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捡个总裁生包子 捕快A 3 万汉字|1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 67 章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安程早上起来,先料理了宝宝的吃喝拉撒一应事情,看着他闭着眼睛又睡着了,才亲了亲小嫩脸蛋,放回了铺着雪白蚊帐、四周都是木条围栏的小木床里。

  出房门,靠在走廊的露台边,给大壮打电话,温柔地低语:“起来了吗?”

  “早就起来了。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找一个很厉害的降头师。老婆你呢?吃饭没有?”

  没营养的话扯了两三分钟,大壮说:“我们要出发了,等会儿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安程收了线,往楼下走。

  餐厅里,周元奕坐在餐桌边看报纸,等着安程。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都是黎叔从外面铺子里买回来的早点。

  周元奕招呼儿子说:“宝宝又睡了?这小子几天功夫就长重了不少,抱着都有些坠手了。”

  安程一笑,说:“是啊,小孩子长得快。”

  周元奕一边看报纸一边随手拈起一个盘子里的包子吃,咬第一口只觉得这面和得也太糟糕了,包子皮完全趴趴地沾牙,像是沾了水的发糕,勉强吞下去,再咬第二口,周元奕差点一口吐出来。

  这包子什么馅儿啊!

  太难吃了!

  周元奕将就礼仪,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也不乱吐嘴里的东西,他取了一张餐巾纸遮着嘴,把恶心的包子馅儿吐了个干净,拿杯子大喝了一口泡了两片柠檬的白开水,这才觉得好些了,拧着眉问安程:“大壮出差好几天了吧?怎么还不见回来?去哪儿了?”

  安程扯了个谎。

  周元奕便以为大壮真是出去办事情耽搁了,叹了口气,说:“吃惯了大壮做的饭菜,再吃这些简直没法忍了,胃口被养刁了。”

  安程听了越加思念大壮,不过三天的功夫,像是过了很久一样。

  除了思念,还有担心。

  当然,有手机这个强大的联络工具,缓解了很多担忧,能通过手机里时刻和大壮保持联络,听到他的声音。

  虽然有个追踪摄像,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实在看不太清,往往是模糊的一团影像,仔细辨别,也许是大壮被风拂起的衣角。

  周元奕吃了早饭就上班去了,那块地已经征下来了,现在一堆事情,安程也没法置身事外,回到房间后开了电脑,然后一通忙活。

  一会儿,宝宝又醒了,嘴里“哇哇哇”地叫着,舞动着一对小胳膊,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了。

  安程走过去,解开他的纸尿裤看了看,点了点小鼻子,说:“原来你制造环境污染了!”

  安程给宝宝清洁了之后换了纸尿裤,洗干净手出来之后发现宝宝又哭了,没办法只好给他喂了一奶瓶牛奶。

  宝宝用力地吸着牛奶,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地,一会儿睁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看爸爸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喝奶,天生优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围着一圈儿,像是个黑乎乎的小毛边。

  安程忍不住用修长的指尖戳了戳宝宝的小嫩脸,说:“要是你爹爹在,又要说你了。吃要花钱买奶粉,拉还要花钱买纸尿裤。整个一个中国移动啊,还带双向收费的!”

  说着爹爹,安程就忍不住担忧,自言自语地说:“真想他早点回来啊,唉……”

  倒是大壮没怎么想老婆孩子,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地,随着迟德哲到处东奔西走,侦查了解情况,寻找可能的突破口。

  徐婉如的降头术走的哪一个路子,探知清楚了才好请这方面的高手来降伏她,但是,徐婉如深居浅出,这一点实在探知不到。只好寻了很多人,各种法术的都有,鱼龙混杂,还彼此不服气,需要迟德哲和大壮来调节。

  再有,就是突破傅家大宅的问题了。

  外面的地形,迟德哲和大壮早就勘察了许多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就是里面的情形究竟是怎样,不能知道。不敢贸然行动。

