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轻舟万重山 MO忘了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毫不在意地仰着头看着阜怀尧,看着这个他一生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本王输了。”意气风发的恭肃王嗓音沙哑道,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兄长面前自称臣弟,宛若在保存最后一点骄傲。

  阜怀尧居高临下,迎着他的视线。

  “打进皇宫的时候本王就知道,所有事情都被你安排好了,”阜崇临喃喃,“算计,谋反,调兵,将百官偷运出城,留下有二心的官员,激怒本王杀人……你永远都是这样,把什

  么都掌控在手里,好似所有反抗的人都是跳梁小丑……”

  阜怀尧半蹲下来,目视着他,眸子里点点俱是冷漠,“本宫说过,没有第二回。”

  当年阜崇临故意坑杀大莽将士万人,迫得玉衡皇太子不得不孤身深入敌营谈判,只是阜崇临没想到他能在大莽的怒火下签订盟约全身而退,那时阜怀尧放过他一马,已经仁至义尽。

  阜崇临道:“本王不甘心。”

  所以赌了一把。

  生在皇宫,离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那么近,不是谁都像四皇子那样甘于下位的。

  可惜赌输了。

  风水轮流转,当日送给在阜远舟的成王败寇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阜崇临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怨恨,嘴角却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突然转了话锋道:“三弟素来敬你,他党羽中能人异士众多,未必服你,却不会造反,你要收归,所以三弟就一定不能死。”

  阜怀尧动作几不可见的一顿。

  “你有如意算盘,别人未必肯配合,”他这般开口时,有黑色的鲜血从阜崇临的喉咙里涌了出来,他毫不在乎,咯咯的轻笑出声,笑声像是缠上脖子的毒蛇,“送你一份登基大礼吧,皇兄,本王和三弟在黄泉路上——等你百年……”

  阜怀尧冷漠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你做了什么?”

  “你亲自去看看……”恭肃王的身体软软瘫倒下去,他仍旧注视着阜怀尧,却猛然从那道裂缝里看出了什么,神色从难以置信逐渐变成了疯狂的扭曲的报复的快感,衬着黑紫的嘴唇,凝固成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幕。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哈哈,哈哈哈,皇兄,赢你这一把,本王死得瞑目……!!”

  ……

  宗亲府,地牢深处。

  一袭蓝袍的永宁王在稍嫌简陋的木床上打坐静息,他的呼吸平缓,脸上却泛着苍白的色泽,束冠被取下,黑发有些凌乱地铺陈落肩,眸色带着倍受打击后的沉沉暗色,神容很是憔悴。

  地面上,撕碎的信纸散落了满地,隐约的还可以看到碎片上不同的属于女子的娟秀字迹。

  这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守卫也离得很远,阜远舟只在几天前从送饭的人嘴里听到一些京城恭肃王叛乱的情况,他这里估计是阜怀尧下了什么命令,所以安静得紧,可惜之后那送饭之人来去匆匆,就再无消息了。

  看来,两位皇兄打得相当激烈,也不知道阜怀尧会怎么应对……

  忽地,阜远舟耳朵一动。

  寂静里,有两个人正在接近这里,脚步声稳重而轻微,俨然是练武之人。

  果然,没多久,两个太监就一前一后出现在他面前,后面那人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碧色的翡翠杯子。

  “宁王殿下。”为首的太监唤道。

  阜远舟睁开眼,越过他望着那杯酒,一绺额发半斜过曜石的眸子,让这个一贯温和的男子看起来有些冷漠。

  这个太监,是他父皇的近侍……

  李公公弯着腰,俯首贴耳般恭敬,他道:“咱家是来告诉宁王一声,叛军大败,肃王畏罪自尽,太子殿下正在肃清叛党,择日就将登基。”

  阜远舟顿了顿,没有多少意外,“替本王祝贺皇兄。”

  “咱家一定转告。”李公公应了,随后将那个托盘接了过来,唇边带起微微诡异的笑容,似是怜悯,似是轻蔑,“太子有一言命咱家转告。”

  阜远舟站了起来,声色不动,“说。”

  “‘既然自称臣弟,就尽一回臣弟的本分吧’,”托盘送到牢门前,深色的鹤顶红荡漾着粼粼波光,“德妃娘娘和刘家很快就会安然无恙,宁王,您请。”

  第七章 毒酒

  曜石双瞳里神芒狠狠一颤,永宁王紧紧盯着那杯酒,随后目光移到一地的碎纸上,突兀地低声笑了出来,无尽讥讽。

  他想保护自己的母妃和未婚妻,她们要维护自己的家族,所以用一纸自白告发永宁王谋逆,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他仅在大皇兄面前自称臣弟,那个冷酷的兄长赐他一杯毒酒,为了那至尊上位扫平一切障碍;

  才华横溢的永宁王,原来也不过是块垫脚石罢了。

  他想起了阜崇临。

  那个人会死得多不甘心?

  李公公的腰直了直,语气微冷地催促:“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咱家回复呢,宁王,该上路了。”

  阜远舟一顿,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仿佛万念俱灰。

  “皇兄……竟连送本王一程都不肯么?”

  他终于移步到牢门前,伸出手,去拿那杯鹤顶红。

  皇兄……

  宗亲府前,阜怀尧似乎猛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翻身下马的动作踉跄了一下,才让他惊觉过来那其实是幻觉。

  “太子爷……”常安急忙想过来扶他,但是那个高岸的身影已经站稳,笔直仿佛无懈可击,他只能欲言又止地低唤一声。

  阜怀尧大步流星踏向地牢,随手揪过一个守卫问:“有谁来过?”

  守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道:“回殿下,李公公方才带着您的手令进去了。”

  常安的脸色立刻变了,阜怀尧双眸一寒,直接走进地牢。

  一牢寂静里,玉器坠地的碎裂声忽地从深处传来,清晰入耳。

  阜怀尧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却在片刻后脚步滞住。

  蓝色的身影屹立在牢门后,一线浅笑孤傲又自嘲,和鲜血一起绽放在嘴角。

  阜怀尧怔怔地看着阜远舟。

  然后,在同一天,他看着两个弟弟用同一方式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把门打开,叫顾郸滚过来!”

  阜怀尧一时间没有动,只听到了自己冰冷的命令,好像真的平静如止水。

  牢门一侧,是两个太监的尸体,另一侧,翡翠的酒杯碎成万片。

  一目了然。

  意识飞快地模糊,视线不停地拉黑,身体却骤然被一股血腥冰冷的熟悉气息包围,将阜远舟从浑浑噩噩的旋涡里拖回来些许。

  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皮肤上,阜远舟努力地聚焦视线,果然看见了那张湛然若神的容颜。

  阜怀尧把他抱在怀里,用的力道有点大,被雨雪打湿的长发滴落下的水珠和他的血混杂在一起。

  是鹤顶红。

  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这是阜崇临的最后一局。

  四周侍卫目不斜视处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