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权力的(1 / 1)

世纪帝国 星空漫游者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25天前

第八十七章 权力的

第八十七章 权力的

夜。

开往满洲里的列车上。

郑宇独自一个人枯坐在卧铺包厢里,默默地看着窗外如墨染一般的夜色,看着纷飞的雪花在车窗上融化,流淌,又在窗角冻结成冰,脸上死一般地平静。

在伊尔库茨克总督府,英国驻海参崴领事馆等的干涉下,也是在卢布的攻势下,两天之后,他一行三人已经顺利地离开赤塔,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阿菊的灵柩,会由她亲随的下女送回岛国,而圣彼得堡赶回来的西园寺公望的手下将会暗中协助。至于他这个华裔加拿大人,尽管得到了阿菊的青睐,可在中日两国关系紧张的现在,无论是作为华人,还是作为中国的盟友英国的自治领民,都不太适合和这位岛国元老搅在一起,这在岛国某些有心人的利用下,无疑是损害元老声望的利器……西园寺公望的秘书在电话里已经清楚地表达了这一点,而郑宇自然也乐得撒手,早日返国。

可郑宇想念阿菊,他想念那个聪慧狡黠,又有着特殊的自尊和**的精灵一般的女子。尽管两个人只相处了短短的几日,可当他失去时,却真的痛彻心肺,难以自持。

他是一个奇迹,阿菊也是一个奇迹。这位另一时空中的岛国女谍,却在这个时空背叛了岛**方,反而成了中国情报机构的金牌卧底。阴差阳错,因缘际会,两个因为各自的原因,不得不生活在重重面具下的男女,一双被恐惧和孤独折磨得快要发疯的灵魂,在杀机四伏的情况下却一步步走到了一起。

毫无疑问,历史,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突然间得到,却又在突然间失去。

也许,那个女孩子本来就不该属于他。

如果不是国内某个该死的混蛋……也许他已经安然回到国内,而阿菊也将继续扮演王牌无间道,直到他郑宇在某一天安排她假死,然后在中国隐姓埋名下来,享受丰厚的退休金,找个男人,甚至不找其他男人,做他郑宇一辈子不见光的秘密情妇。

但他同样无比清楚,他会对这个女人承担责任,尽力安排她摆脱那悲惨的宿命。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了。这个岛国女人,艺伎,女谍,中国卧底,以及郑宇在这个时空中的第一个女人,就这样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而且是为了救郑宇而死。

郑宇已经想不清楚历史与历史之间的逻辑关系了,他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心情来思考这些复杂而严肃的哲学问题。他只是悲伤,只是愤怒,只是恨。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力量,阴谋,残忍。

加入这场游戏的玩家,必须同时拥有这三样东西。否则,随时就会粉身碎骨,而他们身边一切亲近之人,也都会因此而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

郑宇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亲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就必须要拥有权力,拥有超人的隐忍和精密的谋划,拥有一颗冷酷而果断的心。

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最强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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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至八十九章 东北偏北

第八十八至八十九章 东北偏北

郑宇一行三人到达满洲里后,吉雅赛因在郑宇的再三挽留下,终于决定暂时不返回西伯利亚,等待查清泄密情况。为了避免泄密,郑宇一行将继续扮演安德鲁张一行,考察中国东北的“市场情况”,等待下一步安排。

满洲里是中俄铁路交汇的枢纽。由于俄国的铁轨标准是1520毫米的宽轨,而中国的轨距采取了世界通行的1435毫米,两国间的往来列车必须在这个地方进行更换。作为中俄对峙的重要前沿之一,满洲里自然也成了中国陆军的重镇。由于军事保密的原则,作为“外国人”的郑宇自然被严格约束,但目视可见,整个城市的要塞化迹象是十分明显的,而一路见到的中**人,则给了郑宇极大的视觉冲击。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可那种剽悍勇武,训练有素的风貌,却让他眼前一亮。尽管记忆里有所涉及,而且也早知这个时空中的中国已经和印象中的历史有着太多不同,但亲眼目睹了这赫赫军威之后,郑宇的心灵依然是震撼不已。他开始明白了,自己那个皇帝养父是如何从一个平头百姓变身成为了一个东方大帝国的开国皇帝。

毫无疑问,他建立了一支这个国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近代化民族军队。也许这支陆军的规模并不大,但仅仅是这种精神风貌,已经足以说明其实际的战斗力,必然是非常可观的。

一觉醒来,火车已经抵达了黑龙江省的首府齐齐哈尔。郑宇并没有奇怪为什么首府不是哈尔滨。虽然他并不清楚哈尔滨是俄国在19世纪末因修建东清铁路而建设的新城,而在这个时空由于中华帝国的出现,变成了中国在铁路交汇点新建的小城,他也并不清楚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齐齐哈尔直到1955年一直都是黑龙江省首府。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郑宇对于这个时空历史的改变早已有些麻木不仁,还以为又是蝴蝶翅膀之类,所以对此并不奇怪。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推门走出了卧铺包厢。

被吉雅赛因和邱海阳一左一右遮护得严严实实的郑宇,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国了,终于到了自己的地盘了。看着眼前如同老照片一般,却无比鲜活立体的火车站,钟楼,洋灰楼房和砖瓦房,郑宇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在那边!”邱海阳一声低呼,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出口处一个戴着狗皮帽子,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安德鲁张”几个字。

郑宇接过吉雅赛因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鼻子,含笑走了过去。

“是邓老板派您来的?”

“是,鄙东就是邓氏皮草的老板。”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您老几位一路辛苦,请这边走。”

“你来的什么车?”郑宇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豹,”中年人略带自豪地说道,“刚出厂三个月,保您有面子。”

郑宇点了点头:“皮垫子有吗?这两天有点感冒。”

“都准备好了。”

几个人眼神一对,各自了然于心。中年人带着几人来到一辆黑色的敞篷轿车前面,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年轻司机赶忙哈腰鞠躬。中年人让司机从后备箱取出几个皮垫子放到座位上。

郑宇打量了下这部老爷车,发现设计倒蛮是体贴,至少前后车灯,保险杠这些玩意都是有的,只是没找到安全带在哪里。郑宇习惯性地看了下车标,目光一凝。

一条金龙戴着皇冠。

自主品牌?

郑宇一笑,暗想这车看起来卖相倒是不错,和走访德国时看的奔驰老爷车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看来这个时空的中国,倒是称得上与时俱进四个字。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后排左手,邱海阳坐右边,剩个吉雅赛因坐在副驾驶。

郑宇看了看中年人,见对方却是呵一笑:“司机带你们回去……我叫辆出租车。”

郑宇有些诧异,却见这人一招手,一辆人力三轮车停下,仿轿子的车厢上边还挂了个牌子“和胜车行”。中年人大摇大摆地坐上后座,说了句:“小南街六号邓公馆。”

车夫呵一笑:“您瞧好……走着!”抬腿一蹬,三轮车哧溜一下就蹿了出去。

郑宇一愣,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倒骑驴?

