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外面有炒菜的声音,又过了半个小时,钟柏龙叫开饭,钟未昔放下试卷走出去。
钟未昔静静吃饭,斜对面坐着钟柏龙,钟未染倒是没看见,钟柏龙又叫了一声,钟未染才慢吞吞走出来,摸摸肚皮,没看桌上的菜,噘着小嘴说,“我吃不下了,刚才在麦当劳吃太撑了……”
钟柏龙想向大女儿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饭桌上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钟未染说完才想起在麦当劳餐厅点完一大堆东西的时候,爸爸千叮咛万嘱咐,说过叫她保守秘密,回到家要只字不提。
钟未昔尽量让自己无动于衷地吃着碗里的饭,她什么都没听见,那麦当劳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汉堡,不就是饮料,不就是薯条,不就是油炸的垃圾食品吗?
她没吃过,也不喜欢吃这些,她只爱吃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可是她好象感冒了,鼻腔里干到泛酸,喉里的堵塞感一阵比一阵厉害,右手扒饭的动作变慢,机械地往嘴里一口一口地塞。
这感冒来势汹汹,好严重。
面前有一份热气腾腾的番茄炒蛋,是她最爱吃的菜,爸爸从来没烧过,因为姐姐不喜欢吃。
她刚刚乍一在饭桌上看到的时候觉得好惊讶,心里随即一阵开心,很明显,这是爸爸特意给她做的,给她在高考前加油打气用的。
晚上她躲在被窝里抱着妈妈的照片,一定要告诉妈妈,爸爸给她做番茄炒蛋了,爸爸做得可好吃了,是她吃过的最好吃最好吃的菜。
眼中蒙上一层泪意,她想以前感冒严重的时候又是流眼泪又是淌鼻涕,这没什么,很正常,是感冒的症状。
喉咙里一泼泼涌上窒息的疼,她再也吃不下碗,害怕饭到嘴里会混着眼泪吐出来,放下碗筷,说了声‘我饱了’。
沉重的脚步,灯光把落寂的背影长得老长,单薄而孤独,直到慢慢消失在房门后。
这时候的钟柏龙脸上一阵臊-热,让未染尽兴地吃完麦当劳,他回来的路上路过菜市场买菜,意外地决定晚上做一道番茄炒蛋。
未染不喜欢吃,直在旁边嚷,他只当没听到,因为对家里的小女儿存一份内疚。
他想就当给未昔一个补偿吧,谁教他偷偷让未染吃麦当劳来着。
只要听话,表现优秀,他不会小气到不满足孩子的要求。只是未昔这孩子实在让他难受,未染就不同了,他只要一看到就会心花怒放,别说吃麦当劳了,就是要吃大餐,他都会想办法让孩子吃。
奖罚分明,这是他对两个孩子的一贯态度,未昔比起未染天差地别,不给奖励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家长不都这么做吗?
他没错,就算郑瑛今天还活着,他也会这么干。
身为父亲,他对未昔已经仁至义尽,和一帮没学好的小青年混一块,中考没考好,他咬牙借钱买给她上,钱到今年才慢慢还清。看她要考大学,他无条件支持,该做的他都做了。
回到书桌前的钟未昔拿起笔,继续专心看题,一滴两滴三滴的水渍在试卷上熨染开,用手抹掉,可更多的砸在试卷上,转而变成一大滩。
吧嗒吧嗒……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成串的滚下去,她不该哭的,她没姐姐表现好,没有姐姐成绩优秀,她不能跟姐姐比,姐姐吃麦当劳是应该的,她没资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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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凶多吉少
心疼她的妈妈、忽略她的爸爸,还有骄傲如小公主的姐姐,这三张脸在脑海里交织,心拧痛得无以复加。
书桌上还摆着下午没吃完的小浣熊干脆面,本来就是一小袋,她硬是几颗碎的捏着吃,没舍得吃多,还想留着一半给姐姐吃的。看现在应该不需要了。懒
她推开椅子,扑到床上,把嘴里的哽咽埋进床铺里。
窗外刮着凄冷的寒风,窗前的三层楼高的树在风中发出呜咽声。
等待她的未来是什么?她不知道。
可能她的命运就和这窗外的树一样,随风而飘。
风在窗外刮了一夜,这是她生活过的最冷的一个初夏。
泪水沁在眸子里,她睡着了,大片大片淌下来,蔓延在被褥上,凝成了霜,比夜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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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呵护着钟未昔,充当着保护者角色的钟涵炎又在做什么呢?
或许问,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
不好,真的不好。
高考前夕,他生病了,病不在四肢,不在五官,不在身体,是心理。
焚烧一样的灼疼,烧得他恍恍惚惚的。
高考过后,脸色成天是一种病态的虚弱与苍白,家里人,包括所有亲戚和朋友,同学,都当他是为了高考失利而沮丧失落,没人能知晓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认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喜欢昔昔,爱上了昔昔。虫
哥哥爱上了妹妹,不是兄妹之情,是男女之爱,这在任何国度,任何时代下都是道德所不允许的,他很清楚自己不该这样。
每天晚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昔昔,从她小时候穿开档裤子就跟在他屁股后开始,每一个阶段的昔昔,每一个笑,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在他眼前晃,怎么挥也挥不掉。
如果谁告诉他能有办法让自己不要陷进去,他会毫不犹豫去配合,可是没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最好的朋友黑司曜出国了,勺子高考之后就失踪,找都找不到人。
陪伴他的只有自己,饮这煎熬苦水的也只有自己。
走投无路,再这么下去他会毁掉昔昔,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思,那样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会变成最可恶的模样,不可以,他不允许。
昔昔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在他面前她表达出来的是种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她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他,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把自己推到了这扭曲的情感泥潭里去。
这苦果,这苦酒由他亲手酿下,也该由他自己吃,自己喝。
然后,他咬紧牙关,如家人所愿复读。
头脑太乱了,眼前的习题全是她的影子,手中的笔写出来的不是答案,是她的名字,昔昔。
他疯了,他彻底疯了。扔了笔,他去揪自己的头发,大冬天关在洗手间用冰水从头浇到脚,有时候实在受不了拿头去撞墙,把那头脑里不该有的思念全部撞掉。
不管用,真的不管用,昔昔的一切就烙在脑海里,他不管做什么都转移不了自己的注意力。
他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黄心琳,那个曾经让他心潮澎湃的女孩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连她的样子他都想不起来,更不要提去关心她考上了哪所大学,他与她还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