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余大成情况看上去更危险,双目紧闭,蜡黄脸上不断滚落大滴冷汗,青筋暴露,显然在集聚极大的力量,但最可怕地却是,他左胸盖的破夹袄下不断散发出怪异臭味,让人根本难以接近。
见有人进来,一直死死抓住余大成左手不断焦急安慰的余铁鹏猛地回头,发现竟是吴安平,霎时间滚滚热泪便自布满血丝的眼中一涌而出,他嘶哑的喉咙带着哭音哀求道:“安平,是你?你快救救大成哥,他快死了!快救救他,你办法最多的,求你了,救救他!”
吴安平任泪在脸上随意淌下,默然上前将余大成左胸的破夹袄轻轻拿开,立时发现他的胸膛满是大片大片的脓迹,几乎烂透了,若非还能感觉那轻微的起伏喘息,根本无法相信余大成竟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医生呢?怎么会这样?”吴安平控制不住吼起来,一把将一侧的布帘扯了下来。沉迷于书中世界的坐堂大夫被嘶吼惊醒,一脸恐惧地望着这个咆哮的陌生人。
余大成也睁开双眼,无力地望着吴安平道:“安平,是你啊,很久不见了。我的样子太狼狈,就不起来招呼你了。”余铁鹏右手一把一把抹着眼泪,任余大成将自己左右抓出一道道淤痕。
吴安平哽咽道:“大成哥,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大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余大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也相信不会......”突然一阵刺痛袭来,他咬着牙扭曲着面孔道:“我不会有事的。我的志愿还没实现,我还有上战场的机会,我还能杀敌,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的,谁也不能夺走我的命,谁也不能......”他低吼一声昏迷过去。
吴安平摇晃他几下却没反应,见余铁鹏捂起脸哀号,流泪大骂道:“你嚎什么!他还没死呢!你嚎什么!”又转过身对着那坐堂大夫狰狞道:“你还干看着?还不快去找车,要是他死了,就拉你这个庸医垫背!”
那大夫踉跄着要往外抢,刚跨出门槛,便被一个人迎面撞飞回来,躺在地上干嚎。那人用上衣前襟不知包了什么东西,脸上本就全是血污,与坐堂大夫一撞,脑袋正斜斜磕在柜台上,登时头破血流,前襟的一堆粉末子飞散地遍地都是。
吴安平细瞅一眼,那人就是李章。
李章失神地瞅着一地粉末,突然痛哭起来。吴安平刚要开口,门内又抢进一人,却是安炳朝。安炳朝的眼镜不但碎了一个眼镜片,眼镜腿也掉了一支,斜搭在鼻梁上,配合嘴角的血迹和脸上几个红通通的巴掌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不知道怎么搞得,发白的长衫上满是杂乱的黑灰鞋底印。
他一进来便看到满地的粉末,无力瘫倒在地,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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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的兄弟
医铺内很昏暗,李章和安炳朝谁也没留意到吴安平的存在。吴安平本想问下余铁鹏,但看他模样根本说不了话,又想到余大成危在旦夕,便几步出来,对着李章和安炳朝喊道:“李章,老安,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赶紧过来,跟我抬出大成哥,他得马上送医院。”
李章这才看见吴安平,真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忙要站起帮忙,安炳朝无力看了吴安平一眼,沮丧道:“没用的,送医院也没用。我早问过了,这种程度的细菌感染,根本没有药物医治。所以我和李章才从‘善瑜堂’抢了几副偏方药,据说还有些效果,谁知道竟......竟全撒了,这药配成后接不得地气,这下全完了。”
吴安平没时间批判他迷信偏方,他已经想到抗生素发明是在几年后,这之前遇到严重的细菌感染只能各安天命,余大成送到医院医生也是束手无策的。不过幸好还有d-7引擎可用,于是他对李章、安炳朝吩咐道:“你们赶快去买几床新棉被和褥子,另外买些酒精、绷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请到一个护士,不要怕花钱。”递给他们一大叠银元券后,又道:“分头出发,快点回来。我去找药,放心,大成不会有事的。”
他又给了坐堂大夫一些钱,吩咐照顾好余大成和余大鹏,便抢在李章、安炳朝前面出了医铺。刚出医铺,便听前面两个短打扮的年轻伙计正在合计:“有人看见阻路的小贼就进的这家医铺,先前带药逃跑的那个肯定也在里面,我们定要人赃俱获,再给他们个厉害。”
吴安平听得无名火起,上前飞起两脚踢翻了两个小子,恨声道:“那药多少钱我给,不过要是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们,就把你们的腿脚砍下来垫桌子。”那两人本要上前厮打,但看见吴安平扔出几张面值一百的银元券,知道遇上了大人物,忙唯唯诺诺捡起匆忙跑了。
吴安平进无人小巷记录道标后发动引擎去了2011年的义乌。
在义乌他很快找到了一家社区医疗服务站,正好这时值班医生有空闲,他迅速将余大成症状表现复述了一遍。那医生说应该是绿脓杆菌感染,注射头孢他啶就可以控制,为解决抗药性问题最好再选几种辅助治疗药,不过医生也说,照吴安平所说,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最好的办法是立刻送医院。
吴安平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断强调客观情况不允许,反而逼着医生又给他在自己身上模拟演示了十几遍如何打针、输液和做疮口护理,直到身上多了几十个针眼,差不多医生认为他神经有问题时,才匆忙按处方拿了十倍的药,又买个一大堆绷带、药棉之类的东西,鬼祟着找个角落回了1925年的广州城。
谢天谢地,余大成虽然仍然昏迷,但还有一口气在。而这时李章、安炳朝已经买东西回来,并成功请到了一个护士。
吴安平把去掉包装的药物交给护士,然后按那个医生说得流程让护士照做。护士除脓去腐、护理包扎疮口都没问题,却没打过针,也没输过液,吴安平只能亲自上阵,用在自己身上扎出几十个眼炼就的技术,经历几次失败终于完成了这些操作。看着余大成体温下降,呼呼睡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章、安炳朝和护士看着吴安平像看到鬼,整个人都傻了。吴安平喝斥道:“愣着干什么,这边还一个呢,还不上来帮忙。”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帮余铁鹏剥去全身绷带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好,又看着吴安平在余铁鹏身上重复了一次刚才的程序,他分不清两者病情区别,干脆就依样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