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是拽她的胳膊,本来就纤细的手臂在他铁钳的紧扣下发出脆弱的响声,她赶在瑟缩前,鼓起一丝勇气,“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舅舅!”
“你说什么?”他突然用力擒住她的细腰,整个箍住,让她被卡在病床与他之前,听到她的一声嘤咛,咬着唇垂开脸去。
“你说什么?说什么?”嘶哑的声音疯狂地叫着,听上去更像是乞求,乞求自己听错,乞求那胸口的疼不要那么乱跳,跳得他心慌,跳得他如坠冰川,好像越坠越深,越坠越冷,一路坠到无望。
她平静地听着,没力气和他纠缠下去,“我说,谢谢你救了我,舅舅。”
舅舅?她叫他舅舅?黑司曜整个人差点趔趄着后退,他躲不开这清晰的称呼,躲不开这山一样沉重的尊称,虽然那天钟柏龙出尔反尔,当众宣布他与钟未昔母亲的关系,让他愤怒异常,可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什么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从来不是。
她就是那么倔,那天磨磨蹭蹭就是没叫今天却轻易叫出口,她恨他吗?恨什么?恨这混乱的关系,恨两人的身份,还是恨他夺了她的初/夜?
假如是后者,他会高兴,有恨才有爱,无恨也无爱,可如果是前者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想和我攀关系吗?我说过,你以后归我,这个意思明白吗?这是男女间的归属,不是什么该死的,可笑的亲情。”他不肯承认,也不会承认什么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粗暴地托起她的脸,看着她掉进黑洞里的目光,像一潭忧伤的泉水,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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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不如死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人。我是钟未昔,舅舅。”她的眼睛那么清,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慢而清晰地说着,没有惶恐,没有惊慌,好象就是小辈与长辈说话的那种谦卑的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她每说一句后面都要加上这折磨人的称呼,她就那么喜欢折磨人吗?懒
他做错了吗?
黑司曜突然有种失控到想要笑的冲动,他笑这可笑的结局,笑这混乱的关系。
不是混乱是什么?他拿她当女人看,她却口口声声喊他舅舅,把他推到一个高位,与钟柏龙一样的长辈的位置上去,仰头恭敬着叫。
这恭敬比箭还利,他该怪谁,怪钟柏龙,怪姐姐郑瑛,还是怪自己不该去惹她?
他有什么错,放任心去爱,错了吗?这世间男男女女的爱情是可以受人控制的吗?
假如可以随心所欲,他必定把自己的心看得牢牢的,在六年前相遇那天起就选择不去注意,完全漠视。
那晚他跑到旗山去寻人,把她从狼窝一样的帐蓬里抱出来,黑习尧阴晴不定提醒过他一句。后来他翻来覆去想,黑习尧的那句话虽然别有用心,可也没错,在混了几十年黑道的黑宗朔面前,他只能算初出茅庐,胳膊拧不过大腿。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因此,他选择了和她决裂,将她忽略,在老四去的那晚,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将她推渡到河的对岸,要她远离是非,他只偶尔听到她的消息,确认她的安全,远远地看着就好。虫
真的就好吗?真的能做到完全忘记吗?为什么默的第一次提醒,他明明说不在乎,不想听,可行动却下意识去关注,去呵护?
他的目的是为她好,可能受他控制吗?黑习尧既然提醒他,不管他和她划多少条界限,她在黑习尧面前已经暴露,他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黑习尧是条毒蛇,被他缠上甩了甩不掉,要不是她花痴到主动去倒贴,又怎么会让黑习尧有机会引他上钩,肖鹰又怎么会死?归根结底,都是她的花痴惹的祸。
她倒好,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彻底视他为蛇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什么谢谢你舅舅,哼,她这根本不是在谢,这是挖苦,这是赤/裸/裸的讽刺与嘲笑。
她笑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笑?
不是因为她,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悲惨结局吗?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的好朋友,对他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是他将何尤笛害成那样的吗?
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心里的痛,心里的苦,心里的伤又向谁去解,谁去诉,谁去讨?
黑司曜双拳紧了又放开,放开又不由自主地收紧,终于咬牙一把扣住她尖到快握不住的下颚,“你在跟谁说话?钟未昔,你看着我干什么?是我害得你的好朋友变成现在这样吗?是我让她和陆尧认识的吗?是我……”
“滚……”她只觉得苍凉,有如一个瞬间老去的老人,嘴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笨拙到可笑,可悲,可叹,悲愤中本能地吐出一个最有爆发力的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他似乎早料到了,冷冷地笑着,嗤之以鼻,“我差点都忘了,你是头披着绵羊皮的白眼狼,你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样伪装,在我面前一套,在陆尧面前又是一套!你的花痴最终害了你自己,害了你身边的人,何尤笛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
笛子有危险吗?钟未昔刚倒抽一口气,他又收紧手指,下颚的骨头简直被捏碎,她任这疼肆无忌惮,虽然不是如他所认为的那样主动去和陆尧接近,可是她引见笛子与陆尧认识,是事实,她推脱不了责任。
“瞧瞧,又是这逼表情。”他冷笑的声音微微扬起,有如在看笑话一般欣赏着她惨白而担忧的脸色,“是不是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只要是男人你就眼巴巴地贴上去,还带着一种大家分享的大我精神,好心地带着自己的朋友去分享……”
“我不是……”她找到一点声音,终于找到一点声音去维护自己的尊严,在他面前她什么都不剩下,除了一大堆乱/伦的帽子,还剩下什么?
笛子的遭遇她也很难过,那天她不过是去还人家的衣服,并不是有意要引笛子认识陆尧。
他为什么要这样冷嘲热讽,雪上加霜?
下巴和身体都很痛,但再痛也远不及心口。
她以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如父的爸爸和如兄的哥哥,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温暖依靠,原来从始至终幸福都不属于她,越是幸福越是以为得到了爱,毁灭得就越快。所以他们的一夜缠绵,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从来她手里握着的就是空。
是他亲手把所有的两个人的维系剪断,现在又有什么面目来嘲笑她?
心底淌着泪,人累了,轻轻又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舅舅。”
在他面前,她总是卑微的,他是她的长辈,不可更改,这是她与他的结局,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