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盛世
萧承钧手执一端,将红绸的另一端递给楼璟,什么也不说,只是眼中含笑地看着他。
从险恶的环境中挣扎求存,历尽艰险地登上帝位,萧承钧的眼睛并不像寻常的年轻帝王那般轻浮,深若幽潭的眸子沉静如水,安稳如山。然而,此刻,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满满地映着心上人,泛起点点笑意,仿若蛟龙出水,刹那年风云变化尽收于里,潋滟晴方,温柔缱绻。
楼璟着迷地看着那双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挽了个花,将红绸绕在手腕上,抓住了皇上的手。温暖柔软的手,一如当年,在他遍体鳞伤被硬抬进宫的时候,那一只搀扶他的手,给了他走下去的勇气。
萧承钧一愣,随即也将红绸轻绕,在绸花的掩藏下,十指交缠,携手向大殿走去。
庄重而吉祥的宫廷大乐启奏,百官列队,赞礼官高唱:“跪!”
红绸一直蜿蜒到玉阶下,雕龙御道上铺设红毯,以防打滑。红绸两侧,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跪地行礼。
两人牵着手,并排走在红绸之上,接受百官朝贺,天下臣服。
椒房之礼,帝后并行,寓意日月同辉,山河与共。
一步一步迈上御道,就像萧承钧登基时那般庄重,楼璟也被身边人的这份端肃感染,昂首阔步,坚定不移。
待帝后登上玉阶,赞礼官高和:“兴!”
百官起兴,在玉阶两侧列队,缓缓步入大殿。
凤仪宫的大殿之中,红柱雕凤,气势恢宏,高高的主位上,纪酌身穿降纱金凤袍,端坐于凤榻上,一双鹰目中满是笑意。
帝后携手,跨过高高的门槛。皇亲国戚早已在殿中等候,待百官由偏门进入,齐齐跪下迎接。
上次大婚遮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看着这场婚礼,堂堂正正地接受百官朝贺,当真新奇非常。楼璟看了看满殿的艳红装饰,再看看主位上的纪酌,以及纪酌身后立的徐侍卫,心中莫名地有些紧张。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人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嫁给萧承钧了,由天下人见证着,一生一世都是萧承钧的皇后。
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萧承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拉着他走到大殿中央。
明黄色的软垫早已铺设好,待两人在软垫前站定,鼓乐声停,礼官立于殿前,高声宣读了帝后大婚诏书,“顺天意,应万民,今行嘉礼,承宗室之昌隆,绵延大昱福泽……”
冗长的贺词在宁谧的大殿上生生回荡,楼璟饶有兴致地聆听,听着他与萧承钧如何的佳偶天成,对于大昱朝来说是如何的幸事,这些夸大其辞的言论,在他看来完全是大实话。
萧承钧面色沉静,悄悄看了一眼自家皇后,见那人正偷笑不已,便知他在想些什么,晃了晃手让他收敛些,自己却也忍不住微微勾唇。
世间相恋的男子不知凡几,但只有登临帝位的他,才有资格正大光明地迎娶心上人,思及此,弘元帝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万丈豪情。
宣读完毕,礼乐又起,大殿恢复了热闹,赞礼官拉长了声音,“一拜天地——”
已经登基,不必再拜君上,这一次两人只需三拜。
一拜天地,面朝殿门,望着殿外万里碧空,携手跪下,齐齐叩拜,谢苍天将此人送到自己身边,共患难,同富贵。
二拜高堂,面朝主位,向正襟危坐的父后深深叩首,谢父后多年来悉心栽培,运筹帷幄,助他们披荆斩棘,登上大位。
穿着红色盔甲的徐侍卫,站在纪酌身后,宝座之下,侧身单膝跪地,避开帝后的跪拜,看着那一对金童玉子,穿着相似的礼服,带着相近的头冠,俊美成双,眉眼带笑,不由得生出几分歆羡。第一次觉得,男后制并非一无是处。
“夫妻对拜——”清朗的高和在大殿回荡。
夫妻对拜,凝眸两相望,自此结为夫夫,白首到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只盼能缘定三生,来世也能再续前缘,永不分离。
交握的双手暂时分开,攥着红绸两端,面对彼此,缓缓跪下,虔诚地叩首。
低头的瞬间,楼璟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古往今来,肯为皇后做到这般程度的帝王,恐怕也就萧承钧一个,得此一人相伴,夫复何求……
一礼毕,两人再次十指相扣,起身立于殿中。
“礼成!”赞礼官高和。
百官再拜,齐声高呼:“臣等恭贺帝后嘉礼既成,益绵宗室隆昌之福!”