汽车缓速行驶,郑宇仔细打量着周围。火车站周围和大道居然是水泥路面,倒是平整,看得出来年头很新。不过大部分道路还是青石路面,年头久了,有些不平。整个城市倒是挺干净的,不时能看到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戴着统一的蓝色小帽,清扫着路边的垃圾杂物,而更让他感兴趣的是,路上能看到一些半大孩子,戴着红袖标,在四处逛着,偶尔能看到某个行人被他们拦住,被义正辞严地教训一番。

这情景有些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这些戴红袖标的……”郑宇轻声问道。他知道这个总情局的外围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目前自己的身份还是个加拿大皮货商,所以并不担心对方怀疑什么,大胆提问。

司机呵一笑:“这是俺们这旮瘩的特色。咱国内的孩子,有组织,这是青年团的,平时没事要轮换值班,维持秩序,看到违反条例法规的,就要纠察风纪。遇到不服的,可以交给警察。这些孩子热情高,做事认真,大伙都挺怕的,不过现在慢慢也习惯了。”

郑宇一愣。

“青年团?”

“对,帝国不少地方,比如黑龙江咱这样的大城市,孩子从八岁开始就要编入少年团,进行集体活动,包括一些简单的公共劳动,免得这些孩子不学好讨人嫌。十五岁之后,就要编入青年团,不但要进行训练,还要服劳役,公役,比如这个风纪纠察,就是公役之一。”司机有些自豪地说道,“咱们这,不许乞讨,不许游手好闲地流浪,抓到的一律送去修铁路,挖公路,开矿,这些孩子也都组织起来了,所以现在秩序比前些年好多了。”

郑宇默默地看着街上秩序井然的人流和车流,看着那些目光冷厉,表情认真,可仍然免不了透着丝青涩和童稚的红袖标,看着人们的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各异,和那一丝共同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那部《意志的胜利》。

整个城市的道路总体来说并不宽敞,但交通却显得井井有条,和他印象里旧中国那种乱纷纷的情况截然不同。路上跑的,大多是马车,三轮脚踏车和自行车,汽车也有一些,不过多数都是敞篷车,各式各样的,色彩倒不单调,黄包车则还没见到。郑宇注意看了一下,发现个别重要的十字路口,都有一个高高的圆柱形塔楼,大概有二层楼高,刷着红漆,里边似乎有人,而四面的路口居然还有红绿灯,中间有指挥交通的警察,都穿着久违的白色交警制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这些场面,他很小的时候,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而且在一些很早期的电视片里,也不止一次见过。可现在,他就如同闯入了老片世界的不速之客,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一切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突然,郑宇喊了声:“停车!”

司机闻言停下车,有点疑惑地回头看了郑宇一眼。

郑宇指了指斜对面,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顺着手势看去,只见路边的杨树下,竖了个公共汽车站的牌子,一辆看起来像是公交客车,却着实有些简陋不堪的汽车停在那里,一个身穿黑色制服,裹着白绑腿的警察模样的人,挥舞着裹着胶皮的短棍,对着一个乡下老农模样的人用力砸下,边打边骂,老农连忙求饶,而旁边的人有的就和没看见一样,秩序井然地上下车,也有些扭头看几眼,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也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司机呵一笑:“这个呀……张先生您是外国人,咱们这的规矩,新朝立的,公共场所必须遵守秩序,违反的就得挨打。那是风纪警,就是专门纠察风纪的,今儿这老家伙倒霉了……”

郑宇一愣,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规矩。他皱着眉头说道:“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算他倒霉呗,不过出了事那警察自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有……您放心吧,看着狠,那帮人手底下都有分寸,精着呢。”司机无所谓地一笑,“你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也就长了记性了。前些年刚开始的时候,这城里谁没挨过揍啊……慢慢就习惯了。这老家伙一看就是外地人,八成是进城讨生活,或者投亲靠友的。也不打听打听城里的规矩?”

郑宇又是一愣:“城里的规矩?很多吗?”

“那还用说。”司机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咱这城里边,虽然和您那外洋可能比不了,可比乡下那是强太多了。等候得排队,大街上不能随地吐痰大小便,也不能乱扔杂物,家里的污水不能乱倒,垃圾不能乱丢,坐车得买票,遇到老人孕妇幼儿得让座……哎呀,总之那规矩多了。所以你看咱这齐齐哈尔,不说和乱糟糟的乡下县城比,就是和其他城市比,那也是头一份。”

郑宇点了点头:“佩服,佩服……”

“咱这旮瘩有个顺口溜您听说过没?”司机有些得意地说道,郑宇摇了摇头。

“老冒进城,身穿条绒,头戴高帽,腰系麻绳,看场球赛,不知输赢,喝瓶汽水,不知退瓶,找不着厕所,旮旯也行,丢了五分钱,找遍全城……”司机边说边做着夸张的手势,邱海阳和吉雅赛因哈大笑,郑宇也是一乐,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司机又开动了汽车,缓速前进。郑宇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问道:“球赛?这里有球赛?”

司机呵一笑:“何止有……这都是从部队上传出来的,当年老百姓没事就去看部队打球,后来自己也组织球队,再加上不少复员的老兵,咱这地面上球赛就火了……什么足球,篮球,棒球……现在最火的还是足球,嘿,前两年开始咱这搞了个省长杯,还有不少外地的球队过来比赛呢,那场面……”

郑宇呵一笑。

不知道这个时空,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国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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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至九十一章 葛少杰

第九十至九十一章 葛少杰

北京,总情局总部,二处处长办公室。

二处处长葛少杰看着对面神情黯然的副处长邓安,神色平静。

“连平,二处的工作,事关国运,你要努力。”他肃然说道,“组织好同志们,务必好好配合李处长的工作。他对欧洲的事情不熟悉,需要你们好好配合。”

“处长!”邓安有些悲凉地喊道,却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是暂时停职罢了。”葛少杰也略略有些黯然,“我相信,调查组会还我清白,也一定会还无辜的同志们一个清白。”

他盯着邓安,认真地说道:“连平,二处这一次受创太深,尤其是关键的四科。但最重要的,还是精神上的打击。没有比内部出现叛徒更加挫伤士气的了,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一定要稳住队伍,”他神色凝重,剑眉挑了挑,“不是为了我们二处自己,而是为了这一场真正的强国之战。我们拼了二十多年,为的其实就是今天。赢下这一仗,帝国就真正稳固了!”

“是!”邓安钦佩地看着这个自己最为尊敬的上司,心中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这才是真正的帝国精英!这才是心怀帝国,矢志效忠的真正的复兴党员!可他的心中,却同样波澜起伏,不能自抑。为什么这么忠诚的精英干部,却要被停职,而那么多腐化堕落的无行蛀虫,却在肆无忌惮地醉生梦死,啃噬着国家的根基!

“连平,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葛少杰的声音很轻,却让邓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邓安思索片刻,果断地说道:“北风的人选已经选拔完毕,即将封闭开展工作,这些骨干抽调走,又要补充一批新血!这个时候,我要马上安排任务,推着他们迅速动起来!用新人的热情,把老人的士气也带起来,而且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二处的工作业绩越好,被调查的同志们也就越可以受到照顾!”

“很好,”葛少杰赞许地点点头,“这一仗虽然站在台前的是我们和俄国,岛国,但实际上欧美列强几乎或多或少地都参与了进来。甚至可以说,这一战,其实也是未来欧洲大战的预演。不但是四科,也不仅仅是北风,我们整个二处,都必须动起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陛下养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是我们尽忠报国的时候了!”

