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飞僵(蠢龙)!别动我娘子(主人)!
“唔,”清风甩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不是的!他只是走错了方向。”
“猪一样的脑袋是硬伤。”
清风生气了:“飞僵!就算我们是很多年很多年的邻居,你也不可以污蔑他!”
飞僵道:“你的表情就像被踩到了痛脚。”
被踩到了痛脚?
清风一边揣摩这句话的意思,一边迅速回击:“你的表情就像踩到一坨猪粪!”
飞僵伸出左手,豌豆大小的火苗在他的掌心中颤巍巍地抖动:“他在我心目中没有这么高的地位。”说完,他冷漠地转身,从金冠垂落在脸颊两边的金色流苏划过金色弧度,宽大的雪白长袖如扇子般带起一阵风,掀起清风的发丝。
清风蹑手蹑脚地后退,刚退出两步,就听飞僵冷彻地宫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再往后一步,你就会变成鳏夫。”
官夫?关夫?观夫?是关夫吧?被关起来的丈夫?
清风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一只白色长袖无声无息地飞甩过来,水蛇一般缠住他的腰肢,猛然一收。清风没站稳,向前扑了个狗吃屎。袖子的主人并未停手,腰上的袖子往上一拽,勒着他的胳肢窝继续向前。
清风怕拖坏衣服,连忙恢复龙身,用尾巴勾住掉在地上的衣服,由着袖子将他拖回石室。重重地甩在墙壁上。
飞僵收起袖子,冷冷地瞄了眼借故在地上打滚撒泼嗷嗷叫的清风,从袖子中掏出一支骨笛:“再吵就杀了他。”
清风停下翻滚,歪着脑袋,一双大龙眼水汪汪地盯着他,圆鼓鼓的肚皮正面朝上,尾巴轻轻地拍打地面,似别扭又似撒娇:“他会劝其他人离开,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飞僵不理他,径自吹响笛子。
笛子的声调极怪,称不上悦耳,却十分嘹亮,仿佛穿透地宫石壁,直冲云霄。
清风变回人身,光着身子跑到他身边,紧张兮兮地问:“为什么要召集大家?”难道联合起来攻打雍怀?呜,雍怀的娘家人都是废物,根本没有胜算。他担心了一会儿,又兴奋起来。其他人越没用,就越能突显出他的英勇霸气!这样雍怀才知道关键时刻只有清风才是最可靠的!无聊时构思的英雄救美情节终于能用上了。
清风激动地抓着飞僵的袖子道:“能不能把雍怀绑在柱子上,你在十米外的地方拉弓?”
“……”
清风捂着脸,陶醉道:“我站在雍怀的身边,等箭嗖的一下飞过来时,我就用身体做盾牌,挡住他!”
飞僵道:“为什么不背着柱子走?”
清风愣了愣,表情沉重地点头道:“唔,对,这根柱子不能被轻易拔起来,你记得插得深一点。”
“你可以解开绳子。”
“……那你在五米外的地方射箭,这样我就来不及解绳子了。”清风握拳,用身体挡箭这个情节必须有,“还有,在射箭之前,你要先吼一句坏人会说的对白。”
“‘你这个丑八怪’?”
“不行!不能说雍怀是丑八怪。”清风双手背在身后,尾巴轻轻地拍打脑袋,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句,“你就说‘哈哈哈,你就要被我这个大坏蛋杀死了’。”
“很好,我会杀死他。”
清风又紧张了:“不能真的杀雍怀!你只是假装要杀他。等我挡住箭之后,你惊叫一声‘清风果然是英雄英雄真英雄,你太有福气了’之后就可以撤退了。接下来雍怀就会泪流满面地抱着我的大腿说‘清风,你真可靠’!”
飞僵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意淫:“梦做得不错,可惜我没有箭。”
“我有!”清风兴冲冲地跑到墙边,借着暗淡的光捡起地上横七竖八的铁箭,献宝似的捧到飞僵面前。
飞僵眸光闪动,语气不善,“谁动了机关?”
清风道:“是个喜欢在裤裆前面垂个结头的人。”
“听起来很容易找。”
清风用力点头:“一看到就知道了。”
“如果他把结头解开了呢?”
“……衣服会皱吧?”
飞僵讶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长脑子的?”
嗷!英俊伟大的龙居然被鄙视了!不可原谅!
清风瞪飞僵,又被轻描淡写地瞪了回来。呜!他冲到墙边,对着箭头的划痕用指甲发泄似的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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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响应飞僵召集令赶来的竟然是守卫在第一层的白僵。她飞快地冲进来,打开机关,照亮石室,看清楚只有飞僵和清风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无比的失落,怏怏地打招呼。
“人类呢?”飞僵问。
白僵憋屈道:“压根没遇到!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混蛋不小心触动警报,我一定让他把二毛的毛全都吃下去!”
