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密切相连
日夜兼程,跋山涉水,两人每日才歇息三个时辰,随意得吃点干粮抑或山间野味,便是匆匆赶路。
四日之后,苏暮卿二人站在山头上,远远的瞧见前方壮观的队伍缓缓而来,像是游龙般的缠绕在蜿蜒曲折的官道上。
大大的旗子上头写着业,随风飘扬。
“暮卿,坐好了。”
言毕,滕彦扬起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马儿当即撒开蹄子快速的向着山下而去。
风很大,划过脸庞有些疼痛,苏暮卿却是丝毫不顾,双眸紧盯着看似缓缓移动的队伍。
近了,近了……
奔下山坡,直冲官道,滕彦勒住马匹不再千行,马儿站在原地悠悠的打着转儿。
苏暮卿急急道:“滕彦,他们就在前边了,为什么不过去了?快些可好。”
滕彦却是跳下了马车,仰视着坐在马上的女子,风尘仆仆,发丝凌乱不堪,愁眉不展。
他淡淡的开口道:“暮卿,你这样子去了,反倒会让他们担心你。”
“可是……”苏暮卿张口欲言,但在回首望向滕彦面孔上的倦容之时,便是不在多言。
他也累了,而且若是呆会瞧得表姐,她定然会拖着他让其给表姐医治。
她抿了抿唇,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平静的开口:“嗯。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且找个地方歇息下,想来他们到达这儿最起码还得两三个时辰。”
滕彦轻颔首,牵着马走到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水边,掬起凉水泼在倦容之上,凉意侵袭,当下让他舒畅许多,他背靠着一颗粗壮的柳树,闭眸休憩。
马儿甩着尾巴安静的呆在滕彦的身边。啃着溪水边的嫩草,甚是悠闲。
苏暮卿也跟着来到溪水边,望着倒影在水面上的自己,整一个邋遢的姑娘,对着水镜,她将那一头秀发全部放了下来,细心的梳理着,而后又用簪子绾起,额前不小心滑落的发丝又撩起嵌在耳畔后。
掬水美丽的山与干净的天空倒影在手中,当是双手托起一片天。她将自己脸上的尘埃全部洗去,眼眸中的不安与疲倦全部敛下,望着又如寻常一样的自己。她的心开始平静了许多。
滕彦说得对,若是刚才那样的自己让他们瞧见了,墨檀他们都会担忧,她这番来不是为了给他们添忧。
她站起身子,身子微微一晃。险些跌进溪水中,好在及时的抓住了身侧人的脚,最后不过是跌坐在青草地上。
滕彦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苏暮卿摇摇头,淡淡的开口:“吵着你了?你继续休息,等着他们来了。我再唤醒你也不迟。”她曲着腿,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目光眺望着远处那长长的队伍。
看着明明就在眼前了。但一圈圈的绕过来,当真是有些距离。
她闭上眼睛假寐,却也在不禁意间睡去,这几日头痛的感觉似乎有些减轻,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担忧太深。而将它不小心给忽略了?
这样也好,那种感觉并非她所喜欢。
而且如今墨檀回来了。她不能让他担心。
这时,马儿忽然嘶鸣,尾巴轻轻的扫过苏暮卿与滕彦的脸,两人当即睁开眼睛。
他们近在眼前了。
苏暮卿与滕彦相视一眼,迎上前,却是让为首的士兵挡着了。
“来者何人?”声音甚是严厉,不卑不亢。
正经了几天的滕彦脸上又绽放出狂野不羁的笑容:“问你们的王爷去,我是谁。”
他的声音很响,当即传入了林墨檀与沐容尘的而已,他们望了眼躺在马车里一直都不曾醒来的安如璃,竟是长松了一口气。
“让小侯爷他们过来。”
滕彦牵着马儿与苏暮卿一起朝着他们走来,林墨檀掀帘出来的时候,瞧见苏暮卿唇角含笑的模样,甚是惊诧。
“阿暮,你怎么来了?”
苏暮卿弯起唇角道:“墨檀,你要紧吗?”
林墨檀温和的笑笑,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苏暮卿的发丝:“看到你,就都好了。”
苏暮卿轻轻一笑:“什么时候我成了良药?那……”她的面色微微暗了下来,“表姐呢?”
林墨檀轻叹一声,歉意道:“是我连累了你表姐,她在里边,你且进去照顾她,你总比我们几个男人照顾起来方便。滕彦,靠你了,我和容尘当是束手无策。”
滕彦对着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在掀开帘子瞧见一动不动躺在里头的人儿时,当即凝固。
苏暮卿双眸当下溢满泪水,低喃:“表姐,表姐……”
身子上缠满了绷带,但鲜血依旧渗透。
“墨檀,可以让队伍停一下吗?我必须仔仔细细的为她检查下。”滕彦跳上马车,同时也将苏暮卿也一把拽上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且为你表姐将身上的绷带解开,我们几个男人动手终归是不好。”
队伍停止,众人的视线都向他们望来,许多士兵都知道小神医来了,救命恩人应该有救了。
青山绿水下,一条游龙不再前行,好似时光突然间静止一般。
苏暮卿明白眼下不是哭泣的时候,也不是纠结表姐身子是否会让男子看到的时候,就算看到,没有一个人会动邪念。
她跪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安如璃身上的绷带一圈圈的解下来,身上箭伤,刀伤……但凡战场能够看到兵器的伤痕都在她身上了,表姐出现墨檀他们面前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个血人了吧?
“表姐,疼吗?”她柔声问道,即便表姐不一定听得到,“如果疼的话,你就喊出来,不要憋着,也不要咬伤自己。”
一边的滕彦也仔细的检查起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当是说不计其数。
此时的他甚是庄重,神圣不可亵渎的模样,完全与平日里的模样相反。
身上许多伤口并非致命伤,一直让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怕是胸口那一处的箭伤,距离心脏只差一点点,而且瞧着还在不断缓缓渗出的黑血可以明白这箭上涂了毒药。
“能做的,你们都做了。”滕彦抬眸望向沐容尘,“想来解药你们给她喂了。”
苏暮卿连声道:“那表姐,表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滕彦望着一动不动的安如璃,声音变得很是低沉:“看她自己,如果她还想活着,就能醒过来。”
言毕,便不再多言,而是指导着苏暮卿给她换药处理伤口,但胸口的那一处伤口滕彦却没有让她包扎,虽然这般很是不妥。
“你想让你表姐快点醒来吗?”滕彦甚是严肃的望着苏暮卿,“无论怎样?”
苏暮卿毫不犹豫的点头:“无论怎样!”
滕彦当下当着林墨檀的面前,一把抓住苏暮卿的手,拿起刀一把抹在她的手腕上,鲜血立刻流出,滕彦拉着她的手附在安如璃的伤口上,鲜艳的血滴落伤口上,竟是慢慢的向着里头渗着。
“我的血有用吗?”苏暮卿面含疑惑的询问道,就连沐容尘与林墨檀也很是诧异。
滕彦却是不语,依旧捏着她的手腕。
片刻,他才拿出药敷在她的手腕上,但随即又拉起她的另一手,又是一刀。
“容尘,把如璃的嘴巴掰开。”
鲜艳的血一滴滴滴入如璃的口中,小小的马车内血腥味更浓,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苏暮卿静默的望着自己的血流入如璃的口中,轻咬着嘴唇,她直觉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晕沉,好几次感觉自己要倒下的时候,她都硬撑了下来。
林墨檀将她的神色全然看在眼里,甚是心疼,但明白此刻他不能阻止苏暮卿,因为这是她愿意做的事儿,他只能在她身后扶住她单薄的身子。
滕彦抬眸望了眼苏暮卿的脸色,便也当下掐住,将药敷上,防止继续流血。
同时,他从大大的包裹中取出一袋红枣和一绿色的瓷瓶,淡淡道:“在这煮着吃不方便,就直接干吃吧,当然如果你们乐意,嚼碎了给如璃喂一点也好。至于这瓶,每天一粒,因为这两日你还得继续为如璃送血。”
苏暮卿点头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当下问沐容尘要来一个捣草药钵,将红枣去核后,慢慢的捣着。
“暮卿,还是我来,你的手还伤着。”林墨檀欲取过她手中棒杵,却是让苏暮卿摇头拒绝。
“这一路上你和容尘都累了,你们好好歇息,我没什么事儿。”
而另一边沐容尘已经帮滕彦将安如璃扶起身子,只见滕彦为她缓缓输送着真气,以便让她体力的淤血能够不堵塞,免得让这一巾帼女英雄才逞能了一次就再也不能耍鞭子。
许久,滕彦面无表情的将安如璃平放下来,方才淡淡的开口:“你们刚才想要问什么来着?”
“我的血于表姐有何作用?”苏暮卿望向身上已然盖了被子的安如璃。
滕彦扫了眼林墨檀:“墨檀把解百毒的药喂给你了,所以你身上流得血勉强比我们来得好些,再者……”
他神色又一次变得凝重,声音中尽是含着一丝苍老之感。
“你可还记得你与我说,前些日子,你的身体很不舒服,头晕,感觉天地在旋转?”
苏暮卿轻颔首,对上林墨檀关切又担忧的眼神,她浅浅一笑:“现在没事了。”
“这和我的血与表姐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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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一章 守口如瓶
狭小的空间内,清醒的几人敛息屏气的凝视着滕彦,眸中带着疑惑,带着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怒意。
这滕彦素来都是一说到关键的事儿,这语速就变得分外的慢,抑或就是说得停停顿顿,吊足人的胃口,这不三双眼睛都开始染上了愠意,大有他若不开口,他们就扒了他的皮的冲动。
滕彦斜靠在一边,眼眸中含着一丝倦意,但尽是让人瞧得一分妖媚,而身上那件鲜艳的红衣裳,此刻半敞着,欲露未露,若是人肉贩子见了,怕是要被勾得恨不得将他丢到那日夜欢腾的地方去。
苏暮卿甚是心急,不想看着他拖拖拉拉的样子,立刻道:“说还是不说?”
滕彦抿了抿唇,双眸微抬倦意甚浓。
“我在考虑着该怎么和你们说。”
话出,车厢内的气氛当即变得有些不寻常,这很难解释清楚吗?