“是!”邓安无比激动地敬了个抚胸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斗志昂扬。

葛少杰走过去,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连平,其实你的才干,比我还要全面些,只是这些年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现在是你的机会,你要把握。”

“处长!”邓安一急,“您这话……”

“连平,我不是那个意思,”葛少杰微笑着看着他,“这次调查,吉凶未卜,真要背黑锅就算了,如果侥幸过关,以后二处你也要好好用心。我这个人,前些年想的太简单,得罪了太多人。”

他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工作上的事情,终归不是光看结果的。这些年下来,局里,处里,都是越来越大,编制扩了,钱也多了,可这水也越来越深,人心也越来越复杂。这一次我才发现,我是有些看不透了。也难怪,局长他……”

他似乎自知失言,苦笑了一声:“连平,你没有我的毛病,这些年得罪人的事情都是我干下来的,各处对你其实没什么太坏的印象。你要把握好自己。我可以倒,但二处无论如何不能倒!二处的传统,二处的文化,是咱们这些年苦心孤诣经营下来的,无论如何要替我保护好!”

“另外,在外边一定要注意和我保持距离。不用太刻意,像以前那个度就很好。”他又认真叮嘱道,“你老觉得是我多虑,现在……这一天,我早就想过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邓安看着这个有些黯然神伤的帝国情报精英干将,眼眶发红,有些湿润,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去吧。”葛少杰对着他一笑,“把眼睛擦擦,别让下边的人乱想。二处,现在是你的了。”

“处长!我觉得您应该和我一起去看看同志们……”邓安抬起头,诚恳地说道。

“真有这个必要?”葛少杰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这样会有不少闲话……”

“您什么时候开始在乎那些了。”邓安有些不满地说道,“您是什么人?您是二处的魂。”

他认真地说道:“没了魂的二处,还是二处吗?无论您是不是处长,二处,都是您的二处。”

葛少杰看着这个二处代理处长,神色复杂,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处处长办公室。

一处处长肖枫,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阅着厚厚的卷宗。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肖枫的脸上蒙上一层晕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手绢,熟练地擦了擦嘴,一抹微小的红色一闪即逝。

“处长!”对面的男子有些悲伤地叫了一声,“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没事,就是有点上火。”肖枫笑了笑,抬起头,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对面的手下,轻声说道,“不要告诉同志们。现在事务紧急,等忙过这一段,我会请假去疗养一下。你不用太担心。这个病十多年了,我心里有数。”

他神色恢复严肃,盯着对方说道:“你圈定的这个范围,把握到底有多大。”

局长办公室。秦光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三处处长李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真不想干?”好半天之后,秦光终于开口问道。可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依然如同在打量一个疯子,或者傻子。

“对。”李忠诚恳地点点头,“这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自知之明。这个事情,只有葛处长最适合,我,是做不来的。”

“无论是能力,经验,还是对二处的影响力,以及人员的配合,我都比不过展翔。”李忠无比认真地说道,“我对自己一直有自信。可对展翔,我没话说。这小子就是干这行的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个计划,绝对是为他量身定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所用非人,影响到帝国的战争大计,我百死不能赎其罪。我不是不敢任事之人,但和帝国大业相比,我个人的得失进退,又算得了什么?”

“展翔的忠诚,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陛下,应该也是心里有数。“李忠诚恳地说道,”这一次,陛下让他停职,想必只是略施薄惩,也是给旁人一个交代。但北风的事情太过重大,这不是搞人事平衡的时候,而是事关生死,事关帝国成败。所以,我恳请您,联名上书陛下,让葛处长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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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至九十三章 重聚

第九十二至九十三章 重聚

在邓公馆,郑宇不出意外地遇到了之前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和他还有邱海阳调换身份的总情局特工,完成了身份对换。而对方这一次扮演的角色,是从北京过来的一个业务考察团,主要是受到国防部,皇室产业和几大财阀的联合委托,调研东北部队的装备和军需采购。而郑宇的掩护身份,则是一位去年归国的留美博士。以总情局的手段,无论是外形还是证件乃至北京的安排,都自然是滴水不漏。

郑宇这一次的驻地放在了白氏财团名下的齐齐哈尔白公馆。与同样以调研组身份来到此处的一众手下重新相见,郑宇和几个人都是一番唏嘘恍若隔世。唯一有些遗憾地,就是柯山要留在北京协调北风的安排,倒是皇帝身边的书记处处长邓潜派了一位亲信耿轩过来协办,让郑宇费了些思量。无疑,这人应该是皇帝的亲信,而派过来也肯定不仅仅是监视自己或是简单帮把手那么简单。

从明月兰的嘴里,郑宇得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是一支队除了阿布和敖其尔和其他部队接了头,其他人渺无音信,应该是全军覆没了,不过好在老金头在伊尔库茨克貌似还没有暴露;第二个是二处处长,皇帝和秦光最看好葛少杰因西伯利亚事件被停职。

郑宇心中有些凄楚,却也知道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

此时此刻,屋里已经只剩下了马朝阳。一份上百页的报告放在了郑宇桌上,郑宇翻动了几下,皱了皱眉。

“说吧,畅卿让你捎了什么话?”

“杨秘书让我告诉您,”马朝阳一字一板地说道,“黑省的事情很复杂。”

这里的事情很复杂。

话很短,但意思却颇耐人寻味。郑宇摸了摸下巴,心想那小子怎么越来越像那几条老狐狸了。郑宇心里并无什么不爽。他和那人的默契,已经足够他理解对方的意思。而他最看重的,也恰恰是对方的谨慎,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出巡欧美的时候安排对方主掌国内事务。

“东行,那你觉得畅卿是什么意思?”郑宇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国版捷尔任斯基。

马朝阳从容不迫地说道:“在下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既然殿下问起来,那在下就试着说说。殿下之前向国内恳请亲自考察西伯利亚,然后再调研北方军务,目前北京看起来是要殿下兑现诺言,但月兰是总情局的干将,耿轩是书记处邓书记长的爱将,单单一个调研军务恐怕用不着这些人出马。他们应该是为了某些大事来的。在下的意思,要么是军务里别有乾坤,要么就是除了军务,还有其他事体要查,比如政务,或是经济,或是反谍。”

“军务里别有乾坤?你的意思是?”