清风深深地同情吃毛的和被吃的毛的主人。
飞僵朝清风一瞥:“他遇到了。”
白僵惊讶道:“人类?你确定你遇到的是人类?会走动的鲜肉?”
飞僵伸出手指轻轻地夹起清风手中的箭,用箭尾划过清风的脸,顺着肩膀落在手背的鳞片上,慢慢地掀起其中一块鳞片:“而且关系不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清风将手藏在背后:“雍怀真的不坏。”
白僵无语:“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起这种事了?”
清风紧急澄清:“我惦记完会负责!”
白僵道:“所以地宫将会多一个小龙人?”
飞僵摇头道:“不可能。”
“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同意不同意都不会有。”飞僵道,“你见过下蛋的公鸡吗?”
白僵一愣。
石室外的走道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速度之快,如风驰电掣。只是眨眼的工夫,来者已经冲进了石室。
清风刚看清二毛那张毛茸茸的脸,就听到毛脸后面传来一声暴喝:“贼僵!吃我一腿!”
听到声音的二毛头也不回,只是风骚又得意地扭了扭臀。扭臀这个动作分解开来就是臀部往左,往右,往左,再往右……二毛只来得及完成前三个动作,就被踢趴下了。
清风和白僵配合地移动视线,从左往右,最后落地。
“痛!”
声音来自于二毛的方向,却不是他发出来的。只见一只光溜溜的手从二毛胸前艰难地伸出来,五根手指在空中抓了抓,像是寻找救命绳索,却失败了。
清风看着二毛怀中熟悉的人影,迟疑道:“阿思?还是阿想?”
因失败而垂落的手顿时抖擞精神重新抬了起来:“清风……师嫂!”
清风刚想答话,白僵已经感兴趣地跑到二毛身边踩来踩去:“人类?哪里搞来的?”
“他是我的!”偷袭得手的绿僵仍不解恨,抓起二毛的后颈,将他猛地朝墙上甩去!
二毛撞在墙上,很快站了起来,扭动脖子,将脱臼的手轻轻地掰回来,不甘心地嘟哝道:“小气!你不是还留着两个吗?”
绿僵道:“不管多少个都是我辛辛苦苦存起来的!”
“吵够了吗?”飞僵冷冷地问。
绿僵和二毛立刻静默下来。
飞僵道:“到底有多少人类闯了进来?”
二毛看着清风:“四个。”
清风心里悄悄地反驳:才不止四个!
飞僵道:“包括裤裆前垂着个结头的人?”
二毛茫然道:“谁?”
飞僵别有深意地看了清风一眼:“那就不止四个。”
清风低头。
…………
师嫂,可不可以关注一下这里?
趴在地上装死的阿想可怜兮兮地睁开一只眼睛,偷瞄清风所在的方向,立刻震惊于他坦然又豪放的光裸作风,突然,一张惨白的脸撞进他的视线,他再闭眼已经来不及。白僵将他像猪肉一样拎在手里,拿到绿僵和二毛面前:“怎么卖?”
被掐着脖子难以呼吸的阿想剧烈地挣扎起来:“呃,呃呃,呃呃……”啊,师嫂,救命……
二毛道:“我喜欢玉!”
绿僵道:“他是我的!不卖!”
白僵道:“两种答案都不喜欢,他归我了。”
绿僵、二毛:“……”贼僵!
清风见阿想咳得难受,对白僵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白僵将阿想放在地上。
阿想捂着脖子,用力地咳嗽起来。
白僵重新把他拎起来:“我对他说的不感兴趣。”
阿想双眼充血,直直地盯着清风的方向,心灵发出最后的呐喊:师嫂……
清风茫然地与他对视:“你想说什么?”
阿想蹬腿,蹬腿,再蹬腿……
“我感兴趣,”飞僵插进来道,“放下他。”
白僵不甘不愿地把人放下来。
这次阿想非常抓紧时间,紧锣密鼓地咳嗽起来。
飞僵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阿想喘了口气,回想他们刚才的对话,谨慎地回答道:“五,五个。”
“二毛说的四个加上裤裆垂结头的那个?”飞僵一步步朝阿想靠近。
阿想冷不丁地挣脱白僵的钳制,躲到清风身后,想抱着清风增加安全感,又对着他一身光溜溜的肉无从下手,只好轻轻地拽住清风的头发,不停地轻声念叨:“师嫂救命师嫂救命师嫂救命……”
飞僵道:“再不回答,神仙难救。”
阿想被噎住,半天才鼓起勇气从他背后探出头:“没错,就是五个。”
飞僵道:“好,就五个。看在小龙的分上,我放你们五个出去。你们离开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里的事情。”
阿想呆住了:“放我们出去?”
