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带走吗?”
赫讽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在这时冷静得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难道他就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气氛吗?但是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他刚才就不会仔细给女尸整理遗容了,这明显就是在考虑家属见到尸体时的心情啊。
林深究竟是怎么想的,赫讽实在是看不透。
女尸,不,芸芸的父亲道:“给我们一点时间,将芸芸装扮整齐了,我们就带她……回家。”
接下来的时间,赫讽就和林深一样在旁边看着。这对白发人送黑人人的夫妻将女儿一点点地清理干净,替她擦去身上的脏污,清理开始腐烂的地方,换上了新的衣服,甚至那位母亲还给她女儿重新整理了发型。每一道工序,都比林深刚才做的认真细致一百倍。他们为女儿穿衣,抚摸她的长发,就像她还活着时那样。
在一切收拾得妥当后,这对夫妻才起身,向林深告辞。
这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了,夕阳渐渐沉下。这一对丧女的夫妻还要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将女儿送到林外。精疲力尽,精神上还承受着如此大的打击,赫讽实在不愿意去想象他们这一晚究竟得怎样度过。
不过回头去看,林深倒是一脸平静,似乎毫无波澜。
赫讽想,难道这个人是见多了这种场景,所以心理已经没有了常人对于生死的感叹了?
不过,一想起刚才那位头生白发的母亲颤抖着手为女儿梳发的场景,赫讽却是感叹。
“这家人,还真是可怜。”
“一点也不。”
出乎意料的,林深竟然接话道:“可怜的只有被留下来的人,死了的家伙倒是一了百了。”
“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啊,说不定她也有自己的苦衷。”赫讽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道。
谁知,这么一说却遭了一个白眼。
“再大的苦衷,都比不过她自杀给家人带来的痛苦。”林深冷冷道:“这样不战而败,自己选择死亡的懦夫,没什么好值得同情。”
在意外的方面林深显得格外严格,赫讽有些目瞪口呆。
“她的命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她没有资格去决定结束它。”
发表完自己的高见,林深转身就向里屋走去。赫讽愣了一会,当窗外的夕阳都要落到山那头,他才反应过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该尽早下山出林啊!
“你去哪?”
然后脚步还没移动几下,林深就像是人型雷达一样发现了他的动静,从里屋钻了出来。
“我、我,我回——”
赫讽原本还有些心虚,可一想自己又不欠他什么,立马就有底气了。刚想开口,只听林深那边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道: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你确定要赶夜路?”
“……”
“这里是保护区的森林,晚上可能还会遇到野兽。”
“……”
“说不定你运气够好,能在路上遇上另外一个自杀者的尸体。上个礼拜,我下山的时候就顺便捡回了两个,要试试吗?”
“……我想留下来,可以借宿吗?林深先生。”
赫讽咬着牙,欲哭无泪。
“是林深。”
林深纠正他,然后严肃回答。
“这里不是旅馆,不提供借宿服务。”
然后,下一句就是:
“但如果是员工的话,可以免费住宿。”
赫讽抬头,看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看似无辜的脸庞,带着最后一丝奢望问:“那,有例外吗?”
“有。”
林深道:“如果是工作人员的家属,也可以在这里住下。”他继续解释,“家属的范围包括伴侣、情人、□,而现在任职的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个。”
最后,他看着赫讽问。
“你,想要怎么留下来?”
3、缘起时起
赫讽是林深的伴侣、情人,或者炮友吗?
显然不是,他平时虽然已经很没有下限,但还不会为了一晚住宿就出卖自己的肉体。
那么,赫讽留下来了吗?
是的,在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后,赫讽终于得到了留宿许可。
当晚,拿着林深从仓库里抱出来的还带着霉味的被子,赫讽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一时的节操吗?明天起床后,就又是一个节操满满的人了。
他在这个林中小屋的第一晚,带着满腹的牢骚睡下。就连梦中,林深那个周扒皮的脸孔还总是阴魂不散,赫讽睡着了都不由自主地暗暗磨牙。
第二天,赫讽是被一阵鸣叫吵醒的。清脆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时高时低,忽而婉转忽而悠扬,数种鸟儿的鸣音,让睡梦中的赫讽以为自己是在音乐会上听一出交响曲。
可是当他睁开眼看见头顶的木头屋顶时,睡梦中的优雅钢琴家,美女小提琴首席都和他挥手说拜拜了。残酷的现实告诉赫讽,他现在是在一座深山老林,睡在一间早八百年就被现代人抛弃的木屋里。
事实上赫讽很快就清醒过来,当他整理好自己去找林深,准备委婉地提出告辞的要求时,却在屋内转了大半天都找不到人。一个小木屋总共也就三四个房间,真不知道林深是躲哪儿去了。
赫讽找了半天,猛拍自己脑袋。真是傻了,人不在屋里,当然是在屋外啊!
于是他向屋外走去。
今天的阳光似乎特别好,赫讽还没有走出木屋,就感受到外面的阳光灿烂。
木屋外是被一圈树木给围着的,在屋子和树木间留着一个不小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庭院。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在早晨的明媚光线下,赫讽看到这小院里种着不少花草,也有食用的蔬菜水果,不过大多数他都叫不上名。
找到林深的时候,他正蹲在一片菜地里侍弄着,赫讽看不出他满手泥的在地里弄什么名堂,只好等对方工作告一段落后,才出声喊他。
“林……”
“你来的正好。”
林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将一袋东西稳稳地扔了过来,赫讽下意识地接住。
“帮我去另一边的西红柿田里施肥。”
赫讽愣住,掂量着手里的这袋不明物体。
“化肥?”
林深似乎都懒得转过头来鄙视他,“天然肥。”
天然,天然,天然肥?
赫讽想着,脸色立马就变青了。
“不过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林子里野生的。”林深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这袋天然肥不是人类排泄物,而是动物排泄物了。赫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点,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不过,他并不打算被林深指挥着做白工,正要拒绝的时候,树林围成的围墙外传来了另一个人声。
“小林在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
然后就在下一秒,赫讽见到了林深奇迹般的变脸。
“我在这,王伯。”
正在劳作的林深站起来,迎了上去,并附送上一个灿烂无比,清爽无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