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不再插手具体安置的事。不过当白俄及南洋华人抵达时,需要他亲自出面的次数自然便又多了起来,毕竟这不仅关乎西北引进人才的大计,往长远说,他在苏联及南洋还有些计划,这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由于俄国十月**、内战、俄波战争以及一九二一年与一九二二年的苏联饥荒,陆续有两百多万俄国难民逃亡国外,其中大部分流亡到欧洲,进入中国的白俄则有三十万左右,主要分布在东北、新疆、上海等地。基于社会、经济及政治等多方面原因,这些俄国难民的生存状况很差,而且难以取得所在地的合法身份。
到西峰的这一批白俄,有一千多人,大部分都来自上海法租界。
由于北洋政府最初不愿接收,白俄进入上海的过程十分曲折,直到北伐战争开始、五卅惨案爆发,才给他们提供了站稳脚跟的机会。上海租界局授命远东哥萨克军团首领格列博夫组建“俄国义勇军”,以帮助抵御北伐**军,而白俄难民也代替罢工的工人和职员,大量进入停工的工厂和企业,以破坏和抵制罢工斗争。
应该说,这时上海白俄的处境比先前要好上不少。不过,由于苏联废除了政治流亡者的公民身份,他们全成了无国籍者,并不享有治外法权,而且他们既不通英语、汉语,又不善于从事体力劳动,所以还是有很多白俄沦为社会底层,甚至不得不靠妻女当舞女来维持生计。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男女白俄,在从事犯罪活动。
这些俄国难民中有不少音乐家、舞蹈家和画家,还有不少贵族、农场主、手工场主、私营业者,但中高级技工却没有想象的多。这自然是因为苏共好歹打得是工农牌,如果不是畏惧战乱和饥荒,技工的数量还要更少。
陇东集团招揽的这千多白俄,工程师、中高级技工加起来有五百多人,但其中有三百多是通过新亚钟表、艾美首饰两家连锁机构,在哈尔滨二十万俄国难民中挑选的,剩下的两百来位才是由上海来。不过,或许是精挑细选的缘故,这五百多白俄的专业水准都相当高,工程师就有十多位不说,高级技工也超过三十位。
另外五百多人中,有原西伯利亚和哈巴罗夫斯克两所士官武备学校的孤儿士官生四十多名。本来上海有七百士官生,后来五百多前往塞尔维亚深造,另一百多加入“俄国义勇军”,只还剩下六十多无事可做,这下便被吴安平收拢了一大半。
不过军衔最高的不是他们,而是难民领袖及原海军少将斯塔尔克部下的一位战舰舰长阿纳托利和一位炮艇艇长马特维。这两人的下属舰员也同来了二十多位。要知道,斯塔尔克当初由远东南下,可是带着三十多艘舰船的,为筹措资金舰船卖掉后,那些上岸的水兵自然便毫无用处,除被“俄国义勇军”吸收一些充作陆军,其他人的生活大多苦不堪言。
剩下的几百名白俄成分就比较杂,有高级木匠、会记、大厨、理发师、裁缝,还有医师、护士、漆工、教师、舞者,不过大部分还是家属。看来陇东集团派驻上海的人,对吴安平的交待领悟很充分,把他“只要有一技之长尽可招来”的精神,发挥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甚至连厨子、木匠、理发师都没放过。
这些白俄之所以要到甘陕来,首先自然是为谋生计,另外也与一项政策有关。吴安平事先已交代,只要白俄愿来西北,他会命临时政府为其登记国民身份,使其正式转为中国公民,并和甘陕百姓一样,享有同等福利保障,而这正是目前这些白俄最看重的东西。当然,并不是在中国的所有白俄都愿做中国人,但既然决定到西峰来,就说明有这样的意愿。
吴安平可没安什么好心,这其实是他蓄谋已久的决定,在将来与苏联的对峙中,这些披着中国皮的俄国人必能发挥奇效。而且,即便有人动摇也不怕,念过他炮制出的入籍誓词,便会给他留下足够处置的把柄。即便与苏联人同种,国籍相别,背叛西北就是叛国,他可不会因种族不同就轻描淡写地放过。
这些白俄有的交西峰政府集中安置,有的交陇东集团分配安置,军人则有的入子午岭士官学校进修,有的协助蒋百里组建军官学校,反正各寻各门各有去处。吴安平只交待一句“必须在两年内掌握初级中文”,就没再去关心安置白俄的事。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叫尼基塔的白俄,引起他极大兴趣,甚至连续与此人有三次会面。
第一次会面是尼基塔主动要求的,本来吴安平只是故姿态,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
尼基塔出身贵族,本是沙皇俄国驻滨海地区的暗探头目之一。十月**后,暗探局名存实亡,其父在暴动中被一些流氓无产者打死,其妻妹也惨遭蹂躏,尼基塔逃回家乡,百般设计杀死仇敌后,为逃避通缉遂携妻带妹登上斯塔尔克的舰船,辗转到了上海。
由于当过暗探,即便同属白俄,他也遭到许多抵制,既缺乏技能找不到工作,格列博夫的“俄国义勇军”也不愿收留他。虽然对妻子莉迪亚和妹妹娜塔莎,背地去做舞女以维持生计的事他心知肚明,但他却从未点破,反而更爱惜相依为命的家人,同时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更为痛恨。
陇东集团派驻上海的办事员到白俄中招人时,尼基塔刚开始并不知情,是其妹娜塔莎以身体贿赂办事员,使本不符合标准的他混进了聘用名单。尼基塔感到很深的耻辱,但却无法抗拒,于是便带着妻妹踏上了西行之路。但途中,恰逢吴安平发表反苏檄文,暗探独有的敏感性,使他从中看到了更大的机会,这才主动求见吴安平的举动。
吴安平对尼基塔所流露出的对苏联的刻骨仇恨和报复意愿,并不感到怀疑,但即便他有所计划,也没办法交给一个刚见面的外族人去实施。对于这一点忧虑,吴安平并未在尼基塔面前隐瞒,反而开诚布公地道:“尼基塔,我该如何信任你?”
尼基塔除了想发家及复仇,确实没有其他心思,不过只凭言语显然带不来信任,于是他便说:“从这一刻起,我便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只要您有愿意,我随时可化做最尖利的匕首,不计生死去插上斯大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