  有知情的人摇头说:“徐婉如以前未必见得很厉害,因为傅家曾经请过外面的降头师和她决战,那一次,徐婉如是惨胜,傅家是大败,傅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落得死的死、傻的傻、疯的疯的地步,剩下的要么被施了法术、充做奴仆,要么远走他乡,再不敢惹这个女魔头,而徐婉如歇过那一口气之后,修炼精进了不说,还把傅家大宅加固了许多,而且,很多关卡都施了法术,现在外面的人根本不能探知里面的情况,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迟德哲和大壮都犯了难,知道此事要冒险,只是,太多冒险了不行,说好了要平安回家的。

  直到……

  他们找到一个关键的人。

  一个遍体伤痕、口不能言的十七八岁男孩子。

  请一个降头师给他解了身上的降头,孩子“呜呜呜”地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那女人好狠,她拿针扎我三叔,叫我看到了,就……幸亏我逃出来了……”

  迟德哲和大壮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居然要算是安程的堂弟。傅家算得上人丁兴旺,傅俢然本来三兄弟,他是最小的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各自生了不少孩子,而这个孩子是傅俢然二哥的第三个孩子,名叫傅兴安。那一次决战之后,傅家元气大伤,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其中傅兴安就是其中之一,被徐婉如用灵降之术控制着,在傅家大宅做工。

  迟德哲和大壮听到他说的三叔,这不就是傅俢然吗?傅俢然还活着?顿时两人兴奋了!

  傅兴安哭着说:“活着又怎么样?跟死了也差不多。他就是成天地躺在床上,连那个恶女人拿针扎他都不知道!算是个活死人!”

  大壮抓着这孩子连声问:“你三叔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是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降头术吗?能解开吗?”

  傅兴安抽抽噎噎地说:“解应该能解开吧,不过,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了,就怕解开了,反而催他快死。那女人都不敢给他解开,怕解开了就死了。”

  随后,迟德哲和大壮才知道傅俢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婉如算是个隐藏的降头师,法术来自家承,不像别的降头师要行走江湖,她本意是做个少奶奶,暗中操纵把持住傅家,过富足逍遥日子就得了的。直到,傅俢然的出轨,让她忍无可忍地亮出爪子,先是用拆散降迫使他们分手,随后给傅俢然下了爱情降。要是一般人,被下了降之后就老实了,可是,傅俢然算是意志特别坚定的一类,总是有神智回归,意图逃离的时候,某一次他向傅家大哥求救,说了被下降头的事。傅家大哥震惊了,再联想到之前傅父暴亡的事,多半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便私下联络人手,想要拿下这妖邪的弟媳妇。哪知道这弟媳妇还很有两下子,竟然把大哥请来的降头师打败了,同时妖性大发,害得傅家伤亡惨重,傅家大哥、二哥乃至几个孩子都在此战中死去,而傅兴安当时年纪尚幼,才容下了。

  但是,在这一场战役中,徐婉如自己也是元气大伤,以至于控制不住傅俢然,眼看着他试图逃跑。徐婉如心一横,给傅俢然下了一种最厉害的爱情降,叫做“情定终生”,这一种降头术对施降者有极大的反噬作用。施降者徐婉如再不能反悔,必须爱傅俢然一生,一旦变心,三倍反噬于她本身。

  傅俢然被下了这种降仍然不肯屈服,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在残留的意识里不愿意面对她,加上降头术的作用,终于失去了意识。

  徐婉如费尽心力,却只得到一副躯壳,心里这叫一个恨啊。她天天拿针扎傅俢然,想要叫他醒来,可是,对方怎么都不醒。

  恨到极致,恨不能他死。

  偏偏不能叫他死。

  因为这爱情降的反噬作用,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听完傅兴安的话,大壮看着迟德哲,问:“现在怎么办?”

  迟德哲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带着这孩子去警察局,以谋杀罪控告徐婉如,和警方联手,救出傅俢然。”

  大壮欣喜若狂,这事儿总算要等来好结果了,算是不辱使命!

