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心的第七十四天:暗无天日◎
天黑了雪没停, 该铲的雪还得铲。
这样一来,照明工具就相当重要了。
目前他们用得最多的,就是一盏6w的露营灯。
亮度够用, 耗电还少, 当时他们被寒潮困在种菜的山洞里, 用的就是这种灯。
一群人很严肃地统计了一下自己剩下的电量。
当初他们在南山仓库找到这批供电设备的时候,每个人都备了好几套。
前段时间外头烈日暴晒,每天太阳能发的电都有剩余,他们就把每个便携电源都给充满了。
哪怕暂时用不上,也要留着之后以防万一。
而现在这个万一来了。
十个人目前有八个满电的户外电源, 平均每个能够储存1.5度电,还有一个用到只剩一半多的,其他都被用空了。
除开大山洞里供他们自己日常用的户外电源之外, 种菜的山洞里也有一个没用完的户外电源。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算一算,他们目前能用的电大概在十四度上下。
“6w的灯一小时用电0.006度,不在山顶的时候都可以用。山顶我们得用那个1.2w的小灯。手机电池容量我们就按4000mAh来算, 充满一次需要0.025度电。”江暮云坐在灶台旁边, 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柴当炭条用, 在地上列出数据。
照明工具很重要,计时工具也很重要。
在失去了白天之后,他们必须要有别的东西来稳定自己的生理节律。
比如某种固定的闹钟铃声。
让身体习惯某种声音, 听到它的时候就代表该睡了,或是该起了。
让这种声音代替日光成为新的时间线索, 人为制造可以让生理节律依附追随的“自然节律”。
“假设我们平时不用手机, 只让它在那儿当闹钟。”秦时文举着自己的手机道:“我之前特意算过, 能用两天多。”
这些手机都是他们海啸过后找出来的, 当时他们专门盯着外包装有塑封的电子产品捞, 而且一捞一大把。
最后挑挑拣拣晒晒太阳,把还能用的分一分,每个人都有两三部手机。就是被极端天气折腾得多了,这些手机的电池都不大好使。
不然按照正常手机开省电模式只留闹钟功能的话,不会只待机两天多就电量耗尽。
吴星月搓搓手:“这么一算,我们电量还是挺充足的啊!只供手机和电灯,用几个月都不是问题!”
江暮云摇头:“不能这么算。现在和我们被寒潮困住的时候不一样,谁也不知道这次极夜体验期是多长时间。”
楚不闻干脆换了个说法:“我们是因为有白天的时间渐渐缩短的过程在,所以才做出了现在是极夜的判断,但万一现在没有白天的原因是蓝星自转停止了呢?或者是公转周期发生了变化?从这两年的天气情况来看,我觉得蓝星公转出现问题的可能性还挺大。”
李安轩补充道:“也可能是自转和公转同时出现问题,说不定蓝星的倾斜度也发生了变化,不然南市的纬度哪儿来的极夜。”
赵家昊搓搓胳膊:“现在黑漆麻乌的只有灶台里有点光,你们别在这种环境下讲恐怖故事行不行。”
“说转动周期倾斜度什么的发生变化还有可能,自转停止就太吓人了。”秦时文也伸出手凑近灶台开始烤火:“你们这个时候倒是记得初中地理了?”
江暮云假装没听见秦时文的后半句:“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没法预估自己会失去白天多长时间。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中,人的生理机能肯定会出问题的。”
江暮云前世经历过时间最长的一次“极夜”,持续时间足有两个多月。
这个时间是她自己估算出来的,每睡一次就当是过了一天,具体准不准她也不知道。
两个多月见不着天光的日子,人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生物钟紊乱、免疫力下降、视力受损等等问题,还有更加杀人于无形的心理疾病。
在末世前,许多高纬度国家都会在冬季到来之后,向群众发放抗抑郁类药物,原因就是俗称的季节性抑郁症,许多人会笼统地把它称为冬季抑郁症。
虽然这个称呼并不准确,但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季节性抑郁症多发于冬季,主要病因就是光照减少。
那么多天灾人祸都熬过来了,最后死于抑郁症,简直冤得没边了。
可事实就是这么无厘头。
就是有许多人在日复一日的焦虑烦躁和惶惶不安中勉强过活,而这短短两个月的黑暗就成为了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能是纬度不同的缘故,江暮云前世经历极夜,是在末世后的第三个冬天。
当时她已经找到了那本离谱读物,靠着它熬过了漫长的黑夜,在下一个春季到来时拍拍灰背上包继续赶路。
只是从那以后,她在搜集物资的时候,就多了一个目标。
江暮云不想好不容易凑到一起的同伴死在这种事上,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着想,该有的光照时间和娱乐活动一定不能少。
“反正咱家菜也不能长时间不见光,索性以后我们早上铲雪,中午回来吃饭,吃完饭去种菜的山洞里和菜菜一起晒太阳?”江暮云提出建议。
处在极夜中的地区风大温度低,持续伤害高,相对的突然出现大寒潮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做好准备之后出门的安全性反而比之前要高。
秦时文沉吟片刻:“那要把外面那四个带上吗?”