苏暮卿也不再逼迫他,想来滕彦想好了,自然会说,便又埋首捣腾着手中的红枣,眼下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表姐能够早点醒过来,至于其他的,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来顾及。
人啊,果然是不能为所欲为,并非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一条本于她来说非常简单的道路,便是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蜿蜒小道,而她终于是与他们一样的血和肉。
良久,久到苏暮卿手下的红枣都成了泥浆般的东西时,滕彦红唇微启。
滕彦的语速很慢很慢,慢得让人以为此刻他已经老态龙钟。
“暮卿,你对自己有多少了解,对你的爹娘又有多少了解,对这位表姐又了解多少?”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偏偏又是很难找到确切答案的问题。
苏暮卿眉眼间闪过疑惑。甚是不解:“滕彦,你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我现在又在想究竟是我来说好呢,还是由你的姥姥姥爷来说好。”滕彦答非所问,避过了她的话语,就连林墨檀和沐容尘皆是好奇,他也没有搭理他们一份。
只最后幽幽的开口道:“让我歇息下,好困啊。”
言毕,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竟是当着他们的面身子一歪,躺倒在安如璃的身边。
倘若安如璃此刻是醒着。想来以她的性子该是要把滕彦揍一顿了。
苏暮卿淡淡一笑,但笑容很快如风般消逝,只留得惆怅。她甚是不明白滕彦在顾忌什么,什么时候说话那么直接的一个人,忽然间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林墨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阿暮,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
苏暮卿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都还好,只是很想你。”
林墨檀眼眸中的宠溺几乎是能够将人淹没,温柔的声音从苍白的唇上溢出:“我也很想你,每天每时每课,每一次呼吸。”
苏暮卿眉眼间闪过感动,女人总是喜欢听甜言蜜语。尤其是在这小别之后,她放下手中的棒杵,转身拥抱住林墨檀。附在他耳边低声浅语:“墨檀。”
只低低一声,便是将所有的柔情都倾诉在其中。
林墨檀紧拥住她,不言不语,无声的感情在他们的拥抱中告诉了彼此。
苏暮卿明白其实她并没有林墨檀爱她那么深,但她却清楚的确认这人她可以执手偕老。
只要还活着。她会更加努力的去爱他,就像他爱她那般。
坐在马车角落中的沐容尘瞧得他们卿卿我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闭眸歇息。
累了,他们都累了,只是有时候责任让他们无法放开一切。
许久,林墨檀松开苏暮卿,轻声道:“你也休息下,我们该启程回京了。”
停歇了两个时辰的队伍,有一次整齐的向着京城出发,声势甚是壮观。
唯一的一辆马车里因为苏暮卿与滕彦的挤入,而显得有些拥挤,但每每沐容尘与林墨檀提出骑马的时候,苏暮卿都制止了他们。
虽然拥挤,却也比骑马舒坦,好好歇息才是最重要。
况乎林墨檀还是个伤患,他胸口上的那一箭位置几乎是与安如璃没有差异,只是他运气好,那箭头上没有涂药,要不然这个时候他可能也还晕着。
但苏暮卿却知道,他还是昏迷了很久,失血过多总是会引来许许多多的麻烦,包括死亡。
而恰恰是这种恐惧使得她对表姐说了不敬的话语,苏暮卿垂眸凝视着双眼紧闭的安如璃,眼眸中顿生歉意。
“表姐,对不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安如璃的嘴角,将红枣的残渣擦去,“你一定要早点醒来,要不然我会恨你不给我道歉的机会。”
苏暮卿的自言自语落入一直假寐的沐容尘而已,他陡然睁开眼睛望向低垂着眼帘的苏暮卿,似乎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晋王府出了很多的事儿。
苏暮卿直起头望向正看着她的沐容尘:“容尘,你说表姐什么时候会醒来,是不是真如滕彦所说,只要喂了我的血,她就能早点醒来?”
沐容尘看着躺在雪白的羊毛毯子下的安如璃,那一脸的苍白和毯子毫无区别,甚至更甚。
“滕彦的话该是可信。”
苏暮卿收回视线,望着自己的手腕,隐隐有些疼,但愿真是这样。
要不然,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滕彦的视线甚是锐利。
若是寻常,滕彦这时候早该惊醒了,但他却是睡得异常沉稳,若不是他均匀平稳的呼吸,真会让人以为他也和如璃一样。
真得是都累了,而这些人都因她而累,如此情意,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起。
她侧首望着一边的林墨檀,唇角露出安然的笑容,和他在一起,这心终归是能够渐渐的变得特别平静。
她微微抽了抽鼻子,他身上传来的药香飘入到鼻子里,甚是好闻。
靠在墙壁上的脑袋微微耷拉着,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有些沉。
苏暮卿抬手将他的身子微微拉动了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这样他或许会舒服一点。
林墨檀随意束着的发丝散落开来,遮盖住他半个面孔,苏暮卿纤细的手指轻轻挑动着,一缕一缕的将它们撩拨到耳畔后方,只是青丝太滑,又在不经意间话落。
这时,苏暮卿猛地响起一件事情,她急急的转头望向沐容尘,还好,依旧是青丝墨发,并非满头银丝。
是不是如璃的突然到达,使得一切在不经意间改变了?
“阿暮,你弄得我好痒。”林墨檀发出一道低笑声,“不过你的肩头很软,靠着很舒服。”
苏暮卿笑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满足,仿佛能够为林墨檀做上一点儿事情,她就会很开心。
“如果舒服,那你就继续靠着歇息……”
她话才说到一半,闭着眼睡觉的滕彦却是开了口,幽幽的声音溢出,带着些许揶揄:“想要调情就找个两人世界的地方去,你们没看到我们还有三个单身汉。”
沐容尘扬起笑容,那一抹淡笑如春日划过的风,不仅温和,还让人难以忘记。
“滕彦,你是在羡慕,还是在嫉妒,抑或是吃醋?”
滕彦冷哼了声,背过身子不过看他们:“本来还打算告诉你们,既然你们现在都忙着,那就推迟。”
三人先是愣了下,一开始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
直到苏暮卿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另二人才彻底明白。
当真是安逸能够让人的思维渐渐变得麻木。
苏暮卿望着滕彦的背脊,轻笑着开口:“滕彦,你当真不说?那我可就让朱儿一直不理你。”
滕彦轻哼一声,身子小动了下,甚是不爽的开口:“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也是爱理不理,不是整日里往青楼里钻,就是窝在药房里边不出来。”
此话一出,一直闭着眸子说话的另外二人都在震惊中睁开了双眸,齐齐的望向苏暮卿,这朱儿去青楼是怎么回事?
苏暮卿淡淡的开口道:“还不是某人无能,朱儿只好亲自上马,不过具体的事儿还是等回去再说,这马车里说也不是很合适。滕彦,你把屁股对着我们要到何时?难道你真不怕我表姐忽然醒来,想起你在她身上动手动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吗?”
沐容尘似乎闻到一丝有趣的时候,向着林墨檀看去,同样,林墨檀也是格外的有兴趣,两人可谓是炯炯有神的盯着苏暮卿,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苏暮卿察觉到左右两边好奇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开口:“滕彦,墨檀和慕容似乎很有兴趣听那一段往事,可需要告知?”
滕彦当即翻过身子,险些压倒还在昏迷中的安如璃,他瞪着苏暮卿:“你要是敢说出来,我让你表姐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信不信?”
苏暮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信,当然信。”
然后向着旁边两位投去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说为了表姐的命着想,她也不多说了。
但是——
“你们可以自己选择逼问,滕彦如今的弱点是朱儿。”
滕彦嘴角一抽,低低的咒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家伙,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还害得我严重失眠,没有美容觉的日子,我的日子都是那么昏暗无关……”
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让沐容尘与林墨檀齐齐跃下马车,甘愿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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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二章 背后有人
滕彦始终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前一段路是他想要好好考虑考虑,中间一段路是与他们生起了闷气,后一段路则是李护卫带着御医赶到了,人多了,有些话自然而然不能多说了。
故而直到京城,那问题也只能烂在各自的肚子里,而滕彦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早已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早已溜回晋王府,苏暮卿则是紧跟其后,不过还跟着几个小兵,抬着不曾醒来的安如璃。
晋王府空空荡荡,好似很久没有人烟一般,唯有走到思暮阁,方才让人觉得还有点人气,朱儿早已翘首盼望,带看到苏暮卿脚步匆匆的进来时,便是径直的迎了上去,但视线却是落在担架上躺着的安如璃,脸色有些苍白,却略微比先前好看些许,许是苏暮卿的血抑或是时不时灌入口中的红枣起了作用。
朱儿嘴角嚅动了下,却是道不出话来,只能同苏暮卿彼此静默的走在前头,将他们带到安如璃先前住的屋子里。
士兵小心翼翼的将安如璃放到柔软的床上,而后恭敬的向着苏暮卿告退。
屋子里当下就只剩下她们三人。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苏暮卿则是小心翼翼的解开安如璃身上的绷带。
滕彦说过这身上的药要及时更换,要不然疗效就不佳了。
白皙的肌肤上褐色的疤痕清晰可见,有些还不曾愈合,头上沾染着药汁和血液,裸露的肉让人瞧得甚慌。
朱儿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一片,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惨状,为何要这样,为何?
值得吗?
朱儿不由扪心自问,其实她也知道安如璃的答案。自是值得。
因为无论苏暮卿怎样,自始自终都是安如璃的表妹,她都会疼爱她。
朱儿在一边帮衬着苏暮卿,两人的动作都是非常的柔和,深怕一不小心弄疼安如璃。
女人没有一个是不怕疼的,只是都习惯将疼掩盖在心中,因为还有比疼更重要的事情。
许久,朱儿方才开口说话:“暮卿,他们怎样?”
苏暮卿明白她询问的是谁,轻颔首:“都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朱儿连声道,那提着的心终于平稳的落在地上。“暮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苏暮卿替安如璃掖好被子:“想等他们回来再好好商量下,你那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差些火候,过些日子你让滕彦帮你装扮下,亲自前去传授。”朱儿平静的回应道。“不过就算不弹琴,以她的歌声当也不错,眼下只差有人将她捧到花魁的地位了。”
但这一点恰恰是最不缺的,无论是沐容尘还是晋王只要稍稍点点名,那丫头的身份就上去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好好商量下为好。
苏暮卿站起身子,向着床上的人望了眼。便是走了出去。
她望着明媚的阳光,面无表情。
外边很热闹,想来是长安城的百姓在庆祝林墨檀的凯旋回归。只是这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终是死了好多人,还让她身边之人受了重伤。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应该到皇宫了,该是在汇报军营中发生的情况,待得他们回来。她还得向他们询问一个人,她先前暗暗打量过军队里的人。并未找到一个与苏连栋相似的人。
许是人太多,她没有瞧清楚吧?
但苏暮卿忘记了一种情况,那便是还有易容。
苏暮卿向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人变多了,晋王的侍卫们都回来,只不过还是不会很热闹,晋王府终究是冷清的,好在她也喜静。
她迈步向着书房而去,那些信件该是取出来让墨檀他们看看,以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该是能够发现更多的异样,尤其是那字迹的问题。
书房有些阴暗,该是很多天没有打开门透气的原因,她一一将书房中的窗户全部打开,刺眼的阳光落在屋子里,照得一片亮堂。
微风轻过,将屋中的味道吹散,慢慢的就便淡了。
苏暮卿环顾四周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感觉不出来哪儿不对,好似少了什么。
手指轻轻的划过桌上的书籍,笔墨纸砚,架子上的书卷,似乎都不曾有所变动,但她还是觉得出问题了,可又找不到是哪儿?