飞僵抬手推开挡在阿想面前的清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小龙说你们会离开,是谎言?”
“当然不是!”阿想抓着清风的白发指天为誓,“我是真心要离开的!”哦,要是能带着金缕玉衣离开就更好了。
飞僵道:“把你的四个伙伴找出来吧。”
四个伙伴?
阿想犯难了。刚刚说五个是为了保全师父师叔他们,可是现在情节反转,五个名额显然不够用,想坦白从宽又不确定僵尸是不是在阴他……
不等阿想开口,二毛和清风已经帮忙数开了。一个说:“绿僵那里还有两个。”一个说:“雍怀算一个!”
“剩下那一个就是裤裆前打结男?”飞僵俯视阿想,漠然地看着他脸色青白交错,“是这样吗?”
阿想正面临着他人生最重大的一次抉择:到底要不要把师父和师叔他们供出来?要是僵尸真心放他们走,他没供出师父,就是间接弑师;要是僵尸骗人,他供出了师父,还是间接弑师。谁能告诉他僵尸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看清风的脸色,发现他正放空,不由郁闷地拽了拽手里的头发。
清风吃痛,下意识地甩尾打开他的手。
飞僵见阿想只顾做小动作,微感不耐烦:“想好了吗?”
阿想揉着被抽中的手背,斟酌道:“这个,恍惚间,好像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起进来。”
飞僵道:“没什么关系的就不用算了。”
阿想道:“大家都是人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好处的时候通知大家一声。我们人类最讲同胞爱了。”
白僵撇嘴道:“人类不是最喜欢发动战争自相残杀吗?”
阿想感叹道:“那是爱得太激烈,情感太汹涌,喷发了。”
飞僵道:“他们有几个人?”
“呃,两三个吧。”阿想含含糊糊地说。
飞僵甩袖,带起的风将阿想挥到绿僵脚边:“一共八个,掘地三尺也要把剩下的找出来!”
阿想听他口气不善,惊叫道:“你不是要放了我们?你想出尔反尔?”
“我说话从来都算数。”飞僵斜睨着他,“不过,我没说放了你们的时候,你们还有手有脚地爬出去。”
阿想脸色刷白。
清风跳出来:“不许碰雍怀!”
飞僵道:“你是雄龙,他是男人,你们该一样的不一样,不该一样的却一样了,不可能有结果。”
清风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僵呵呵笑道:“就是说,你们不同种族,却同性别。夫妻是一男一女,一公一母,一雄一雌,你们却是两个公的。你见过两只公鸡在一起下蛋吗?”
“我连公鸡都没见过。”清风喃喃道,“公的一定要和母的在一起?”他突然扑过去抓住阿想的手,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摇晃:“公的只能和母的在一起吗?公的和公的不行吗?”
阿想张了张嘴,默默地扭头。他是很想狠狠地回敬飞僵的欺骗,可是他不想欺骗清风。
清风把他的脸扳正,直直地对着自己,急切地寻求认同:“我和雍怀可以在一起的,对不对?”
阿想看着他焦急慌乱的神色,于心不忍,小声道:“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公的和公的之间,也可以有……有友谊的。”
清风身体的力气顿时被抽走了一半,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所以是不可以?”
阿想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手刚伸出去,面前的清风就被一只白色的袖子卷到飞僵跟前。
飞僵伸手摸着清风的龙角:“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清风毫不犹豫地点头。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再喜欢他。”
清风仰头。
飞僵缩回手,背在身后:“亲手杀了他。”
阿想想要抗议,就被绿僵捂住嘴巴,拖到一边。
一时间,墓室静极。
外面的墓道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声,像是蚂蚁走在颤抖的荷叶上,要不是清风和僵尸们耳力过人,是决计听不出来的。
绿僵抱着阿想蹿了出去。
清风怕是雍怀,焦急地追到墓道上,又很快跑回来。
飞僵以为他终于想开了,正要露出欣慰之色,就见清风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来,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雍怀不喜欢我光着身子,快穿衣服……应该怎么穿?”最后一句是问飞僵的。
白僵盯着他手中的衣服喃喃道:“这件衣服好眼熟,好像是我的陪葬品?”