她说的是那两只鸡和两只兔子。
大白和小白一入冬就开始疯狂长毛,天天在外面撒欢撒得勤,他们去哪儿都得把这两只带上。
剩下的四个崽入冬之后就宅多了。
两只鸡偶尔还溜达出来给自己改善伙食,那两只兔子是真的成天见不着影。
要不是每天看他们窝外放着的食物有减少,他们都怀疑它俩是不是已经提前往生了。
周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鸡没有光照就不下蛋,得经常见见光,兔子倒是不用那么频繁带出去遛,毕竟人本身就是穴居生物。”
“小白。”江暮云喊了一声,正在和大白来回盘碳球的小白尾巴一甩就奔了过来,大白也灵巧地跳到了小白身上。
“走,咱准备出去见光。”江暮云把自己裹严实,提上除雪铲,带上运输员小白和导航员大白。
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让大白在这种环境里行动自如,带上大白引路就是给他们上了双重保险。
瓦数相同的LED灯的亮度是普通白炽灯的十倍及以上,6w的LED露营灯在山腰之类有遮挡的地方还好,拿到山顶上去闪闪发光,这看着就不像是想长命百岁的人能干出的事。
几人在山顶那一片铲雪时,用的都是1.2w的小灯。
这让他们不得不在动作间小心翼翼,防止自己一脚踩错地方,立刻开始一场激—情四射的极限运动。
极夜第一天,他们一觉睡到中午,然后出门给菜菜们的暖炕添柴、去山顶铲雪,回山洞和菜菜们一起照灯,回来之后为了庆祝冻冰块的活动迫于现实因素暂缓进行,几人含泪收获假期,他们用火锅底料煮了一锅面条。
晚上十点,伴随着大家熟悉的高中下课铃,除了负责守夜看灶火的同学之外,其他人安然入睡。
极夜第二天早上六点,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炸响在山洞里,所有人都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现在他们用来设闹钟的手机是秦时文的,提醒大家起床睡觉的铃声也是秦时文设置的。昨天大家问她设了什么闹铃的时候她就神神秘秘地不肯说,结果今天一大早就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王清清四人听到这阵铃声之后噌一下就坐直了,好半晌才缓过来自己已经毕业很久了。
吴星月捂着心口痛苦道:“我的天,这歌简直是我青春期梦魇。咱能不能打个商量换了它啊?”
秦时文看着也有几分惊魂未定,但她嘴上绝不认输:“换什么,这效果不是很好吗,带领大家回到朝气蓬勃的中学校园啊。”
江暮云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听到这歌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心头一跳:“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这手机什么牌子的?为什么自带闹铃里会有这个!”
没有哪个华—国人在读完高中之后还能在运动员进行曲的旋律里安然入睡的!
王清清揪住她半长不长的头发:“救命!救命!能不能把这玩意关了!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开始雏鹰起飞!”
江暮云就睡在秦时文旁边,她拖着残破的灵魂从秦时文身上爬过去,关闹钟的力道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手机屏幕摁碎。
照旧是上午出门,先给菜菜们的暖炕添柴,铲完雪后回家吃饭,吃完饭下午带着家里的崽崽们出门照灯。
只是这次照灯的时候,他们带上了各种精挑细选出来的薄木片,秦时文和赵家昊几人准备手制一套三国杀出来消磨时间。
楚不闻把一些还能用的纸盒都搬来了,摩拳擦掌表示要现场直编剧本杀,希望大家互相监督彼此在他创作期间不要跑来围观,以免开杀的时候有人手握外—挂。
照满八小时的灯,众人临走前给灶火添好柴,里头还混了一些碳,然后回山洞里收拾洗漱准备休息,如果还没快乐够,还能摸黑去他们的幼儿雪道滑两轮。
这种规律的生活过了几天,枯燥感就涌了上来。
每天都有固定的事要忙,按着时间计划行动,过完今天就知道明天要做什么了,连玩游戏都像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不应该啊。”一局三国杀过后,赵家昊费解地趴在炕上:“以前每天拉练都没觉得无聊,怎么现在天天玩游戏居然把我玩颓了?”