她安静的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眸光依旧不停的在四处溜达着,终于视线定格在地上。
此刻太阳偏西,正从侧面的窗户照射进来,她的影子投射在了书架上,而影子的旁边却还露出了一个人头的影子,她当即明白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苏暮卿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处了,这人是怎么到这书房来的?而且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若然如此的话,眼下大可要挟她。
为何没有?
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却找不出丁点头绪,忽而她瞧见那影子上的人头慢慢的变高了,难不成是想要站起来?
此时,她该是转过身子去看他,还是离开?
抑或……
苏暮卿站起身子,向着书架而去,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跳动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书,但这都不过是假象,因为她另一手已经拔出了匕首,借着匕首那光亮面,偷偷的打量着隐藏在暗处的人。
是一个陌生人,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穿着侍卫的衣裳。
苏暮卿不由得蹙起眉头,但稍即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翻动了几页,便是向着屋外走去。
但走了几步,她又退了回来,将一扇扇的窗户阖上,书房当即又陷入阴暗之中,只不过略比先前暖和许多。
她扫视了一眼,视线在那隐藏着人的地方,并未多做停留,自言自语道:“应该就是这本书了。”
言毕,退出屋门,将房门掩上。
苏暮卿在屋外踱步了几圈之后,坐在角落之中,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一般。
她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里边的动静,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多疑了吗?还是她产生幻觉了?
但很快她意识到里边的人该是懂武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么多人的眼皮低下走进这屋子里。
而她坐在这儿,呼吸在所难免,故而才使得里边的人按兵不动。
既然他不动,那她也不走了。索性等着他们回来,瓮中捉鳖。
太阳在慢慢的往西边沉,她在外头坐了近两个时辰,而屋里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是个四人?
不可能。她当即否定掉,她清晰的在匕首上看到那人。
这时,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缓缓而来,他似乎张口欲言,却是在瞧得苏暮卿做了噤声的动作之后,不再多言。
苏暮卿对着他比划了下,指了指屋子,唇微动。
林墨檀眉头微蹙,但稍即就明白苏暮卿的意思。
苏暮卿瞧见他抬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后,当即几道人影在她眼前掠过,似乎各个身手不凡。
苏暮卿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训练有素。
林墨檀示意苏暮卿先不要出声,由他自己进去看看,他平静的推开门,用手挥了挥有些闷沉的空气,抬手又将窗户挨个打开。
他也如同苏暮卿那般,向着四周看了看。
但并未察觉到任何气息,难道已经离开了?
林墨檀淡漠的喊了一声:“千叶,进来。”
苏暮卿只觉得面前划过飘过一阵风,而屋子已然传来千叶恭敬的声音:“王爷,有什么事儿?”
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千叶,深邃而又锐利,但又让人瞧不出此时他在想什么。
半晌,林墨檀方才掀唇冷语:“不是让你看好王府里的人吗?怎么有人进书房来了,你都不知道?”
千叶一愣,甚是不解:“王爷,你不是允许郡主进来吗?而且你也允许……”
“住口。”林墨檀当下冷声打断,“就算是本王允许,你瞧瞧这屋子里乱成什么样子,将这些书全部给本王弄整齐,要不然扣你一年俸禄。”
千叶鼓鼓嘴,环顾四周,不是很整齐吗?
但既然王爷说不整齐,那就不整齐,他就好好整理整理。
只是,王爷怎么可以这么抠门,本来给他们的俸禄就不多了,还要扣,当真是让他喝西北风去。
忽然间,千叶感觉还是郡主来的好,郡主出手大方,幸得他偷偷私藏了一些,要不然就要穷得叮当响了。
林墨檀瞧着他走神的模样,目光更是冷凝:“千叶,好好整理,若要是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扔的扔,该丢的丢。”
丢下一句话后,他便走出屋子,悄然的来到苏暮卿身边。
他对着苏暮卿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看到可疑之人。
苏暮卿黛眉紧蹙,难不成真是她眼花了?如果没有借着匕首看过,她定然会这么认为。
她摇摇头,神色甚是郑重的凝视着林墨檀,轻启朱唇:有。但并未说出口。
她拉起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在上头比划了下那人的位置。
林墨檀也跟着眉头一皱,他自是看过那个地方,可并未瞧得人,他嚅动唇角:你当真没有看错?
没有!
林墨檀直起身子,又对着暗中的人做了手势,当下十来个人飞身掠下,其中一个拽起苏暮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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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三章 瓮中捉鳖
苏暮卿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逃脱开被禁锢着的身体。
身后的侍卫恭敬的开口道:“郡主,别怕。是王爷让属下带你到安全地方呆着。”但他自己却是羞红着脸,似乎还是第一次将女子抱在怀中。
闻此,苏暮卿微微安静些许,任由着身后的人带着她撤离。
但也不曾走远,只不过将她放置在对面屋子的房顶上而已,既能看清楚书房里头的情形,又不会惹祸上身。
林墨檀站在门口,双眸微眯,视线落在苏暮卿所言的地方,似乎是空无一物。
他命侍卫点亮书房中的灯火,搁放在窗台上,烛光跳跃,与那夕阳的光遥相辉映。
林墨檀望向书架,人影欲现为现。
唇角不自禁够了起来,一抹危险的笑容流露出来。
阿暮她弄错地方了,这屋子里的确有不该存在的人在,只不过并非在那儿。
然这些也与他屋中的布局有关,才会造成阿暮视觉上的错误,若非这影子,他或许也要弄错,白白放过这个人。
“千叶。”林墨檀又是冷冷的唤了声。
千叶当即恭敬的转身,回应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儿?”
此时他手中还捧着一叠书。
林墨檀于属下面前依旧十分淡漠,和在苏暮卿面前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说呢?”
千叶甚是不解,目光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籍,似乎正欲塞回到书架上。
“王爷,属下不知。”说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头雾水。
林墨檀指了指桌边的那一叠书卷:“先把那东西拿给本王。”
千叶点点头。乖乖的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从桌上拿起那一叠书卷交到林墨檀的手中。
“王爷,给。”
林墨檀垂眸扫了眼书卷,视线落定在千叶的手腕上,忽而猛地一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身形又是一转,直接点上他的穴道。
众人眼眸中皆是露出惊讶的神情,完全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属下……”
千叶张口欲言,却是林墨檀冷漠的打断:“谁派你来的?”
说话间黑眸中迸射出如寒霜般的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千叶双眉微蹙,眸中疑惑更浓,就连在附近的其他侍卫也是满腹疑窦。不知王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且怎得怀疑起自己的贴身侍卫?
千叶小鼓了下嘴巴,带着些许委屈道:“王爷,不是你让属下在书房里整理吗?”
林墨檀唇角微勾,眼眸中的冷意渐渐褪下。留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五个看好他,不要让他挪动一寸,至于你们两个进书房把千叶救下来。”
此话一出,大家的面色皆变,短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墨檀向着他们投去一计冰冷的眸光。这些人方才如梦初醒。
站在屋顶上的苏暮卿望着下头的动静,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侧首欲问身旁之人时。却发现他也是皱着眉头,便也不再多问,想来迟早是会知道。
此时,林墨檀依旧平静的立在千叶的面前,抬手一把私下贴在他面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暮卿惊呼:“就是他。”
她刚才在匕首上瞧见的人就是这个人,只是怎得就变成了千叶?难不成这人一直在晋王府中伪装成千叶。那真正的千叶呢?
林墨檀盯着他的面孔,精致如玉的面容上面无表情,薄唇微启,淡漠的声音溢出:“才不过半个时辰,就易容好了,还悄无声息的放到本王的侍卫,当真是好水平。”
那陌生人眸色平静的回视着林墨檀,好似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一般,轻描淡写道:“既然让王爷抓住了,要杀要剐任由王爷。”
林墨檀眉头轻轻一动,深邃的眸光凝视着他,几乎是要将他看穿。
半晌,他竟是又抬手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身边的几个侍卫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伪装的这么好,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但是陌生人说话时唇角的僵硬终是逃脱不过林墨檀的眼眸。
正在这时,屋里的人架出了昏迷的千叶。
林墨檀侧首睨了千叶一眼,视线又落回到陌生人的身上,淡漠的开口:“杀了你还太便宜你。”
说话之时,向着身侧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当下卸了陌生人的下巴。
“眼下询问你话,怕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留你在晋王府做客了。不过你若想死,或者想逃那么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当是林墨檀与陌生人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不过你当真跑了呢,也无所谓。”
“押下去,好生看守着,若要是丢了,唯你们是问。”
苏暮卿轻声飞掠到林墨檀的身边,温和的开口:“墨檀,你怎知他是假的?而非真正的千叶?”
林墨檀望了眼靠坐在墙角的千叶,视线又回到苏暮卿担忧的面容上:“因为他说话太僵硬了,想要学千叶,却没有学好。想来他在王府有段时间了,但是……”
说着,视线陡然变得阴冷,扫了眼不曾离去的侍卫。
苏暮卿浅浅一笑,伸手握住林墨檀宽厚的大掌,声音甚是柔和:“墨檀,不要怪他们,他们也的确是奉了你的命令在办事,难免会有意外,毕竟我们都是要出去的人,但凡我们离开晋王府,定然会有人偷偷的溜进来,而此时暗中的人已然少了些许,当然未必能够处处顾全。”
听着她的柔声细语,林墨檀的目光又一次变得温柔,充满柔情。
“阿暮,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苏暮卿摇摇头,笑着开口道:“还好,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表姐说得对,没有回头路。我只有笑着去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而有你们在,这日子就变得一点都不辛苦。”
林墨檀听着她平静似水的话语,眼底是满满的。
他牵着她向着思暮阁走去,两人肩并着肩,缓步走在小径之上。
林墨檀轻声开口道:“暮卿,幸好你没有选择王兄。”
苏暮卿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也这么觉得,走曾经走过的那条路,实在不是我所乐意看到的事儿,我只想走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有你的路。”
“倘若……倘若我不能再跟你走……”
林墨檀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苏暮卿身子轻颤了下,握着他的手似乎骤然间变冷,他侧首望向她。在她为夕阳映照的眸子里染着一丝惶恐。
他抿了抿唇,抬起另一只揉了揉她的头:“抱歉,吓着你了。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倘若有一天我于你先离开这个世界,你也一定要好好走。明白吗?不要害怕,因为爱你的人都会在天上保佑着你。”
苏暮卿不安的将他的手抓下,紧紧的抓着,摇摇头:“不要,墨檀不要丢下我,我怕没有你。自己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也许……也许在认识你之前,我觉得仇恨能够支撑着我走完一生,但是我明白。我明白眼下支撑着我不停下来的原因还有你。”
林墨檀看着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倾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阿暮,我不会丢下你。你看,这一次我还是回来了,只是连累了你表姐。”他柔声得安抚着苏暮卿慌乱的心。“我还舍不得离开你,而且我也需要你。无论什么,我都需要你。”
“阿暮,我们要在一起。只是,眼下事情那么纷杂,我只怕有一个万一,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支撑到希望的时候,但倘若真累了,就放开休息,好吗?”