而后两人相携而行,由众人簇拥着往凤仪宫寝殿——栖梧殿行去。
宫室早已粉刷一新,内室里红烛亮如白昼,处处布置精细妥当,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帝的盘龙殿。
宫人们在内室门前止步,只有帝后两人缓缓步入。
坐在宽大的凤床上,两人一时无话,屋中只剩下了烛火的哔啵声。
楼璟动了动手指,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中间的红绸早被揉得不成样子了,“咱们该喝合卺酒了。”
“哦。”皇上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把自己的手抽离,起身去桌上拿酒。
楼璟忍不住抿唇轻笑,他的夫君看着沉稳淡然,实则心中也是紧张不已吧?
上品青玉雕的瓠瓜小盅,倒了澄澈的酒液,萧承钧将一只递给楼璟,再次坐到了他身边,“濯玉,以后我们便又是夫妻了。”烛光明灭下的双目中,满是帝王的柔情。
楼璟双手端着小盅,咧嘴笑,“还望皇上多多怜惜才是。”
萧承钧失笑,再多的感慨都说不出来了,抬手与他碰杯,将杯中酒饮去一半,而后,两人互换,再喝去对方剩下的一半,礼成。
楼璟凑过去,将帝王唇边的一滴酒液卷入口中。红烛摇曳,四目相对,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皇上,要开宴了。”被众人推出来的乐闲,苦着脸在外面提醒。
萧承钧轻咳一声,这才叫人进来,服侍两人除去繁复的礼服,换上了明黄色常服,外面再罩一层降纱。皇后也可着明黄,两人的衣饰相似,只是一个绣五色龙纹,一个绣五色彩凤。
皇上的常服乃是广袖长衫,将纱衣一同系于腰封之中,显得端肃威严;皇后的常服乃是窄袖,袖口带赤金嵌宝石护腕,腰封系于常服上,纱衣罩于外。红色纱衣乃是一种薄如蝉翼的绸缎所制,看似轻薄,实为三层轻纱相叠,若隐若现,流光溢彩。
行椒房之礼的男皇后,可以跟皇上一起去前殿,宴请百官。
这规矩古来是没有的,只是世宗当时娶的皇后乃是一位豪迈的将军,定要与百官共饮,世宗以皇后为男子为由,准其入前殿。有先例在,楼璟去前殿喝酒就是按例行事,自然不会有错。
帝后坐于主位上,举杯开宴,百官跪谢,而后觥筹交错,笑语连连。
文武百官,皇亲勋贵,看着高台上相对而饮的帝后,百感交集,从世宗那一代起,已经很久没有如当今帝后如此情深义厚的夫夫了。
大婚宴不会持续太久,酒过三巡,帝后先行离去,众臣跪送,各自散去。
重新回到栖梧殿。
萧承钧由安顺伺候着脱下外衣,只留明黄色的中衣,简单清洗,除去酒气,睁着微醺的双眼踏入内室。
先一步收拾好的皇后,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除了金冠的长发迤逦地铺散开来,美目轻阖,烛光映着满室艳红,将那张美若泉中玉的俊颜也映出了几分微红。
弘元帝看得喉头一紧,抬脚走到了床边,掬起一捧长发,任三千青丝在指间慢慢滑落。
楼璟睁开眼,笑着握住了帝王的手,拉到近前,在那温暖的掌心落下一个轻吻。
萧承钧翻身上床,放下帐幔,撑在楼璟身上,静静地看他,“皇后,你可知什么是夫为妻纲?”