王清清就趴在他旁边:“我也有点。你们没发现咱这两天都不玩狼人杀剧本杀了吗?完全没耐心搞推理了。”
江暮云对这种情况还挺有经验的。
生理节律不是那么好调节的,刚开始几天大家还没习惯,总有一种“今天还没过去”的感觉在。
在他们潜意识的认知里,这些天的生活其实就是一天内重复做某些事好几遍,很难不觉得无聊。
江暮云在种菜的山洞里环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那一堆容器边上:“要不咱把折叠浴桶弄去洗漱间,以后想泡了就去泡会儿?”
折叠浴桶这种储水神器,停水那会儿基本人手一个,他们为了洗澡方便都有带几个回来。
现在他们是十个人一起住,由于地炕铺得够大,晚上睡觉倒是可以天各一方各不打扰,生理问题在山洞外能蹭到热度的地方专门隔出了一片空间来解决,洗澡的地方却没有考虑过。
山洞的地势属于外高内低,如果要淋浴的话排水是个问题,泡澡的时候来回烧水倒水也挺麻烦,再加上冬天并不需要那么频繁地洗澡,所以他们就只隔了洗漱间,洗漱完之后还得端着盆出去倒水。
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感觉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能泡澡放松一下,来回折腾几趟完全无所谓。
觉得来回折腾无所谓的几人,盯上了每天都想撒欢的小白。
小白拉雪橇项目正式开始营业。
大白带路,小白开车,每次一位,先在乘客家门口暂停,再去集体宿舍大山洞送货,最后回到终点站。
他们倒也不急着一次性把所有人的浴桶都搬来,今天搬几个明天搬几个,先排上小白车队的人先享受泡澡服务,至于上车顺序和每天的发车次数,就由猫工导航大白和司机小白自行决定。
极夜第九天,所有人都去和菜菜们一起晒太阳的时候,江暮云和秦时文选择一起留在大山洞泡澡。
被热水包裹的那一刻,江暮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从一个棱角分明的规整方块瘫成了一张松散的饼。
热水澡抚平了大家精神上那股莫名的疲惫,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人过得安静祥和,连每天清晨把他们震醒的运动员进行曲都变得活泼可爱了起来。
大家心态平和下来了,以江暮云为首的鬼故事爱好者们重出江湖,各种民俗怪谈都被他们挖空心思掏出来聊。
聊着聊着主角就从“从前有个叫小明的人”变成了“我老家有个亲戚”,到最后的“我五岁那年碰到过一件事”。
该说不说,这种时候聊鬼故事确实很合适。
气氛安详情节刺激,无论是喜动的还是喜静的都能满足,属于百搭选项。
鬼故事活动终止于极夜第二十五天,标志性事件为吴星月被吓到在山顶飙泪。
吴星月声称自己眼珠子差点没被冻上,所以强烈抗—议他们用各种鬼故事改造自己世界观的行为。
事情是开始,是他们某天在山顶铲雪的时候,发现了一群悄悄路过的人。
现在这个温度,积雪冻得像水泥,也就刚落下的那一小层还带点松软。走路的时候脚下连滑带飘,活像是出门前喝了两瓶二锅头。
别说是这个天气要出远门的人了,就是江暮云他们回家取个什么东西,都更乐意端着食物去找小白。
所以会在这种天气跑到荒郊野岭来的,自然也不可能是靠两条腿来回倒腾的。
江暮云能养小白,末世前的那些富豪们也未必就养不起宠物。
再不然,万一人家运气好,末世后哄到了变异动物呢?
