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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魔头重生为我师妹 折梅手 3015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5章

  保护自己?

  衡宁愣了一愣。

  不待她思考更多, 眼前的铜人挥剑重重砍下。

  “当”地一声响,刺鼻的铁锈迎面而来,衡宁皱了皱眉但意外地没有躲开。她举起了剑, 颤颤巍巍地与之抵挡。

  “夫以剑者,示之以虚, 开之以利, 后之以发, 先之以至。”

  青泷清丽的声音回荡于洞谷, 在“轰隆隆”铜人的脚步声中显得格外轻渺。

  她没有回头。

  耳边只听得到铁剑不断碰撞的声音,她一边抵抗铜人,一边口述身示范, 将用剑心诀一一道来。

  衡宁与她背贴着背,像孤鸟寻到栖木, 像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溺水很久的人,终于摸到了泥土,真实而安定的感觉在心中酸酸楚楚地蔓延。

  她手中的剑因何而挥动?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曾经只能偷偷躲在竹叶后偷学的女孩, 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倾囊相授, 得到别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衡宁一边学习剑术,一边观察着铜人的行进方式,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类兵书兵法, 最后想起被徐瞳师姐拿走的乐家术法。将兵家与乐家结合在一起想,她的目光落在铜人双腿。

  “脚步声,”衡宁灵光一现,“小兔子, 你能听的到, 对不对?”

  青泷剑风翻飞, 剑意有如龙身翻腾,她点头,简单回答:“有快,有慢。”

  果然。

  在衡宁的耳中,所有铜人的脚步声齐齐一致,分毫不差。但她在洞外乐壁处猜到,小兔子的耳朵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很多。

  剑声激烈不断,衡宁在背后说道:“兵家继承并超越了道家‘一’的观念,将其运用在战争形势之中。《军争》中有云:‘夫鼓金族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战场之中,常借以锣鼓、涟旗,统一士卒的耳目,使得全军上下严整划一,协调一致。只有一,才能做到攻则勇猛,退而不乱。”

  青泷从前常听黄谨温说,兵法中的“用兵贵一”。当时不解,如今听衡宁这样详细解释,当下心领神会,一点即悟。

  这么庞大数量的铜人能做到如此统一,定然在其中存在指挥官,脚步声快的铜人或许就是担任这种职责的角色。她专心倾听,很快手中剑出手,斩断数十声快者,周围附近数百个铜人失去方向,顿时停在原地。

  衡宁有片刻暗暗松了口气,但这种方式只是暂时减缓了铜人的行进速度。

  墙壁上的火把焰苗向上跳动了一下。

  剑风在空气中划响悲歌,铜人如同不尽其数的怪兽被放出笼子,源源不断,浩浩荡荡踏着整齐的步伐,根本感觉不到累地挥动着铁剑。他们挥剑的似乎变得更加凶猛。

  青泷试着用名家·御物,但这些铜人是被特殊设计,百家任何术法都对其无效。

  因为一时的松懈,衡宁被狠狠地击中胸口,她退后几步。

  青泷伸出手臂扶住她。另一只手号令剑意,一滴汗水沿着下巴滴落,落在衡宁的手背上。

  衡宁抬头看向她。小兔子晶莹如水的眼睛倒映着火把,不见恐惧,不见怨恨。

  只有光,静静地在清澈的水中燃烧着。

  即使她的手腕已经因为疲倦而生理性地开始轻颤,她的剑依然稳固如山。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洞穴里看不见一点天光,一波一波,几乎是上千次的铜人袭来,钢铁不会饿不会渴不会累,但血肉之躯打不起消耗战。

  这一点,作为兵家弟子的衡宁再清楚不过。

  她看着青泷眸里的光,忽然睁大瞳孔,低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青泷抱紧她,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瞬变冷,如坠冰窖。

  衡宁的语气低落下来:“奇门遁甲分八门两盘,地盘为主,主不动;天盘为客,随时辰变化。但一旦进入此洞之中,便不知外面时辰如何……只有一种可能,铜人是依据洞壁火把的亮度来区分时辰的。这样一来,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八门的方位。”

  衡宁听到胸口的虚空盾传来细小的裂缝声,看来只要被铜人击中就会遭到淘汰。

  她有些抱歉道:“上官泷,依据铜人猛烈的攻势,很有可能……我们,我们处在死门。”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低。兵家守门师兄说过,在虚空之盾完全消失之前,人会慢慢地失去意识,身体渐渐消失,最后被扔出境门,即是淘汰出局。

  在衡宁的意识完全消逝之前,她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在低声咬牙道:

  “不会让衡宁死的。”

  …是淘汰,不是死。

  “绝对,绝对不会让衡宁死的!”

