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折骨 步月归 491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2章

  宋也川将她锦被外的?手握住, 这双手终于又有了几分温度。

  “谢谢你。”宋也川替她将被子拉高,二人四目相对?。

  窗外潮湿的?雨水带着淡淡的?土腥,温昭明却又渐渐没了困意?。

  “那天……是谁要杀我。”她低声问?。

  “你觉得?是谁?”

  温昭明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江尘述。”

  宋也川沉默了, 他摇头:“我不知道。你出事之后,公主府的?人抓住了一个,我一直没心情去审,现?在还在柴房里?捆着。”

  温昭明微微点头:“好。”

  她人病着, 模样很娇弱,颈子半垂着, 好似一朵可以扼断于掌中的?花。

  宋也川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她的?嘴唇有些干, 也有些冷,但依然是柔软的?。

  温昭明睁开?眼睛对?着他笑:“放肆……凭什么你想亲我就亲我。”

  宋也川抬手盖在她眼睛上:“等你好了,换你来亲我。”

  “那可不够。”温昭明的?睫毛在他的?掌下轻轻地颤, “我还要做很多的?事。”

  宋也川脸上微微一红,他低低地咳了一声:“好。”

  *

  再醒来时,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一对?喜鹊立在檐下啁啾。

  水珠子一颗一颗从青灰的?瓦当之间掉落下来, 坠进绒绒的?绣墩草里?。

  门被人推开?, 宋也川见温昭明睁着眼, 露出了一个笑:“吃东西吗?”

  她撑着自己想坐起来,宋也川上前来扶她。

  “还疼吗?”这是一句傻话,宋也川却又控制不住想问?。

  “不疼。”温昭明笑,“就是觉得?好累, 没有力气。”

  她精神已经好多了, 说话也比先?前更平稳。

  宋也川还记得?在渑州时,温昭明因为骑马磨红的?掌心, 她都会娇气地同他耍赖,反倒是如?今,却三缄其口起来。

  宋也川将药端来,温昭明拧着眉心喝了,宋也川拿来一盘腌梅子,捡了一颗放到她唇边:“来压一压。”

  温昭明却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下头。

  她仰着下颌吻住了宋也川的?唇。

  柔软又潮湿的?唇,藏着清苦的?药香,和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清瘦指尖捏着的?梅子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宋也川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生怕拉扯了她的?伤处。

  温昭明闭着眼睛,翘起的?睫毛微微地颤。

  她吻得?不得?章法,宋也川呼吸尽乱。

  手上却又顾及着她的?伤,不得?不托着她的?腰供她借力。

  “殿下,吃饭……”霍逐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也川猛地睁开?眼,他回身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脸顿时涨得?通红。

  “殿下。”他小声说,“霍侍卫必然在心里?骂我。”

  温昭明才醒,他便不知廉耻地与她纠缠,不知道阖府上下又该怎么看待他。

  身后,温昭明吃吃地笑:“你就脸皮这么薄么?”

  宋也川觑她:“好坏心的?人,才醒来便要笑我。”

  “譬如?宫中,皇上御幸嫔妃,还有老太?监在屋外听?房。”温昭明脸色还苍白着,却已经开?始和他说笑,“若你有这时候,岂不是羞死了。”

  宋也川愣了一下,垂眸不看她:“皇家子嗣是国事……这不一样。”

  他走至门口,端起台阶上的?托盘,摸着还热:“是粥和青菜,吃不吃?”

  “我要吃肉。”温昭明恹恹的?,“不想吃这个。”

  “要吃的?。”宋也川不理会她的?不满,“明天叫厨房做肉给你,今日只能吃这个。”

  “那别的?肉呢?”温昭明眼睛微微一转,“郎君身上的?肉,能不能给我吃?”

  宋也川撩开?袖子,将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唇边:“吃么?”

  温昭明果真不客气,张口便咬。

  宋也川的?手臂白皙,甚至可以看见青色的?筋络和血管,温昭明咬在齿关之间,却又伸出舌尖,轻轻去舔。

  宋也川只觉得?脊背一阵麻意?,忍不住嘶了一声。

  温昭明得?了兴味,又欲继续,宋也川舍不得?说她,却又实在难忍:“停下。”

  “你不喜欢这样吗?”她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在他手臂上作祟,“那这样呢?”