于是在吴星月眼中,那一群不明生物,就是直接在雪面上飘着过去的。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问题是那群人穿得都是浅色衣服,还捂得没头没脸的,所有行李都用浅色布料蒙着,上面还落了不少雪。
在雪面上看着,他们那一队人的大部分部位都很不明显。
唯独脑袋不一样。
那群人里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出的主意,愣是用荧光颜料在疑似是头的部位画出了极其抽象的五官。
大晚上看过去就是绿油油一团排成队从雪面上飘着过,这些天被“我以前见过”和“我老家的邻居”哄得已经开始怀疑世界的吴星月差点没撅过去。
楚不闻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远看绿油油一团贼吓人,拉近了仔细一看更吓人。”
江暮云放下望远镜理解地拍了拍吴星月:“能把两个眼睛一张嘴画出这么惊悚的效果,对面着实不简单,不怪你。”
吴星月艰难地抹掉脸上沾着的冰碴子,哽咽道:“我再也不听鬼故事了。刚刚我都想好下辈子投胎要选什么人家了。”
赵家昊随口一接:“你也太能联想了吧。”
吴星月以为他要安慰自己,正准备开口表达感谢,却不想赵家昊接道:“被鬼杀掉一般都没法投胎的,要么被吃掉要么替对方困在这里,继续找下一个替死鬼。”
吴星月反手一铲子雪就盖到了赵家昊身上。
江暮云及时打断了他俩:“他们好像往度假山庄那边去了。”
赵家昊一听就放下了准备回击的铲子,凑过来抓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这时候打劫?这么敬业?”
李安轩给了他一肘子:“对面才几个人,拿头打劫啊。”
按照绿光的数量来算,对方总共不过七八个人。
至于为什么数不准具体人数,主要是因为有几团绿光江暮云怎么看像是队伍的司机。
和小白同类的那种。
“要打劫肯定是偷袭,怎么可能涂着荧光颜料招摇过市。”江暮云摇摇头:“应该是想去投奔于连长他们的幸存者,涂个颜料主动暴露身份以示友好。”
而且估计是人到了这附近才涂的颜料。
不然雪地里有那么一排绿光他们也不可能现在才发现。
李安轩问道:“要给于连长他们传个消息吗?”
江暮云耸肩:“用不着吧,于连长他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我们这会儿闪信号万一给底下那群人传达了错误信息,人家直接朝我们这儿来了,不是白跑一趟。”
这种天气分辨方向已经很困难了,他们再在山顶上乱闪信号灯,说不定人家就误以为这是给他们传的,一转头就直接奔着他们来了。
“干活吧干活吧。”荧光人走远了,江暮云放下望远镜叹气,带着点说不出的遗憾。
极夜第三十天,江暮云第二次发现了往度假山庄迁徙的人。
这次的人没有交通工具,是靠两条腿和几片破木板,带着一堆家当从南市的方向走过来的。
他们行走间动作僵硬而麻木,连抬头确认方向的动作都很少。眼看着就要和度假山庄所在的位置擦肩而过,一道光柱及时照在了他们身前。
几人在原地顿了数秒,近乎凝滞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好半晌才继续动作,顺着光柱的方向前进。
“看来于连长他们确实有意接纳幸存者,不然不会主动给他们指路。”江暮云收回视线。
楚不闻一铲雪推到山下:“可能他们有自己的打算,不过附近有个生存基地在也是好事。”
如果于连长他们的基地可以稳定下来,以后的贸易往来、消息流通都会方便一点。
王清清把山头上最后一点雪刮干净:“真有生存基地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基地里住一段时间。那种高级度假山庄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呢。”
“走不了的。”郑湘笑笑:“我们东西都在这存着,离开这里家被端了怎么办?”
山顶上的雪铲完了,几人还要继续往下清。
江暮云用铲子戳戳雪层:“今天的雪一点都不厚。”
这几天雪都挺小的,几天一铲也完全没问题。
“可是不铲雪又能干嘛呢。”秦时文叹气道。
虽然他们每天都在努力保持正常作息,告诉自己要乐观,但长久的黑暗还是让他们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连激昂澎湃的运动员进行曲都没法唤醒他们的活力。
要不是现在没网,秦时文都想试试用广播体操配乐来当起床铃。
就在他们放下铲雪工作开始发呆假装看风景的时候,江暮云想到了前几天路过的那群荧光人。
他们这群人在有条件维持生理节律,并且想方设法找娱乐活动调节心情的情况下,都已经丧成这样了,那群荧光人又是怎么保持心态的呢?
