有我给你兜着。”朱元璋也不是传了位就撒手不管的父亲。但凡太子有用得上他这个父亲的时候只管开口。

  谁要是觉得太子继位之后,无需把他这个太上皇放在眼里,敢敢欺负了他的儿子,只管试试。

  朱元璋缓缓走下,扶起太子道:“我有问题我清楚,你也清楚。这个皇帝再让我继续当下去,大明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陪着我一起打天下的人,还有多少能活着?我不敢保证。”

  这一番话落下,让太子一顿。

  “所以在我没有真正大开杀戒之前,还是让你来吧。先前你觉得不合适的政策该改的就改。想怎么干,放手去干。”朱元璋叮嘱着太子,让太子不必事事以他为先。

  “爹。”一声爹唤来,听着朱元璋老泪盈眶。

  拍拍太子的肩膀,朱元璋欣慰的道:“你不知看着你娘,看着你,看着雄英他们兄妹,我这心里有多高兴。

  “原本以为成了皇帝,我们一家子能够过得比以前更好。没有想到,皇权在手,我的心竟然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更硬。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失去你娘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害怕,才知道,我是有多伤了你娘的心。

  “或许如果没有你们,我会继续狠下去,狠得连自己都害怕。可没了你们分享,这个天下对我而言只剩责任,了无生趣。好在,你们都在,这个天下,我也可以放心交付于你,很好是吧。”

  显然朱元璋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最终才做下这个决定。

  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足够朱元璋翻来覆去的权衡利弊,最后再做下决定。

  太子纵然多年前亲耳听到朱元璋有意传位自己,但只要这个位置一天在朱元璋的手里,那就是朱元璋的。

  这么多年以来,太子依然兢兢业业的做着本分的事。也是让朱元璋十分欣慰的事。毕竟太子从来没有觉得,朱元璋非传位给他不可。

  有多少人是觉得成为了太子,理所当然的就会是皇帝,由此而得意忘形,视皇位为所有物。

  又有多少皇帝看着那不知本分的太子,打从心底里不喜之。

  虽然朱元璋盼着太子能够表露出对这皇位的势在必得,可是朱元璋同样也明白,他的太子不仅仅是太子,也是他的儿子。太子从来没有忘记他们是父子。

  当然,朱元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牢记一点。在他眼前的这个是他的儿子,是他朱元璋的儿子。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先是他的儿子才是太子。

  “这个天下是为父打下的,到如今为父该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你。你要担起这个天下,要让大明变得更好,如此才不负为父将这个天下交到你的手里。这也才是你该做的事。”朱元璋语气坚定,目光沉着,无一不在告诉太子,他并未在开玩笑。

  做下决定的朱元璋,既然不是心血来潮,便已然做出取舍,眼下时机已成,朱元璋盼着太子能够从他手中接过千斤重担。

  太子明白老父亲已经想好了,也就不再推辞,郑重的同朱元璋作揖,应下道:“必不负父皇信任。”

  “那就免了那诸多的规矩。也不能不演,毕竟将来让你落人口舌,只是这时间得抓紧了。我希望至儿能够以公主的仪仗出嫁。”朱元璋时时刻刻都想着朱至,也是不希望朱至委屈了。

  太子听着颇感汗颜,好在昨天朱至已经说服了常氏。如今什么时候叫朱至和汤显成婚,不过是他们两家商量着来。

  朱元璋说到这里又瞟了太子一眼,“雄英的婚事也得抓点紧。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对此太子就得道:“至儿的婚事不由她娘,雄英的婚事,且由着她吧。”

  结果朱元璋听得冷哼一声,“你可别忘了,那是将来母仪天下的人选。若是不能给雄英选个贤内助,将来要毁了他一辈子。”

  不是朱元璋危言耸听,而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可不小心。

  “你得亲自去看看,挑一挑选一选。”朱元璋以为太子未必听得进去,只好继续相劝,只为让太子知道,朱雄英的婚事绝不能当作寻常儿郎的婚事。

  “不然,父皇让母后出面。”太子立刻顺势提出,引得朱元璋侧目以对。

  太子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并未在玩笑。

  朱元璋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朱元璋提醒太子,“虽说当年是我和你岳父定下你们夫妻二人的婚事。太子妃好与不好,你大抵有数。你让我让你娘出面帮雄英选太孙妃,看来这后宫的事,你是打算让太孙妃负责?”