飞僵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嘶啦一声,将衣服对半扯开。
正打算把衣服抢回来的白僵当机立断地决定忘记这件衣服。
清风愣了愣,随即拍腿叫绝,将衣服扯起来在身上比画:“不错,这样一半一半地穿就方便多了。”
“……”飞僵一脚踩在他尾巴上。
清风痛叫一声,尾巴大力一甩。
飞僵飞起来,挡在他身前。
清风皱眉:“我现在不想玩游戏。”
飞僵面冷如霜:“走可以,打败我。”
正打算去绿僵那里看热闹的白僵和二毛闻声又走了回来。僵尸杀人百年难得一见,僵尸屠龙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相较之下,当然是看屠龙。
清风道:“是剪刀石头布还是猜谜语?”
白僵、二毛:“……”
飞僵道:“直接点。”
白僵、二毛暗道:没错!直接打!上!
清风点头道:“那就剪刀石头布。”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白僵和二毛一边唾弃他们,一边转身追绿僵。
清风见飞僵扬手,急忙道:“你可不可以只出石头不出布?”
“出布是为了让你剪得更愉快。”飞僵话音刚落,那对又宽又长伸缩自如的袖子就像鞭子一样,突然抽到清风的面前。清风变回龙形,灵活地穿梭在布条之间,龙爪挥舞,嘶啦声不绝,碎白布不时从空中落下,如雪花片一般,源源不断。
飞僵的身影渐渐被白布淹没,清风只能从金冠闪烁的光芒来判断飞僵所在的位置,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即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换过地方,清风依旧难以突破如白云般飘忽不定的长袖。
清风被袖子抽得两颊通红,终于怒了:“为什么总是打我的脸?!”
飞僵道:“让你清醒一点。”
“打脑袋才会清醒吧?”话音刚落,清风脑袋就挨了一下。
白袖稍露缝隙,飞僵眼底笑意盈盈:“这种要求可以满足。”
清风从空中落下来,变成人形,跳脚道:“你老是出布,我不打了。”
飞僵道:“你站到我面前,我就出石头。”
清风郁闷地伸出爪子:“剪刀不是可以剪布吗?为什么我不行?”
“该剪指甲了。”
“这样啊。”清风慢吞吞地说完,突然双脚一蹬,整个人朝墓道的方向飞掠而去!
飞僵似乎早有所料,左手挥出袖子,卷住清风的脚踝,用力往右边一甩。
清风在身体撞向石壁的刹那,尾巴用力在石墙上一甩,借力往走道的方向飞去。
飞僵见他还不死心,微恼,再度甩袖将他击了回去:“冥顽不灵!”
清风是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愿意多付出一倍的努力!你要是再阻止我,我就去把主人叫醒,告诉他你棒打鸳鸯!”
“鸳鸯是一公一母的。”
“我要把主人叫醒!”
飞僵面容渐渐阴沉下来:“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所以才让你变得这么无法无天?”
清风有点胆怯,强装镇定喊道:“雍怀只是一个柔弱的人类,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因为他擅闯地宫,任何对主人不敬者,都要死。”飞僵话音刚落,两条长袖就惊天骇浪般朝清风的方向翻腾而去!
清风尾巴用力一扭,现出龙身,飞跃到室顶,居高临下地看着越来越长、如汹涌的波涛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的袖子,金色的眸子闪烁厉光,嘴巴猛然一张,吐出一口金色火团来。
白色长袖突然化作雾状,向四下氤氲,金色火团落进雾里,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不上不下地停在空中。清风焦急地甩了甩尾巴,张大嘴巴冲着火团呼呼地吹气。可龙气一靠近火团就分流到两边,火团纹丝不动。
清风仰头发出龙啸。
石室震颤,墙壁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飞僵眉头微皱,五指一收。停在半空的火团突然下坠,很快不见踪影。
“咦?”清风吼完发现自己吐出去的火团不见了,不由惊诧地在雾里钻来钻去。
飞僵看着他越钻越靠近自己,嘴角微抿,抬手下了个结印,冷雾骤然凝结,将清风卡在半空中。失落的火团从角落里滚了出来,慢慢地滚到清风的正下方。
清风瞪大龙眼,拼命向下看,却只看到微弱的光线:“唔,飞僵……”
飞僵打了个响指,钳制住清风的力量忽然消失。清风来不及调整姿势,就感到下腹一热,那团金火倏地上弹,重重地击在清风肚子上。
清风吃痛惊呼,一条白袖趁机插入他口中,直捣肠胃。清风用前爪抓住袖子,想将袖子拉出,奈何袖子滑不留手,只是片刻已经插入腹中,翻搅得他剧痛难忍,直接从空中坠落,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求饶。
飞僵动了真怒,翻来覆去地将清风甩个够本才收手:“想要英雄救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清风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无意识地唠叨道:“雍怀真的不是坏人,你放过他吧……”
“他只是利用你,人类是这个世上最狡猾的生物。”
清风抬眸:“你刚刚才骗了人类。”
