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
“那辆车,”易墨微指着始终在摇晃的镜头中出现的黑色轿车,“牌照看得很清楚,CNS731。”
“啊?”兰德赶紧放下纸盒,连手上的资料也一并放下了,认真看起了早在夜间新闻时就已经播放过的改造旧公路,掘出女尸的事件。
当看到女尸的形象在镜头前一晃而过的时候,兰德一拍大腿,拿起资料哗啦哗啦翻起来,终于在一张女人的肖像画上停下。肖像画是电脑合成的,显然是爱丽丝根据玉桃的画像所做的。
“很像。”兰德说道。
“34716公路,明天问问那个男人对这条公路有没有印象。”易墨微提议。
“爱丽丝查到了许砚的基本资料,3109年的时候他在邻市工作过,做的是出版社编辑,那一年里他专门负责一个作家的出版工作,对了,还有那个摄影师的地址,明天我去作家家里和摄影师那里看看。”兰德说着。
“我和你一起去。”易墨微抬手替他抹去了嘴边的血迹,却得到了兰德不满的回应,易墨微笑,“生什么气?”
“腰疼。”兰德冷冷吐出这两个字。易墨微的手滑到他腰上,作势揉了起来,兰德龇牙咧嘴,“明天要赶两个地方呢。”
易墨微还是笑,兰德觉得那笑真是不怀好意,实在狡猾,和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配合着看着让人心烦,他抬起一掌按在易墨微脸上推开他。正巧沙发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兰德忙去接。易墨微则翻起了玉桃带回来的资料。
“什么?一份手稿不见了,什么手稿,你的工作记录上有记录?”兰德问着。
“你先别激动,我这里已经有了些进展了,3109年的时候,有记录表明你在邻市做过编辑,负责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份遗失的手稿的作者,还有,你梦到的那辆黑色轿车的所有者是你,是在3109年购入的,你记不记得34716公路?”
听到兰德应了两声便挂了电话,易墨微看他,“有什么新线索?”
“他说他在家里整理自己从前的工作记录,发现一份记录在册的手稿不在自己家里,听他的口气是一份很在意的手稿,说是他3109年负责的那个作家的遗稿。他对那条公路没有映像。”兰德说完,托腮去拿搁置在茶几上冒出血气的纸盒,凑在嘴边不动。
一边的易墨微也陷入了沉思。
七十四
我害怕这个银色右眼的男人,他的眼神有种莫名地震慑力,他看着我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受不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抱住头蹲下,不愿去听去看。我看到他的鞋,刚才没看清楚的鞋面上用宝蓝色细线绣着一只张开大口的怪兽,阳光在他的鞋面上晃动,怪兽似是被阳光唤醒了,我看到它从男人的鞋面上展翅而出,大张着它的血盆大口朝我的脖子而来,我“啊”地叫了一声,眼前一黑,跌坐到地上。
“或许,你该去找一个人帮忙。”我听到男人好心地声音,惊魂甫定,揉开眼睛,那只怪兽去了哪里?它不见了,是不是跑进了我的身体里?
身体忽然痛,从五脏六腑里钻出的痛,我感觉器官里冒出的力量穿透血液,刺穿骨骼。我的身体要被撕开了,一定是那只怪兽在作怪,我往后挪,在人群中艰难地后退,眼泪夺眶而出,因为痛,又因为慢慢侵袭而上的空虚。脑袋里的记忆又不听话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四处乱窜,难受。
泪眼迷蒙中,我看到男人收起手,他的声音变得飘渺无力,他说,“他在花屋大厦的七楼701。去找他吧,他一定能帮你。”
直到男人转身走远,身体里的撕裂感才消停下来。那只怪兽不知从何而出,跟随着男人离开了。我这样想着,从地上站起,拍拍裙子。四周来往的冷漠人们,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不安和落魄,没有人驻足,没有人伸出援手。他们与任何人的接触不会多过一秒。
男人到底看穿了我的什么,不得而知,他叫我去花屋大厦找谁,也不得而知,那个谁又能帮助我什么?通通都是无解。
我知道的是,妹妹再次死在我的手上,就在医院里,现在一定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他们会怎么处理?会不会盘查到我的头上?我回去坐牢吗?
不,不行,我还不能去坐牢。许砚,我还没见到我的许砚。原先的打算是带妹妹看完病再去找他,看来真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想到许砚,我猛地想起那份名为《七重锦》的手稿。
“啊!”
手稿呢?我走出城际列车的时候还拿在手里的啊,那可是许砚送给我的礼物啊。在哪里不见的,会是在哪里遗失的?我仔细回忆着走下城际列车之后的每一个细节,我是怎么出的列车站,我是怎么到的医院。可怕的是,这些问题我全都回想不起来了,一定是那只怪兽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时候,把我的记忆一同吃掉了。可恶的畜生!我在心里咒骂着,抬起脚准备去追那个男人,我要向他的怪兽讨回我的记忆。
不对,我这是在哪里?刺耳的警车呼啸的声音将我被那只怪兽吸引去的精力转移到了自己所处的街道上,我四下看,这不是医院门口,不是那条街,我明明是待在原地没有动过,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条白色的通道上,前面是没有尽头的延伸,身后也是毫无起源的空白。
我的记忆紊乱了,思路混淆,每一条思考着的神经都纠缠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
我在这里要干什么?我在这个城市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了,想不起来,许多事情都变得朦胧,没有确切地印象了。我记得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和我除了掌心一颗黑痣的差别之外,再无不同的妹妹。她从小就和我不合,每次都抢我的东西吃,我们是双生儿,我们在同一个日子生日,她最喜欢在这个日子里抢我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我和妈妈去告状,妈妈每次都露出惊恐诧异以及愤怒的神情,我记得有一次我闹得实在厉害,哭着喊着对妈妈说,“妹妹她吃了我的草莓,她每次都这样,妈妈我受不了了,她为什么不吃自己的蛋糕总来吃我的,她为什么不去玩自己的娃娃一定要玩我的,她连朋友都要和我抢,妈妈,妈妈…………”
然后,妈妈打了我,她不相信我,她甩在我脸上的耳光伴随着她怒斥的“你在胡说什么,都是胡说!”永远留在了我心里。
我十六岁就离家了,我摆脱了从来都对我缺乏信任只懂得袒护妹妹的母亲和父亲,可是我却没有摆脱妹妹。
她像个噩梦,每当我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即将迎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