  被朱元璋一通分析的太子,额头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不敢直接说自家媳妇儿确实犯懒的太子,却也清楚常氏的问题所在。当然还有儿子的问题。

  “雄英也不小了,见识的多了,等闲的女子怕是也看不上。”莫可奈何的太子只好把儿子推出来当挡箭牌。好让朱元璋知道,不是他媳妇有问题,而是他儿子有问题。

  “咱们至儿的见识就少了?等闲人她就看得上?”朱元璋才不会被太子忽悠过去。

  “父皇分明知道,嫁出去和娶进来并不一样。除非以后得让雄英一把抓,否则他荣辱与共的妻必须得是个好的。”太子对朱元璋的胡搅蛮缠也是无奈。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朱元璋这种人。

  朱元璋却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只道:“你现在是不是一把抓?”

  太子!!!

  “父皇是想让我怪您当初擅自为我决定婚姻大事吗?”可是太子就没有杀手锏吗?朱元璋非要揪常氏的错处,常氏要是真有什么错,最错的就是朱元璋不是吗?

  果不其然,朱元璋听了这话,瞬间闭了嘴,再也不敢吱声。

  “行行行,我让你母后帮忙挑着点。”莫可奈何的朱元璋只好答应下。

  而这时候的马皇后宫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位马皇后相当想见的客人。奢香夫人。

  “早些年至儿从贵州回来就对夫人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面对一个为彝族与汉族往来交好,互通有无,共谋发展的巾帼英雄,马皇后肯定她的付出,也表露对她的钦佩。

  “皇后娘娘说笑了,当初若不是郡主,我彝族人民未必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奢香夫人余光扫过旁边陪衬的朱至,内心对朱至的感激皆是发自肺腑。

  若不是有朱至当初的相信,后来与他们彝族开通商道,彝族人民也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过上相对安宁的日子。

  如今彝族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手里又有闲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番进京朝觐,一则为向皇上禀呈政务,二则也是有些许薄礼进贡皇上,三则也是为谢恩。谢陛下隆恩,也谢当初郡主的帮扶之恩。”奢香夫人说着话,人已经站得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跪下与马皇后行以大礼。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马皇后先一步将人扶起,没让人跪下。

  “无论是夫人或者是陛下,都只是希望两族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能吃饱穿暖。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的人。自然不用说一个谢。”马皇后早就听朱至提起贵州的彝族之内,有这样一位奢香夫人,心怀百姓,纵然失去了丈夫,悲痛之际,还能理智的帮助大明安抚贵州,说服云南各部落的首领,让大明能够尽早的安定云贵之地。

  一个胸怀天下,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人,不知让多少男儿自叹不如。

  自然,站在马皇后面前的奢香夫人其实也一直担心,未必大明皇帝就如同朱至那样好说话,可是看着眼前的马皇后,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一半。能养出朱至这样孙女的人又怎么会是目光短浅,气量狭小之人。

  “马烨的事,是我们失察了,好在西平侯出面及时,没有让夫人蒙受冤辱,实乃万幸。”马皇后对于眼前的奢香夫人心中颇感愧疚,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信任的侄子,最后竟差点挑起贵州大乱。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没有马大人的事,也不能让朝廷知道我彝族百姓诚心归附大明。”奢香夫人也是会说话的人,对于当初在贵州多次刁难她的官员,并未揪着不放。甚至还能顺着马皇后的话,肯定马皇后和大明朝对他们彝族的接纳,也是不希望马皇后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朱至倒是没有听说这件事,不解的问:“马烨是何人?奢香夫人和咱们的官有什么事?”