飞僵蹲下身体,手指轻轻地抬起他的下颚:“因为我以前也是人类。”
“……”
飞僵拉着他的龙角站起来:“你不是很关心那几个人类的下落吗?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的下场。”
清风化作人形,心痛地看着被烫红的圆鼓鼓的肚子,好像被巨蚊叮的大包:“你以前也是人类,应该更宽容才对,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就因为我以前是人类,所以知道他们有多贪婪。”飞僵撩开遮住清风眼睛的额发,与他对视,“放走一个,就意味着永无宁日。”
“也许你说得对,”清风满脸忧郁地捡起衣服,“雄龙和男人没有结果的。”
飞僵虽然惊讶于他的转变,却还是感到欣慰。
“那么……”清风抬头看飞僵,然后停住。
飞僵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即感觉不对,伸手拍清风,清风一触即消。“幻影术?”他眼睛闪过一丝异色,转身看向墓道。少顷,薄纱般的雾气无声无息地侵入墓道,融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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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抱着衣服,赤脚奔跑。和飞僵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他第一次感到飞僵的可怕,那种可怕是来自于悬殊的实力差距。他一直以为二毛对飞僵的畏惧太过夸张,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太幼稚。
墓道跑到尽头,分成两条路。
一条有楼梯,可以向上或者向下;一条通往绿僵的墓室。
雍怀会走哪一条?绿僵带着阿想去了哪一条?问题还在脑海中旋转,他的脚已经快一步地做出决定,朝通向绿僵墓室的通道跑去。
黑暗中,一只手从另一条墓道里伸出来,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清风惊叫一声,爪子想也不想地朝对方抓去!
对方猛然抓住他的爪子,用力一推,将他按在墓道的石壁上,喝道:“冷静点!”
清风吃惊道:“紫僵?”
“你以为是谁?”紫僵确定他不再有攻击的意图后,慢慢地松开手。
清风毫不留情地给他一脚,踢中对方的膝盖。
紫僵急忙抓住他的肩膀重新将他按在墙壁上:“都说了要冷静点!”
清风道:“你弄断我白玉伞的时候怎么不冷静点?”
“我当时很冷静!”
“……我更想揍你了。”
紫僵气势微弱:“我不是故意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其他人呢?”
“我怎么知道?我追人类追了八百里之后就在这里了。”
“没追到?”
“如果追到的话,你就会看到他们像羊肉串一样串在我后面。”
清风道:“你先放开我。”
“你先保证不踢我。”
清风犹豫了下,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保证。”
紫僵试探着放开,见清风果真没有再攻击的意图,才松了口气:“现在……”他突然拉住清风的手,闪入另一边的墓道,头也不回地往上一层地宫跑。
清风被猝不及防地一拖,手里衣服掉了一半,只来得及抓住一件外套:“等等,跑什么?”
“闭嘴!”紫僵一用力,将他抱在怀里,一跃来到楼梯转角,在黑暗中摸索。
清风只听咔嗒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往后移动,然后紫僵带着他钻进了某个狭窄的空间,再咔嗒一声,空间被封闭了。“这是什么地方?”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紫僵转动墙壁上的灯台,一簇小火苗亮了起来。
紫僵的紫色面容在橘色光线的照射下出奇地诡异,尤其是看清风的目光,十分复杂,综合了怀疑、期待、怀疑、期待……不是紫僵眼神里复杂的成分太少,而是清风只能辨认出这两种。
“呃,我们要不要说点什么?”清风别扭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紫僵问道:“飞僵为什么要对付你?”
清风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紫僵道:“雾气。”
“怎么说呢,”清风挠头道,“简单说就是我想和一个人类在一起,但是飞僵不同意,然后我们打了一架。”
紫僵眼睛亮起来:“你赢了?”
“输了,”清风挺起肚子给他看伤口,“我用你教给我的幻影术偷偷跑出来了。”
紫僵面色微变:“你使用了幻影术?我不是说过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使用幻影术吗?”
“你还答应过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损坏我的白玉伞。”
“……”紫僵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清风双眼放光:“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紫僵迟疑道:“……帮什么忙?”