苏暮卿黛眉紧蹙,双眸中的不安并没有退散,她仰首望着林墨檀平静的眸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散:“墨檀,累了,咱们就彼此靠在一起休息,可以吗?”
林墨檀轻颔首:“当然可以。”
他只是怕往后的事会因他而让她受罪,所以才会这般与她说,因为他爱她,所以更希望她能够宁静的生活。
但——
他也还是明白她的平静生活也还很遥远。
苏暮卿双唇微微嚅动了下,踮起脚尖,覆上他有些苍白的唇:“墨檀,这一辈子可能很短,我不会放手,再累也不会放手,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想离开了。谁让你之前对我那么温柔。”
林墨檀淡淡一笑,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却在这时,朱儿着急的跑向他们:“表哥,暮卿,你们可是有看到如璃?”
林墨檀侧首望向焦虑的朱儿:“没有,出什么事儿了?”
“如璃不见了,我出去打了盆水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如璃还没有醒,就算是醒来了,也不可能忽然间消失,只能说明有人将她带走了,会是谁?
苏暮卿眼眸中又一次流露出愧疚,她不应该离开的,她应该时刻守在表姐的身边,要不然就不会出事了。
林墨檀瞧着她们两个紧张害怕的模样,安慰道:“她不会有事,只是想让她早点醒来的人带走了她。”
两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如若是想要她醒来的人带走她,大可光明正大的进来,为何要选择在她们稍不留意之时带走呢?
“相信我,如璃真不会有事。”
林墨檀虽也曾阻止沐容尘带走如璃,但想想若是靠着阿暮的血维持着如璃的生命,想来到时候如璃没有醒来,阿暮又倒下了。
他们三人只能放手试一试。
“朱儿,近几日照顾好阿暮,她身子有些虚,给她好好补补,如璃可能随时会需要用到她的血。阿暮,我还有事儿要去办,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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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四章 都是罪人
苏暮卿寝食难安,不时的在院子里来回得走动着,时不时翘首望向院子正门口,期待着那一身火红衣裳的表姐带着柔和的笑容回来。
但一次又一次,眸中的失望越来越浓,甚至连他们的身影也都不再出现,这让她更是惶恐不安。
此次,不单是她,就连朱儿也是坐立不安,只不过她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做,不得借着这事儿来稍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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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屋子,望着眉头紧蹙的苏暮卿,开口安慰道:“暮卿,如璃她吉人自有天相。别太担心了。”
其实,这也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语。
苏暮卿侧首对着朱儿轻颔首,但眸间的忧伤怎化得开,双手紧握着在一起,不时的暗暗的为安如璃祈祷着,但愿上天不是那么残忍。
如果,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自己一般的寿命给表姐。
她做不到全部,因为这样表姐醒来,见着她离去,也会伤心。
这时,李护卫走了进来,脚步有些仓促,在见得苏暮卿正在院子时,便是开口道:“郡主,安国侯和清平郡主他们来了。”
苏暮卿一惊,她怎得把这茬给忘记了,皇上早就通知他们来京城了。
她当即将面上的担忧全部敛去,她不能让老人们担惊受怕。
苏暮卿揉搓了下自己的面容,让自己的面色不显得那么苍白,于是道:“好,我这就去见他们,不知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王府正厅之中,不知王爷他们在何处?”
苏暮卿摇摇头,只道:“他们现在很忙,朱儿你随我一起去见姥姥他们。”
正厅内。坐着四个风尘仆仆的人,每一双眸子里含着浓浓的担忧,待闻得匆匆脚步声来时,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他们的外孙女疾步而来。
苏暮卿正欲行礼,却是让清平郡主着急的打断:“暮卿,你表姐她可是如何?”
话落,苏暮卿感受到一道道担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期盼着她开口。
苏暮卿抿了抿唇,双腿一曲。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愧疚道:“是暮卿连累了表姐,若不是暮卿。表姐定然不会有事儿。”
清平郡主侧首与安国侯相视一眼,方道:“你这说得什么话,你表姐就那个性子,她想要上战场,没人拦得住。她现在在哪儿。可是能够领我们去看看?”
言毕,便抬手拉起苏暮卿。
苏暮卿摇摇头,却也是如实的回道:“姥姥姥爷,舅舅舅母,暮卿也不知道表姐现在在哪儿,那日才回王府。便是让人带走了。王爷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说是他们能够救醒表姐。”
清平郡主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狐疑道:“那你表姐……”
苏暮卿语速缓慢的将安如璃的伤势与他们说了一通。包括她供血给表姐的事儿,也一并说了。
这时,清平郡主轻叹一声:“凉儿她……唉。”
苏暮卿抬眸望向清平郡主那张苍老的面容和满鬓白发,姥姥和姥爷年岁真得大了,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当是累着了。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浓,若然不是她惹得事儿。何须他们这般奔波。
倘若表姐真得出了事儿,白发人送黑发人……
“姥姥姥爷,舅舅舅母,表姐她会没事的,不要太过忧心了,要不然表姐醒来,也会自责。”苏暮卿乖巧的开口道,“你们随暮卿来,先好好歇息一番。这一路走来,该是累了。”
言毕,她和朱儿二人分别搀扶着安国侯和清平郡主向着思暮阁而去。
晋王府的人烟稀少和安静让安国侯四人甚是诧异,竟是没找到一个丫头,而明显这唤为朱儿的姑娘并非是暮卿的丫头。
苏暮卿安顿好他们之后,又让一直不曾现身的千行前去找墨檀他们,以便能够早点得到表姐的消息,免得让老人们急白头发。
虽然她满腹疑窦,尤其是当她说到自己和表姐的事儿时,姥姥竟是提到了她娘亲,怕是这事儿该是和娘亲有关。
但现下不是时候。
“姥姥姥爷,你们且先休息片刻,暮卿与朱儿先去给你们弄些吃得。”
安国侯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这么麻烦,沉声的开口:“暮卿,那丫头是什么人?”
苏暮卿小愣,没想着自家姥爷眼睛这么尖锐,这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这当真是厉害的很。
她轻咬了下嘴唇,望了望清平郡主又看看安国侯,淡淡道:“姥姥姥爷,暮卿可以告诉你们朱儿是谁,但还望你们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安国侯眉头小蹙,看来这里头当真是有些许问题儿。
清平郡主和蔼的笑笑:“暮卿,姥姥姥爷是多话的人吗?”
苏暮卿雅致的面容上闪过歉意,当下道:“暮卿错了。”
清平郡主慈爱的笑了声,与安国侯相望一眼,这孩子……和颜悦色的开口:“你呀,你姥爷只是关心你而已。”
苏暮卿轻颔首,幽幽的开口:“暮卿明白。朱儿是林御医的女儿,也就是她是晋王的表妹。”
话落,清平郡主二人当即面色一变,当年的事儿卷入了太多人,苏家,安家,滕家,王家……几乎但凡重臣之家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幸免,那一招棋他们走得太狠,一旦那已死之人的后代有能力报仇,他们谁也逃脱不了,他们都充当了坏人。
一张张小网编织在一起,终是变成了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网在了其中,谁也别想逃脱。
苏暮卿望着面色黑沉的二人,心中疑惑更深,不由的开口:“姥姥姥爷,有何问题吗?”
问题很大,极其之大。
倘若这晋王并非是真心对暮卿,而不过是为了当年的事儿,那么的暮卿无疑就是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也难怪当年先皇等人皆是要求苏连成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睿王。
清平郡主郑重其事的望着苏暮卿,而安国侯已然将屋门阖上。
“暮卿,离开晋王。”
苏暮卿不解,道:“为什么?如果姥姥姥爷一定要让暮卿离开墨檀,那请告诉暮卿一个原因。”
话落,两位老人重重的叹了声。
终是由清平郡主继续说:“你可知晋王是谁的儿子,你可知当年的事儿苏家以及我们所有的人都逃脱不了,就算我们不是真正的凶手,却也是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你明白吗?”
苏暮卿整个人怔住,也有些糊涂。
前不久三叔也是这般说起,说那宫女说她爹爹逃脱不了关系。
那时候她不相信,她想从太后那儿知道点事儿,却害得朱儿身陷囹圄之中。
太后想要杀朱儿?是不是想让这一切都埋藏在过去,可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允许墨檀归来?
现在自家的姥姥也这般说,甚至说他们都逃脱不开关系。
良久,苏暮卿掀唇而语:“姥姥,还有谁?为什么会这样?是苏家的秘密所引起?”
清平郡主摇摇头,又点点头:“暮卿,不要再参与进去,就当是姥姥姥爷求你了,当年相关的人现在都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若是往下追究下去,所有的子女都要不得安宁。业朝会乱,明白吗?”
苏暮卿不明白,很是不明白,难道为了所谓的安宁,就要让那么多人死吗?
清平郡主瞧着苏暮卿那神色,轻叹一声,改口道:“还有谁知道那姑娘是林御医的女儿?”
“我们都知道,太后和皇上也有所怀疑。”
“她都知道了,那她定然又做坏人了,是不?”清平郡主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奈,“难怪她那么着急的想让你嫁给睿王,可惜……你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了。总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最正确的。”
苏暮卿呆滞的望着清平郡主,对于其说得话有些难以消化,难道……难道……
“暮卿啊,以后你若要怨人,要恨人,记得千万不要去记恨太后,她曾阻止过这一场事儿,只是她终归不过是皇后而非皇上。而她这一次又做坏人,也许是不想好不容易平静的朝堂又掀起风浪,一旦那丫头的身份被其他有心人知道,是会大乱明白吗?”
苏暮卿嚅动了下唇角,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暮卿,姥姥只与你再说一次,保护好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清平郡主伛偻着腰,眸色甚是严厉的盯着苏暮卿,“不然你会成为一颗棋子,明白吗?当年的事儿,等着我们这一批老人死去,谁也挖不开来了。”
苏暮卿眸色微闪,久久的回视着清平郡主,好久才开口:“姥姥,暮卿知道你不会告诉暮卿当年的事儿,但是你能告诉我,林御医和贤妃该死吗?”
清平郡主长叹一声,幽幽道:“没有人是真得该死,怪只能怪命运捉弄人。他们都没有错,若一定要说错,错得是先皇,错得是我们的贪生怕死。”
忽然间,苏暮卿以为若是姥姥说的事儿是真,那么贤妃和林御医可不可能是甘愿受死?
果然,朝堂的事,不是她这么个女子能够看懂。
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是需要让他们这般做?