  宋也川吸气:“不要闹了。”

  窗边本有婢子经过的?声音,听?到屋里?的?动?静,连脚步声都轻了,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她们定是误会了。”宋也川低声说。

  “那你去找她们坦白,说你根本和我无事发生?”温昭明终于舍得?松开?嘴,宋也川乌润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齿痕上,心跳微乱。

  “和殿下的?时日久了,哪有人还会信我的?清白。”宋也川小声啐她,“前阵子陛下说起其阳公主的?亲事,有不少臣僚来向我打听?……”

  “打听?什么?”

  “打听?如?何?谋得?公主的?欢心。”

  温昭明忍笑忍得?辛苦:“那你如?何?说?”

  宋也川生硬道:“我说不知道。”

  “然后呢?”

  然后?宋也川面无表情:“你再不吃饭,粥就冷了。”

  温昭明又去磨他:“郎君,你说嘛。你告诉我,我就把?饭吃了。”

  宋也川一手托碗一手拿汤匙,神色有些纠结。

  “他说过去只觉得?我行事不检,如?今发现?我不够坦诚,人品更差。”

  温昭明终于笑出声来,她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擦泪:“谁说的??”

  “裴泓啊。”宋也川舀了一勺粥,“张口。”

  温昭明张口含住汤匙:“他喜欢清影?”

  宋也川对?感情之事不太?敏锐,含糊道:“也许吧。”

  “那清影喜欢他吗?”

  想到那天温清影看向池濯的?目光,宋也川摇头:“好像不喜欢。”

  “太?有趣了。”温昭明兴致勃勃,“改天我去亲自问?问?。”

  宋也川握着汤匙的?手顿在半空,压低声音:“你给我留点情面,行不行?”

  “到时候阖宫上下都要觉得?我长舌。”宋也川将粥递到她唇边,“求殿下垂怜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的?。”温昭明将最后一勺粥吞下。

  宋也川给她拿帕子擦手,再端了茶水漱口。

  而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南珠。

  这样的?东西反倒是温昭明很谙熟,她扫了一眼便说:“这像是镶嵌在冠上的?。”

  宋也川嗯了一声:“那日抓到的?人交代,有人给了他一张银票,我去了他所说的?钱庄而后拿到了这张银票。上头盖的?是信一堂的?印章。我问?过了信一堂的?掌柜,他说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拿了这个珠子来典当。”

  温昭明缓缓接过这个珠子:“这是南岛的?荔珠。有头脸的?士族也会买来当首饰,这么大的?,十有八九是从宫里?出去的?。”

  “若是买凶伤人,却没有现?银,还要去典当。要么这珠子是偷来的?,要么就是新贵乍富,才得?脸的?人物。”

  温昭明有些疲倦地靠在引枕上:“他好大的?胆子。”

  她看向宋也川:“江尘述为何?这般恨你?他不仅仅是要至你于死地,更是想让你受极刑而死。”

  宋也川仍旧很平静:“平苏的?盐课是在武帝时便敲定的?数目,江尘述为了从中谋利,私自将其加入至田赋之中。这只是其一,还有更多拆东补西的?例子,贪墨是重罪,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贪墨,不被律法所容,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管的?。”

  “没人弹劾他么?”

  “有,但是不多,且下场都不大好。”宋也川不想让温昭明想太?多,“你要不要睡会?”

  温昭明点点头:“你呢?后来大理寺那边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没有。”宋也川替温昭明将引枕取掉,“张淮序昨夜晚些时候来过一次,给我拿了一些卷宗来看,你一会睡觉,我坐这写东西陪你。”

  听?闻此言,温昭明言语之间不乏带有几分遗憾:“还以为你从此再也不用上朝了。”

  她翻了个身:“你看吧,我睡了。”

  宋也川今日看的?是广惠库的?卷宗。广惠库是皇城内的?一处存银钱的?库房,从各地运送至京城中的?铜钱和宝钞都会在核定数额之后,统一交给广惠库保管。而白银则会交给户部?。

  去年?因为先?帝的?丧仪和登极大典,户部?和广惠库的?现?银各有损耗。皇帝自己的?“内承运库”是维持宫廷的?日常开?支机构,里?面的?银子也去了半数。

  所以温兖登基之后下令征收过一定比例的?铜钱和宝钞以补充内库。总的?征收额一定,户部?的?税银便因此大幅缩水。且新帝登基之后银钱耗费巨大,各地物料的?供应也日渐紧缺,各部?的?钱粮都被挪用,放眼整个朝堂看去,许多漏洞已经初见端倪。

  宋也川执笔写了两个时辰温昭明还没有睡醒。

  于是他走出门,叫人将他才写好的?东西送入宫去。

  外头的?奴才在议论着什么,宋也川问?霍逐风:“他们在说什么?”