  上官泷,谢谢你教我剑术,等你出试练之境,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开圣贤院的话,我会告诉你我的故事。

  我会告诉你,我的母亲。是她一直爱着我,她说,总有一天,我会学习到世界上最精妙的剑术。

  我会告诉你,你很像我的妹妹,看着你学会读书写字,我仿佛看到我妹妹在长大。

  ……

  青泷不可抑制地伸出手,她看见衡宁胸前虚空之盾的元炁正在向外飘逸,丝丝缕缕,如万根长线。等到元炁彻底烟消云散,衡宁就会原地消失淘汰。

  青泷觉得自己可以抓住它。

  她不想要它消散,即使只是淘汰,她也不允许衡宁就在自己眼前离开。

  于是,青泷伸手抓住了元炁。

  掌心像是被元炁割伤,生疼。而“线条”绷在她指腹,乖巧地不再流动。

  在此时,青泷才真正意识到何为御魂丹真正令人惧怕的地方——御炁。

  她才真正明白,何为“御”。

  少女的眸光烁烁,她盯着掌心里的元炁,脑海中骤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御魂丹激动:她终于会用了,她终于明白了。

  于是,青泷号令道:“请回去。”

  御魂丹:……她怎么还用“请”呢?

  空气中飘荡着将要元炁的千丝万缕的元炁一瞬间顿住,然后听话地往回飘动。

  青泷眨眨眼睛,这些元炁真乖啊,不知道以后遇到的元炁会不会也这么好说话。

  她点点头表示鼓励,然后用手指了指衡宁胸口:“请回到这里。”

  元炁顺从地重新附着在衡宁的虚空之盾,本来逐渐透明的躯体重新现形。

  衡宁好像睡过去了,输在自己最得心应手的阵法,可她从没有这样安稳地睡着。女子梦中喃喃,只能模糊听到几个词在重复着,母亲,爱,生门,死门。

  青泷将衡宁轻轻放在地上。她站起身来,双手握剑。

  铜人继续无情地不断逼近。

  而剑光凛冽璀璨。

  “衡宁,是生是死,要我们自己说了才算……”

  ——

  “她并非是生人,而是个死人,如此,你仍要固执己见吗?”

  谢知棠寻到了最后一位罗汉尊者。

  幽远宁静的寺庙中,一棵巨大的菩提树高百尺擎天,郁郁葱葱,苍老的根交错着,露出在泥土之上。

  最后一位罗汉尊者坐于树下,双眸轻闭,双耳垂肩,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就已经知道来人和他的用意,于是开口这样问谢知棠。

  谢知棠不解其意,什么生人什么死人。

  他无所谓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不过一个试练之境,竟然惊动了达摩祖师。”

  这最后一位,并非罗汉尊者,而是达摩祖师本人。

  达摩仍是闭眼:“尘世间一切,皆由心起。谢居士既是农家弟子,何不闻: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谢知棠继续往前走:“达摩即为释家祖师,岂不知,玄奘法师途径九九八十一难,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亦不曾回头一步。”

  若是旁人听来,只觉得这两人在各说各话,莫名其妙。

  谢知棠虽不知道达摩祖师为何谈什么生死,但他听得懂“手把青秧插满田”,插秧是边播种边后退。可他不想后退,纵使是达摩祖师,也没有随意带走师妹的道理。于是,一个讲退,一个讲进。

  释家达摩摇头,一朵花自手指中飞快弹过,停在谢知棠额前半空,便似有无形的千钧之墙,阻挡住他的步伐。

  达摩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谢知棠不见任何慌乱惧怕,他盯着面前微微绽开的花瓣,论道:“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故而世人可知,虽然这世间一切皆是梦幻泡影,但仍有洁净无瑕的花朵绽放,而花开的一刹那即是美好。”

  达摩终于睁开眼睛。

  释家·拈花。

  面前无形的元炁猛烈地向四周爆开,喷薄而出壮观灿烂的万丈佛光,不可直视不可抵挡。

  进入试练之境的圣人,巨子以及达摩不会被褫夺术法。

  达摩终于不再兜圈子,他的声音威严,重重叠叠,振聋发聩。

  每一叶菩提都在颤动。

  “你知道你师妹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样的前尘过往。从最深地狱中爬出来的人,每一步每一步都沾着别人的血,无论她是否愿意。她注定是地狱里的人,这世道容不下她。”

  佛光散去。

  宽大的衣衫向下垂着,汩汩鲜血顺着身体迅速流下来,很快在脚边聚成一团。

  谢知棠站在血色之中,脸色苍白。他笑了笑,才站稳些:“我……我自然知道我的师妹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我的师妹有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她聪灵认真,如洪炉点雪,她勇敢坚定,似岳峙渊渟。若世道对她不好,那我便千万倍对她好;若前尘如地狱噩梦,我偏要送她霁风朗月……万象澄澈。”

  达摩祖师:“即使是要你的命吗?。”

  谢知棠迎着他的目光:“以我一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说:

  栓Q,释家这货让我查了好半天资料......终于在12点之前赶完了,我决定让他早点下线,就不用查资料了呜呜呜。

  谢谢大家的支持!久等啦!然后今天比我计划中要写的情节多,没写到师兄妹见面,滑跪(轻打)

  明天一定见面一定甜,不甜作者直播吃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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