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只懂得逃跑的人,是没有资格哭的。
——起码,现在我还是尘风的一员。
想要重回决策组,总得做点,和“总剧本马鹿”这个称号相称的事。
躲进被窝里,我叫出控制面板,连接Gm频道。
——一直对“我是一个玩家”的身分缺乏认同感,差点忘记了还有Gm这连接现实世界的通道。
“Gm?”
控制面板右上角的通话指示灯亮起,我轻声尝试呼叫。
“您好。这里是Gm_56,为了保护我们双方的权益,我们的对话可能被录音。这位玩家,请问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
优雅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看来,连Gm都无法把现在的我和玩家区分开来啊。
“帮我连接制作组,我有bug报告。”
为了及时解决游戏中的各种意外现象,组里有24小时值班人员,受理突发的系统问题。
“好的,请稍等——”
“哟~可爱的少女,半夜里为什么寂寞地哭泣?你那晶莹的眼泪,就是……”
人品的声音响起,我额角不由“咚咚咚”暴出三五个青筋:“我是鹿,你是哪位?”——组里没其他人了吗?怎么会找这么个家伙来当接待?
“啊!鹿老大!这里是D大领导的程序协debug小队Phoenix小队长是也!”
“急事,帮我叫D。”
“报告!D大不在。”
——不在?奇怪,游戏和游戏外的时间比例是12:1,也就是说,游戏里的一天,大约等于现实世界的两小时。
即便加上我睡过去的时间,在游戏里呆了也不过一天多,现实时间撑死了也就四个小时。
我进入游戏的时候,才是刚刚上班的时间,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已经下班。
某D上班的时候,几乎不离开办公室,今天怎么……
“梦或者魔月呢?”
“报告!两位老大都不在——的说!”
“什么?那游戏的更新呢?”——不是今天之内更新就要上线了吗?怎么连个看家的都没留?难道为逃避久世催更新,都出去躲债了?
“报告!更新已上线是也!”
“哎?已经上线?”
“是!新版本‘world_14’已于现实时间今晨10时正式上线是也!”
“新版本的内容呢?”——那么仓促就上线了吗?剧本明明完全没有调整……难道他们就用我那弱智的几版剧情去忽悠玩家……
“程序部分更新……”
“说剧情部分。”
“剧情部分,加入新的任务BOSS,呃,抱歉,我不是剧本协的,具体不是太清楚,需要帮您叫个剧本协的同事过来……”
“不用了,我知道了。”
新的任务BOSS……吗?
我的嘴角没来由地向上一滑——
“Phoenix?”
“是!鹿老大!”
“D他们回来的时候,帮我转告: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哎?”
“‘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就是这一句。”
“是,鹿老大!你跑游戏里……”
“就这样了。”
我当机立断结束对话。
返回控制面板首页,又看到“职业:新人”下面那行黑色的小字:任务BOSS。
原来新版本的剧情怪,就是我啊。
我的笑肌扭动起来——就像我每一次对着word准备开始虐玩家那样——以这样的形式写剧本,还是第一次呢。
新鲜感带来的兴奋,让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焕发了创造的生机。
玩家们,我来了。
我是——
尘风的总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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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驴先生苏蓝[PK!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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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些“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比如控制面板上那些停留在“0”上不肯挪动的属性值。
比如该死的晚睡迟起的毛病。
比如右边脸上那两道怎么看都粗糙得很手工的伤痕。
比如……这贫弱的……方向感……
我坐在毛驴背上,低头看手中一团糟的手绘地图,心中悲叹:明明是东西方混杂的崩坏背景,为什么要把日常行动限定得如此唯物啊……
————————马小鹿时空倒流分割线————————
今天早上我是被无害君从被窝里挖出来,直接扔上驴背,从后门踹出去的。
睡眼朦胧中,我听到前门那边传来“‘跟着我有肉吃’军团通缉检查,能麻烦您合作一下吗”的声音。
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我抱着无害匆忙塞到我怀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袋一歪,趴在驴背上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身在何方,只见到驴脖子上,口水拖得好长。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现在还能做点什么。”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心中升起一种孤独的悲怆,只能对着跨下的小驴,勉强装作在对话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先把我脖子上的口水擦掉?怪粘的。”
驴转过头来,用极认真的口吻回答我。
——好吧,事实是,我完全知道,游戏里的宠物驯养到一定阶段是可以学习语言的。
然而看着那庄严肃穆的驴脸我还是无可避免地当机了。
等我重启过来的时候,发现驴先生停下了脚步,拧着头,半边脸对着我,露出忧虑的表情:“小姐,您没事吗?”
“没……关系……刚刚控制仓的同步率似乎有点问题……”我胡乱找着不着边际的借口应着,一边机械地掏出不知道是什么的纸片去擦它……他?……背上的口水。
“小姐,”驴又迈开了步子,慢悠悠地说,“虽然我很感激您的善意,但是,您手上的纸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大概是我们唯一的地图。”
“嗷!”我惊叫一声,缩回手来——手上的那张纸,如果它曾有过“指示地理位置”的功能的话,那么,它的功能已经随着那晕散的墨迹一起,永远留在了过去时态。
“你……”
我刚要抱怨“你怎么不早说”,话到嘴边,看到那驴老神在在,一步一顿一晃脑袋的样子,却又出不了口。
都说老马识途,这老驴……好歹带个马字边吧……
“……您……认识路吧?”
“当然……”驴悠然自得地抖了抖耳朵,“……不认识。没看到我脖子上挂着‘[东大陆名称]路痴协会’的认证标志吗?”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只不过是一只驴而已,怎么会识字呢?怎么会吟诗呢?怎么会知道尝茶品酒呢……唉……一只驴而已,怎么会不认识路呢,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驴先生的音色沉稳而浑厚,语调忧伤而绵长,如果闭上眼不看那晃动的驴脑袋,我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广播学院科班毕业的优秀声配人员在我耳边朗诵……
我被他的忧郁感染了,连忙伸手拍拍他的头:“驴先生,不要难过,那个……”
“小姐,请不要拍打我的头,”驴停下了脚步,“虽然我只是一个驴,但是我毕竟是个成年男士。”
“呃……抱歉……”
“还有,我的名字叫做苏蓝。”驴继续迈开步子,“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我努力克制“我正在向一只驴做自我介绍”的不协调感,“我叫马……我叫生涯现役。”
“现役小姐,”苏蓝君点了点头,用一种抚慰人心的语气,“不要担心,道奇森爵士说过,只要一直走,就总能到达什么地方的。”
“……嗯。”我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话,应不应该觉得安慰,只能勉强地答应着,胡乱点点头。
“还有,”苏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