  霍逐风压低了声音:“被圈禁在宫里?的?弘定公,昨夜过身了。连同他的?世子,一并都没了。说是出了花,连夜拉出宫烧了。”

  宋也川颔首:“和他们说,都不许议论了,若再有人乱说,拖出去发卖了。”

  论名义,宋也川不是公主府的?主子,可他的?话所有人都会去听?。霍逐风点头说是,他走起路来有些蹒跚,宋也川知道因为温昭明遇刺之事,他主动?领了杖责。

  “我这有药,你拿去用吧。”宋也川踅身,“等我一下。”

  片刻后,他拿来一个瓶子:“这是我之前用过的?,比一般跌打药效果好些。”

  霍逐风忙谢过。

  再走回内室时温昭明已经醒了,她的?长发从榻上一直垂落到地衣上,她乌润的?眼睛好似还没有完全醒来,看宋也川走过来,秀气地吸了吸鼻子:“你们外头在说什么?”

  宋也川搬了个杌子在她身旁坐下:“弘定公过身了。”

  温昭明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温兖还是没有放过他。”

  提起温襄,温昭明的?心情依旧有些复杂。

  他待她的?情分余下多少温昭明不得?而知,但与她而言,温襄始终是陪她长大的?那个人。

  她怨恨过他,也曾立誓不再与他往来,但听?到这个消息,温昭明仍会觉得?难过。

  “他今年?……三十一岁。”她低声说,“那我侄儿呢?”

  宋也川沉默了,温昭明便明白了。

  “也好。”她抬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死了比活着痛快些。”

  *

  温昭明的?伤在肩膀上,沾不得?水,平日里?很多事都做起来费劲。

  宋也川偶尔来搭把?手,有时替她梳梳头。

  他的?巧手在这上面还是有些费力,梳了好几回才勉强学出个模样来。

  日子难得?过得?平静了些,宋也川照常忙碌着,一直温襄尾七那一天,温昭明刚好进宫给温兖请安。

  她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只是人比过去还要畏寒些,入秋之后出门也更少了。

  从三希堂出来时,她低声问?冬禧:“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殿下指的?是什么?”

  “一种香味。”温昭明蹙着眉心,“但不好闻。”

  “似乎有。”冬禧想了想,“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这个。”

  温昭明缓缓摇头:“不知道,只是不喜欢这个气味。”

  外面正?在下雨,汉白玉石阶上积了一些水,空气带着一股湿淋淋的?气味。冬禧为温昭明撑着伞,宫里?头还在行走的?奴才并不多。

  “我记得?,弘定公那阵子住在平园里?。”

  “殿下不会是想去吧,弘定公和世子是出了花没的?,您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沾染这些……”

  温昭明依稀地笑了一下:“你也信这话?没事的?,咱们就当是路过,你叫我瞧一眼。”

  过去,温昭明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慈悲的?人,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骤然的?得?到和失去都不再会牵动?她的?心弦,可她却回忆起了一些人的?好。

  温襄不是好人。

  但她觉得?自己和宋也川越发相似,都在走向一条失去的?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回忆的?是某个人,还是那段时光。

  平园外面朱门紧闭,挂着明晃晃的?一把?大锁,没有一丝祭拜的?痕迹,潦倒且又萧索。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只当是吊唁过了。

  从一个花架后头绕出来一个老太?监,四下无人,他唤了一声:“是长公主殿下么?”

  温昭明隔着细密的?雨帘看去,那人上前来给她磕头:“老奴是弘定公身边伺候的?人。”

  看着他,温昭明神情有些冷淡:“本宫听?说,弘定公身边的?人不少都发卖了。”

  “奴才不是亲近的?人。”那老太?监说,他显然是在雨中等了很久,衣服都已经湿透,“弘定公过身前曾坐在滴水檐下头做了这个,那时老奴在旁边扫院子,他将这个交给了奴才。”

  说罢,那个太?监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竹球。

  不过巴掌大小,雅致玲珑。

  温昭明的?目光触之即离:“你是何?意??”

  老太?监低声说:“这是弘定公最后能留下来的?东西了。”

  那时,温襄坐在廊下,人早已形销骨立。

  他编了一个竹球托在掌中,叫太?监来看。

  “爷是做给世子的?么?”

  “他不喜欢这个。我是做给宜阳的?。”

  “长公主?”

