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鱼跃龙门记 阿堵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村镇的习俗。但凡一个有点历史的地方,都自有其深厚传统。从贺阳镇涨水时节的状况来看,可知民风淳朴、秩序井然,首领处事公道,居民各司其职,在这种时候,都自觉承担应该承担的义务。独孤铣早年游历走过不少地方,也觉得欧阳大人代表天子做的一番夸奖不算过誉。

  小侯爷与两个侍卫出了大力气,镇长把他们当作过路的游侠,招待虽不及钦差,也是贵宾级别。欧阳敏忠将错就错,装作乍相识的模样,与小侯爷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他原本对独孤铣还有点偏见,今日见了小侯爷与其手下爱民如子、奋不顾身的表现,深觉以往是误解了这骄傲的年轻人,宪侯子孙,果然忠勇之后,没有辱没祖宗。

  所以独孤铣三人理所当然地被邀请去镇长家住二楼,且得以坐在钦差附近,吃权贵特供餐。

  烤肉的的香味阵阵飘出,连最馋嘴的小孩子,也只偷偷把眼神往这边瞟,绝没有谁来骚扰镇长招待钦差大人。

  独孤铣转头张望一下,悄声对秦显道:“把宋微叫过来。”

  不一会儿,秦显回来了:“宋公子说他来了不方便,就在那边吃。”

  独孤铣站起身,冲欧阳敏忠告了罪,道:“我还有个同伴,得去找找。”

  欧阳大人自然无有不允。

  宋微与房东一家及几户邻居坐在一起。大铁锅里煮了一大锅芋头稀饭,另外拌了一盆青菜,烤了几条鱼,闻着十分诱人。宋微手里正烤着一条鱼,篝火映在脸上,红扑扑一片明艳笑容。他在教人说官话,间或跟人学几句本地方言。说的听的都觉得怪趣,哈哈哈哈笑作一堆。

  独孤小侯爷就在这刺眼的笑容和刺耳的笑声中走过去,拍一下他肩膀:“宋微。”

  宋微回头见是他,知道推脱不掉,将手里的鱼给了身边房东家小儿子,与众人打个招呼:“我家少爷找我,恕不作陪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乖乖跟着走。

  走到贵宾区,又乖乖坐在小侯爷身后,心里哀悼着那条原本马上就能进口的鱼。镇长专门拨了几个人在这边伺候,根本不用贵宾自己动手。宋微摸摸瘪瘪的肚子,小喽罗一个,只盼不要因为太不起眼,被送餐的人忽略了才好。

  第一盘烤肉呈送钦差大人,第二盘呈送钦差身边的官员,不料那官员却连连推辞。欧阳敏忠替他解围:“我等朝廷命官,为百姓排忧解难乃分内事。独孤公子才是真正贵客,有劳送给独孤公子吧。”

  镇长虽不明就里,但钦差既然这么说了,也就示意伺候的人把盘子端过去。

  独孤铣不客气地接了,顺手往身后一递。

  宋微被面前突兀出现的盘子吓了一跳,马上又被烤肉的香味诱得直流口水。看一眼小侯爷,发现人家脸根本没转过来。从侧面望去,没什么表情,但这动作意思很明显,是要自己吃。视线悄悄左右扫一圈,除去钦差,别人手里都还是空的。觉得整盘子拿着不合适,盘面上就一双筷子,也不好意思动。于是伸出右手,两根指头捏起一片肉。到底不甘心,又伸出左手,同样两根指头捏起一片肉。

  独孤铣等了片刻,不见盘子被接过去,忍不住转头,就看见这货双手齐上,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满嘴流油。不再理他,撤回盘子,开始慢条斯理夹肉吃,面上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缕诡异的笑。

  欧阳敏忠自他说找同伴时就很吃惊,及至见他领回来一个白净漂亮的青年,从没见过,心里更加犯嘀咕。这会儿见了两人如此互动,哪还能不明白。饭前推翻的偏见又一点点弹回来,心想纨绔子弟毕竟还是纨绔子弟,该有的毛病少不了。

  倒是镇长挺有眼力,下一轮分鸡汤的时候,第三碗就让人送到了独孤公子身后的年轻人手里。好在宋微一贯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先饱足了口腹之欲再说。

  吃完饭,镇长要送钦差大人回屋休息,欧阳敏忠没有同意,让他先将百姓送走。几条小船来来回回,直至深夜,才把居民送到各自歇息的地方。年轻力壮又无处安顿的,直接在山上留宿。

  房东一家回去睡阁楼,特地过来跟独孤铣几人打招呼,保证照看好他们的行李,又谢谢宋微这一天帮了许多忙。

  独孤铣等人和镇长最后一批走,宋微已经困得一边迈步一边不停把头往下点。坐在船上,脑袋往膝盖上一趴,再睁不开眼睛。小舟轻摇,总有种不稳当的错觉,睡也睡得飘飘忽忽。身边忽然冒出一堵墙,很牢靠的样子,宋微于是睡踏实了。独孤铣低头看一眼,那一截低垂的脖颈在夜色中白得朦胧,俯趴的姿势令弧度格外柔和。仿佛正被全心全意依靠着似的,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意。

  当小舟靠近镇长家宅院时,他挥手示意二楼接应的人往后退,然后将宋微打横抱起,脚尖在船头一点,嗖一下便翻了上去,把旁人看得又惊又佩。白天也不是没见过独孤大侠亮功夫,高明成这样,却是才看到。

  宋微整个人被他带得颠倒了一圈,怎么可能还不醒。意识到自己被人悬空抱着,惊得在臂弯里一弹,旋即被搂得更紧。他听见周围有人走动,还听见头顶有人说:“别乱动,接着睡。”

  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处于一个非常怪异、非常别扭、且非常不妙的境地。刚试着挣扎了一下,就预感到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怪异、更加别扭、更加不妙,于是马上安静下来,任由对方抱着。

  一面想:“这神经病又吃错了什么药?”一面又隐隐觉得,只怕不是吃错了药。吃错药好办,没吃错,那才真的糟糕了……

  身体接触到凉硬的平面,那双手总算松开。不敢睁眼,偷偷摸一摸,底下应该是南岭常见的竹板床。刚踏实下来,不提防又被托起,然后就感觉身上裹了件袍子。动手的人好似怕他冷,裹得很紧,却一点也不细致,全裹歪了,衣袖缠在脖子上也没发现。

  宋微没法,只好睁开眼睛,摁住那双又大又笨的手。独孤铣不解地看着他。宋微见牟平跟秦显就在旁边收拾准备打地铺,便不说什么,轻声咳嗽,慢慢把脖子上箍了两圈的衣袖解下来。

  小侯爷有点挂不住,故作严肃:“被子不够,对付一晚吧。”

  宋微嗯一声,侧身睡觉。说来也怪,之前困得要死要活,这时却睡不着了。睡不着就忍不住要翻身。竹板床翻个身就吱呀吱呀响,弄得人更睡不着。宋微翻到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