“目前看,军队出问题的概率不大。”马朝阳继续说道,“如果是棘手的大事,那来的就该是总参和国防部的人。所以,更大应该是其他方面有问题,而且是彼此纠缠,复杂难解的问题。”马朝阳说道,“陛下想必是以此来考究您的眼光,手段和魄力。不但要您查出这些事情是什么,还得顺利解决。”

郑宇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黑龙江地处中俄边境,面对着俄罗斯的百万大军和图们江畔虎视眈眈的岛国陆军,内部还有那么多的满人和汉人旗民,以及内地天南地北涌过来淘金和开荒的民众,朝鲜民,还驻扎着东北方面军的几十万大军,各种矛盾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一个时间和背景下,去发掘和解决一个或者几个重大问题……是骡子是马,看来是真的到了牵出来遛遛的时候了。

“这事情确实有点意思。东行,黑龙江的资料……”

马朝阳微微一欠身:“军政经文方面的简介都在这份材料里,各方力量也有简单描述。只要您一声令下天机就可以收集甄别更多的资料。”

郑宇颇为欣赏地看着他:“你倒是有心了,这份资料我会仔细读读。不过,天机还要把精力集中到北风上头。这边的情况,我先利用下总情局。另外,西伯利亚的事情你们也要查。不能指望总情局,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边。”

马朝阳一欠身:“是。”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郑宇起身,轻轻拍了拍爱将的肩膀,“这一趟,咱们没白跑,陛下那里的意思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好好做,以后的天地很宽。”

马朝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叫……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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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至九十五章 请你帮我

第九十四至九十五章 请你帮我

十分钟后,郑宇看着前圣彼得堡大学女大学生袅袅娜娜地走进来,把一块“非诚勿扰”的牌子挂在门上,忍不住心中一荡。

翻牌子?

他一时还没想明白这到底算是自己翻对方的牌子还是对方翻自己的牌子,就已经习惯性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摆出了最舒适的姿势。没有悬念地,一双有些发凉的手抚上他的额角,有力地揉动起来。

“殿下,您瘦了。”明月兰的声音有些低沉。

郑宇心头一暖。他听出了那丝真诚。经过了阿菊的事情,他对于女特工也平添了几分好感。她们也是女人,也有感情。

可片刻之后,他的心头又是一痛。数日前与阿菊的缠绵悱恻,那汩汩流血的伤口,临终前的微笑与叮嘱,又从强行压抑的角落中翻涌而出。身后的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娇柔的声音在郑宇的耳边响起:“殿下,能和我说说这一次的事情吗?月兰……想知道。”

郑宇闭着眼睛,鼻子有些发酸。他调整了几下呼吸,缓缓地讲述起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分别后一路的经过,连与阿菊的一番亲密也没有漏过。

沉浸在回忆和忧伤中的郑宇,一直讲述到阿菊死在自己的怀里,才蓦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额角的那双手已经停了下来。他自嘲地一笑:“就是这样了……她为我而死,而我甚至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身后的明月兰长出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没想到这位小姐的身世竟是如此复杂……月兰,却是有点羡慕她。”

郑宇一愣:“羡慕?”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呢?”明月兰轻轻叹了口气,“能够找到两份爱情,而且能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而死,含笑而逝,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奢望。”

郑宇默然。

片刻之后,那双手再次稳定有力地揉动了起来。郑宇双目微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兰,”不知过了多久,郑宇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帮我。”

“月兰说过,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明月兰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的意思是,不是总情局的明月兰,而是你自己。”郑宇一字一板地说道,“无保留地,帮我。我要查清是谁处心积虑要我的命,是谁杀了阿菊,是谁害死了那么多义勇军战士。不管是什么人,我都要挖出他们,杀死他们。我的力量不够,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你。”明月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郑宇却没想到她回答地这么干脆利落,一时间颇为诧异。

“局里给我的命令,就是从此听从您的一切指令,无保留地帮助你。”明月兰顿了顿,无比认真地说道,“而且,我认为,帮你,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执行命令,做的又是正确的事情,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郑宇一怔,喃喃说道:“是啊……执行命令,做正确的事,有什么好犹豫的?”

半晌后,他却幽幽地问道:“如果以后,我的命令,和你心中正确与否的标准冲突,我说服不了你,你怎么办?”

“我不希望你只是基于上面的强迫,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明月兰沉默了。

半晌之后,郑宇幽幽地问道:“月兰,你相信世间有正义吗?”

“当然是有的。”明月兰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做正义的事情,就是正确的,反过来,就是错误的,你觉得,是这样吗?”郑宇问道。

明月兰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这样。”

“那你说,什么是正义呢?”

“正义就是……公平与合理,合乎大多数人的利益。”明月兰想了想,认真说道。

“也就是说,正义应该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对吗?”

“是的。”

“那么我问你,正义是不是应该符合道德?”郑宇说道,“如果一个人做事情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他是正义的吗?我们应该支持他吗?”

明月兰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道德不等于正义……如果他做的事情对社会有利,那就是正义的,我们就该支持他,即使……并不完全符合道德标准。”

“那你认为对社会有利,就是评价正义与否的标准?也就可以用来判断一个人行为的对错?”

“是的。”

“那好。假如,在一片大地上,分裂着许多国家,一直互相征战,人民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苦难没有尽头。这时候,有一个国家逐渐强大起来,他的君主提出,要解救世人,就要统一这片土地,把所有权力集中在他的手里,建立高度集权的中央政府,让人们过上安定的生活。他的理想,感染了一个很有天才的青年,这个青年决定帮助他去实现这个理想。你觉得,这个青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是的。”

“于是,这个君主在青年的帮助下,不择手段,不但利用各种诡计,在敌国引发饥荒,饿死无数老百姓,而且挑拨他们彼此打来打去,人越死越多。后来,他的实力越来越强,他发动了对敌国的大规模战争,而且每战不留俘虏,并且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敌国幸存下来的民众也都沦为奴隶掠夺回来。这样,这个国家越来越强,敌国越来越弱。如果你是那个青年,你会怎么做?”

“规劝君主,不能做此暴虐之事。”

“可君主告诉你,这个乱世,只有这样大刀阔斧才能平定,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还是按照几百年来的君子战,这个乱世还要持续千年万年。与其这样,不如最快速度,用铁血和暴力战胜敌人。作为那个青年,你会怎么做?”

“我选择离开,可以吗?”许久之后,明月兰艰涩地说道。

“可是君主知道青年是天才,统一大业能走到现在主要靠了他,所以宁愿杀了他……”

“那我就自杀,死谏。”

“可如果你死了,统一大业就要半途而废,那所有的牺牲,就都白费了,千千万万的人都白死了,一切又回到起点。”

明月兰默然。

“所以你只能留下来,继续往前走。终于,死了无数的人之后,国家统一了,建立了大一统的政府。青年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他开始建立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家,建立郡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用严刑峻法来约束人民,禁止他们作奸犯科。而且,皇帝提出了更加宏大的计划,由于国土的辽阔,中央政府对遥远地方的管理和防卫都很不方便,可册封诸侯的话却又可能重蹈覆辙,所以他开始修运河,建长城,他觉得这些工程必须在他有生之年完成,因为他并不清楚后代子孙是否还能有他的魄力和能力,有青年这样的天才辅佐。”

“可是,人民却不理解皇帝和青年的苦心。他们只知道税和徭役太多太苦,在修长城和运河的过程中死了太多人,人们也不喜欢严刑峻法,更喜欢自由的生活,所以他们决定起来反抗。你觉得,人民这样做对吗?”

明月兰点了点头:“你说的应该是暴秦……人民起来反抗苛政,自然是对的。”

“可是这些起义军,却是烧杀抢掠,整个天下一片大乱,而且各国贵族纷纷起来,又建立了新的诸侯国,整个国家又回到了原本的诸侯割据的状态,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牺牲白费了。那这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正确还是不正确?”