江暮云回想了一下他们在画作上体现出来的艺术水平。
“不如我们把铲雪缓缓吧,我们去玩冰雕怎么样?”江暮云说话时呼出一片白雾,转眼间就在睫毛上凝成了霜。
王清清有些心动:“可是冰雕要怎么雕?我完全不会啊。”
江暮云给她比划:“嗨呀,我们可以玩那种,先把冰块冻成冰砖,然后再用冰砖当积木码起来。”
“讲道理,听上去和冰雕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话是这么说,可王清清的情绪还是肉眼可见地被调动起来了。
“管它叫什么呢。”赵家昊带头下山:“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积木大赛一等奖的水平!看我给你们复刻一座冰雪城堡!”
江暮云非常给面子地捧场:“对对对,小红花幼儿园,我记得,那会儿的场面可壮观了!”
一群人野心勃勃地要找地方去盖冰雪城堡,结果冻了一天的冰砖才垒了个地基。
眼看着下课铃又开始叮叮叮,楚不闻果断一把摁灭了手机。
所有人都当没听见手机闹钟,继续端着水到外面去冻冰砖。
等他们的冰雪城堡基本完工的时候,山洞里也隐隐传来了熟悉的激昂曲调。
借着微弱的光亮摸黑忙了一晚上的冰雕艺术家们,一听到了可以开灯的点,立刻叫嚷着要在明亮的日光下欣赏自己的创作成果。
打开灯后仔细一看,十个人分工合作完成的冰雪城堡,符合他们原计划的部分只有冰雪。
江暮云沉思片刻:“怎么说呢,有种……不顾死活的美感?”
总之基建游戏短暂地成为了几人在黑暗中的□□,一群人每天都忙着冻冰砖搭积木,虽然因为舍不得开灯而弄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是艺术之火还是在小山头上熊熊燃烧。
但可能是火烧得太旺了,最近他们的爱好又从搭积木变成了把积木搭起来再砸碎。
直到他们某天在山顶围观了一次流血—冲突。
那冲突双方看着都是往度假山庄去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争执,最后发展成双方互殴。
即使于连长那里已经开始鸣枪示警,两边也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像是一群暴怒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彼此,直到一方全部倒下,而另一方也只有两个人还有力气站着。
最后站着的两人拿着铲子,把地上所有人的脑袋一个个敲碎,连同伴都没放过。
然后对着一地红红白白的冰碴开怀大笑。
江暮云看着他们疯狂砸碎人脑袋的姿势,像极了他们砸冰雕的样子。
几人都没说话,只是回去之后就把砸冰雕的爱好戒了,换成了手劈冰—片。
就是浇出一片又大又薄的冰—片,然后把冰—片架在两摞冰砖上,一手刀劈碎它。
如果冰—片在没架上冰砖之前就碎掉就算出局。
秦时武为了研究出冰—片大小与薄厚的最佳比例,最近已经开始重回高中苦心钻研物理。
然后他就感冒了。
秦时文回去给他拿药,进门之前特意在脸上搓了两把才把笑压下去。
秦时文端着一杯还没过期的感冒冲剂,坐在秦时武边上温声细语:“功名重要,可哥哥也要顾及身子啊。”
秦时武气得猛咳两声双眼含泪。
江暮云赶忙安抚病患:“当着病人的面瞎说什么呢!咱这是免疫力下降,正常现象!”
确实是正常现象。
因为风寒感冒一般是不传染的,而在秦时武感冒之后,其他人也轮了一圈。
连体质最好的李安轩都咳了两声。
王清清边叹气边搅动锅里冲泡的一大锅感冒冲剂,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这药再不吃就过期了,不亏不亏。”
他们现在算时间只能算个大概,那些在近几个月内就会过期的药他们全部都不敢吃了,只有少部分保质期估摸着还剩一两年的他们才敢用。
赵家昊不乐意喝这个,他选择重新拆一包直接干吞:“想当年我吃药都是要用可乐吞的,还必须得是无糖的。”
江暮云没有这么高雅的爱好,她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就听感冒冲剂的提供者赵家昊说:“喝了吧?都喝了吧?”
看室内众人都乖巧点头,赵家昊满意道:“那回头记得每人给我匀五块冰砖啊。五块一包童叟无欺谢绝还价。”
王清清没想到还有这茬,当即撂下杯子愤怒地从自家包里翻出一包冲剂砸他怀里:“一包五块!你鹅精转世专业讹人是吧?”
赵家昊嚣张大笑:“喝都喝了你还能吐出来?”
秦时文痛心疾首:“暗无天日!暗无天日啊!”
楚不闻:“有的,有天日的。”
王清清不可置信:“你俩居然合伙开黑店?”
江暮云:“真有!真有天日!”
“骗人明天我拉雪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