“救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他叫雍怀,是……”清风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紫僵归纳为一句话:“我见过,是个男人。”
清风垮着脸道:“雄龙和男人真的不能当夫妻吗?”因为飞僵对人类抱有敌意,所以他对飞僵的答案始终将信将疑。
“不能。”
“……你回答得太欠考虑了!”
“可见这个问题有多么不需要考虑。”
清风怏怏地坐在地上:“就算不能当夫妻,我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那就找到他,带他离开。”
清风惊愕地抬头。他在地宫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到愿意放走擅闯者的僵尸。
紫僵道:“我又不吃人肉。”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找到他,带他离开,两个步骤。”紫僵道,“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想个办法让飞僵不找你的麻烦。”
“什么办法?”现在清风对紫僵充满了感激和钦佩,完全唯他马首是瞻。
紫僵道:“你知道飞僵最在乎什么吗?”
清风道:“他的袖子?”
“谁给了他袖子?”
“裁缝店老板?”
“……是主人。”紫僵缓缓道,“只要主人有一点动静,飞僵一定会飞奔回去护主。”
“可是主人藏在水里。”清风讷讷道,“你要我放一把火,把主人烤熟吗?”
紫僵道:“飞僵的袖子乃仙水灵泉幻化而成,与主人安息之地的水脉相连。主人有任何动静,他都能感应到。”
“你知道得真多。”
“是你知道得太少。”
“可万一惊动了主人怎么办?”清风踌躇道,“主人会生气。”
“不会。小小的涟漪绝对不会惊动主人,要是能的话……”紫僵骤然顿住不语,换了口气道,“总之,你只要拿一颗小石子丢进寒潭里,飞僵就会飞奔回寒潭,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救其他人。”
清风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操作性。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多考虑一秒钟,他就多一秒钟的危险。”
清风猛然站起来道:“好!干了!”
紫僵按捺住霎时迸发出来的激动和兴奋,冷静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小石头给他:“给你。”
“这是什么?”
“石头。”
“我知道。可是我家里有很多石头,比它大得多,你确定要砸这一块?”
紫僵道:“我确定。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这块石头算我的,这件事就算我们两个一起干的。”
“你真讲义气!”清风感动地抓着他的肩膀,“什么时候把白玉伞赔给我就更好了。”
紫僵干咳一声,熄灯开门:“我先去前面探路,你跟在后面。我再提醒你一次,寒潭之水与飞僵的袖子相连,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感觉到,所以你的时间很紧,丢完石头要立刻回来。”
清风道:“总共有多少时间?”
紫僵被问住:“你要干的是一件以前没人干过的事。”他怕清风反悔,飞快地往下跑:“我去探路,你听到我拍手三下就立刻行动。记住,抓紧时间,什么都不要管,投石头就对了。”
紫僵的脚步声消失后,地宫更静了。
清风开始觉得紧张。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可是又找不到不简单的理由。
墙壁、楼梯、墓顶……在黑暗中渐渐消失,只有他的双脚还占着一块地。视野好似宽阔了,到处都是黑暗,又好似狭窄了,哪里都看不到光明。
清风轻轻地抖了抖硕果仅存的外袍,穿在身上。袍子很宽,只贴住肩膀,像披风一样挂着,衣摆垂落,有意无意地蹭着小腿。他觉得有点冷,比光着身子的时候更冷。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救雍怀呢?他不可能当自己的伙伴。为了他而得罪飞僵实在是一门不划算的生意。是的,一点都不划算。非要救雍怀的热情稍稍冷却,他开始仔细思量飞僵的劝告。人类是狡猾的。回想和雍怀相处的点点滴滴,雍怀每次都在需要他的帮助或者要他做出让步的时候才对他另眼相看,而其他的时候……
他发现飞僵是对的。在他的伙伴或自己的选择上,雍怀从来都选择他的伙伴。
清风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难以言喻。
啪啪啪。
楼下响起清脆的拍掌声。
清风握着小红石,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紫僵等了半天没见到他,以为掌声不够响,正打算拍得更大力些,就看到清风披着大袍子,拖着尾巴,像逛花园一样从上面漫步下来。“我不是说抓紧时间吗?”要不是怕吵到其他人,紫僵恨不得拎住清风的耳朵咆哮。
清风道:“我想不出非要救雍怀的理由。”
“你现在什么都不必想,只要去做,做,做!”
“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我激动……我该死的一点都没有激动!”紫僵一拳捶在石壁上,墓道晃了晃,落下些许碎石。
墓道另一端传来响声。
清风咋舌道:“你一拳捶得这么远?”
“不是我,是飞僵!”紫僵身体一震,用力地推了清风一把,“快,快走!就现在!”