过了好半天,明月兰艰涩地说道:“对于深受暴政之苦的人来说,他们做的是对的。可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是错的。”

“可他们如果不反抗,那后代的皇帝,势必会更加残暴地进行统治。会有更多的民众饿死,累死,病死,甚至延续千年。你还认为他们做的是不正确的吗?”

明月兰沉默了。

“好了,故事继续进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比那位君主更加厚颜无耻,狡诈无情,他用各种无耻的谎言,欺骗了一大群人才追随他,并且杀死了推翻暴虐君主,坚持信义的一个公认的大英雄。终于,他消灭了所有敌人,再次统一了这片土地。他吸取了前人的教训,以郡县为主,在边疆进行封建,并且统治比较宽和,人民都松了一口气。可他得势以后,为了防止再出现内乱,却一个个把其他的功臣全部杀死,户灭九族,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势……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安心地把政权传了下去。你觉得他怎么样?”

“虽有微瑕,却是救世英雄。”

“那好。由于他杀死了绝大部分功臣,军队没了战斗力,而且他封建的儿子和亲族争权夺利,互相残杀,于是北方的异族们南下,进行了残酷的抢劫和屠杀,人民的死伤比前朝还多。那你说,他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

“他的后代,终于吸取了教训,大胆提拔勇将,而且放权,终于,异族被驱赶回了草原,北方的边防巩固了。你觉得这个后继皇帝做的对吗?”

“……对。”

“可这些将领,却成了尾大不掉的藩镇。皇帝觉察到这个问题,决定削藩,结果却引发了藩镇叛乱,各路藩镇联合攻打皇帝,皇帝战败,结果天下又回了诸侯割据的局面。”

明月兰有些气恼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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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至九十七章 太子头上动白发

第九十六至九十七章 太子头上动白发

郑宇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好吧。这是一个国家。同时在遥远的大海尽头,还有另一片大地。那个国家,皇帝的手腕要高明些,运气也好上不少,虽然磕磕绊绊,但终归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一个统一王朝里,压迫没那么重,人民至少还能活下去,和那个战乱频仍的大地比起来,人民生活得要好一些。你觉得,这个王朝的皇帝做的如何?”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应该是好些。”明月兰字斟句酌地说道。

“就这样,上千年过去了。那个战乱频仍的土地分裂成了一个个小国,孕育了不同的文化。在不断的竞争中,各国争相发展经济,开发技术,普及教育,培育资本,他们造出了大炮,步枪,铁甲船,为了寻找财富,他们还远航大海,发现了很多未开发的土地,建立了殖民地,随着工商业资本的发展,文化教育得到普及,人们的劳动效率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好,普通的工人和农民也过上了好一些的日子,教育也普及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斗争,这些国家逐渐建立了民主立宪政体,人民拥有了话语权,有了议会。”

“反过来,那个大一统的国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教千年不变,军队基本是用来对内威慑和镇压民众,人民满足于男耕女织的自然经济,甘愿接受方方面面的盘剥。精英们自以为天朝上国,看不起外来玩意。”

明月兰默然。

“最后,原本战乱频仍的大地派兵占领了那个大一统国家,把那里变成了殖民地,人民都变成了次等公民,做牛做马,文明也被视为落后的垃圾遭到唾弃。那么,当初处心积虑建立和完善大一统体制的皇帝,又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许久,明月兰有些气恼地说道:“我怎么知道……那您说呢?”

“其实我也很难去评判。”郑宇诚恳地说道,“我以为,正义并不存在绝对的标准,所以,用正义与否来决定行动的对错,很多时候就是无所适从。尤其对于权力很大的人来说,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项行动,都会影响到太多的方面,太多的人,太多的团体和阶层,而影响的时限也可能超乎意料地深远,因此想要准确地预测行动的后果,非常困难,甚至不可能实现。可是,他又必须做决定,必须行动。”

明月兰很认真地嗯了一声,但郑宇还是在其中听到了那一丝困恼。

“所以,人的行为,只要符合自己心中的正义标准就好。在心中存一丝善念,时刻记住自己的责任,并且努力提高自己的认知能力,并且善于和乐于听取其他人的高明见解,这就可以了。”郑宇微笑着说道。

“那什么是您心中的正义标准?”

“我是这个国家的太子,我对这个国家负有责任,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负有责任。所以,我的评判标准就是否有利于这个国家,这些人民的整体利益,而且首先是当时的国家和人民,不是几百年后虚无缥缈的未来。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去做。”

“当然,在决定之前,我也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但做决定的只能是我。”郑宇继续说道,“几千年了,这个国家差不多一直在原地打转。可时代已经变了,这个国家没有资本犯错,我也没有资本犯错。所以我需要你们这些人全力以赴地帮我,不仅仅是为了我,也不仅仅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和信念。”

明月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要最终实现我们的理想,就必须一步步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确定一个原则:服从。”郑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正义出发,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那所有的事情就都变成了纠缠不清或者南辕北辙。我们怎么做事?”

明月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很好,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郑宇的语气逐渐严肃了起来,“我们能够聚在一起,这就是缘分。我想信任你,重用你,所以我希望你服从命令。我可以保证会按照我秉承的正义去做事。但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要向你解释。我们在做的事情,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容不得犹豫。讨论的时候可以集思广益;但一旦我做了决定,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否则,一念之差,我们这些人可能都会死,或者生不如死。月兰,你能做到吗?”

片刻后,明月兰缓慢而坚定地说道:“能做到。”

郑宇心中一松。对于这个能力出众,来历神秘,又有着特殊地位的女人,他有着很高的期望。如果对方不能近乎无保留地认可和效忠自己,那未来的很多事情,就很难放心地交给她去做。今天这个结果,无疑让他很满意。

“不过,关于意见分歧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片刻之后,郑宇懒洋洋地说道,“想不想听听我的解决办法?”

“想。”明月兰毫不犹豫地说道。

“多交流思想,尽量统一我们对正确与否的判别标准。这样,这个矛盾,就不太会发生。即使发生,也不会矛盾太大。”

明月兰认真地“嗯”了一声。

片刻之后,郑宇突然感觉到头上一痛,忍不住哼了出来。

“呀……白头发!”

郑宇听出了女孩子的狡黠,苦笑着一咧嘴,暗想真乃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连背后这妮子居然也敢太子头上动头发了?!

“继续吧。”他靠在椅背上,表情疲惫,声音都有点中气不足,“这些天都没休息好,脑子有点疼,今天多来一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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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至九十九章 天机

第九十八至九十九章 天机

“出来吧。”

一个多小时后,郑宇环视了一圈空旷的办公室,轻声说道。

里屋门一开,四个男人表情各异地走了出来。

“有什么感想?”郑宇微眯双眼,打量着几个心腹,几个人对视了几眼。

“感想很多。”吉雅赛因老老实实地说道,“觉得殿下您说得很有道理。总之,我听殿下您的命令就是了,您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和老吉想法差不多。”邱海阳沉默了一会说道,“殿下其实没必要安排我们听这些,我们也是一样会坚决执行命令。”

郑宇不置可否,又看向马朝阳:“东行,你觉得呢?”

“殿下安排我们在里屋一起听这个,是把我们看作心腹中的心腹,而且,希望我们要彼此团结,互相信任。”马朝阳微微一欠身,“从现在开始,这几位,还有明小姐,就是朝阳的兄弟姐妹,一心一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郑宇又转向了赵明:“行知,你的看法呢?”