  马皇后没想到朱至竟然不知此事,一眼扫过奢香夫人,奢香夫人立刻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当初郡主就怕旁人欺负了我们,所以特意跟西平侯叮嘱了一句,让西平侯代为看护彝族上下。因而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没有闹出大乱子,那是闹出了什么小乱子?”朱至抓住重点。没有大乱子那肯定就是小乱子不断。对于不同的民族而言,风气习俗各有不同,想要两族和平,需得相互包容。总挑别人的毛病,迟早对方容忍不了。马烨是这样干的?

  奢香夫人的视线落在马皇后的身上,马皇后显得有些无奈,“马烨已经被你爷爷处理了,难不成你还想过去把人揍一顿?”

  得,人都已经处置了,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反而不太妥当。

  朱至一时反应过来,不适合当着奢香夫人的面追问个不停。

  行,她不问,她让人去问问。

  一个眼色朝后,万河已然明了。别管过去多久的事,朱至想知道的,断然没有问不到的。

  只不过万河没想到他人刚走出去,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人颇是眼熟,咦,好像是陈亘?

  “万公公。”陈亘走来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了万河,抬眼与万河对视,福福身见礼。

  “陈姑娘。”万河也得客气见礼,目光落在一旁的宫女身上,自然认得这一位是马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但是,怎么陈亘被马皇后请进宫了?

  “啊,也对,陈姑娘与郡主相识。”为陈亘引路的宫女,听着两人相互打招呼,马上想起来了,陈亘说来与朱至也是相识的呢。

  万河赶紧应着一声是。

  这一位宫女解释道:“这位陈姑娘在西安帮助了不少女子,皇后娘娘有所耳闻,十分赏识,想着奢香夫人与之未必不会是志同道合之人,故于今日一道召入宫觐见。”

  也对,马皇后又不是那等安享宫中,诸事不管的人。

  须知朱至想做成好些事,都得靠马皇后帮她镇住朱元璋。

  “姑姑请。”万河侧手相请,让人领着陈亘进屋,他麻利的去弄清楚究竟贵州出了什么事。

  奢香夫人与马皇后相谈甚欢,朱至在一旁三不五时配合着,尤其记得给马皇后和奢香夫人续茶。奢香夫人自是受宠若惊,马皇后拍拍她的手意示她不必太放在心上。

  “来者是客,你自贵州而来,不远万里,又为两族百姓呕心沥血,不过是为你端杯茶罢了,你受得起。”马皇后宽慰奢香夫人,让她只管坐着,她受之无愧。

  陈亘就在这个时候被宫女引了进来,“娘娘,陈姑娘到了。”

  马皇后第一时间望向朱至道:“你虽知我要召陈姑娘进宫,想不到我会在今天召她与奢香夫人一道入宫吧?我想,她们都是自强不息之人,应该也能一见如故。”

  “皇后娘娘,郡主。”陈亘被宫女请了出来,面对马皇后与朱至,神色坦然,落落大方的面对一干人的打量。

  “不必多礼,坐吧。你的脚不能久站。”马皇后确实算是一个有心人,有心得知道眼前的陈亘是什么样的情况。

  奢香夫人闻言已经将视线落在陈亘的腿上,只是陈亘的裙摆太长,盖住了双脚,并不能看清陈亘的脚是怎么回事。

  “谢娘娘。”陈亘谢之,也不客套地坐下。

  奢香夫人难掩好奇的问:“姑娘的脚受了伤吗?”

  陈亘面对奢香夫人的好奇,亦曾闻奢香夫人之名,陈亘道:“中原之地,好些女子自小裹足,如我这般,用布缠着,硬生生将一双天足变成这一双巴掌大的小脚。”

  为满足奢香夫人的好奇心,陈亘说着话问起马皇后,“娘娘,妾可以让夫人看看妾的脚吗?”