苏暮卿抿了抿唇,又一次问道:“姥姥,你能告诉暮卿,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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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五章 一夜白头
苏暮卿凝视着清平郡主,静静的等待着她回答。
清平郡主倒也没有隐瞒了,只向着安国侯看了眼,安国侯轻颔首,似乎也不愿意再欺骗暮卿。
“如果他们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子女,还有六人。”
苏暮卿暗暗想了想,当年的重臣是哪些,便多少明白哪些人有关,而宫中的两个老女人怕是也知道。
她淡淡的开口道:“姥姥,也许不只六人了,我三叔前不久碰到一个宫女,与他说了,当年的事儿我爹爹也逃脱不了关系。”
这回儿轮到清平郡主愣住了,她疑惑的开口:“你三叔不是已经……死了?”
苏暮卿摇摇头:“没有,让墨檀救了,他现在在为墨檀办事,所以他们眼下都知道那宫女说得这件事儿。”
清平郡主望着苏暮卿,许久才开口:“罢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晋王并非是为了复仇而归的人。但愿他是真得好好疼你。”
“姥姥,姥爷,暮卿还是愿意相信他。想来定海侯也知道当年的事儿,他既然都没有反对滕彦与墨檀在一起,又有何惧?”苏暮卿幽幽的开口道,“相信他们一次。”
话落,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三人都缄口不言。
苏暮卿上前打开房门,瞧得向着这儿来的是林墨檀,当下敛去眸中的神色,浅笑道:“墨檀,你来了。”
林墨檀向着她温柔的笑笑,而后视线落在安国侯与清平郡主身上,淡淡的开口:“老侯爷,郡主,让你们操心了,如璃姑娘现在已无碍,想来明日便能够醒过来。今日你们且在王府好好休息。”
安国侯与清平郡主恭敬的回应道:“多谢王爷救了孙女如璃。”
林墨檀扶住他们欲跪下的身子,声音很是平和:“言重了。若要谢,本王还是得谢谢你们教出了这么英勇的姑娘,若不是她,本王与容尘当是陷入囹圄之中。”
安国侯与清平郡主直起身子,暗暗打量了下林墨檀,也许他真不是那种为复仇而接近暮卿的人。
“王爷过奖了。这些日子来,多谢王爷一直收留着暮卿和如璃。”
林墨檀唇角微微勾起,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老侯爷,郡主。如今暮卿的亲人只有你们了。我想请你们允许让暮卿嫁于我。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暮卿,不让她受到委屈。”
说着,竟是当着他们的面跪了下来。请求二老成全。
安国侯与清平郡主相视一眼,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能够看出些许真情实意,也许晋王当真是喜欢暮卿。
“好。不过你若要娶暮卿,当是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归于乡田,你可还愿意?”
林墨檀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暮卿不嫌乡下的生活清贫,我定是乐得。只不过……”
安国侯眉头小蹙,却也没有没有打断,安静的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只不过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眼下墨檀身上还有些许事儿要替皇上完成。而时间是快则半年。慢则两三年。”
安国侯眉眼间闪过一抹怀疑,却也没有当面对质,但愿真得只是替皇上办事。而非……他抬眸望向站在一侧的苏暮卿。
苏暮卿抿了抿唇,平静的开口:“姥姥,姥爷,暮卿愿意等墨檀,而且暮卿也还有许多事儿要做。”
既然如此。安国侯与清平郡主似乎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点头同意。
而后话题又转移到安如璃的身上。林墨檀告诉苏暮卿,沐容尘为了救安如璃,一夜白头。
安国侯等人皆是诧异万分,怎么也想不到沐容尘会为了如璃做这么大的牺牲,就连苏暮卿也是怔在一旁,一语成谶?
“不值得啊。”清平郡主却率先叹了口气,她家孙女怎值得让沐容尘如此为之,不过一个任性刁蛮的丫头啊。
林墨檀却是摇摇头,黑眸中满是柔情的目光落在苏暮卿的身上,平静的开口:“在感情上没有值得不值得,若非他事先救过我,也也许这一次未必是会白头。眼下,我还得带暮卿过去,如璃身上的毒还需要暮卿来解。先告辞了。”
清平郡主二人向着苏暮卿看了眼,没有阻拦。
苏暮卿任由着林墨檀牵着,向着院子外头走去,她的心思依旧还是停留在沐容尘满头白发之上,还是发生了,原来有得事儿还是和前世接轨了。
当前些日子她瞧得沐容尘除却疲倦并没有什么事儿时,她还在暗自庆幸当是逃过一劫,却不想还是如此。
林墨檀感觉到苏暮卿的呼吸有些紊乱,柔声安慰道:“暮卿,不要多想,这些都是你情我愿。”
“我知道。”苏暮卿淡淡的开口,但她还是有些愧疚,这些都是因她而起。
安如璃平静的躺在床上,滕彦在一旁捣腾着药材,而沐容尘并不在屋子里,苏暮卿不由自主的去寻找他的身影。
林墨檀见状,开口道:“他去找药了,这儿还缺一样东西才能够引出你们身体里边的蛊虫。”
苏暮卿疑惑的望着林墨檀,对于他的话甚是不明了。
“你们身体里埋下了蛊虫,只要有一个濒临死亡,另一个也会被牵连,就如同你先前感受到的状况。”滕彦一边捣腾着药材,一边平静的解释道,“想来给你们种下蛊虫的人,应该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互帮忙,在一个出事的时候,另一个能够及时赶到,但是如果没有赶到,其中另一个死了,那么另一个的寿命也不长了,再者这蛊虫还有一个坏处,就是被种下的人终身不孕。”
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取出?
莫非这是她娘给她们种下?
苏暮卿走到床边望着安如璃,呼吸已然趋于平稳,且不似先前那么微弱。
她执起安如璃的手,柔声道:“表姐,你快些醒来,姥姥姥爷他们都来看你了,你要是在这么躺着,姥姥可就要过来把你丢尽水潭里了。”
没有丝毫回应,苏暮卿也没有气馁,她相信他们,明日表姐一定可以醒过来。
她一定要对表姐说一声对不起。
滕彦走过来,拉起苏暮卿的手,丝毫没有犹豫的在她手指上划了一道,他挤着她的手指,一点点的鲜血滴入到药瓶之中,接着他又拉起安如璃的手,也是这般做法。
林墨檀取来另一瓶药膏,在她手指上轻轻的涂抹着:“可疼?”
苏暮卿摇摇头,一点都不疼,这点疼与表姐的伤完全不值得一提。
这时,屋门被推开,一抹银白色落入苏暮卿的眼眸中,她直直的望着沐容尘,两滴泪水滚落。
“容尘,对不起。”
沐容尘将手中的一株绿草交到滕彦的手中,微笑着走到苏暮卿的面前,抬手将她的泪水擦去:“卿卿,怎么哭了?莫不是墨檀欺负你了?”
苏暮卿轻咬着嘴唇,微微摇摇头,她抬手抓住一缕垂落在她面前的白发,又是一声“对不起”。
沐容尘侧首望了眼林墨檀,又笑望着苏暮卿:“卿卿,这般好看不?”
苏暮卿依旧摇头:“不好看,太妖孽了,放出去,我替表姐不放心。”
闻言,沐容尘轻笑出声,笑声甚是温和,那俊美绝伦的面孔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春日里的阳光洒落在万物上,为他们带来温暖。
“是吗?那我不出去就好。卿卿,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儿,为什么是你表姐不放心,而不是你不放心?”
苏暮卿一愣,难不成她说错了吗?
“我不放心的只有墨檀而已。”
沐容尘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丫头,要知道我可是为了让你不难受才救你表姐。”
听闻,苏暮卿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由得转头望向林墨檀。
林墨檀自是明白沐容尘的想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什么都能让,唯有最爱的人不能让。
沐容尘瞧着他们两张含着慌张的面容,淡淡一笑:“不逗你们了,是我连累的如璃,我若不是写信向她求救,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所以才会不惜余力的救她。”他最真的话语,终是会给他们造成困扰,不过得到她的两滴泪也算是值得了。
没有情,不拖欠一丝情意。
得不到的,不强求;不能欠的,立刻还。
待得安如璃醒来,该与她说的,当是要说清楚。
苏暮卿望着沐容尘,有些困惑。
她以为他们之间该是有所感情,可沐容尘的笑容和神色没有撒谎,他不喜欢表姐。
“你真不喜欢我表姐吗?”她傻愣愣的询问道。
沐容尘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喜欢,我有喜欢的人,墨檀知道。不过卿卿为何认为我喜欢你表姐?”
“因为感觉。你们处在一起很登对。”
这回开口的却是林墨檀,他已然给安如璃的手指也上了药,他温和的开口:“阿暮,看着登对不过是我们眼睛所看到而已,如果若说登对,你不觉得滕彦和如璃更登对吗?”
其实,他想与苏暮卿说,阿暮你不该这么与容尘这么说,与一个爱着她的人说这样的话,是一种侮辱。
若非他身体的伤还没有愈合,那么救如璃的人便是他了,因为他不想因为如璃的事儿而使阿暮愧疚一辈子,那段时间的事儿,他们都知道。
他们两人都欠容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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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六章 把屎把尿
屋子里灯火通明,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苏暮卿陪坐在安如璃的身边,静静的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眸。
这么安静的她,当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滕彦来到她们的身边,手中拿得依旧是先前的瓶子。
他拉起安如璃的手,直接在她手心中划了一刀,有些深,血当下渗出来,鲜红的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滕彦将瓶子倾斜,绿幽幽的汁液滴在伤口上,竟是让血停止流动。
“你的手也伸过来。”
苏暮卿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手中那柄锋利的刀抹在她的手心中,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咬住嘴唇,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先是一凉,而后温温的液体缓缓的流出来,接着又是一阵清凉。
“好了,过会儿该是会有虫爬出来。”滕彦收起手中的刀和瓶子,面色一本正经,好似跟先前变了个人一样。
苏暮卿轻颔首,双眸盯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是有些好奇所谓的蛊虫该是什么模样。
片刻,苏暮卿望见自己手腕上有东西鼓气,而且向着手心处缓缓的嚅动着,一点点,速度有些慢,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来由的感到恶心。
当她抬眸向安如璃的手心望去时,已然发现那绿幽幽的液体之中裹着一只胖乎乎黑漆漆的虫子,一动不动。
“哟,出来了。”滕彦回过头望见那颗虫子时,眼眸中闪过喜悦,他拾起那虫子,放入点燃的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清脆。
紧而苏暮卿手心上也躺着了一只,俨然不似刚才那般有活力。好似绿幽幽的汁液带走了它的生命。
滕彦似乎很开心:“又死了。”尤其是瞧得那虫子死在燃烧着的火堆上时,他面容上的笑容更甚。
苏暮卿看了眼手心中的伤口,又望向早已化为灰烬的虫子,淡淡的开口:“滕彦,为什么烧死它们?”
