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接待他们。
先来的,都是白三爷的朋友们。
不大多一会儿,园子里便热闹起来了。
白三爷带着九儿在门边迎客,陆恒半透明似的站在一旁。
便见两抬轿子往这边来,停在门前。
先是下来了仙风道骨一身富贵的高峒元高仙长,然后是张公公。
这两个一现身,周围认识的人,眼神立马变得不同。
知道四方园前身海澜园正是因为得罪了张公公,才开不下去。不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敢冒着得罪张公公的风险盘下这园子,到底有什么神通。
没想到开业的时候,张公公亲自来捧场了!
不但来了张公公,连高神仙也来了!
看来这四方园的老板是个有道行的!
些许小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陆恒忙迎上去:“师叔!张公公!”
高峒元道:“我没来晚吧?”
陆恒忙道:“师叔和张公公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张公公哈哈一笑,公鸭嗓子道:“出手阔绰,说话好听,小伙子有前途。”
白三爷忙凑过来,亲自带两位进去。
高峒元和张公公的到来,只是个开始。高峒元交游广阔,认识的达官贵人多的是。他们两个的到来,就像一个信号,接着便来了十几二十号有名有姓的人物,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豪商!
甚至连袁宫保也来了。
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过后,四方园牌匾上的红绸扯下来,这园子,开园!
四方园经过重新装潢,除了大厅观戏,二楼还有包厢。
陆恒就在包厢里陪着高峒元和张公公。
白三爷则带着九儿,一个包厢一个包厢的走,去认人。
教小厮上了最好的茶、新鲜的点心,公随意说着话。
高峒元道:“我本来请了李总管,可惜,李总管今天有事,来不了。要不然,这场子更热乎。”
陆恒道:“师叔为我如此操心,我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又说:“张公公今天能来,已是侥天之幸啦。我这园子,张公公不来,黑黢黢一片,张公公来了,才是蓬荜生辉。”
张公公哈哈大笑:“你这话说的,咱家心里暖呼呼的。”
陆恒是心知肚明——李莲英便曾答应过高峒元来捧场,今天也不会来。那晚上的事,怕还心有余悸呢!
萨满被人生生打死,李莲英这几天睡觉恐怕都不安稳,哪还敢出来乱跑?
奉承着,闲聊着,开戏了。
首先登台的,就是吴菱仙吴先生。
今儿高朋满座,台上热闹,台下也热闹。那真个是气象万千!
之前在海澜园折去的名气,今儿四方园一并找回来。
高峒元、张公公也是京剧爱好者——所谓上行下效,京剧流行于满清高层,譬如老妖婆就是个爱京剧的,所以达官贵人也都爱,都是个中好手。
这里一开戏,便不说话了。把心思都放在了舞台上。
不多久,白三爷找来,低声与陆恒耳语了几句。陆恒便站起来,对高峒元、张公公拱了拱手:“有些事要处理,师叔、张公公,失陪了。”
高峒元看戏看的正有劲,只摆了摆手。张公公点了点头:“自去。”
出了包厢,白三爷对陆恒道:“戊字包厢的客人言语间旁敲侧击,打探你的来历,想见见你。不像是个听戏的。”
陆恒道:“戊字房的客人是哪个?”
白三爷道:“工部侍郎袁宫保。”
陆恒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去会会他。”
到了戊字房,陆恒轻轻敲了敲门。
待有回应,推门进去,与袁宫保照上了面。
袁宫保此来,不只他一人。是三个人,一个是个孩子,八九岁模样;一个是个文质彬彬与他年龄差不多大的中年人。
见陆恒进来,袁宫保站起身,拱手笑道:“陆老板。”
陆恒拱手:“袁大人。”
落座。
陆恒道:“上次在张公公府上见了袁大人,没想到袁大人今天能来捧场,真是三生有幸。”
袁宫保道:“陆老板非常人,我有意结交,不知陆老板赏脸否?”
陆恒笑道:“能与袁大人结交,是鄙人荣幸。”
皆笑。
袁宫保便介绍道:“这是金铨金秉钧,我最亲密的伙伴。”
又拍了拍小孩的头:“这是我长子剋文。”
便对小孩说:“来,见过你陆叔叔。”
陆恒忙道:“当不得,当不得。”
袁宫保道:“当得。陆贤弟非常人,袁某痴长几岁,自认为兄。我儿子便是你侄子!”
这可真是...
这袁宫保做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几句话,便已是称兄道弟了!
陆恒心下疑惑,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既然盛情难却,陆恒只好勉为其难。
揭过前戏,随意聊了几句,便听金铨道:“宫保这些年功劳甚大,从朝鲜到山东,做了好多大事,又得李中堂提携,本该是平步青云。”
他叹息连连:“可惜,一个不慎,卷入了维新之中。如今蜷缩在天津,进退维谷。”
便说起袁宫保许多事来。
说他在朝鲜如何如何维护了大清的统治,说他在山东如何如何镇压拳匪,其中妙语连珠,把袁宫保塑造为一个心怀热血、忠诚国家的大好人。
六二章 五万两
袁宫保是不是满腔热血陆恒不知道,大抵年轻的时候可能有过——谁年轻时胸腔里装的不是热血呢?
可现在袁宫保人到中年,这热血嘛,有待商榷。
至于维护大清统治,于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是这条船上吃饭的人,除非另造一条船跳帮过去,否则就得随着这条船沉浮,护着这条船别被打翻。
言而总之,金铨话里话外说的,不过是袁宫保有能力、有功劳。
可这跟陆恒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陆恒这么想着,说:“袁大人劳苦功高,上头必定看在眼里。”
金铨摇头叹道:“人说瑕不掩瑜,可是在上头眼中,瑜中带着瑕疵,便不大顺眼。”
陆恒笑道:“金兄这一番话...我不大明白。”
袁宫保闷了口酒,坐直身子:“我直说了吧。”
他道:“陆兄弟非是常人,我袁宫保别的没有,这一招子可亮着呢。那日在张公公府上,我第一眼瞧见陆兄弟,便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我这几天仔细打探过,还望陆兄弟海涵。陆兄弟刚来京师不到两个月,便已是风生水起。不但与高神仙交情莫逆,更与张公公搭上关系。”
“较之于陆兄弟,我袁宫保却憋屈的很。实在是交友不慎,遭到连累,而今这工部侍郎的官儿,都已摇摇欲坠。”
“上次见了李总管,求他在太后面前美言,可没想到这几天杳无音讯。我是心急如焚啊!”
“眼下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就数高神仙独一份。请陆兄弟帮我则个,若能教我心安,必有后报!”
陆恒听完,心下有种奇妙之感。
袁宫保这是急了,急病乱投医!
他本搭上李莲英的路子,照理说该是没问题了。可李莲英这几天缩卵了,没音讯。这事,分明是陆恒的锅!
就是他打死了萨满,把李莲英吓得缩了卵!虽然他本来就没卵。
陆恒道:“袁大人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