“殿下是坦诚正直之人。”赵明有些激动地说道,“虽然您只是做自己认为符合正义的事情,存一丝善念,可在行知看来,却比很多虚伪矫情的大人物真诚得多。能追随在您的身边,是我的荣幸。”

郑宇忍不住汗了一下,心想要是演戏的话,那这种拍马功夫,几乎称得上是技近乎道了。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此人,发现却是貌似并非演戏,很有几分真情实感,心中一叹,这孩子……貌似还真被自己打动了。

他微微一笑:“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最主要的用意,却还不是这些。”

众人齐齐一愣,某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主要是让你们看看,”郑宇的表情转为严肃,“月兰和我,并无私情。省的你们嚼舌头……尤其是你。”

郑宇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射了过去,分头青年,蒙古大汉和国版捷尔任斯基很有默契地向两旁一闪。

邱海阳终于虎躯剧震。

“曙光,”郑宇叹了口气,“你虽然性子有些好动,却绝非浮浪之人,可你偏偏喜欢扮猪吃老虎。你嚼我和月兰的舌根,虽然合了你表面那个性子,但这事传出去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我要是个普通的富商子弟,那最多也就是个风流名头。可往大了说,我这个太子要被冠个沉湎**的罪名,一旦被人抓住搞些名堂,陛下和母后的脸面不好看。再严重点,陛下是提倡新生活的,一辈子就母后一个女人,更别提母后是教徒……某些人给我冠个不孝的罪过,储位动摇,也不是说不得的。”

邱海阳脸色有些苍白,难得地认真:“殿下教训的是,这事却是海阳思虑不周了。”

“算了,这事我去解决,你自己要好好反思反思。”郑宇连哄带吓的一番敲打奏了效,见这个滑不留手的小子是真的害了怕,语气也就缓了一缓,“以后你要注意,皇家无私事,任何一点看起来平常不起眼的东西都可能影响天下局势,懂得吗?”

邱海阳一个立正,回答干净利落:“懂得了!”

“那以后再有人问起我和月兰的事情,你该怎么说?”

“坚决否认。”邱海阳肃然说道。

“不。”郑宇却是摇了摇头。

邱海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郑宇。

“人就是这样,总是忍不住去恶意揣测所谓的名人。而最能让他们兴奋起来的无疑就是所谓的皇室秘闻。你越是坚决否认,越显得欲盖弥彰。”郑宇淡然一笑,“很简单,你邱海阳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吧?那你怎么确定我和月兰一点私情没有?”

邱海阳一怔,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些八卦之魂一类的东西,大多是后世才有系统性的阐述,而在一向标榜道德的旧中国都一概属于禁忌。别看邱海阳是受过系统性特工训练的特殊人才,可论起这方面的认知,和郑宇这样从信息爆炸,社会文化高度娱乐化的时代穿越过来的八卦达人还是比不了的。

“所以,你们安之若素就好了,就说没发现就好,不必夸张,不必在意,就当是一件很无聊的平常事。”郑宇呵一笑。

众人心中佩服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先下去,该休息的休息,该做事的做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清楚陛下到底要我们在这边解决什么问题。换句话说,就是找出来黑龙江到底有哪些问题。”郑宇摆了摆手,“东行,你留下一会儿。”

片刻之后,屋中只剩下了郑宇和马朝阳两个人。

“东行,刚才月兰提到秦局长的话,你怎么看?”郑宇轻声问道。

“有人是静极思动了。”马朝阳说道,“这里的情况,看来不但是复杂而且是危险。秦局长让您加倍注意安全,看起来未必是一两个卧底勾结别国特务那么简单。”

郑宇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所谓国家大义民族危亡,在利益的面前也未必那么靠得住。国人啊……”

他自嘲地一笑,又轻声说道:“东行,以后别人问起,你安排人把我和月兰有些什么暧昧关系的话,不露行迹地递出去。”

马朝阳一愣,片刻后却钦佩地点了点头:“殿下的意思,想必是要演场戏给他们看?”

“对。”郑宇欣赏地看着对方,“我在欧洲全身而退,就算对方未必清楚我私下做的安排,可也怕是要对我另眼看待了。如果我表现得没什么缺点,只怕很多人更是睡不安寝。我需要的,是某些人轻视我。而真正能决定我命运的,其实只有一个人而已。而那个人,自然了解我的真实情况。”

“那您还要让他们……”

郑宇一笑:“真正需要我们用上轻敌之计的敌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越是上位的人越是多疑。所以,邱海阳他们表现得越自然,反而显得你散的消息越可靠。我的**散出去,当然说明我缺乏掌控力,那么我这些手下表现出来的自然,当然也就陛下和书记处的安排,再进一步推理,这些人如此深沉干练,又是服从陛下,那么欧洲的事情自然是陛下指挥这些深沉干练之人做下的,至于我这个寡人有疾的小青年……掌控不了这些陛下安排的才俊,也没那么深的心计。”

“在普通官员看来,我当然是御下有方,行为无可指摘;而在那些别有用心,自以为聪明的高层看来,我是个好对付的小青年;而只有陛下,才真正清楚我所有这些安排。”郑宇说道,“这样的一个我,在这场游戏里取胜的概率,想必会大上许多。”

饶是马朝阳一贯沉稳,此刻也不由得既惊且佩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之前朝阳是不太相信所谓天才的。可今天,朝阳终于相信了。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办。”

郑宇一笑:“东行,我是一直把你当实在人看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马朝阳摇摇头,却也不再解释什么。

“另外,你帮我查下一个人。”郑宇神色凝重地说道。

“谁?”

当郑宇说出那个名字之后,马朝阳面色一变:“他?”

“对。”

“您的意思是,他和这件事……”

郑宇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只是隐约感觉,他可能和很多事情有关系。我知道他的事情在帝国是禁忌,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越发感觉他值得我们查一下。东行,这件事情你要亲自抓,而且务必要保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旁生枝节。”

马朝阳点了点头:“好吧,我尽快把他的资料收集整理好。”

“不光是他的,还有他身边那些人的情况和下落,”郑宇异常严肃地说道,“我有种感觉,不光是西伯利亚的事情,还有国内的很多事情,搞不好都和他有关系。这些东西不理顺,也许我们永远只能在一团迷雾中折腾。”

“不要顾虑太多,放手去查,”郑宇看到马朝阳依然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着安慰道,“你不必太担心陛下那里。”

马朝阳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郑宇。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切力量都得发动起来,也不必再瞒着你了。”郑宇神秘地一笑,“我想你的心里也许一直有个疑问。天机,到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马朝阳瞳孔猛地收缩,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宇。

“其实并不奇怪。虽然我自己也有些产业,培养了点人手,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发展一个情报机构,我这个太子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能力。”郑宇缓缓说道,“天机,本来就是陛下默许我发展起来的。”