滕彦手中又握着不一样的瓶子,他挑着眉头望向苏暮卿,道:“难道你还想留着它当作纪念?小心它下次又不小心爬进你身体里。”
“会这样吗?”苏暮卿颇为疑惑,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蛊虫着东西,但若没有特定的要素,一般蛊虫不会擅自进入人体之中。
滕彦摇摇头:“不会。我只是怕我一时手痒给别人下蛊。所以还是扔了的好。”
说话间,他擦去苏暮卿手上的汁液,又倒上一点点如水般纯净的液体。
凉意顺着那道伤口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很是舒爽人心。
“好了,从此后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无论谁的生命到达尽头,另一人也不会相继跟着死亡。”滕彦淡淡的开口,“可是开心?”
苏暮卿不语。谈开心说不上,谈不开心也说不上,她总是自私的。
滕彦见她默不作声的看着安如璃,也不再说话,这些天他都快累疯了,得先去找个地儿休息休息:“基本上没什么事儿了。你好好看着你表姐,我去歇着了。”
说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扭动了下身子,没入夜色之中。
但随之林墨檀走了进来,手上拎着食盒,他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阿暮,你且吃些东西。”
苏暮卿笑笑:“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说吗?”林墨檀为她将饭菜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快些吃,不然凉了。你姥姥他们已经吃好歇下了。我让侍卫守着,不会有事儿。”
苏暮卿望着桌上还热气腾腾的菜,柔声道:“是你做的?”
林墨檀轻颔首:“嗯,这夜都深了,让他们起来太麻烦。还望阿暮不要嫌弃,毕竟我的手艺没有绿儿的好。”
闻言,苏暮卿不由轻笑出声,她想起当初去大理寺时,他花言巧语的将绿儿送于紫儿的菜全给吃了,还留了一张纸条,当真是有趣的很。
“你在笑什么?”林墨檀坐在一边,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甚是好奇,“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苏暮卿抬眸望向他,眼眸中闪过狡黠的笑容:“不告诉你。”
“是吗?不打算告诉我?莫不是和我有关?”
“不告诉你。”她还是这么一句话。
苏暮卿是饿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却也算不得狼吞虎咽,动作依旧优雅。
“慢慢吃,别噎着。”林墨檀递上一杯温水,“没人和你抢,要是喜欢吃的话,下回我继续替你做可好?”
苏暮卿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林墨檀眼眸中的笑意更浓,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是人瞧了皆是羡慕的很。
忽然,床上传来一阵闷哼声,两人皆是停止说话,目光齐齐的向着安如璃望去。
醒了,表姐醒了?
苏暮卿将手中的筷子一搁,便是快步的走到床边。
此时,安如璃眉头紧紧蹙起,面容上带着一丝痛苦,身子轻轻的动了下,但双眸并没有睁开。
是在做梦吗?
苏暮卿抬手轻轻的抚平那蹙起的眉头,然而下一刻她有立刻皱起。
“表姐,很疼吗?”她轻声的询问道,“还是哪里不舒服?”
安如璃不语,身子也不再乱动,渐渐的平静下来,双眉缓缓的舒展,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疼痛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暮卿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将卧榻搬到床边,这才与站在一边的林墨檀说话:“墨檀,你且下去休息吧,今夜我守着表姐就是,你身上的伤也还没有痊愈,不要太过劳累了。”
林墨檀轻颔首,柔声道:“好,若是有事大声喊就是,这暗中都有人,而且我们都睡在旁边。”
“好。”
苏暮卿笑着应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林墨檀离去的背影,待得那身影消失在眼前,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伸手将门关上,躺在卧榻上,侧身望着床上的安如璃。
表姐啊,你且快些醒来。
暮卿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些话憋在心中都不晓得该与谁说,姥姥今儿个与暮卿说得话,让暮卿甚是惶恐啊。
一直来你都告诉我,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要勇往直前,可现在暮卿多么害怕走得太过前面,反倒是将不能出现在这光天之下的事儿给挖出来了。
到时候,若是打了皇族的脸面,我们都该怎么办?
若只是暮卿一个人那也罢了,大不了就是丢掉这么一条命,可还有你们啊,暮卿开始不愿意将你们牵连进来,因为太过复杂了。
姥姥都说了,这事儿到她们这些人那儿停止就好,不要牵扯到子孙们,可若是暮卿不听,到时候……
唉。
苏暮卿长长了叹了一声,叹息声中带着无尽的茫然。
表姐,只有你了,这话怕是只能说给你听了,可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啊。
姥姥说,我们都是墨檀和朱儿的敌人,我们苏家是,安家是,就连滕家也不例外。
但暮卿真得不愿意相信啊,暮卿想和墨檀好好的走下去,可现在暮卿怕啊,不是怕暮卿成为所谓的复仇棋子,而是怕以后真得只能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表姐,你快些好起来的,你比暮卿明白的多,帮帮暮卿。
表姐,暮卿是不是真得很没有用?明明拥有着前世的记忆,明明可以说已经活了二十多年,可很多时候都像是个小孩,为你们保护着。
“表妹。”安如璃双唇轻轻嚅动了下,吐出两个含糊的声音,将苏暮卿蚊子般的声音打断。
苏暮卿坐起身子,望见安如璃睁开的双眸,喜上眉梢,甚是激动:“表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安如璃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害你担心了。怎么哭了?难道表姐醒来你不开心吗?”
苏暮卿连连摇头,含泪而笑:“不,不,我很开心,我很高兴表姐你醒来,表姐,对不起。”
“傻丫头。”安如璃吃力的抬起手捏了捏苏暮卿的脸蛋,“你这一天是哭了几回,这眼睛都红通通的。”
苏暮卿赶紧的擦干眼泪:“我才没有哭很多回,也就现在喜极而泣嘛。”
安如璃笑笑:“好好好,喜极而泣,表妹替我倒杯水来,我有些口渴,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满嘴巴都是血腥味。”
苏暮卿当下快速的取来一杯温水,而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安如璃的脑袋,这才将水置在她的唇边。
安如璃喝了一杯水后,长长叹道:“感觉真好。但是……”
苏暮卿搁下茶杯,望着安如璃忽然呆住的神情,不解道:“表姐,怎么了?”
安如璃面部微微一抽,尴尬的询问:“他们是不是都看过我的身体了?”
苏暮卿机械的点头,略有些不明白表姐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我真要嫁不出去了吗?”安如璃感慨道,“而且这回来的路上把屎把尿的事儿,该不会也是那几个男人?”
“应该是吧。”
苏暮卿终于明白表姐的尴尬了,如若换做是她,让其他男子这般照顾着,也当真是变扭的很,若要是没有想到还好,这一想到……
安如璃整个面部僵硬,他们难道就不会从沿途的村庄里抓个女人照顾她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让她怎么见人啊。
“表妹,我想如厕。但是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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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七章 将网撕开
安如璃再次醒来之时,屋子里已然站着熟悉的亲人,她嚅动着干燥的双唇,笑着问清平郡主等人问候。
安泰民之妻王氏来到她床边,面色慈爱的嗔怪道:“让你逞能去,现在好了,没法动了吧,这几天看不把你憋死。”
安如璃撇撇嘴,不满意的回道:“娘,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我,怎么像是落井下石。祖母啊,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儿媳回来。”
话落,其余人等皆是呆愣住,就连苏暮卿也没想到表姐会是这么与二舅母说话。
“就你嘴贫。”王氏点了点她的脑袋,“以后可不能这么乱来了,就算再喜欢沙场,你好歹也得带些个人,竟是这么傻乎乎的冲出去,不要命了啊。”
安如璃灿烂的笑笑:“要命,肯定要命,要不然我怎得醒过来。只不过让爹娘还有祖父祖母担心了。”
说着,视线一转落在林墨檀等人身上,直呼其名道:“林墨檀,是哪个混蛋告诉皇上我要死了,这么劳师动众的。”
安泰民面色微沉,严肃的开口:“如璃,怎么这么和王爷说话?王爷,家女自小为夫人宠坏,还望见谅。”
林墨檀淡淡的开口道:“无妨。”
安如璃对着自家爹爹挑了挑眉头,甚是得意。
有表妹在,这直呼其名算什么,有一点他还得称呼她一声姨子。
这厢,王氏又开了口,声音很是温润:“王爷,这些日子来,如璃打扰你们这么久,当是歉意的很。恐现在这样子,暂且还需要打扰一段时间。待得伤好了,自是带她回家了。”
话才刚说完,安如璃急急喊道:“娘,我还没有玩够。让我再玩一年,我就乖乖回家找个人成亲。”
说着还挣扎着欲坐起身来,奈何牵动伤口,使得她不得不呲牙咧嘴的喊疼。
一旁的苏暮卿赶紧的扶住她的身子,柔声道:“表姐,你这样子暂时还不能乱动,好好休息着的。”
安如璃抓着苏暮卿的手急切的询问道:“表妹。你希望我回家吗?”
苏暮卿笑着开口道:“我自是希望表姐能够留下来陪暮卿,但想来舅舅舅母让你回家定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你离家也这么久了。”
她知道她不能强留安如璃。以舅舅他们的能力定然已有所察觉到表姐这次事儿与她有所关系,要不然他们会以为她别有目的。倒不如这让他们自己顶定夺。
而且姥姥姥爷的年岁也大了,当是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陪在身边。
而眼下,大表哥二表哥表姐都在京城,这安侯府也就两个表嫂。还有一个小侄子在,当是冷清的很。
他们是都该回家了。
安如璃自是明白苏暮卿在想什么,也就不为难她,而是转头望向清平郡主与安国侯,撒娇道:“祖母,祖父。如璃还想在长安城玩一段时间呢,而且我才只见了皇帝一次,才一次。这次我为他带回来羌国储君,他还没有赏赐我呢。”
清平郡主轻哼了一声,面色严厉,但眸中却是缠绕着慈爱。
“你那几根花花肠子,当真以为祖母不晓得了?祖母一把将你拉扯这么大。这会儿就想着往外跑了?以前不是都不肯吗?”
话落,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笑声。安如璃嘴角微抽,脸色微微变红,祖母竟然也会嘲笑她,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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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侧首扫视了眼屋子,发现林墨檀和沐容尘已然不再屋里,而滕彦则依旧还在忙碌着弄药材,似乎是在研制着什么。
这时,安泰名向着滕彦走去,不似刚才那般严厉:“小侯爷,如璃这次能够醒过来,还多谢你了。”
滕彦回首笑望着安泰名,平静的回道:“哪里,是如璃的命大。而且如璃的救命恩人并非就我一人,王爷和沐容尘皆是,若非他们先前处理的好,就算我有回天之术也未必能够让如璃醒来。”
“爹,娘,我还有点累,想要休息了。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就先好好休息一番。”
“好好,你好好养伤,我们先下去了。”王氏替安如璃掖好被子后,便与清平郡主等人退了出去。
“表妹,你留下照顾我。”安如璃唤住欲离开苏暮卿,又向着滕彦挤了挤眼睛,示意他跟着其他人离开。
片刻,热闹的屋子冷清了许多,只剩得苏暮卿二人。
苏暮卿掩上屋门,回到床前,静坐在一边,视线落在安如璃的面孔上,好久才道:“表姐,可是还有什么事儿要与暮卿说起?”