  安程揪着一颗心等待决战的结果。

  追踪影像里一会儿传来人笑起来的“嘎嘎”声,一会儿传来密集的枪声。

  终于,大壮的电话来了,激动万分:

  “徐婉如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她的眼睛爆了,里面居然长出了一棵蔓藤!”

  “安程,我看到你爸爸了!天哪,他竟然是……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他不像你爸爸,倒是像你哥哥!”

  “可是,你爸爸……”

  “他们说,徐婉如死了,降头术自动被解除,可是,你爸爸他……为什么还不醒呢?”

  “医生说,这是人的潜意识的问题。他在睡着之前每天面对的都是伤害和欺骗,所以,他本能地封闭了自己的感官。要想他醒来,必须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安全了,还有,爱着他的人在等待他醒来,哎呀,怎么感觉很肉麻,像是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吻呢?这和我无关啊,快快召唤岳父大人……”

  ☆、68|67.66.65.05.13

  周元奕坐在飞机上,心潮起伏。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恨那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女人,也恨自己。

  恨到心颤,恨到心痛。

  要是当年再细心一点,再执着一点,再坚持一点,是不是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以至于完全误解了他,错失了他?

  想到他这二十五年来的遭遇,周元奕无法不自责难过,同时想到了许多过往的事情。

  想起安程小的时候,一个小豆丁,长着一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总是手牵着周元奕的衣角,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却没有?”

  而那时周元奕恨着他的负心,总是没好气地回答安程说:“因为他不要我们了,你就当他死了吧。”

  而那时候的他,应该已经丧失意识了吧。

  等不来心爱的人的拯救。

  生不如死。

  在自己咬牙硬挺着一个人带儿子的时候,他同样在忍受着痛苦。

  更大的痛苦。

  非人的痛苦。

  可悲的是,完全不为人所知。

  周元奕下了飞机,司机早在外面等候,只待周元奕一声吩咐,便将汽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般,直奔他在的那一所医院而去。

  周元奕一反平时的稳健,三步两步跨入医院,奔过长廊,甚至等不及电梯,就直接“蹭蹭蹭”地,直接从楼梯跑上三楼。

  可是,到了他的病房门口,周元奕一路焦躁的心情反而瑟缩起来。

  也许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越是急于想见到他,越是不敢面对他。

  尽管他没有知觉,不能睁开眼睛回视自己。

  可是,还是觉得内疚,觉得亏欠了他,以至于,狼狈到不敢面对。

  周元奕举起敲门的手顿在半中间,人,则僵硬地立在门口。

  不进亦不退。

  直到一个查看病房情况的护士过来,奇怪地问:“你是要探望病人吗?为什么不进去?”

  周元奕这才如梦初醒,心一横,牙一咬,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病房靠右侧的病床上躺着他,了无生气。

  护士走过去,用耳温计量体温,顺便轻柔地说:“傅先生,今天有人来看你喽,快快醒来吧!”

  这是医生的交代,别以为病人暂时没有醒来,就当他是聋子,要以对待一般病人无异的态度对待他,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说得周元奕又湿润了眼眶:我早就该来了啊。

  另一边的一张椅子里坐着个人,抱着手肘,脸上盖着报纸,正呼呼大睡。

  护士笑道:“这个陪护也是,像瞌睡虫投胎一样,病人睡,他也睡!”

  大壮听到声音醒了,见护士进来例行检查,忙将盖在脸上的报纸取下来,招呼说:“又来量体温?”

  再一眼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岳父大人,大壮顿时不好意思了,忙解释说:“爸,你来了?其实,我也不是光睡觉,我还对他说话来着,医生说了的,要多陪他说话,别以为他睡着就听不见了。”

  周元奕现在越来越欣赏儿婿的诚实本份的性格了,含笑说:“哦,你都说些什么了?”