楼璟眨了眨眼,闷笑了一声,放松身体仰面躺好,单手抚着帝王的侧脸,“皇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声音很是轻柔,带着些许低哑,勾魂摄魄。
皇上满意地颔首,俯身贴在皇后身上,吻上了那一双犹带酒香的薄唇。
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微红,一双寒星目波光潋滟,萧承钧吻了吻那漂亮的眼睛,慢慢向下,移到脖颈上,轻轻啃咬。
衣衫滑落,露出了那常年修习内功的精壮身体,线条流畅,皮肉匀称,仿若钢刀之上包裹了一层丝绸,触感极佳,让人爱不释手。
楼璟嘴角含笑,任由皇上在他身上揉捏啃咬,随着萧承钧的动作微微地喘息,伸手帮忙碌的帝王除去衣衫,两人很快就赤诚相对了。
兴致高昂地两人深深地拥吻,在宽阔的大床上翻滚,互相磨蹭。
楼璟躺在下面,将两人精神抖擞的地方并在一起摩挲,单手揽过身上轻轻战栗的人,咬住一只耳朵,“我们有一个月不曾……嗯……皇上待会儿可莫要太快了……”
萧承钧把耳朵拽出来,从宝阁中摸出了一个雕梅花缠枝纹的墨漆小盒,沉声道:“快与不快,皇后试了便知。”
皇上的声音本就偏低沉,此时此刻,更是带着些许沙哑,这声音十分诱人,俊颜端肃,幽黑的眸子却有几分迷离。楼璟哪受得了这般情形,闷哼一声,将身上人拽来狠狠地吻住。
等萧承钧回过神来,那只揉搓前端的手已经绕到了后面,感觉到不对的皇上立时撑起身子,“唔,不行……啊……”话未说完,一根手指已经如灵蛇一般钻入体内。
腰间一软,萧承钧扑倒在楼璟胸前,蹙眉道:“我是夫君,自当我在……唔……上面……”
修长的手指已经挤进去两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致命的弱点,来回碾磨,使坏的人却是一脸无辜,“是啊,皇上不是一直在上面吗?”一边说,一边增加手指,然后双手紧紧箍住皇上的腰身,迅速将自己钉了进去。
“唔……”萧承钧被骤然侵入,巨大的冲击使他扬起了头颅,修长的脖颈拉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楼璟起身,将因为疼痛而蹙起眉头的人揽到怀里,含住一颗粉色安抚,身体微微地晃动。
“混蛋,你以前……唔,都是……骗我的!”萧承钧扶着他的肩膀,低头瞪他,说什么无媒苟合,让他心生愧疚。如今大婚已成,竟然还这般耍赖,一代明君弘元帝总算醒悟过来,自己先前是被诓了!
“怎么会呢?”楼璟轻笑,抬头咬他下巴,“今晚定让君王一直在上。”然后,就大动起来。
起初不满的皇上,渐渐失去了清明,被越来越快的动作逼得咬紧下唇,复又被人捏开,换上温柔的薄唇。
龙凤烛映着红罗帐,一双人影交叠,缱绻不休。
到后来,萧承钧彻底把孰上孰下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自己在风浪间起起伏伏,暴风骤雨的侵袭让他双腿发颤,只能无措地抱紧身边的人。
楼璟把怀中颤抖不已的人放到床上,就着相连的姿势,将那微微颤抖的修长双腿折起来,深深地沉身,逼得那人惊喘出声。他却怎么都觉得不够,整个退出,再狠狠地进到最深处,将身下人逼得攥紧了床单,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的低吟。
稍稍停住,楼璟抬手摸了摸萧承钧汗湿的鬓角,低声唤他:“元郎,元郎……”
一声满足的叹息,淹没在而后的声响之中,长夜漫漫,帝后的新婚之夜,才刚刚开始。
弘元元年,帝萧承钧,以无上尊荣之礼迎娶楼璟为后,开启了帝后共治的辉煌时代,创造了昱朝最为夺目的百年繁华,史称“弘元盛世”。
帝后大婚,罢朝九日,次日弘元帝以皇后身体不适为由,将太庙祭祖延迟至大婚第三日。
凤仪宫中,皇后满脸笑意地坐在床边,轻推了推沉睡的帝王,“承钧,起来喝点东西再睡。”
长久的静默之后,栖梧殿中回响起了皇上恼怒的声音:“皇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
温柔的声音连忙答道:“知道知道,就是臣下次一定不让皇上累着!”
“混蛋!”
在弘元盛世到来的同时,皇宫也迎来了多姿多彩、鸡飞狗跳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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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故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接最后一句,要用赵忠祥一样的语气念出来哦~)
哈哈,正文到此为止,我这次可没有匆匆完结哦,在高潮之后又写了温馨的尾声好几章,诶嘿嘿嘿~99章完结,当真完美,点赞!