安如璃点点头,轻声道:“如厕。”
闻言,苏暮卿不由轻笑出声,想来刚才这么多人在,也难为她这么憋着了。
“你想要就笑出来,这身体不能动当是糟糕的很。”安如璃长叹一声,“表妹,你身形这么削瘦,会不会被我压垮?”
苏暮卿淡笑道:“压垮也没事,大不了大声喊一下,外头的人就会进来了,反正表姐你也不是头一回被人看了。”
安如璃嘴角一抽,她这个曾经寡言少语甚是安静的表妹不见了,这说话越来越会戳别人的痛楚,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人给带坏了。
苏暮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每一个动作都不敢太用力,深怕扯动到她的伤口:“表姐,这般可是好?”
安如璃点头,幸得自己是让苏暮卿留下,而不是自家娘亲或者祖母,要不然她们没准还会戳她的伤口,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她自己找的,虽然事实上的确是她自找的。
“表妹,要不你随我回安侯府可好?”安如璃放低声音询问道,“昨儿个你小声说得话我都听见了。”
苏暮卿一怔,愣愣的望着安如璃,若是这么面对面,她未必敢与安如璃说出那些话儿,所以才会那般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没想到表姐还是全部听见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暮卿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已躺会到床上的安如璃凝望着满眼忧愁的苏暮卿,笑着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以王爷的性子该是明白适可而止,他不会做得太过。”
话是这么说,但难保不会有意外,她……想赌,却又不敢赌了。
她明白这是曾经感情失败过留下的阴影,她一边告诉着自己可以相信墨檀,他不是林墨晟,但另一边又在告诉着她,墨檀身上的事儿比林墨晟还要多,而且还涉及了上一代的恩与仇。
她很迷茫,完全不知该如何走了。
安如璃缓缓的抬起手,拉住苏暮卿垂落的手,柔声询问道:“表妹,除却与墨檀在一起,你更想的是什么?”
“为爹娘报仇。”苏暮卿毫不犹豫的回道,“我清楚的知道爹娘是为人害死,我想让他们也付出代价。”
安如璃轻颔首:“表妹,我不会像许多人一样与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因为这里头的痛只有你自己知道。既然除却墨檀,你还想要报仇,那就将与墨檀的事儿放一边。不要再为其他的事儿分心,就只做报仇的事儿。”
苏暮卿面露不解,她隐隐明白表姐的意思,但是有些事儿明明是相互联系的,又怎么可能够放到一边不管?许多事儿没有墨檀的人她该怎么做?
安如璃的声音更轻了一分:“表妹,眼下所有的事儿仿佛一张网,但有时候可以将这张网分开,从中间把它弄断,一边是他的事儿,一边则是你的事儿,虽然有些问题可能解释不了了,但是相关的人终是逃脱不出去。而我知道你还在担心的是人手问题,是不?”
苏暮卿点点头,算是清楚表姐的真正意思:“多谢表姐。至于人手问题,我想我该去把和爹娘相关的人挖出来啊,或许他们能够帮我。”
“正是这个意思,不要全靠林墨檀,这样你自少可以安心一些。”
苏暮卿唇角微微勾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表姐,你能够陪在暮卿身边吗?暮卿以后不会那般与你说话了。对不起。”
安如璃笑了笑,两只手一直紧紧的抓着,笑言:“好,我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出嫁。不过到时候,我都成老女人了,你可得给我找个男人,要不然太丢脸了。”
苏暮卿凝望着安如璃的笑颜,一股暖流划过心田。
姥姥,你让暮卿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暮卿还是愿意相信表姐,因为表姐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表姐,你可有喜欢的人?”苏暮卿忽而想起昨日林墨檀的话语,似乎她们的感觉都错了,沐容尘似乎并不喜欢表姐,也许只是喜欢与她们嬉闹而已。
安如璃柳眉蹙起,半晌后,摇摇头:“好像没有。怎么表妹有人选想要送给我?”
苏暮卿摇头,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尤其是对表姐这样喜欢潇洒生活的女子来说,为人牵在一起的婚姻未必能够得到幸福,不如自己寻找。
这时,安如璃松开手,闭上了双眼。
“表妹,我先睡一会儿。”
“好。”
苏暮卿静坐在一边,视线却不曾从安如璃的身上离开,看着她的呼吸渐渐的变为平静,方才站起身子。
她或许该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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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八章 罪魁祸首
三五天的交涉,安泰民夫妇终是同意安如璃留在长安城,但还是三申五令的告诫她下不为例,不得不在完全没有告诉家人的情况下独自跑去战场上。
见如此,苏暮卿心下颇为喜悦,但隐隐还是觉得对不住姥姥他们。
所幸的是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劝着安泰民夫妇让安如璃留在这儿,说如璃这丫头是关不住的,倒不如让她在京城野一野,身边还有苏暮卿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然,事实上是安如璃看着苏暮卿还差不多。
苏暮卿亲自送他们于城门之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和蔼可亲的两张容颜模糊于眼帘,她才缓慢的转身回去。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别便是永远,心中竟是分外不舍,有些怅然若失,才走了两步,又回头望向几乎将如蚂蚁般大小的马车。
一袭风过,卷来几片枯黄的叶子,缱绻偏飞,如断翅的蝴蝶。
一旁安静陪着的千叶恭敬的开口道:“郡主,起风了,该回去了。”
苏暮卿收回视线,睨了眼千叶,声音平静似水:“嗯,随我去宫里一趟。”
千叶眸中闪过惊讶,但身为下人,并未多问,只毕恭毕敬的跟在她的身后随她向宫中前去。
宫门重重,仿佛没有尽头。
苏暮卿面色平静的望着远处的宫殿,从容不迫的向着里头走去,她要去寻找答案,而这一份答案或许只能从和乐宫的那个女人口中得到。
皇宫,依旧富丽堂皇,热闹万分。时不时有人在园中嬉戏,公主,妃子……
无从得知。她也不必知道。
只在狭路相逢之时,彼此点个头就是。
虽然她已然被逐出苏家族谱,不再是苏家二小姐,但安乐郡主的称号,皇上去并没有剥夺,故而她依然位居一品,她若太过计较,那么反倒是这些妃子需要向她行礼。
好在她非皇上的女人,她们也懒得同她计较,迎面相笑就是。如此,于苏暮卿来说当是轻松的很。
苏暮卿径直的向着和乐宫而去,殿外的两个公公对她已经很是熟悉。虽然多少晓得她与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却也还是恭敬的行礼,并前去汇报。
这次太后并未计较,当下让公公领着她进了内殿。
殿内,清香缭绕。很是提神醒脑。
“暮卿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安康。”苏暮卿甚是恭敬的福身行礼,明眸却是平波无痕,泰然的望着太后。
太后慵懒的倚靠在黄花梨雕富贵牡丹卧榻之上,一双凤眸微微眯着,神情有些恹恹。
“起来便是。不知安乐来哀家这儿可是有何事?”
苏暮卿抿了抿唇。不想兜兜转转,开门见山道:“太后,暮卿想要知道十六年前的事儿。”
话落。太后双眸当下睁开,迸射出让人猜不透的复杂神色,直勾勾的凝视着苏暮卿,瞧着她处之泰然的模样,太后向着两侧的丫头和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全部退下。
片刻,华丽的内殿中只剩得她们二人。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苏暮卿不等太后开口,继续言道:“十六年,众人奉皇上的旨联合陷害贤妃与林御医一家的事儿,可是为何?”
那一双凤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复杂,变幻莫测。
许久,太后缓缓的开口道:“你都说了,众人是奉的皇上的旨意,又何须要理由?”
苏暮卿猜得太后会是这般言之,又道:“难道身为皇上就能够草菅人命吗?”
太后轻轻一笑,视线竟是柔和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真像,真像啊。皇上能不能够如此,那就看是怎样的皇上,是昏君还是明君?但昏君明君有时候又并非我们看到的那般。”
苏暮卿怔怔的望着太后,对于她说得话不置可否。
“有时候明君手里可能沾染的鲜血比昏君手里的多的多,有时候昏君所为,怕也不过是想要一方宁静而已。”太后的声音很软,不似上次那般犀利,且那看着苏暮卿的神色仿佛更像是在回忆一些东西而已。
苏暮卿静静的听着太后的话语,平静的心不经意的又起了波澜,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太后的话语,先皇是不是想要保得一时宁静才会使了这样的法子,而使得众人都不得不听命?
一切都是无奈之计吗?
她不懂,她也不明白。
太后见着她眼眸中有着浓浓的疑惑,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次你知道了很多事儿,是你姥姥与你说了?可还是与你说了什么?”
苏暮卿粉唇微微嚅动了下,有些没有想到太后当下猜出了这些。
“说知道的人不多了,待得剩下的人进了黄土,那一切都成了秘密。”
闻言,太后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竟是带着一丝惘然:“是啊,等我们死了,就变成秘密了。可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很是严厉,眸间也露出凌冽的光芒。
“这业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墨昂可以安稳的坐看江上,将一切事儿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时,你们却是拼命的想要将它挖掘出来。”
苏暮卿怔神色自若的回视着凌冽的眸光,在那黑色的眸子里她竟是看到一丝愧意。
她还记得那日姥姥与她说,当年的事儿唯有太后出面阻止,只有她不同意,但终是奈何不了皇上的旨意。
也许,她们都不懂。
“太后,暮卿并不想挖掘当年的事儿,暮卿只希望太后能够不要阻拦暮卿所做的事儿,暮卿不过是想要为父母报仇而已。”
太后小愣了下,视线渐渐的恢复慵懒,她眉头微挑,道:“既然不想挖掘,又为何想要来询问,烂在心中岂不是更好。”
苏暮卿轻摇首:“不,暮卿只是希望能够将两件事儿分割开,但愿我爹娘之死并未牵连到当年的事儿,纯粹不过是有心人想要夺取我们苏家的宝藏而为之。”
听闻,太后轻笑出声:“你是想将当年的那张网一分为二吗?暮卿,你想得太简单了,这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割开的。它是一点点恩怨情仇汇聚而成。不过,哀家还是可以告诉你一点。当年的事儿苏家虽然逃不出,但与你们家族的宝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至于后来的事儿那也是他们的事儿了。”
苏暮卿静静的听着太后的话语,多少还是知道了些许事儿,看来那些信件上的事儿是其后发生的,也许是当年的事后,平静的一段时间,有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倘若是如此,那么这些就好分开了。
“多谢太后告知暮卿这些事宜。当年的事儿暮卿没有兴趣,暮卿只不过希望太后能够像当年那样,不要将无关的人牵连进来,即便有关,她们本无心,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到伤害,那么有些事儿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太后笑笑,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看来你还是想要护得那丫头,不过你们最好莫要让有心人知道那丫头是谁。至于有心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自己琢磨着去,哀家老了,也不想继续掺和了。”
听得太后这么说,苏暮卿心下微喜,只要太后不插手,有些事儿也许会好办许多,时间一切都只剩下时间了。
但她还是好奇的想要询问一句:“太后,既然你们都不想当年的事儿再度被挖掘出来,为何大家还要活着?死人可是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话落,太后的笑容越发的浓:“对,你说得对,只要人死了,秘密就真得成秘密了。当年,先皇还是太仁慈了一点,应当是把这些知道的人都杀了。”
苏暮卿怔住,没想到太后竟是会这般说,如果相关的人都死了,那么这朝堂怕是更乱了?