  大壮挠挠头,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给他说,都睡了二十几年了,睡得不累啊?怎么也得翻个身吧?不愿意翻身就睁开眼看看啊,外面的天多蓝,还有鸟儿飞过,红红绿绿的花花草草也漂亮,真不想看一眼?其他的,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壮本来是不爱和陌生人说话的性子,这也是赶鸭子上架了,若不是看他是安程的另一个爸,大壮连这几句干巴巴的话都挤不出来。

  周元奕笑了,说:“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回去看安程和宝宝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大壮高兴地一点头,说:“谢谢爸。”

  大壮走了之后,周元奕将大壮坐的那张椅子拖过来,在他的床前坐下,凝视着他的脸。

  一如二十多年前一般地俊朗迷人,只是消瘦了许多。

  紧紧地闭着眼睛,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识。

  想想曾经的甜蜜,周元奕的泪水夺眶而出,压制了许久的感情像是洪水决堤。

  他拉住他搁在床边的皮包骨头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二十五年的分离,二十五年的隔阂,二十五年的怨恨误解。

  在这一刻消融。

  滚烫的泪水,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滴落在他温凉的手掌心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晚了二十多年……”

  “我是元奕啊,你不会睡迷糊了,已经把我彻底忘了吧?”

  “你快醒来吧,你醒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绝对想不到……”

  “求求你,醒过来吧。”

  “我们一家错失了二十五年。人生,也许只剩下最后一个二十五年,还要继续错失下去吗?”

  “求求你,快醒来吧。”

