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九英说的,主动出击的事,给慧明和尚说了,道:“林师兄来见过师叔,可能说过此事。此事我是赞同的。因着天地潮起潮落,而今修行不易,师伯、师叔他们这一辈的本领,后辈已难以企及。与其坐等敌手来攻,不如化为主动,先扒了他们的根儿!”
慧明和尚一听,神色微动,道:“师父交代过,贫僧以为,这倒是个好办法。”
便直说:“这事我也应承了。”
陆恒笑道:“那好。大抵不久之后,便有消息。到时候林师兄便不来,我来寻你。”
交代妥当,陆恒离开了灵隐寺。
...
这是陆恒近六七年第一次来上海滩。
当年逼迫八国签了那份不公开也被公开的协议,陆恒回到赣西,便再没来过。都是这边的人去赣西见他。
上海滩更大了。
这几年发展迅速,多了许多新建的弄堂;楼宇也高了,更繁华了,更壮丽了。
黄包车夫也多了许多。
陆恒刚到,便有一堆黄包车夫上来,问陆恒去哪儿。
这不禁让陆恒想起了顾如卯。
那小子早几年已去日本留学去了,听说在早稻田大学进修,如今还没回来呢。
随意指了一个车夫,陆恒上了黄包车,说:“去妇幼协会总会。”
车夫道了声:“好嘞,爷您坐稳了。”
陆恒发现这辆黄包车,是永恒牌的。
港岛永恒牌的自行车,在上海极其盛行。连黄包车,也大多是永恒牌子的。
妇幼协会总会,便是最初妇幼协会立足之处,那个破庙。现如今,已是高楼大厦。有五层楼。
到了地方,下了车,给了车夫车钱,陆恒信步走了进去。
大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繁忙模样。
而多是年轻人、知识分子打扮。
反倒陆恒穿着朴素,极是惹眼。
进了大门,当头有个接待处,是个不认得的女孩子,大概十七八岁模样。
陆恒道:“你们林会长呢?”
那姑娘抬起头:“您找林会长?”
陆恒点头:“不错。你报个信,就说陆恒来了。”
不久,林黑儿匆匆出来,把陆恒领进了一间办公室。
“我以为先生会多几天再来。”林黑儿说道。
陆恒笑道:“早几天晚几天皆无妨。”
便说:“最近可有线索?”
林黑儿摇头,愁道:“仍然没有。如先生您所言,不是普通人作的,咱们真抓不住线索。”
陆恒微微颔首道:“也罢。你们把这事放下,我来处理。”
正说话,有人敲门。
林黑儿道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个短发长衫的中年人。
林黑儿一看,道:“原来是农先生。”
说:“农先生此来,还是精武体操会的事?”
农先生点点头:“是啊林会长,还是体操会的事。”
林黑儿道:“前次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农先生道:“我想请妇幼协会、官府和青帮共同出具一个文书...前不久日本人前来挑衅,设立擂台,打死打伤了不少武林同道,百姓深以为耻。我邀来好友霍元甲,力争要把这名声夺回来!请您帮我开具文书,允许精武体育会打生死擂!”
而今在上海办事,总脱不开妇幼协会和青帮。
陆恒本来没大在意,可这里却听到霍元甲和精武体操会的名号,顿时来了几分兴致。
不禁仔细打量这位农先生,暗道这位恐怕就是农劲荪农先生了吧?
林黑儿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不过港岛那边的消息传遍之后,日本人不是已经缩回去了吗?”
农劲荪道:“缩回去也要打回来!咱们中国人的心气儿才刚刚有些起色,绝不能折在武术上!”
倒是个挺刚的人。
林黑儿便不再多问,道:“打擂台的事,我们妇幼协会同意了。农先生,您稍后去文书室,直接开具文书即是。”
农劲荪笑起来:“多谢林会长。”
走了农劲荪,林黑儿便与陆恒道:“这位农先生也是个能折腾的。前不久,他与一些朋友开办了精武体育会,称练武强身、强国强种。是个有志之士。”
一八四章 日租界
龙虎山说来是三山符箓正一威盟的核心支柱。陆恒师父他们那一代,龙虎山隐脉是人数最多、最厉害的。天师家还有一位老祖,有惊天动地的神通。
可惜,如今张家那位老祖羽化,后继无人,竟没有一个张家的后人有修行的根性。
而龙虎山隐脉这边,竟也没找到合适的道统传承者。
相比起来,茅山派反倒最好——林九英他们这一辈,有十来个人!虽然本事不足,可好歹都会几手。不像龙虎山隐脉,一个传人都找不到。
于此,陆恒也没法说些什么。
这是天意,如之奈何?
清瘦老道士说道:“我与师兄也快要羽化啦,最多坚持三年。以后这地方,就靠你啦。倒是灵隐寺的老和尚,有灌顶的本事,灵隐寺那边还可以坚持坚持。”
陆恒道:“晚辈刚从灵隐寺过来。大师已圆寂,将功力传给了慧明师兄。”
两位老道士对视一眼,皆叹息了一声。
又一个老朋友去了。
叹息过后,高大老道士说到正事:“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与师弟精力不济,没能查出恶贼具体藏身之处,九英倒是逮住大略地方了。他现在受了伤,你若没来,我和师弟今晚就会出手,你既然来了,这事我师兄两个便偷个懒。”
林九英说了句:“当是藏在日租界中。我昨夜与之厮斗,那厮露了破绽,是个日本人。后来我状作狼狈而逃,又偷偷返身缀着,见他进了日租界。”
“日租界么...”
陆恒嘿嘿笑道:“甚好。”
林九英说完,又闭上眼睛,调息伤势。
高大老道士便道:“你本事比我们强,这件事既然落到你手里,我们师兄弟俩便也放心。咱们现在是动一动便多耗几天寿元。”
顿了顿,又道:“我估摸着夷狄恶贼杀孕妇取婴儿,跟当初一门邪道功法有关。这门邪道功法唤作血河真法,许多年前曾掀起一些波澜,被我道门前辈消弭、抹杀。也不知怎么又从日本人身上冒出来...此法入门之初,须得取七九六十三个生辰八字奇特的婴儿,取婴儿胎衣及其精元,祭炼血河真种。”
他说:“真种炼化血河真炁。这血河真炁有极强烈的侵略性。若杀孕妇取婴儿者修炼的是此法,你务必小心谨慎,切莫被其真炁侵入体内。九英这小子便是着了道道,导致元炁大伤。”
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信手丢给陆恒:“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面八卦镜,是件法器,予了你防身罢。”
陆恒听他说的严重,不禁心中提起几分。虽然对自己的体魄有信心,但毕竟不曾遭遇过所谓血河真法这种邪门外道,保持谨慎毕竟无差。不过陆恒也不大担心——小鬼子再厉害,也只能伤林九英,本事算不得大。
他接过铜镜,道:“前辈...”
高大老道士摆了摆手:“这镜子是我偶然所得,并非祖传,予你无妨。若是门中祖传,我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