“送你一句话,倘若他们真想报仇,那就去皇陵将先皇的尸体给挖出来,他们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鞭尸,毁尸……这才是真正的报仇,因为罪魁祸首就是先皇。”
苏暮卿背脊彻底僵住,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会是与她说这么一番话。
这样的话,如今怕也就只有太后敢这么说了。
而她们想都不敢想,墨檀会这么做不?
完全不可能,先皇毕竟是他的爹,那么朱儿呢?
如此,更别提朱儿了。
太后瞧着她被震慑住的模样,淡然的摆摆手:“好了,你且下去,不相关的事儿就别管了,要不然不是你能够承受得起了。”
苏暮卿望着太后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倦容,终是恭敬的告退。
殿外,千叶一直等候着,在瞧得苏暮卿完好无损的出来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郡主,你可出来了。”
苏暮卿唇角微微动了动,淡淡一笑:“嗯,出来了。”
疑惑不曾解开,却也不再算是疑惑,至少当年的事儿,他们都不想提起,这么做怕都是无奈之举,毕竟她还是愿意相信牵连的人里不是各个都是中庸胆怯之人。
但愿墨檀不会想要深究下去,那年他十三岁,已然该是知道许多事儿。
而她还是需要继续往前走,该死的人都还没有死,也许某一天她该是离开下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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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九章 以身相许
苏暮卿去皇宫找太后的事儿,王府中的人很快都知道了。
她自是晓得是出自谁得口,想来是千叶告诉墨檀,而当时怕不止墨檀一个人在,故而他们都知道了。
而后一个个面色担忧的望着她,好似她去了一趟和乐宫就少了一块肉似的。
这不,林墨檀率先开了口,声音很是温柔:“阿暮,你怎得想得去皇宫了?先前淑妃不也是让你少往宫里头跑吗?”
苏暮卿浅浅一笑:“是姥姥让我进宫与太后道声离别,毕竟她们关系颇好,这一次姥姥来京,都与太后才不过一次见面。”
林墨檀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多问,但他还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酵,而后横亘在他们的中间。
他勾起唇角,带起一抹淡若清风般的笑容:“嗯。下回进宫记得与我们说说,免得大家担心。”
苏暮卿轻眨了下双眸,笑言:“我要是说了,你们岂不是更担心?倒不如先斩后奏的好。况乎这宫中又不是龙潭虎穴。”
话虽这么说,但事实如何,她也知道,这宫中的危险的确不亚于其他地方,谁都可能在背后放一箭,但她非宫中之人,而从这几天太后的话中来看,她姑且还不会有事儿。
“你呀,当是让人不省心。”安如璃抬手点了点苏暮卿的脑袋,“那后宫中的人,又岂是你能够应付的了,无论是太后,还是淑妃等等其他妃子,既然能够在宫中荣宠不衰,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这些天,已然在床上躺腻了安如璃。不顾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就下地溜达,只是行为还是比往常拘束许多,不敢大幅度动作,且稍微动动就躺在卧榻上了。
苏暮卿赔笑:“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进宫定然会是与你们之一说起,获得你们的允许我再进宫可好?”
明亮的眸子闪烁这灿烂的光芒,神采奕奕,动人心魄。
但若细看。还是能够发现一些异样。
林墨檀对着苏暮卿温柔一笑,侧首向着沐容尘望去,而他恰好也看过来。彼此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一样的答案。
苏暮卿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双唇轻抿,稍即露出一抹笑容,美丽不张扬:“你们在说什么?”
林墨檀摇摇头,但笑不语。眼眸中渗着浓浓的宠溺,但眼底下却是含着一抹疑惑,似乎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当真是在变化了。
沐容尘俊美绝伦的面容上依旧挂着一丝云淡风轻般的笑容,双眸也一直是波澜不惊,薄唇轻启:“卿卿,会是以为我们在说什么?”
苏暮卿黛眉小蹙。笑望着沐容尘:“不知。”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都到了他人难以插足的地步,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能明白。这好得让她有些嫉妒,但她晓得她不能嫉妒,因为在墨檀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似乎是沐容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携手走过一个一个的坎。
“卿卿都不猜一下,当真是无趣。”
一袭凉风袭来。吹乱众人的发丝,那一缕缕银丝在他们之间是那么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而归根结底,苏暮卿隐隐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忽然间,她敛去面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倘若苏家的东西交给皇族会如何?”
这事儿她考虑了好几天,所以她一直拖着没有前去烟雨楼与那小燕姑娘说教曲子的事儿,即便朱儿已然提醒了好几次。
而眼下姥姥她们都不在了,有些话儿可以与一直相伴行走的人说起。
话落,一张张面孔面色不一,但有一点却是一样,那便是对于她这般所说甚是大惑不解。
她看他们一言不发,又淡然的反问道:“不好吗?”
林墨檀俊眉微蹙,黑眸中划过一抹疑惑,稍瞬即逝。他凝视着苏暮卿神色自若的模样,若有所思。好久才掀唇而语:“阿暮,你为何这么问?莫不是你有什么新打算?”
苏暮卿依旧摇摇头:“没有,只是问下而已,因为怀璧其罪,我不过是普通人,苏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何来拿得起这璧呢,倒不如送给皇家,让他们看着。当然这不过是我随口说说。”
他们都感觉到了,她有些不一样了,有些话藏在了心里,不愿意与他们说出来,如同在防备着什么。
然而,她的不一样只有安如璃明白为何会如此。
事情太多,太乱,终会让她迷茫,而她现在就在慢慢的将一切理出来,一点点,该分开的分开,该放弃的放弃。
安如璃察觉到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赶紧的岔开话题:“表妹,好东西自然是要藏着了,谁都不给。容尘,多谢你相救,可是需要我以身相许?”
此话一出,院子里瞬间万籁俱静,就连呼吸声好似也在不禁意间断了开来。
但安如璃却不罢休,眉开眼笑:“怎样?如今我这条命几乎是你救的,也就只有以身相许能够回报了。况且你现在这样子太妖孽了,放在王府里实在太不安全了,也就只有我能够镇得住。从了吧。”
这一次,滕彦非常捧场的大笑出声,笑容狂野不羁:“好,很好。容尘你从了吧,如今也就你这个妖孽能够配得上如璃了。”
林墨檀神色微微一紧张,他明白沐容尘的心,但他也不希望沐容尘因为他,而走入另一个并不喜欢之人的世界之中。
但显然他白担心了,沐容尘依旧谈笑自若。
只见他笑着开口:“莫不是如璃喜欢上本公子了?如若如此,我倒不介意收下,只是如此的话,如璃可能要守活寡了。”
带着玩笑的拒绝,将自己的心思表明,这样谁都不会太尴尬。
安如璃微微动了动身子,对着他轻挑眉头:“唉,果然如此。不过若是多年后,你未娶我未嫁,且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就将就着到老,也要有个伴儿,免得到时候有人故意来我们面前炫耀。”
言罢,她瞥了眼其他四人。
沐容尘轻笑出声:“好,好一个我未娶你未嫁,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待得身边之人儿孙满堂,我们二人若是一直孤身一人,就凑合着。”
两张笑颜神采奕奕,完全让人挪不开视线。
苏暮卿已然明白表姐刚才为何岔开话题,她感激的向着安如璃望了眼一眼,红唇轻启:“表姐,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咱们进屋里休息。”
安如璃轻颔首,笑着道:“嗯,是有些疲乏了。有劳你们将我抬进去了。”
这时候,他们谁都瞧出苏暮卿心中压着一件他们都不知道的事儿,而安如璃是唯一知道的人,但她也不愿意多说,想来是可能关系到他们之间的某个人。
沐容尘望着安如璃,继续言道:“那他日后,若是在一起,可是不要藏太多的事儿。要知道两个人若是想要好好的走下去,有些事儿可不能保留,尤其是关系到对方的时候。”
话落,林墨檀等人明显的看到苏暮卿的背脊一僵,而安如璃的眸色微微一变。
果然有事儿瞒着他们。
林墨檀暗叹一声,目光幽幽的望着苏暮卿的背影,她不愿说,他不能逼。
而且她不想和他说,或许是为了他好,或许是还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开口,或许是他做得不够好,让她犹豫。
所以,他只能努力的对她好,他在清平郡主面前说得话,一丝不假。
苏暮卿感受背后灼热的视线,唇角溢出一抹晦涩的笑容,那样的话让她怎么说?
也许他本来是不知道,而为她一说,反而是激起了心中的怨恨。
就像她一样,背负着仇怨的感觉其实真得不好,会张皇失措,会患得患失……
忽然,苏暮卿脚步怔住,不禁想起前世的事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光,她以为前世有些明知真相的人,不告诉她,怕就是不想她过得这般不知所措。
祖母,她再一次感觉到祖母是知道一切。
安如璃回首时,看到苏暮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淡淡的扫了眼其他四人,笑着道:“表妹,怎么了?若是有事儿与我说说。”
苏暮卿醒神,抬眸望向安如璃,平静似水的开口:“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祖母和李氏而已。”
秋日到了,果然人也容易变得多愁善感,做事也迟疑不决。
苏暮卿走了两步,侧首看了眼静静的坐着的林墨檀,声音极轻:“给我些许时间。”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么多天过去了,且又从太后那儿得到证实,她当真还没有全部消化,让自己平静。
尤其是太后最后说得那番话,她甚至从里边听出了爱恨不由己的感情。
林墨檀眸色微闪,原来她心底真有事儿,是太后与她说了什么吗?还是她去找太后本就是为了什么事儿,是与苏家的东西有关?他不得而知。
只能等,等待她愿意与他说得时候。
而且他相信自己等得起,且必须等得起。
爱情,因事儿开始摇摆不定时,其中一人必须努力的抓住对方,要不然爱情就会瓦解成尘世间的灰烬。
这一次,就是他需要抓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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