  “我爱你,还是爱你。”

  ~~~~~~~

  这边,大壮也是一路止不住地兴奋激动,只恨机场候机太久,飞机飞得太慢,出机场也啰嗦,及至上了机场外的一辆出租车,恨不能抢过方向盘来自己开,惹得那司机白他一大眼:“再快就超速了!罚单你给交钱啊?”

  到了家,大壮拿钥匙开了门,黎叔见他回来,高兴地咿呀叫唤了一声,可能是说:大壮你回来了!

  大壮已经习惯了黎叔的示好方式,但是,这会儿顾不上和他说什么,一句“黎叔好”,就将手里的旅行袋往地上一扔,撒开脚丫子往二楼上跑。

  二楼的卧室里听到动静的安程正说要去走廊看看下面发生什么事了,才打开门,就被拉入一个火热的怀抱。

  安程心里一喜,马上配合地仰起脸。

  随即,雨点般的吻落下来。

  还有男人的粗喘:“宝贝,想死我了!你想我不想?”

  一边亲一边把大手往衣服里探入,捏着上面小小的蓓蕾,按捏抚|弄,另一只手则强势地把住安程的臀部,用力往上一托。

  又是一次急切的深吻,大壮的手探入安程的臀缝,插了一根手指进去,按了几下,就把安程按得腰都酥软了。

  同时,噬咬着安程细白的耳垂,口中的热气直扑耳内,带来难以言说的悸动:“再不让我进去,我都要疯了。就让我进去吧,当做奖励,嗯?”

  难以抵挡的挑逗和诱惑之下,安程的两腿分开,自动绞缠上他精实的腰部,呈现一个剑拔弩张的局面。

  小木床的宝宝却“哇”地一声震天响的哭声,惊散了爸爸们的好事。

  大壮悻悻然地看着老婆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不顾他裤子下面高耸的小帐篷,就跑去给儿子换尿片喂奶瓶去了。

  大壮平息了一下自己,也凑过去看宝宝。

  几天不见,小家伙就猛长了一截,藕节儿一般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挥舞着,特别好玩的样子。

  安程抱着儿子喂奶瓶,笑着调侃大壮:“宝宝,看你爹爹回来了。你爹爹回来第一件事,都不看宝贝儿子一眼,就要干坏事。宝宝快羞羞他。”

  大壮下面的裤子还余兴未消呢,想干坏事的证据十分确凿,抵赖不得,索性撒赖地往安程的身上靠,低低沉沉地说:“就想干坏事怎么办?儿子再亲,没有老婆亲。老婆,你倒是快点啊。”

  安程白他一眼,说:“那你给宝宝灌进去好了。”

  大壮嘿嘿地笑,粗粝的指尖一抹儿子的小嫩脸,说:“小坏蛋,快点吃,吃完了乖乖睡觉,别老想霸占我老婆。自个儿使劲长吧,长大了找你自己的老婆去。”

  安程瞪他,瞪他也没用,今天的大壮完全是饿狼一头,痴汉一枚,下面某物的傲然屹立,带动得上面的脑子里被少儿不宜的画面填塞满了!

  等到把宝宝糊弄住了,大壮二话不说,将老婆打横抱起,往浴室那边走,避免一切干扰。

  这叫一个激情四溢啊。

  从身体到心理,爽歪歪。

  一轮战罢。

  莲蓬头的热水“哗啦啦”撒下来,安程不顾身体后面的不适,硬是要给自己的男人修饰面容。

  安程手里拿着刮胡刀,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地给大壮刮去脸上的胡茬。

  脉脉的目光中,流转着无限的情意。

  虽然没有说出口,他又何尝不想他?他又何尝不疼他?

  想到一首老歌十娘为你做面汤,虽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场面,可是,大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老婆,谢谢你心疼我!

  将近一个星期的相互思念和担忧,再次化作勇猛的冲刺动作和*入骨的呻|吟:“我也……爱你……啊……轻点……”

  到了第二天下午,周元奕打了电话过来给安程,喜极而泣:“他终于醒了。不过,他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身体机能严重退化,虽然醒了,却要慢慢恢复,连坐轮椅都只能限定每天合计一小时。”

  安程安慰爸爸说:“人醒了就好,康复的话,慢慢来吧。二十五年的时间都等了,还在乎再等两三个月吗?”

  周元奕说:“两三个月可能不行,彻底康复到正常水平的话,至少要半年。不过,公司那边离不得我,我顶多再在这里陪他一周……两周吧,就得过去,现在,只能你先顶上了!正好又是投资的关键时候,唉……好在你月子也坐得差不多了……”

  于是,次日,安程就开始上班了,暂时替代董事长的职责,执掌公司,指挥这次重大的投资项目。

  周安鹏在一海之隔的h国,听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可恨的是,老爸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委屈抱怨,就是不许自己也去魔都的大项目里面掺一脚、露一手,还派人看着他,不许他乱跑,行动自由也大受影响。

  还有一个可恨的,那个讨厌的迟德哲最近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老是阴魂不散地在他身边出现,严重妨碍了他的思考能力。

  烦得周安鹏恨不能操板凳劈人。

  这边,安程替代父亲,有条不紊地安排公司的一系列工作,大壮也在梳理自己那个小公司的业务,同时准备交接个职业经理人来接受管理,等着安程这边的贷款安排到位了就要上马狩猎山庄的项目。

  宝宝呢,除了黎叔之外,还特意请了一位有经验的专业护婴师来照顾,叫小两口放心多了,正好放开手脚打拼事业。

  特别是安程很忙,到了公司就是连轴转,晚上还要忙到七八点才能回家,偶尔还有应酬,陪着什么市里的、局里的领导吃饭喝酒。

  大壮心疼老婆,可是,这也没办法,是岳丈大人交代下来必须办好的事情,只能看着他忙活,电话里嘱咐一声“少喝酒,弄杯白水作假”,或者打听出他在哪里应酬,估摸着时间开车去接,安程总是笑话他“有司机呢,要你接什么?老实在家里陪着宝宝,别想趁机偷跑出来兜风。”