马朝阳忍不住露出了骇异之色。

“这个道理,我说出来你就理解了。”郑宇轻声说道,“陛下的帝王心术实在是高山仰止。不但党政军情各方各成体系互相牵制,而且各方内部也是各有派系。尤其是情报方面,不但有总情局和警政部的竞争,之前更有中央审计局专司调查官员,三足鼎立。可是自从那件事后,中审局被连根拔起,力量被总情局和复兴党纪检委瓜分,自此总情局少了那人的牵制势力急剧膨胀。虽然在外情方面陆军军情局和海军军情局分走了不少优势,但内情方面却几乎是一家独大了。总情局那个时候提出了扩编为部,建设十大总局的庞大计划,虽然被军方和警政部联手压制,但依然是咄咄逼人。在这种背景下,陛下放手让我秘密发展天机,也是要多一个情报渠道,对总情局也是个监督和牵制。”

马朝阳愣愣地看着郑宇,一时还没消化过来。

“所以说,我们真正要瞒的,是那几家,而不是陛下。”郑宇呵一笑,“我们这个组织还不到浮上水面的时候。不过,你要明白,只要我们作出几件大事来,未来帝国情报界,必有天机的一席之地。原因很简单,陛下……需要它来牵制总情局。而我,更需要掌控这样一支可以信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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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至一百零一章 杜明哲

第一百至一百零一章 杜明哲

第二天,上午。

化名陈正的郑宇坐在一辆军用“铁马”装甲汽车里,手扶着铁把手,有点苦恼地说道:“明哲,你这搞什么名堂……不过是考察军需,怎么弄得跟打仗似的?”

对面的小白脸少校呵一笑:“真如兄,咱这都是自己人,我说句话您别嫌我烦。您觉得出来一趟没啥,可我们这些下边办事的,还不得图个妥帖。这地面鱼龙混杂……”

郑宇其实也就是做个秀罢了。西伯利亚的明枪暗箭,早已打消了他的一切幻想。宏图霸业?先得活下来才谈得上这些。就算已经兑换完身份的“安德鲁张”,已经继续其“旅程”去了,但谁能保证内奸和杀手不能辨别出自己才是正主?在情报机构的内鬼面前,保密制度也好,化妆术也好,能起多大作用,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对面这人本来就是御前干员,和自己也是熟稔极了的,当着旁边几个不知内情的研究员,戏份对付对付就得了。

“您也别担心,这礼节没什么过头的。一向以来,这军需的事情,就是部队的命根子。哪一次见了这些调研团,部队的长官不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一项采购,几个改进,物资补给上的一点倾斜,到了战场上可能就能让成千的士兵活下来,也许就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利,决定了军官们的命运。眼看就要开兵见仗了,我敢担保,他们对你,得跟供菩萨一样毕恭毕敬的。再说了,”杜智笑眯眯地说道,“我毕竟顶了个侍从武官的名头,半真不假的天子近臣,在这边的部队上倒还有些面子,各路学长也算青眼有加了。调动些车辆过来,也不算过分。”

郑宇苦笑一声,弯着手指敲了敲车厢的钢板。

“五号特钢?”

“对,”杜智说道,“这车配属部队刚三年,这边也只是装备了搜索部队和少数的摩托化实验支队。四乘四的实心裹胶钢轮,防弹钢板,配一挺华夏四年水冷重机枪,用来侦察算是够用了,我看比英国的西姆斯装甲汽车要好些。”

“好像是强点。”郑宇点点头,“不过这颠簸劲……这还是公路。到了野外,我怕没几个人能抗住一个小时。还有这闷……”

“这不是你们这‘调研组’来了吗?”杜智一笑,“让几位亲身体验下这车的滋味,回头好来改进不是?”

郑宇一怔,哈大笑起来。

“薛工,马工,我没说错吧?”郑宇扭头看着旁边的一男一女,眨了眨眼睛。

一男一女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苦笑着点了点头。

杜智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郑宇:“您说的是……”

“我之前跟他们说,别看你这小子看着一副纨绔小白脸的德行,名字又叫‘渎职’,可干起事情来可一点不糊涂,一肚子坏水。”

郑宇说得一本正经。

杜智嘿一笑。那个女研究员也噗哧一笑,又赶忙捂上了嘴。郑宇敏锐地注意到,杜智在女研究员的脸上迅速打了个转,不禁心头一动。

“明哲啊,说起来,咱俩也一年没见了。听说你去了一趟岛国,回来又跑到北边来调研部队,你说说,现在岛国到底是咋回事?咱们这边的情况又怎么样?”郑宇笑了笑,决定回到正题。

“这一次我去了朝鲜,还有岛国本州,回程的时候在海参崴捎带着看了一下,然后就主要扎到这边的部队。等过一段,我还得去趟蒙古。具体的报告,我已经打到了总参和书记处,陛下觉得还是可以的。”杜智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虽然那边跟防贼似的,真东西没看到多少,但终归是有些心得。这东边的邻居,这些年可是没闲着。就从表面上看,整个部队的火力和组织已经比总参的资料和陆大教材上说的加强了很多。估计真实情况,尤其是一直属于绝密的七大甲等师团还,想必还要更厉害一些。”

“想必?”郑宇有点疑惑地问道。

“嗯,他们展示出来的轻火力其实是比较差的,但我接触到的资料,也提到了他们实际的配置。轻机枪到了连,重机枪到营,配属了手榴弹,据说也开发了类似帝国的掷弹筒……但这些年帝国轻武器的进步实在很大,就算岛国人根据甲午的经验学乖了,也不太可能赶上我们的进步速度。所以这一点上,我倒是支持各位学长的看法。”杜智说道,“不过,这一次我收获最大的,还是岛国人的战术。而我对国内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郑宇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白脸少校,心想岛国人死心眼那是出了名的,怎么到了这个时空,却似乎开发出了什么新战术?

杜智似乎也看出了郑宇的惊异,苦笑了一声:“我也知道,让国内诸君承认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事情恐怕还真就是这样不乐观。在岛国,我想办法偷着看到了他们夜间的一次训练……很不简单啊。很多战术,只怕国防军最精锐的部队也不一定能做到他们的水平,这可绝非是一日之功。岛国人,钻牛角尖的劲头,你不服还真不行。”

“另外,我听陆军情报局说起,岛国人多年以前就在北海道建立了一个秘密训练基地,似乎是针对甲午年我军的堑壕防御战术来的,貌似是摸索有效的进攻方法……这么多年下去了,一直都是机密,也不知道开发出了什么。但从我看到的一鳞半爪来看,尤其是他们的装备配置,恐怕不会再用甲午年刺刀冲锋的路数。”杜智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关键还是我们这边,确实有点固步自封了……虽然装备在更新,但老实讲,战术上这些年的进步有限。”

郑宇有些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整整十年……部队在思想上原地踏步?”

“十年前那一仗实在太辉煌了,辉煌到很少有人觉得我们还需要什么改革。如果不是钟校长一直强力推动,恐怕连现在这一点点革新都不会有。”杜智苦笑着说道,“这次我在东北方面军走了一圈,和不少学长学弟都做了交流,情况不乐观啊。部队这些年,也受了外间的不少影响,很多人都觉得大汉民族天生优越,很有点物华天宝天朝上国的意思了。尤其是部队,这么多年没打过败仗,说是骄兵悍将过了点,但自视过高,怕也不是言过其实。”

郑宇愕然。打了胜仗的盲目自大,打败的一方反倒是卧薪尝胆迎头追赶。这桥段……听着有点熟悉?