咳咳,番外会有的,目前有计划的也就三个番外,“后宫的鸡飞狗跳生活”“二舅和纪酌”“一个神秘惊喜番外”呃……当然还有小黄书履行番外,因为是诶嘿嘿嘿情节,网上河蟹不能发,只能放在定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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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番外一 选妃记
弘元三年,秀女大选。
弘元帝大婚三年,独宠楼皇后一人,不曾纳过一个妃嫔,众臣深为忧虑。
“皇上,皇嗣单薄,当是充盈后宫之时了。”左相杨又廷正直诚恳地说。
萧承钧眸色深沉地看了左相一眼,沉声道:“皇太子既立,皇嗣并非当务之急。”
一句话噎得左相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事实确实如此,皇嗣之事说到底是为了挑选储君,先帝立了皇太孙,皇上仁德将皇太孙立为太子,三年不纳妃也是为了做出姿态给天下人,以示皇上对皇太子重视,绝不会苛待分毫。
右相孙良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样子,看了左相一眼,并不接话,皇上有多宠爱楼皇后,是人皆知,不纳妃恐怕不是为了皇太子,而是为了凤仪宫那位,这种不讨好事他可不打算接话。
已经升任礼部尚书赵熹转了转眼珠,出列躬身道:“秀女大选,非是为了选妃,实则是为了挑选宫女,宫中宫女有许多到了年岁,正等着大选时候放归,以臣之见,这大选还是要办。”
左相杨又廷赞赏地看了一眼赵熹,对这样手下很是满意。
这位赵三元确实是个不世出天才,工部三年干得风生水起,用极少花费完成了避暑行宫、青州河道两项大工程,龙心大悦,三年任期满时候,升任礼部尚书。
要知道,做到尚书之位,往往一干就是很多年,许多人仕途就止步于某一个尚书,比如原来礼部尚书姚筑,就这个位置上干了九年,近来身体不好,告老还乡,仕途也就终结于此,而赵熹如今,才刚刚到了弱冠年纪。
果然,弘元帝听得此言,没有再出声反对,让礼部拟个章程出来,便不再说这件事。
没有反对,便是有所松动,家里有适龄女儿朝臣们,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开始四处打听消息。
要开始选秀女消息很就传到了凤仪宫,此时,楼璟正正殿里与杨氏说话。
“国公爷近来迷上了打牌九,怎么劝都不顶用。”杨氏穿着一品夫人礼服,坐下首,笑得温和,怀中抱着一个一岁多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父亲总要找点事做,由他去吧。”楼璟穿着宝蓝色常服,头戴嵌蓝宝石金冠,单手支扶手上,撑着头,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笑意,静静地看着杨氏怀中孩子。
这孩子是楼璟弟弟——楼瑾,上个月刚满了周岁。
安国公夫人魏氏之前孝期怀孕,生了个女儿,外面养到一岁多才抱回来,当庶女养。魏氏憋着一口气,非要生个世子出来,谁料想三年又生了两个女儿。楼见榆年近四十还没有儿子继承家业,万分着急。这时候年轻杨氏也有身孕,并顺利地生下一个男孩,恰魏氏生第三个女儿之前,气得难产血崩,就这么没了。
楼见榆却不见怎么伤心,草草处理了丧事,就把杨氏抬成了正妻。有了儿子,安国公很是高兴,这次定要亲自教养,不能再养出楼璟那样逆子。
“瑾儿,来,给哥哥行礼。”杨氏抱着儿子走到主位前,将人放下来。
楼瑾年纪还小,眉眼继承了杨氏相貌,看起来很是温润,性子乖巧得很,被母亲放下也不哭,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着楼璟。
楼璟挑眉,“瑾儿这么小,夫人舍得?”
杨氏摸了摸儿子毛茸茸小脑袋,轻笑道:“长兄如父,交予皇后教养,才是为这孩子好。”
楼家家主,事实上一直都是楼璟,想要成为安国公世子,必须交给楼璟来教,杨氏也不是那糊涂魏氏,她心中清楚得很。她父亲杨兴因为楼璟提拔,已经做了江州刺史,而她儿子想要成为楼家家主,就必须跟楼璟亲近。
楼璟赞赏地看了一眼杨氏,伸手将弟弟抱起来,“瑾儿,以后跟着哥哥住宫里可好?”