  这一日,安程晚上又有饭局,不过,不是他请客,而是市局的一位大领导过五十岁生日,广宴宾客。安程请示了父亲之后,拿了一串金楠木的手串作为贺礼。

  到了酒店一看,这领导面子大,人脉广啊,高朋满座,济济一堂啊。

  安程想了想,怕这价值几十万的手串不能交到领导手里,便没有拿出来,而是学着大多数人,包了一个五千块的红包。

  “少了!至少得一万!”安程得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我知道,这不过是随大流,还有重头戏在我包里呢,要你一个陌生人提醒什么?安程正在心里嘀咕,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蓦地一抬眼,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虽然含着温和的笑意,却也带着一点点哀怜,和一点点怒气。

  他跨前一步,试图抓住安程的手。

  安程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碰触。

  他望着安程,眼底涌动着万千情绪。

  安程的心里则是一团乱:到底还是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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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程,我一直在找你。”

  “那一次的事,是我不好,我没想到……”

  谢达敏试图抓住安程的袖子,急切地述说。

  平心而论,谢达敏的相貌比大壮英俊,是那种电影里的奶油小生式的英俊,眉目精致漂亮,和安程自己差不多的类型,而此时,这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悔恨自责之意,越发引人心折。

  但是,安程没有动心,也没有动容,只有一个感觉:麻烦!

  可是,一个男人深情款款地盯着另一个男人看,说着悔恨的话,在这人来人挤的寿宴上,却很是引人注目。再说,来参加这寿宴的不是官场上的人就是生意场上的人,要么认识要么以后会认识,安程不得不顾忌着别人的目光,没办法现在就和谢达敏撇清干系,只得低声说:“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招得人家都跟看西洋镜一样。”

  谢达敏一贯是知道安程的说一不二的性格的,见他这话说得还算软和,便以为他肯原谅自己几分了,脸上显出喜色,马上说:“好,我知道了。”

  谢达敏虽然不再说什么招人误解的话,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安程,安排座位的时候,他自称是安程的老朋友,一起从h国来的,好说歹说地和安程旁边的人换了座位,硬是挤在安程旁边落座。

  安程无可奈何,只盼着寿宴赶紧完事,才好走人。

  上菜之后,谢达敏就跟个老妈子一样,给安程剥虾剥蟹,不由分说地放安程碗里,搞得安程如坐针毡,好容易等到做寿的那领导来敬酒了,谢达敏又俨然护花使者一般,抢过安程的酒杯帮安程挡酒,弄得人家都怪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气得安程心里直咬牙,又不好说什么。

  只好等着领导一走,算是打卡成功,安程借机上厕所,就打算溜之大吉。

  谢达敏尾随而来,直接在洗手间里把安程给堵住,表情悲催地说:“安程,你又悄悄地溜走,不听我解释?”

  叹了一口气,谢达敏的表情无奈中带着宠溺:“你总是这样!幸亏我发现得快。”

  安程简直受不了他这把自己当正牌男友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和表情,站直了身体,神情冷冷地看着他,说:“谢达敏!我觉得你以前还有点眼色,有点脑子,现在怎么退步得这么厉害?我的意思这么明确,你看不出来吗?”

  谢达敏马上态度端正地低头认错,说:“我知道,安程,那一次次的事情是我错了,可是,我也是不得已啊,我……”

  安程见有人进来,连忙往外走,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叫人家听了去八卦。

  谢达敏跟着安程的脚步走,还想继续解释讨好,安程低声说:“别说了!出去找个咖啡馆再说!”

  安程心想,是伤疤总要揭的,谢达敏这里,总要把话说开才好,不然,他还这么纠缠,万一叫大壮撞上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想起之前给大壮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安程心里越发焦躁,看着狗皮膏药一样的谢达敏,只恨不能把他贴墙上去牢牢粘住,再不要来烦自己。

  谁知道出了酒店大门,还没来得及找咖啡馆呢,就看见大壮笑嘻嘻地迎上来,说:“这儿,这儿呢!眼睛往哪儿看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安程必须迅速隔离开他们,只好转头对谢达敏说:“要不,咱们下次再聊。今天我还有别的事。”

  谢达敏拧着眉毛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熟稔地揽住安程的肩膀,亲昵地说:“走吧,车停在那边呢。”

  安程侧头看着他,嗔怪地说:“谁要你来的?你又抢人家陈司机的活儿!”

  谢达敏忍无可忍地说:“安程!”

  安程转头,淡淡地说:“还有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真的有点累。”又想拉着大壮快速逃离。