“其实真落后也没什么,努力赶上就是了。”杜智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部队中上层的一些思想。不过我这人毕竟是小字辈,有好几次我说了些东西,很多学长就给我捎话,让我多留意部队的体面,说岛国人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有数。有些学弟,听我说起这些,那表情……”

杜智苦笑一声:“就跟我是汉奸似的。”

郑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听着听着,忍不住地就想起了前世的那支曾经驰骋亚洲,最后却沦为笑柄的军队:旧岛国陆军。

一时间,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打赢了甲午,建立了帝国,没有割地赔款了,也没有军阀割据了,更没有百日维新和义和团。可这一切表面的辉煌之下,到底又隐藏着什么?内部权力之争的你死我活,军事上的闭目塞听,心态上的天朝上国……难道,这才是所谓的历史惯性?

郑宇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好打了个哈:“明哲,你这个人现在怎么老是一副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做派,你真不知道你这个字是怎么起的?”

杜智默默地点了点头。

“陛下给你起了明哲这个字,其实是让你收敛点锋芒,懂得些明哲保身的道理,这是为国惜才的考量。”郑宇微笑着说道,“你可好……”

杜智却摇了摇头,目光出奇地露出了坚定:“杜智为自身计,固然可以明哲保身,甚至换个时间也自然要收敛锋芒。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国家民族的命运在此一战,如果人人明哲保身人云亦云,这个仗怎么打?这个国家怎么办?国难当头,粉身碎骨又何惧之?”

他缓缓直起了身子,阳光从身旁的射击孔射进来,在他的身侧透出一点光晕,郑宇忍不住眯着眼睛怔怔地看向这个小白脸少校,心中不知翻腾着什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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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至一百零三章 借花献佛

第一百零二至一百零三章 借花献佛

“我是个孤儿,三岁进了慈宁孤儿院,一直都是陛下的基金会资助学费和生活费。”杜智缓缓说道,“我这辈子,是陛下给的。陛下晓谕我明哲保身,那是对我的爱护;可我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那就是对不起陛下了。杜智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己任,为国忘身,是陆大少年班的信条。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杜智心领了。但该说的话,我得说,该办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得去办。”

杜智又补充道:“反正我是光棍一条,大不了一身当之。”

郑宇愣了一会,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好吧,明哲,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也只是提醒下你罢了。毕竟,部队不是军校课堂那么简单,光想着打仗,怕还是不够的。”

有些话,当着在场的鹰翔研究所研究员不太好说,毕竟那些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身份特殊的人物而已。郑宇一笑:“这次在这边还要停留些日子,咱们以后有机会好好聊聊。”

他迅速瞥了一下,只见那个戴眼镜的美女研究员看向杜智的目光已经透着痛惜和爱慕。

杜智也是一笑:“您就别担心我了。我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说的东西不太招人待见,可平时和这帮丘八大爷处的也算不错。陆大的香火之情,也不是假的,又有陛下这尊大佛罩着,等闲也招不来什么无妄之灾。”

郑宇哈一笑,心知这倒是不假。这人虽有赤子之心,可在部队里也算是有些根基之人。尤其是国防军最重门户之见,慈宁出身的名头在政经军各界也算是个响当的通行证,这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又有大后台的人物,如果不春风得意些,飞扬些,只怕反倒有人要疑神疑鬼了。

“真如,这次我给你多介绍几个朋友。”杜智兴致勃勃地说道,“都是血心仗胆,才华横溢的好兄弟,以后有缓急之时,尽可用得。”

郑宇目光微微一凝,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装作活动下脖颈,瞥了眼那个女研究员,虽然车内光线很暗,可借着射击孔散过来的余光,却发现那双妙目正偷偷地瞄着斜对面的小白脸。郑宇略一思索就明白,刚刚杜智那一份慷慨激昂的剖白,只怕早已让这个大龄剩女母性泛滥,不可自抑了。

他暗自一叹,心想之前那个郑宇,莫不是因为这个才经常把这个英俊潇洒偏又正气凛然的少年班状元打发出去考察?怎么这人一出场,就抢了自己的主角光环?心中忍不住恶意地揣测,这人刚才那番本色演出,到底……有几分是给美女看的?猛地想到那句“光棍一条”,眼睛一亮,不禁在心中大骂这丫虚伪。

他转回头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对面的小白脸少校,杜智被郑宇的目光盯得似乎有点发毛,终于忍不住问道:“真如,怎么了?”

“有人托我看看你。”郑宇有些诡异地一笑,“电报都打到我这来了。”

杜智的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尴尬,还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女研究员,有些心虚地问道:“是大周?还是老孟?”

“是大周他妹。”郑宇悠然自得地说道,“我妈说的,小丫头都恨不得自己跑过来找你。”

杜智神色一变,急忙摆手说道:“可别乱说……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

“明哲啊,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问你。”郑宇诡异地一笑。

杜智恳求式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旁边一努嘴,使了个眼色。郑宇却如同没看见一般朗声问了一句。

“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郑宇的余光,清晰地看到女研究员娇躯一震,而对面的小白脸少校,则是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心中满意。

抢哥的风头……还要规矩不要了?

郑宇感觉火候差不多,轻咳一声:“明哲,你这个人啊……”

他看着对面少校提心吊胆的样子,呵一笑:“……就是太心软。既然你一直把别人当妹妹,为什么不早点结婚,也好断了别人的念想?小周这女孩子,本来就是个死心眼,你跟她光说是没用的……人家都说非你不嫁了,你看这叫个什么事……”

杜智有点沮丧地说道:“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可都是没用啊。你让我有什么办法?这几年我一直东奔西走的,也没什么机会。我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没有长辈惦念……”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那些媒妁之言什么的落你身上也都是浮云。”郑宇一笑,“你这人啊,有才华,出身正,前途无量,多少女孩子巴巴等着你上门提亲,来这旁敲侧击的也不少,怎么你就老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开窍,什么匈奴未灭……难道你还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杜智微惊地瞥了下邓宇,邓宇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杜智露出了然之色,感激地一笑。

“我也不是不想找,”杜智一脸的无奈,“可惜一直没个合适的。”

“哦?”郑宇相当配合地问道,“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

郑宇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

“对了,你那个标准还真是不好找……不过,说起来……”

“薛工,”他扭头对着男研究员说道,“您那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女孩子?我这兄弟,还就喜欢有知识的新女性,尤其是……大学毕业的女生,而且……年长些才好,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男研究员一愣,片刻后却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容,呵一笑:“这么说起来,我们那边还真有一个。”

“慈宁出身,帝大毕业,才华横溢,荣获三等朱雀勋章,高级研究员。”男研究员扶了扶眼镜,“比明哲正好大了三岁,也是一直忙于工作,未曾婚配。现在想想,还真是郎才女貌,蛮般配的。”

他扭头对着女研究员笑着问道:“小马啊,你说呢?”

郑宇对着杜智微微一笑,又捅了捅旁边的邱海阳,邱海阳尴尬地一咧嘴,表示明白。

“马小姐,你怎么脸红了?”邱海阳说道,“莫非……”

男研究员对着几个人挤了挤眼睛,表情暧昧。

郑宇顿有惊艳之感。

这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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