  确实,当着别人的面露脚是一件算是失礼的事。

  马皇后是此间主人,正因如此,陈亘须征得马皇后的同意。

  “有何不可。正好让奢香夫人知道,我大明之内的女子有多自强不息。”在马皇后看来,陈亘是一个倍受折磨的人。她也是见过女子裹足的,裹足后的女子举步维艰,多少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可是,陈亘不是。

  纵然一开始陈亘打的是秦王的名号,秦王是什么样的人,马皇后最是有数。也正是因为有数,故而马皇后知道,秦王绝不可能成为陈亘的依靠。

  当然,秦王背后的人是朱至这就需要另当别论了。

  然而,朱至可不在西安,这就意味着朱至只能助陈亘开一个局,至于她把事情办到什么地步,怎么样竖立自己的威望,从而让自己名扬天下,同时也能帮助更多的人,在她。

  马皇后听说西安出了一个陈姑娘,救女子于水火中的陈姑娘,纵然得知朱至作为她的靠山在后,也明了陈亘能够解救那么多的青.楼女子,更能让她们活下来,活得不错,极是不容易。

  因此,哪怕知道她有一双小脚,却也明了这个女子和其她裹足的女子不同。

  陈亘得马皇后一句准话,直接挑起裙摆,将自己的一双三寸金莲露了出来。

  奢香夫人在看到陈亘那一双小巧玲珑,只有巴掌般大的脚时,明显一怔。不由自主低头的看了自己那双大脚,“这么小的脚要怎么养出来?”

  “我当初是从五岁开始缠足。用一块布一点一点的将脚缠起来,再用力的折在一起。”陈亘为奢香夫人解释配上手上的动作用力那么一折。奢香夫人惊叹道:“那得有多痛。”

  说到这里奢香夫人用自身来解释道:“脚上的鞋穿的不舒服,脚都会痛,更何况用力的用布把脚裹起来。那得痛成什么样子?人还能走路吗?”

  面对这样的疑问,陈亘肯定的回答道:“不能。裹足的人一般都走不快了,我这双脚现在能走得稳稳当当,能站着,也是因为这些年没有再缠足。”

  陈亘沉吟了半响道:“刚开始缠足的时候,脚痛的人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恨不得把脚剁了,一了百了。夫人说的没有错,脚上的鞋穿的不舒服脚都会疼,更何况用布这样死死的裹着。不仅是裹,更是用力将脚折断。”

  奢香夫人想象着那样的场面,心惊肉跳的追问:“大明怎么会有这样灭绝人性的规矩?”

  “倒也不是大明朝立下的规矩,只不过那些没用的男人斗不过男人,所以才会如此折磨女人。”朱至立刻解释一番,让奢香夫人知道,规矩不是大明朝定下来的,而是那些没用的男人折磨女人的办法。

  “啊?”奢香夫人一时没能明白朱至话中何意。

  “夫人如果有兴趣,改天我给夫人讲讲裹脚的来历。”朱至冲奢香夫人一笑,很乐意为她解惑。

  “那就有劳郡主了。”奢香夫人求之不得。正好也可以了解了解中原的历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如今有四个女人。

  相较于奢香夫人是一方首领,陈亘因为帮助女子而名声大振,有了机会出现在马皇后,陈亘依然谨守本分,话说的也是十分漂亮,至少得到了马皇后和奢香夫人的认可,都对陈亘有不错的印象。

  “奶奶,我想留陈姑娘在宫中小住几日。”朱至顺势向马皇后提出要求,她是想把陈亘留下小住几日。

  “正好,我也想留夫人小住几日。夫人以为如何?”马皇后与奢香夫人相谈甚欢,以为可以秉烛夜谈,朱至既然想留陈亘住上几日,倒也无妨。

  “我当然愿意。”不管是冲马皇后或者是朱至,奢香夫人都愿意在宫中住上几日。

  奢香夫人的视线随着这句话落在了朱至身上,朱至应该没有忘记,她们之间还有好些事需要谈一谈。

  “我也有些累了,你们进宫,自该四处转转,看看。至儿作倍?”马皇后不愧是朱元璋的贤内助,眼力上佳。奢香夫人也好,陈亘也罢,都跟朱至有不浅的联系,纵然马皇后不把她们请进宫来,朱至也得去见她们。

  “还是奶奶懂我们。”朱至讨好的冲马皇后一笑,马皇后戳了一句她的脑门,“我是不指望你能闲得住。”

  朱至眨巴眨巴眼睛瞅着马皇后,瞅得马皇后半点脾气都没有,只好挥挥手将人打发了。

  “临走之前,奶奶帮我件事呗。”朱至自然而然的挽上马皇后的胳膊,撒娇的请求。

  马皇后挑挑眉头,没有一口答应,只问:“什么事?”

