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不期有仙家登门。说是西方来客,愿与有穷氏作个交换。
只需有穷氏供给他十万壮丁,他便应允有穷氏一件事。
这位仙家口气颇大,形貌陡峭崎岖,绝非等闲之辈。有穷氏不禁心动,便想到过均山时被阻之事,于是提出,若这仙家为有穷氏讨回这公道,有穷氏便允他十万壮丁。
那仙家满口答应。
不过却要有穷氏先予一半。
有穷氏本身族人凋零,供不出那许多壮丁——若族人广大,自然能供应。且不计较仙家索要壮丁为何。
盖因东夷诸部文明原始,只比茹毛饮血多半步文明。族中盛行奴隶制。并且多血祭的行当。
便把自己族人,也不当回事来。
而仙家先索要五万壮丁,有穷氏没法子,只得四处发兵,与其他部族开战,夺取之。
数月下来,才凑齐五万壮丁,予了仙家。
便一夜之间,五万壮丁被那仙家抽干精元气血,化作五万具干尸。
好在那仙家是个讲信用的,这里享用了供奉,便即应诺言,来均山为有穷氏讨回公道。
这一日,陆恒正在祭炼神兵。陈心安静伴着身侧。
嫦羲则在一旁教导姜玥。
狐狸精丘芸忙前忙后,端茶递水。
嫦羲指点了姜玥修行的关窍,这里过来,说:“她竟还未准备妥当?已有半年。”
却说的,是另一个嫦羲。
她一直等着这里,等她来,合而为一。
陆恒头也没抬:“她来时自然来,她不来,你不能强求。”
嫦羲立时不言。
正这此时,一片浩瀚血云由远及近,倏忽跨越万里,至均山。扑面而来腐败血腥之气,立时将这好山好水腐的一片苍白!
陆恒眉头一耸:“哪来的邪魔外道!”
便那血云滚滚之中,显出一形貌崎岖者——说是崎岖,好听点叫头角峥嵘,不好听便是丑的爆炸。
此人持一弯刀,不及看清庄园中人,便喝道:“兀那贼子,安敢干涉人间军政,还不速来伏法认罪!”
言说间,摇身一晃,万道血影扑出。
扑过山石,那山石立朽;扑过花木,那花木立凋;扑过鸟兽,那鸟兽立干;扑过空气,便那空气,也变得一片朽败。
着实凶恶非常。
陆恒大怒。他居于此,便是此处地主。满山的花木鸟兽,便看作是自家后园的家禽家畜,哪里容得外人来破坏?!
这里一个没来由的,一句话便把均山淹没,却把陆恒置于何处?!
他怒火中烧,抬起一把。
五指仿佛扣住天空,便合拢抓拿,倏忽之间,漫天万里血云立如鸟归巢,投他掌中而来。
血云中形貌崎岖者这才知道厉害,欲挣扎,却不可得。
倏忽便随血云、血影尽数投了陆恒掌心。
陆恒掌微微一震,将那血云血影尽数震作虚无,将形貌崎岖者一把掷在地上,抬起一脚踩在胸膛:“说!哪里来的狗东西!”
形貌崎岖者若还不知陆恒厉害,便是白活了许多年。
立时告饶:“前辈饶命!饶命!”
“只听了谗言,不知前辈神通,斗胆前来,坏了前辈兴致,愿赔,愿赔也!”
十六章 梵天
一旁姜玥便不禁对丘芸道:“莫非修行中人,便这般骨气?”
丘芸听罢,心下滋味莫名,深了些憎意,却笑道:“出身大派,自不言说;许多野修散人,挣扎修行, 战战兢兢,只怕死于非命,无望大道。可以理解。”
便如她自己先前那般。
端的一个真仙,每日里不也战战兢兢?换位若此间是她,恐怕也是一样表现——只为求生而已,有什么可指摘的呢?
却见姜玥面露不屑。
她心中愈不是滋味了。
那形貌崎岖者告饶连连, 哪里有仙家风范?便连许多凡人, 骨气也远胜于他。这实在不能怪姜玥瞧之不起——东伯侯府便找不出这般没骨气的来。
东伯侯世镇东方, 每每与东夷交战、与作乱的妖物交战;历代连家主都曾有战死沙场的,绝境之中,也不曾有告饶的;家中子弟,也多在军中,每每战死者,也不见有投降的。
这便或为认知的一个误区。
或说得到的越多,越不愿意放手。或说修为越高,越怕死。一是修行许多年,才有这番光景,忽然便死了,那实在不舍;更知道死于强人之手,死都不是终结——若真灵都被人拿住,那才是真的恐怖。
凡人不知此间奥妙,死了便以为是终结。
在修行而言,却多半不是。还有更恐怖的手段等着。
当然,这并非洗白之类的话——自然是有不惧生死的——只能说眼前此人, 形貌崎岖者,这道心实在不足坚固。
似这般, 一身修为怕都是擦边打来的。自身道行实属浅薄, 道心实在不值一提。
这等人物,眼看分明是个天仙,却其实除了法力,其他的方面比起许多没有成仙的都不如。
两个字,垃圾。
陆恒见这般,只觉十分恶心。便要一把将他捏死。
那人便道:“我乃冥河祖师门人,前辈,看在祖师面上,饶我一命!”
冥河祖师!
陆恒神色一转,道:“你是冥河老祖那厮的门人?!”
形貌崎岖者以为有了转机,忙道:“正是,正是!”
陆恒哈哈大笑:“好得很!我正愁着哪里去找冥河老祖,你便送上门来!”
说:“你当有联络冥河老祖的手段,速速使来,我有话要与冥河老祖说。”
陆恒松开了这厮。
这厮松开来,法力不曾禁锢,仙灵不曾镇压,便一转身化作一道血光遁走。便立时撞的头破血流——这周遭,早被陆恒禁锢了时空。
陆恒只负手,淡漠看他。
形貌崎岖者噤若寒蝉,知道逃脱不得,只好施出联络手段。
却连那手段,化作一道血色,也突不出去。陆恒只好放开一线,教那血色流了出去。
这厮见那放开一线,也是动了心。但在陆恒淡漠眼神之下,没敢再度逃离。
只片刻,血光归来,落在这厮身上,在他背后显化一尊虚影。
这虚影盘坐当空,三面四臂,威风凛凛,十分了得。
不等这虚影有话,陆恒便道:“冥河老祖那厮道场在何处?!”
虚影一听,作大怒状,三面皆怒,喝道:“哪里来的贼厮,敢口出狂言,辱及吾师!”
陆恒一听,笑了起来:“冥河老祖的徒弟?好,实在好。”
陆恒一把抓出,虚影震震,却脱不开陆恒手心,被他拿住。
喝道:“贼人猖狂!吾乃梵天,你敢对我动手!”
这时,那形貌崎岖者趁机要逃,方才化作一道血光,还没飞遁,就半空中噗的一声烟消云散。
陆恒只把注意力放在梵天虚影身上,捏拿着他,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陆爷爷不但对你动手,还要找冥河老祖动手!说罢,乖乖说来,我便放你。若不说,待我施出手段,教你追悔莫及。”
这一道虚影,乃梵天一点念头所化。这一点念头落在陆恒手中,便是个把柄。不消其他手段,止以钉头七箭,便可教梵天生死不能!
梵天立时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