  “嗯,那时候靠这门手艺,哄得?她天天追着我转。”

  温襄不需要那太?监说什么,他将竹球抛起再接住:“物是人非啊。可惜了。”

  温昭明并不碰这个球,她收回目光,低声说:“烧了吧,这种东西,留在世上也无用的?。”

  不再理会那个老太?监,主仆二人沿着夹道又走了很久。

  温昭明蓦地站住身子,吸了吸鼻子。

  “殿下。”

  “我没事。”温昭明看向身前那个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的?世界,“就像宋也川说的?,他们都是做了一个自认为对?的?选择。”

  “奴婢记得?,弘定公当年?对?殿下是很好的?。”冬禧轻声说。

  “是好的?。”温昭明遏制住自己的?泪意?,“人会变的?。”

  二人一路走到太?和殿,这边雨势又更大了些。

  温昭明看到一个人被四五个人摁住,他却又不服气地挣扎起来。

  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旁边,雨水如?幕,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宋也川如?瘦竹般的?身影。

  “宋也川!你又凭什么抓我!抓人的?该是大理寺,何?时轮到你了?”是江尘述。

  宋也川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江尘述看了良久,突然换了口吻:“也川,也川,我错了,求你救救我。”他膝行几步,想要去拉宋也川的?官服,周围几个番役将他摁得?紧紧的?。

  “松开?他。”宋也川道。

  而后他上前一步,缓缓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可都清楚?”

  “户部?那些事我便不再赘述了,我来问?你,你为何?敢刺杀长公主?”

  江尘述愣了一下,口中喃喃:“你如?何?知……”

  见他认了,宋也川抬手便是一个耳光。

  江尘述被打得?摔倒在地,他猛地转身欲上前,立刻被番役摁住。

  “江尘述,我认识你十年?了。”宋也川的?声音很平静,温昭明却能听?见他有意?压制的?颤,“过去你我曾为莫逆之交,你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你若真的?恨我,来杀我便是,为何?要卷不相干的?人?长公主是如?何?待你的?,你全都忘了么?”

  江尘述听?闻,也忍不住嘶声道:“如?何?待我?我已经龟缩数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你们来助我的?那一天!我走到今日全靠自己,哪里?靠过你们半分?”

  “你到底是想要替那些已死之人正?名,还是自己的?贪欲?”宋也川的?目光冷淡下来,“亏得?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为何?要毁了自己的?清名?”

  “清名有用吗?”江尘述冷笑,“你要清名了吗?雌伏与长公主裙下,狗一样摇尾乞怜,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的?清名?”

  宋也川好像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他眼中隐含着一分悲悯,偏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一把?伞自他身后撑来,温昭明和宋也川并肩而立。

  “江尘述。”她在风雨中立了良久,脸色有些白,声音却仍旧如?水一般宁静,“你始终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你可知宋也川这些年?受了多少伤,又多少次险些活不成?”

  “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宋也川不是卑伏于我之下的?人。”她停了停,“恰恰相反,我是被他保护的?人。我徒有公主的?尊名,又哪里?荫蔽得?了每一个人。宋也川的?清名不在于你的?口中,甚至连我都不配评说。”

  “只要他问?心无愧,他的?清名没有任何?人可以玷污。”

  温昭明将伞塞给宋也川,宋也川低声说:“不用了,我直房里?有伞。”

  温昭明嗯了一声,不再理会默默不语的?江尘述,踅身向宫门处走去,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站定身子,是宋也川又追了过来。

  他脱掉自己身上的?氅衣披在温昭明的?身上,不露痕迹地摸了摸她的?手。

  有些冷了。

  “快回去吧。”他对?着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我这边没事的?。”

  只穿着官服,透过绯色的?衣领,可以看见他颈下素白的?中衣。

  板正?,洁净,一丝不苟。

  “好。”温昭明对?着他笑笑,想了想她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的?话,“若陛下愿意?开?恩赦他,我也愿意?免他死罪。”

  宋也川空濛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温昭明笑:“看我做什么。”她徐徐垂下眼睫:“只是想,只是还想留一个,记得?你过去的?人。”

  “死罪是必免不了的?。”宋也川如?是说完,又怕温昭明觉得?血腥。

  “你也说了是过去。”宋也川低声道,“我早已不在意?过去,看将来便是。”

  “好吧,我知道你有数。”温昭明点头,“我走了。”

  宋也川欲对?着她行礼,温昭明托住了他的?手臂:“往后都不要再对?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