  “您跟爷爷提一嘴,让爷爷下诏放足。”朱至早些年就已经有这个打算,只不过离得朱元璋太远,就算想说,纸上的陈述一大堆,朱元璋看进去几条,有没有当回事都难说的很。

  “你该知道你爷爷的打算,这件事放一放不好吗?”马皇后如此一问,毕竟朱至也曾跟她说过这件事,只不过当时的马皇后觉得可以交给太子或者是常氏来做。

  “功在千秋的事,怎么能把这些功劳全部都推到我爹头上?总得让天下人知道我爷爷胸怀天下,心存百姓。最是见不得百姓吃苦受罪。没脑子的男人才喜欢缠足的女人。以折磨人为喜好的男人,自该向我爷爷学习学习。”朱至也不管朱元璋在不在跟前,一股脑的拍马屁,只为了让马皇后为朱元璋着想着想。

  “你这番话应该去跟你爷爷说。”马皇后笑得眉眼弯弯,却还是给朱至提个醒。

  朱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在爷爷面前,奶奶说话比我管用。再者,奶奶怎么说也是大明的皇后,记挂着天下女子吃的苦受的罪,不忍心她们继续再受摧残,因此才向皇爷爷进言,实属理所应当。”

  换句话来说,功劳记在谁的身上,朱至都不在意,只希望朱元璋和马皇后能够解救天下女子。

  马皇后伸出手抚过朱至的头,为朱至的识大体而高兴。

  “身为女子,当为女子谋福,你有这番胸襟很是不错。不过你得记住,天下之才无分男.女,切不可用性别对人诸多约束。用人视才视德,最忌讳的却是性别二字。

  “你为女子,将来不管你要做何种大事,必为众矢之的。因此更是不能落人口舌。你得有比天下男人们更宽广的胸襟,更能容人的气度,才能在这世道立足。”

  马皇后其实是担心的,担心朱至看到了这世道对女人的诸多不公,所以一味的偏向女人,却忘了失了公正之心,会让朱至陷入困境。

  既然朱至不喜欢这天下的男人有失公正,一味的只会压榨女人,就更不应该做她所看不顺眼的事。否则她和那些人有什么两样?

  “公正这两个字藏在心间,施于行动,如此才能面对天下共伐。”马皇后紧紧的抓住朱至的手,只为了让朱至牢牢的记住这句话。

  朱至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马皇后能想到叮嘱朱至这一点,朱至理当接受教诲。

  “奶奶放心,您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一定会牢记在心,永生不忘。并一定会以此约束自身,不能忘公正二字。”朱至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回应,誓要将马皇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永远永远都不会忘。

  “好。你既然觉得这件事理当为之,从前的我们并未将裹足一事当回事,但如今看来,天下饱受摧残的女子不计其数。

  ”此以往,天下风气一成,往后,这天下的女子如何还能为大明尽一份心?

  “种农桑,哪一样都缺不了女子。大明如今最缺的是人,尤其缺那干活做事的人。”

  马皇后其实知道,贫穷人家的女子是不会缠足的。唯有那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可以养在深闺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裕人家才会让女子缠足。

  偏偏马皇后却好像对这样的人家视若不见,只从底层出发。

  大明朝如今不缺人吗?