清风被推得跌跌撞撞地往下跑,要不是尾巴充当第三条腿保持平衡,他很可能在迈下第一级阶梯的时候就滚了下去。“我们还没有讨论出结果!”清风一边跑一边叫。
紫僵道:“回来再说!”
第三层和上面两层的构造完全不同,没有错综复杂的墓道,也没有大大小小的墓室,只有一个山洞、一个寒潭和大大小小的山坡。山洞是飞僵的地盘,寒潭住着主人,清风占据山坡。对此,他一直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因为他可以一个晚上十几个山坡轮流睡。
寒潭在第三层西南面,上面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寒雾,四周开满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花瓣常年结霜,一年十二个月,独有六月谢落,至七月又会重新长出小花,如此循环,不知疲倦地守护着寒潭。雾下潭水幽深不见底,时而漆黑,时而墨绿。清风一开始不知规律,以为是眼花,后来发现水色与潭水上方的寒雾相关,寒雾浓郁水色深,寒雾稀薄水色浅。每当水色变浅,飞僵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洞口处。
飞僵的山洞就在边上,守起来十分方便。唯一让清风不满的是,每当飞僵守住寒潭,就不再和他玩游戏,就算自己去招惹他,也会被水袖远远地弹开,弹开次数多了,清风也就不愿意靠近寒潭了。
这次他飞到离寒潭不到五米的地方就停下,伸出爪子将手中的小红石远远地丢了过去。
眼见任务就要完成,不料中途异变陡生。
红石遇到寒潭上面笼罩的寒雾后突然亮了起来,犹如一簇火苗。夹着刺耳的嗡嗡声响,寒雾被烧出了个洞。红石从洞中朝潭中坠落!
清风呆了呆,下意识地冲过去想要接住红石,但一道极快极强劲的风从他腰侧猛然撞了过来,一下子将他扫了出去。他跌落在山坡上,只听咔嚓一声,左边龙角断了半截。清风从山坡上翻滚下来,肚子在石块上碰了一下才停下。
嗞嗞嗞……
寒潭发出怪异的声响。
清风动了动尾巴,慢慢地撑起上半身。只见寒潭中央,飞僵屈膝半跪,双手凝聚起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托着那块红石,面色惨白如纸,嗞嗞声正是从漩涡中发出来的。
清风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拼尽全力飞起来,绕到飞僵的头顶,望着那块在漩涡中翻滚的红石踌躇,不知道是该用爪子将它抓出来还是用尾巴将它卷出来。最后,他决定两样都试一试。
飞僵看巨大的龙尾一扭一扭地伸过来,脸都惊得扭曲了:“滚开!”
清风用爪子去抠,指甲还没碰到红石,就见飞僵身上的衣袍猛然鼓起,化作一团白水,不断灌入漩涡,漩涡越转越大,嗞嗞声渐渐变得高亢,犹如婴儿不间断的啼哭声。
飞僵身上衣衫褪尽,发顶金冠骤裂,乌黑长发顺着白水一道汹涌,整个人仿佛要融入水中。
清风看得惊险,忍不住用尾巴卷住飞僵的腰肢,将他用力往后一拉。
飞僵喝道:“放手!”
清风配合地举起爪子,以示无辜。
漩涡中的啸声仿佛受什么挤压,突然尖锐至极。
清风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拖着飞僵往后躲已来不及,只听轰的一声,漩涡骤然炸开,白水如瀑,哗啦啦地拍向寒潭。
飞僵怒吼一声,想施法抵挡,却比不上清风逃窜的速度。只是一眨眼,他就被清风拖到了山坡上方。
下坠时,清风力竭,化作人身,伸手抱住飞僵,用自己当垫子,免去对方坠落时的撞击之痛,但自己的后背差点被冲力撞成两截,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飞僵本已恨不得掐死他,可见他拼死救自己的模样,心不由一软。
嘎嗒。
山坡另一头传来极轻的机关转动声。
飞僵惊觉,下意识抬眸,山坡上慢慢地出现一只手,然后是脑袋,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自以为无人发现,蹑手蹑脚地爬上山坡,探查的目光很快落在山坡下两个相拥的身影上。等看清那个被压在下面的身影的面容时,青年的冷静瓦解了,眼中闪烁着极度的震惊!
飞僵盯着他,认出就是清风口中的雍怀,眸光一冷,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雍怀目光掠过他,望向躺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的清风,唤道:“清风?”
清风隐约听到雍怀的呼唤,奈何身体脱力,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身体上方旋起一阵冷风,似乎朝发声处去了。
飞僵突然朝雍怀飞去,雍怀立刻向后翻滚。等飞僵到达坡顶,已不见雍怀的踪影。山坡上有青苔有杂草,虽茂盛,却不高,难以藏迹,像雍怀这样大的个子绝难躲藏。除非,这里另有通道!