楼瑾眨了眨眼睛,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母亲,又转头看着楼璟,乖乖地点了点头。杨氏松了口气,正巧这时乐闲匆匆走了进来,低声对楼璟说了几句话。
“天色不早,妾身便先告退了。”杨氏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去。
楼璟听了乐闲话,微微眯起了眼。
“?”楼瑾歪着脑袋看他,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
“把瑾儿抱下去。”楼璟将怀中弟弟交给乐闲,站起身来。
“……”楼瑾攥着皇后衣角不撒手,初次离家,只有哥哥还算熟悉,让陌生人把他抱走,就不乐意了。
“父后!”清脆声音从门外传来,不多时,一道杏黄色小身影就扑了过来,正是刚下了学皇太子萧祁瑞。
太子已经五岁了,萧承钧作为一个严父,要他早早启蒙,不能天天跟着皇后不务正业,因刚开春就找了翰林院院正来教太子。
“太子今日学业如何?”楼璟瞥了一眼扒住他腿不撒手家伙,伸手拽了拽他小耳朵。
“父后,那林老头长得太丑了,我要礼部尚书给我做太傅。”萧祁瑞仰着脑袋看他。
楼璟把抓着他一角楼瑾抱过来,一把塞进皇太子怀里。
萧祁瑞吓了一跳,吃力地搂着怀中白胖娃娃,不明所以。
“这是你小舅舅,你若能哄着他今日不哭闹,本宫就去跟皇上说说太傅之事。”楼璟轻笑着把两个孩子留了正殿,自己悠悠然地往御书房走去。
萧承钧正批着奏折,如今他提拔上来官员已经得用,左右丞相兢兢业业,每日要他亲自处理事比以前少了很多,批阅起来很是轻松。
紫真端了茶水进来,放了萧承钧习惯地方。萧承钧看了不看地抬手去拿,却碰到了紫真手指,不由得微微蹙眉,转头去看她。
紫真、紫桃是东宫就伺候萧承钧。当年纪皇后给太子挑选宫女,全都选是样貌普通宫女,谁料想女大十八变,紫真这些年竟有了几分姿色。
“皇上……”紫真适时露出了一丝羞赧笑意。今年就要选秀女了,她已经到了放归年纪,若是不曾被皇上宠幸,就要出宫去了。这些年作为大宫女何其风光,她可不想嫁个普通人过粗茶淡饭日子。
楼皇后进来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冷下脸来,“这是做什么?”语气不见得如何严厉,听起来还有几分调侃,但常年带笑皇后一旦冷了脸,就必定是要见血。
紫真吓得腿脚一软,怎么也没料到皇后会这个时候出现,往常都是帝后一起用了午膳,歇午觉时候皇后先起身,到御书房来把剩下折子批完,再回去叫醒皇上,这会儿还没用午膳,怎么就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紫真连忙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跪下行礼。
楼璟冷冷地盯着她,直到她身上被冷汗浸透,才幽幽地说:“念你自小伺候皇上份上,去领二十廷杖。”
“谢皇后。”紫真颤抖着磕头谢恩,去年有个宫女勾引皇上,被皇后直接杖毙了,她只是被打二十廷杖,真是万幸,虽然二十廷杖也会要她半条命,起码不会死。
“濯玉……”弘元帝挥退了下人,起身走到皇后面前。
楼皇后从皇上袖子里摸出一方明黄色帕子,沾着茶水将皇上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一遍,末了上面咬了一口。
“嘶——”萧承钧被咬疼了,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被柔软舌轻轻舔过,痛疼顿时变成了麻痒,指尖颤了颤,把手抽出来,却被那人不依不饶地揽到怀里,堵住了双唇。
原本是来兴师问罪,但方才事让楼璟意识到,这些年纪大了宫女确要立即放出宫才行,但开了选秀女口,定然会有高官勋贵家往宫中塞女人,到时候恐怕加焦头烂额。
楼璟烦躁地把奏折推到地上,将还未回过神来皇上压了书桌上。
“唔……不行,现是白天……啊……”弘元帝挣扎不已,青白日宣淫是昏君才会干事。
“皇上方才与女人眉来眼去,自当受罚。”楼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笑意,隔着龙袍两片圆润之上拍了一巴掌。
萧承钧愣住了,他竟然,被皇后打屁股了……
看着帝王端肃面容瞬间变得通红,楼璟便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大婚三年,他还是处随时随地都会被萧承钧“勾引”状态,也不脱龙袍,速扒了明黄色长裤。
“你……”萧承钧羞恼不已,起身就要揍他。
“啪!”一声响,光溜溜屁屁又被打了一巴掌,同时,一只沾了脂膏手指便钻进了身体里。
“唔……”弘元帝急得眼睛都红了,“楼璟,你混……啊……”
御书房中,满室春光无限。
接连三日,皇上没有临幸凤仪宫,独自睡了盘龙殿。