  谁要是敢说出这种话,必然会引起众怒。

  朱至默默的给马皇后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还请皇怜惜我等缠足之女。朝廷若以放足,也请娘娘让陛下再下一道诏书,已然出嫁的女子,或是已经定亲的女子,如果没有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不可休弃,更不可退婚。”陈亘闻言大喜,但也必须要请马皇后体恤另一个存在的问题。

  朝廷颁下律法,证明了朝廷的态度。与之而来,必会有人为了讨得朝廷的欢喜,不惜做出杀人害命的事。

  像陈亘这样裹足的女子,一双足早已废得七七八八了,倘若那些已经出嫁的人因为这一双足而被废弃,如同晴天霹雳,必然会让她们无法在这个世道生存。

  “你是有心人。”马皇后听着陈亘的话,立刻明白了,陈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着马皇后,放足虽然是为了以后的女子着想,但同样那些已经长大成人,双足也已经成型的女子,会不会因为朝廷下达的这道指令而成为了人人厌恶的对象,由此为借口,反而把她们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妾只是经历过。如今妾既然有能力助她们一臂之力,也希望能尽所能帮到她们。女子在这个世道活着太难了!”陈亘也不想说这样沉重的话题,但事实摆在眼前。

  以陈亘一己之力毕竟有限,如果朝廷出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如以奶奶的名义颁布文书,若因缠足而被弃之女,可以入养济院,不管有多少人,我来养。

  “也不是说要一直白养着她们,只是帮她们渡过难关,等她们缓过来了,再教她们习得一技之长。

  “当然,如果她们想嫁人,我自然为她们安排婚事。若是不想,凭她们能够养活自己,也不怕将来被人欺负了。”

  朱至果然是财大气粗,解决问题的办法必须得有钱财支撑,朱至有的是钱,也不吝啬于为天下可怜的女子花钱。

  “这倒是不错。”凡事总得避免有那不拿朝廷当回事的人,既然是为女子着想,理当为她们准备后路。马皇后赞许的点点头,很是满意朱至的思虑周全。

  “那奶奶不如趁早把事情解决了?”朱至试探的和马皇后催促。毕竟朱至都铺垫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想现在就把事情做成,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么就知道你爷爷一定会同意?”马皇后昂起头提醒朱至切莫高兴的太早,怎么说朱元璋也没有答应不是吗?

  朱至回了一句,“自打我跟爷爷提起这件事,爷爷也没有反对。估计爷爷的想法跟奶奶一样的,都想把这件功在春秋的好事留给我爹。我爹估计也是忙的团团转,一时没能顾上这件事。”

  依照朱至对家人的了解,确定以及肯定不管是朱元璋或是太子。一旦知晓裹足一事对女人的摧残,以及对天下女子的影响,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作为男人们,其实很少去在意女人的事,尤其是女人的脚。

  虽然朱元璋宫里的女人不少,裹足的人也不再少数,可是朱元璋是会把女人放在心上,时时刻刻记着女人好与不好的人吗?

  当了皇帝之后的朱元璋,就连对马皇后这个结发妻子,与他共患难共生死的女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更何况那些只是作为棋子送到他身边,不过是供他解闷或是一时兴起的女人而已,他又怎么会在意她们好与不好?

  但是朱至出去一趟,将女子裹足对女子的伤害,以及对整个大明的影响,一一的陈列出来,送到朱元璋的面前,让朱元璋想无视都没办法无视。

  朱元璋不会不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或许在男人看来,女人们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一旦整个国家的女人不能再作为生产力,这对一个国家而言,又将产生什么样负面的影响。

  当然,从本质上朱元璋不算是轻视女人。

  毕竟马皇后跟随在朱元璋的身边,到底帮了朱元璋多少回,又救了朱元璋多少回,朱元璋心里有数。

  夫妻是为一体,只有夫妻同心,才能让家宅安宁,繁荣鼎盛。朱元璋从不否认自己能有今天,马皇后功不可没。

  穷苦人家出生的朱元璋比谁都更清楚,家里少了一个撑起半边天的女人,对家里来说将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现如今裹足只盛行于富庶的人家,可是照着这样继续下去,底层的那些女人们会不会受到影响,朱元璋不敢保证。

  这一切恰好就是朱至提醒过朱元璋的,所以一旦再提放足一事,朱元璋一定会配合的。

  “你是样样都准备齐全了,就等着我们一个个配合你是吧?”马皇后没能忍住再戳了一记朱至的脑门。

  朱至立刻理直气壮的道:“拖多一天,拖多一刻,都有可能会让多一个孩子饱受裹足之痛。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