  安程的心里实在是恼火,看样子躲不过了,妈的,遇了个正着,谎话要被戳穿了!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大壮莫名其妙地看着明显带着怒气的谢达敏,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随即回忆起来这人在岳丈大人的办公室见过一次,脑回路运转起来:这不是岳丈大人之前的相好吗?哦,我懂了,现在正主儿要回归了,岳丈大人要收拾掉以前的风流韵事,自己身在h国,可能也没好意思,便让安程帮忙处理一下。难怪这人看起来怒气冲冲,原来是被分手了,所以气急败坏!

  大壮低声对安程说:“爸也真是的,这种事也交给你来办。不过,爸交代的事情总要给他办好了。行吧,你就去给他把话说清楚,实在不行,给点分手费吧。快去,我就在那边车里等你,一个小时能搞定吗?”

  安程没想到大壮的脑回路居然拐到老爸的身上,颇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内疚,不过,转念一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谢达敏一刀两断也好,便说:“好,我带他去那边咖啡馆说一会儿话,今天要彻底了结这件事。”

  大壮便善解人意地走开了。

  安程看着谢达敏,说:“走吧,那边有个咖啡馆,我们进去谈。”

  一个“谈”字,像在谢达敏的心上敲了一记重锤,这个没有感情,只有商榷口吻的“谈”,其实,是没什么好谈的。

  有感情的话,何必谈,见面直接抱上了,没感情的话,谈来谈去,还不是个空?不如云淡风轻挥手说再见。

  果然,进了咖啡馆,安程毫不避讳地看着谢达敏,说:“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我和你之间,已经过去了,不如我们退一步,做个普通朋友可好?”

  谢达敏的眼睛都红了,说:“安程,我真没想到……你……那一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可是,我家里人当时都逼我,我爷爷心脏病犯了,差点……对不起,安程,我是真的后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别这么绝情……”

  安程不想拖泥带水,连“你我缘分已尽”这样的话都不肯说,不然怕谢达敏会说“既然有缘,何不再给我一次机会”,只是强硬地说:“抱歉,不过,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覆水难收。”

  谢达敏执拗地说:“不,安程,我忘不了你。你不知道,你才出事的那些天,我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晚上觉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就好似你在骂我,在恨我,他们都说,你是为情所困,寻了短见,我的心,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安程侧头嗤笑一声,说:“我是那种会去寻死的人吗?你一向知道我性格坚强,怎么可能呢?亏你会那么联想!”

  谢达敏红着眼睛看着安程,说:“我没办法不自责,安程,我知道你怪我……对不起……”

  安程无奈地摇头,说:“我没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考虑,我不能以我的立场要要求你。但是,时过境迁,我们真的结束了。”

  谢达敏收起刚才一副悔不当初、痛不欲生的样子,语言也变得尖锐起来,“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安程拧了拧眉,说:“这事和他没关系。我和你分手,是我们基于自身的原因,我们不合适。”

  谢达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安程,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哪一点不合适,无论学历、出身、相貌还是读的书、喜欢的电影,都是最合拍的,所以,和我们同期谈恋爱的同学,大多都散了,只有我们这一对留下来了,整整七年的恋爱,你说我们不合适?”

  安程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说:“我们都玩过投资,你比我还要精道,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壮士断腕?呵呵,我们真是不合适,我也不看好,就算是七年的感情投资,该断就断,该抛就抛,免得被套牢了悔不当初。所以,我清盘了,不好意思。”

  这样的话不啻于往谢达敏的心上扎刀子,再怎么自命为二十四孝男友,也忍不住了,谢达敏冷笑起来,说:“安程,这一年来,我到处找你,你倒是对得起我,不声不响就找了别人!我现在问你,你倒是理直气壮,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安程蹙眉看着谢达敏,也冷笑了起来,说:“谢达敏,我说话一直留着分寸,不想伤你。不过,你既然要非要纠缠这个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那我也给你说说!”

  安程说:“我们之前也谈了六七年,我的性格,你该很了解,非常自我,眼睛里容不得半颗沙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从来都是我的格言。对,你说你有苦衷,你有顾虑,你家里人逼你,你爷爷犯了心脏病,你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放弃我。但是,那一次放弃,就抵了我们全部的爱情了。谢达敏,交往这么久,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我行我素,有性格,说难听点,就是自我中心主义。不要求地球都围着我转吧,起码爱我的那一个人,要全身心地围着我转。任何时候,他都只能把我摆在最高位置。而不是,有了状况,先把我押后,大不了事后安抚一下,说几句好话,或者跪一跪键盘就了事。”