乐闲看着灯下枯等皇后,心中很是难过,低声劝慰,“皇上许是累了,您不如早些休息吧。”
皇上同意选秀事已经传遍了,听说两人御书房起了争执,之后几乎天天驾临皇上,就没有再来过凤仪宫。有传言说皇上对皇后已经淡了,打算纳妃嫔,而皇上不去凤仪宫,无疑坐实了这种传言。
“听说今日内务府送了二十多幅画像来?”楼璟单手支着头,烛火映着幽幽黑眸,晦涩不明。
那天御书房把萧承钧惹恼了,连着三天不肯见他,内务府趁皇后不,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画像送去了盘龙殿。
京中勋贵高官,家中但凡有适龄女子,早早就准备好了画像,这些千金小姐是不需要进第一**选,提前给皇上看看画像,也是为帝王考量做遮掩,比如皇上想要拉拢那家势力,就会把这家小姐画像留下,可以确保这个人不会落选。
“是……”乐闲为难地应了一声。
“哼!”楼璟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甩袖走出了凤仪宫。
凤仪宫到盘龙殿并不远,楼璟满眼戾气地走到了盘龙殿中,没有人敢拦皇后去路,事实上皇后半夜跑到盘龙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侍卫们早就习惯,行礼之后照常站岗。
没有任何阻碍地进了殿中,内室已经熄了烛火,想必萧承钧已经睡下了。阻止了要去开内室们安顺,楼璟低声问他,“今日送来画像去哪儿了?”
安顺不敢说谎,领着楼璟去了书房,心中却很是焦急。画像都书房里,皇上刚才还书房中看画,只留了一幅桌上,因为太疲惫,没来得及收拾,就卷着搁了桌上。宫人们都知道这画是做什么,不敢乱动。
现下要是给皇后看到……安顺不禁抖了抖,只盼着走慢些才好。
然而,再慢也终有走到时候,点亮烛火,书房中很是明亮,那一幅半开半合画卷显得尤为刺眼。
三两步走到近前,楼璟将那幅画抓手里,用了很大毅力才没有把画撕碎,缓缓地打开,飘逸衣摆显露出来。楼璟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住了,这笔法他再熟悉不过,是萧承钧亲笔画!
一点一点地展开画卷,楼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纸上画着一个昳丽无双美人,薄唇轻抿、眉目含情,靠一棵枫树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笔一划都无比地精细,足见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珍惜。一行俊逸非凡小字题旁边,“熟宣画工笔,笔笔出我心,力透纸背意难平,画终不是卿。淳德十年十一月,于明月夜。”末了,盖了一个萧承钧还是太子时私印。
楼璟抱着这幅画,良久才回过神来,瞄到了地上那一摞被红绳捆着根本没有拆开画卷,将手中画像仔细地卷起来,放进画缸中。这幅画他常画缸中见到,萧承钧却一直不让他看,原来竟画是他楼璟。
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楼璟脱了外衣,爬到龙床上,将熟睡帝王搂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三日不见,他元郎定然也是想他了,又拉不下面子去找他,就只能自己坐书房里看画像。楼璟把脸埋到那带着皂香发间,这么多年,这个人依旧有这种魔力,让他每次发现一些小秘密,就会爱他,爱得心都疼了。
“唔……”萧承钧被勒得紧了,皱着眉把人推开些,而后那温暖怀里熟悉地寻到舒服位置,轻蹭了蹭。
“元郎,元郎……”楼璟轻声唤着他,一下一下抚摸他脊背。
“朕没有点你侍寝。”萧承钧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
“是,臣自己要来侍寝,”楼璟笑着拽过被子,将两人盖好,“皇上不纳妃,臣得把六宫侍寝责任都揽过来才行。”
困倦帝王懒得理他,有了熟悉体温,满足地将人搂住,放心地陷入了沉眠。
弘元三年,皇宫大选秀女,只留宫女,不选妃嫔,朝臣哗然,纷纷感叹皇后善妒。然而,众人没有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弘元帝终其一生也没有纳任何妃嫔,帮助弘元帝打天下、守天下皇后楼璟,成为了世上为传奇贤后和妒后。
然而不纳妃嫔,从另一方面是保护了皇太子,史书提及楼皇后,褒多于贬,妒后之名,也是调侃居多。萧承钧终用他智慧,为他爱人,史书上挣得了应有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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