清风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神志终于初步恢复清醒。他飞快坐起身,冲着站在坡顶的飞僵喊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飞僵瞥了他一眼:“错觉。”
“我听到……雍怀的声音?”
飞僵不屑地撇嘴。
清风见飞僵半天不回答,挣扎着站起来四下看看,随即,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件极为眼熟的东西……“啊!”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正顺坡搜寻雍怀下落的飞僵闻声跑回来。
清风颤抖着双手捧起断裂的龙角,鬼哭狼嚎着:“我的角啊,啊!我的角啊……”
飞僵松了口气,不耐烦道:“用糯米粘粘就能用了。”
“你是在骗我还是在安慰我?”清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飞僵看见掉在地上的红石碎片,火不打一处来:“你活该!我在这里设下三重考验,你是唯一一个能畅通无阻的人!可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我不是人!”
“还顶嘴?”
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红石,顿时萎了,缩着脑袋不吭声。
飞僵捡起红石碎片,摔在他面前:“火神的火种,你从哪里得来的?”
虽然清风不知道火神的火种是指什么,但是看飞僵的表情也知道它关系重大:“紫僵给我的。”
飞僵并不意外,看到清风使用紫僵的拿手好戏幻影术,心里就有了底。他走到寒潭边,低头看着自己在寒潭中赤裸的倒影。
就在清风怀疑他是不是要被自己的倒影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飞僵蹲下身,手在寒潭中摸索了一会儿,拉起一条细长的白水,随手一甩,甩出一件白袍。
清风看着他穿上白袍,又从水里拉出腰带系上,唯独黑发依旧披散着。
“他们统统都要死。”飞僵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清风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谁,甚至,包不包括自己。“你是说紫僵?为什么是他们?他们是谁?”
飞僵转身,黑发怒张:“大毛,小小毛,紫僵……也许还有。”
“大毛和小小毛不是因为腹诽你是傲娇才……”
飞僵斜睨了他一眼:“你能听到别人腹诽吗?”
“我不能。你能吧?”被飞僵打败无数次的清风直接把他捧上无所不能的神座。
“……”飞僵懒得解释,换个角度问道,“你觉得腹诽我是傲娇和经常抓破我的袖子,哪一样更严重?”
“腹诽你是傲娇!”
“……”
“那你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想杀主人。”
清风倒吸一口凉气:“杀主人?为什么?”
飞僵垂眸,睫毛盖住情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沦落为他们的帮凶和傀儡。”
清风用尾巴撑着地面,慢慢滑坐在地,“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要怎么做?”
“杀了紫僵!”
清风心头一颤。
“以及所有的擅闯者。”飞僵走到他面前,伸出五指,捏住他的喉咙,“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他们不死,就你死。”
清风别开头,颤声道:“不行……”
飞僵将他的脸硬生生地扳回来,鼻尖对着鼻尖,沉声道:“别忘记,你是守墓龙,你的职责是消灭擅闯者和所有对主人不利的事物!如果做不到,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近距离的对视让飞僵眼中的狠戾一览无余。清风头一歪,装死。
飞僵的手渐渐用力。
清风咬着牙齿,强忍住还手的欲望,任由他的手指越缩越紧。临近死亡的窒息感让他白嫩的脸上渐渐浮现龙鳞,手臂和尾巴上的龙鳞一片片竖起,血管清晰可见。清风意识飘远,力气被一点点挤压出身体,牙关渐渐松开,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表情:“飞……”
飞僵想起清风拼死救自己的情景,杀意顿消,松手站起来,踢了踢他的腿。
清风闭着眼睛平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才顺着他踢出去的方向,一滚一滚地滚了五六米。
“……”飞僵道,“回来。”
清风把硌着屁股的石块抽出来扔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装死。
“好,你不想动手,那就让我来动手。”飞僵甩头飞到最高的山坡上,一拳砸在坡顶,把砸碎的石块一块块地往外搬。
清风好奇地睁开一只眼睛观察他的行为。
飞僵搬走石块之后,袖子往里一甩,卷了一根水桶粗的铁柱出来。铁柱上方顶着一个轮盘。飞僵将轮盘拆成四片,根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装在铁柱上,然后用力一扭。
清风身体猛然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
大地有节奏地颤动起来。
清风跳起来:“这是什么?”
飞僵站在高处,黑发张扬,眼中无情。如视万物苍生为蝼蚁:“让这座地宫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