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各交各的,平辈称呼。”
陆恒想了想,点头:“行,朱大哥。”
从这里开始,陆恒转职铁匠。
......
铁匠的生涯说枯燥也枯燥,每日里对着火炉,不是琢磨火候,就是翻炒铁水;说丰富也丰富,其中涉及许多奥妙,如材料的配比、淬火液的秘密、锻打的方法、开锋的门道等等。
朱大锤没有藏私,配料秘方、淬火液的秘方,都敞开了让陆恒学。
陆恒知道,这是师父给他铺好的门路,于是更仔细捉紧,不敢放松。
先三日,陆恒学火候,整天在鼓风机前琢磨。
他毕竟已是武术大师,拳意入骨,对劲力的掌控精微之极。只要摸到里面的门路,掌控火候不难。
三日即成。
三日过后,学锻打法。
朱大锤的锻打法与寻常铁匠自然不同,毕竟是独门的手段。融入了许多武术的道理,捶打之间,对劲力的运用出神入化,便是陆恒这样的武术大师,也为之惊叹。
这一学,又学了七天,把朱大锤的锻打捶法学了去。
这就过了十天。
见陆恒学的快,朱大锤教的更深,接着教他材料配比,各种配方。其中玄之又玄,涉及不同材料的性质原理,虽然是以阴阳五行这种玄之又玄的道道呈现,但陆恒也听的明白。
到了第十五天的关头,陆恒进入实际操作阶段。
朱大锤让他先打些农具出来,看看成色。
而此时,一直埋在炉子里的那块寒铁,终于融化。
朱大锤对陆恒道:“寒铁是难得的兵器之材,古来许多神兵利器,都是寒铁所造。你虽然已学会了我的技艺,但火候不足,这条枪我亲自来打,你一旁仔细观摩。”
朱大锤对这块寒铁持谨慎态度,他在融化了的铁水中搅入一些他自制的配料——是一种催化剂,以维持状态,使之不会轻易冷却,这才进入锻打阶段。
打几下,瞧一眼,或继续捶打,或放入炉中烧一烧再来;偶尔又加入另外的催化剂。
十分的繁琐。
他说:“寒铁珍贵,我这辈子怕是遇不到几回。难得有此机会。我是个铁匠,若能打造一口神兵,如欧冶子、干将莫邪等前辈那般,便死了也值。”
朱大锤应当是一个对技艺有着绝对追求的铁匠,崇拜的是欧冶子、干将莫邪这样的兵器大师。
这大概是作为铁匠的终极追求了。
陆恒聚精会神观摩他操作寒铁的手段,汲取其中的技艺,每每收获良多。
如此,又是七日。
十六章 寒铁枪
打造兵器历来不是简单容易的事,以神兵利器为目的的锻造,更是慎之又慎。
欧冶子一生数十年,打造的神兵不过几件;干将莫邪为造神兵,更以性命血祭,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年代久远,或有以讹传讹之嫌,但无论如何,打造一口上佳的利器都不容易。
一块寒铁融了一个月,粗胚的打造就用了七天。
——只是枪头。
这块寒铁只够打一支枪头。
粗胚即成,还得量身定做。朱大锤需要考虑陆恒的身高、臂长等因素,甚至考虑到他的年纪,考虑未来继续成长的空间。
“通过摸骨,大致可以判断一个人未来的生长趋势。”他道:“你今年十六,身材不输我几分。但你的筋骨已将成型,到二十岁最多还能长一寸。”
“你气力极大,我几所未见。枪杆不考虑用木料。木杆子太轻,寒铁枪头却极重,造出来轻重不宜,必不趁手。”
“我收藏了一块天外陨铁,这陨铁材质奇妙,极具韧性,不比白蜡杆子差。如此,既兼顾轻重,又兼顾韧性,与寒铁枪头般配。”
枪头已是打造出来。说是枪头,更似槊头——比寻常的枪头更长,好似一口短剑。两脊开了血槽,刃口较为圆滑,尚未开锋却已显寒光。
陆恒看的眼热,忍不住搓手:“可真不容易。”
朱大锤笑道:“枪杆子我早是打出来了。眼下只剩给枪头开锋。”
说着话,从炉旁的墙壁上,取下一根青灰色的棍子。
这棍子一头尖尖如锥,另一头有圈圈螺纹,螺纹下有个花托状的吞口。
棍身则显得粗糙,有许多看似杂乱,却又十分顺眼的痕。
陆恒一把接过棍子,比了比,差不多与自己一般高。重量有近三十斤。
发力一抖,棍子嗡的一声颤动起来,细细感受,果然韧性十足。
这边,朱大锤开始为枪头开锋。
他用不知名的溶液浸泡枪头半个小时,取出来打磨一遍,再浸泡,再打磨,如此反复数次。
渐渐的,枪头的刃上,点点寒光流转。
当枪头与枪杆拧在一起,这条大枪终于成了。
没有天花乱坠,也没有地涌金莲。
陆恒一把抓起大枪,振臂发力,不禁叫道:“好枪!”
进步一窜,窜到院子中间,霎那间,枪出如龙。
朱大锤抱着膀子站在一旁观看,既为陆恒的枪术、神力惊叹,也为自己造出这条长枪而喜悦。
“说是枪,更如槊。长度不足,不当马槊,可当步槊。”
他说道:“还是有些缺憾。陨铁枪杆子与寒铁枪头般配不足。不过也好,若你日后寻着能与寒铁般配的材料,自己打一根枪杆,随时换上就是。”
一趟枪路走下来,陆恒心下畅快。提着枪走到朱大锤面前,抱拳道:“再次谢过。”
朱大锤摆了摆手:“这也算是一件神兵利器,对我来说,打造神兵利器是一个心愿。是你助我完了这心愿,我得谢你。”
又道:“可惜这枪配不上你呀。我算过,少说百二十斤的兵器才合你的手,这枪不到五十斤,于你而言,仍嫌不足。”
陆恒摸了摸光洁溜溜的脑袋,笑道:“也就话本里动辄几百斤的兵器。大锤这种抛开不说,其他的兵器,要怎样的材料,才能炼出几百斤来?”
朱大锤摇了摇头:“炼得出来。你手中这条枪,适于步战。话本里冲锋陷阵的大将,皆是马战。马战的兵器比步战的长。此其一。其二,这条枪的杆子有四层,内层才是陨铁,只有指头粗细,其外包夹了三层钢丝与牛筋绞成的皮。”
“陨铁太少,只足一指粗。再粗些便不足长。手腕粗细的杆子若皆用陨铁,这杆子得上一百斤。”
又道:“实则古来武夫所用兵器杆子多以竹、木为主。择良才,细炮制,譬如马槊,要制一条上好的马槊,三五年打不住。从挑选白蜡树苗、护养白蜡树,到择取杆子、炮制,打造槊头,往往年长日久。这样的兵器可作传家。”
陆恒如今已有所体会,不禁点头:“这上好的兵器,的确成形不易。”
朱大锤道:“你这条枪,看似只用了一个半月。实则用了五年。五年前你师父到这里来,第一次提起,之后寻找寒铁花费的功夫不能不算进去。枪杆我也用了半年才造出来。”
言说间,朱大锤打了个哈欠:“这一个半月每天只睡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