  谢达敏忍不住想要辩解,说:“可是,安程,你也体谅体谅我啊,当时的情况,我总不能看着我爷爷……”

  安程望着他,眸光坚定,说:“你应该早就想到要出柜的,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万一叫家人发现了你该如何对应吗?这种逃避敷衍的态度本身就说明你对我的感情不过如此,根本没有个长远打算!”

  谢达敏苦笑着说:“安程,你总是这样说话,太强势了,一点余地不留。我当然有长远打算,我是想着等我们经济上好一些了,就去欧洲发展,那里很自由,我家里人管不着我们。”

  安程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你是谢家独子,在你爸退下来之前你到处晃荡一下还可以,三十岁之后,他们还能容许你?只怕要给你安排相亲了吧。到时候不光是你爷爷要犯心脏病,没准儿你爸你妈也要出各种状况呢,那时候你怎么办?还是只有屈从了吧。而那时候若我还和你在一起,快十年之痒了吧?像我这样脾气大又自我的人,没准儿你也腻味了,家里人又逼着,是不是你只能一脸苦相地求我原谅,让你先结个婚?当然啦,我也必须谅解你,因为那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嘛。”

  谢达敏被辩驳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避开锋芒,说:“我……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我没有尽全力护着你,那……你那个男朋友,他就可以?我就不信他就没有家庭压力吗?”

  安程哂笑道:“呵呵,他还真就没有。不过,就算有,他也不会像你那样避避缩缩。”

  谢达敏心一横,说:“那我也想试试,其实,这一年,我家里人都被我磨得差不多了,也许不会太反对了。安程,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试好吗?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的青春时光,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安程,就这么辜负了吗?”

  安程摇摇头,说:“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可能。我要求爱人忠诚于我的同时,也会对爱人忠诚。我没有机会给你,抱歉。”

  谢达敏还不死心,安程将面前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说:“达敏,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看过的一句哲言吗?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河水在流动,时间在前进,人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变化。今时今地,我对你心软,就是对我男朋友的不忠。你当初看上我,总不会希望我是这样没品格的人吧?所以,别再勉强自己也勉强别人了。就此别过,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也有了新的感情归宿。”

  安程头也不回地离开,谢达敏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响,紧紧握住拳头,在心里呐喊:不,安程,我不愿意!不愿意!

  安程还没走到车前,大壮早就下了车,靠在车门上微笑着等待。

  已经是秋天了,寒意渐起,大壮始终穿不惯西服,除非必要,更喜欢穿舒适便利的夹克上装加牛仔裤,此时正是这样的装束,短到腰部的夹克越发凸显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包裹在藏蓝色的牛仔裤里,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又阳光,朝着安程扬唇一笑,暖意弥漫。

  安程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等安程走近,大壮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个纸杯,笑嘻嘻地说:“给你买的,还是热的呢!”

  安程的手里塞过来的纸杯暖乎乎的,熨着他微凉的手指,还挺舒服的,不禁问:“什么东西?”

  大壮说:“五谷豆浆。难得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边说,一边绕过去给安程开车门,习惯性伺候女王上车。

  安程哑然失笑,说:“我才喝了一杯咖啡出来,哪里喝得下?”

  大壮笑着说:“一杯豆浆而已,哪里就喝涨了肚子?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在镇医院住院,最喜欢喝这个?”

  安程低头浅笑,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香浓的液体滑入喉咙:“那时候真辛苦你了。”

  大壮嘿嘿地笑,说:“早知道会捡来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儿,就是辛苦一百倍也认了。”

  上车后,安程坐在副驾驶座上,微微侧身,往窗外看,见谢达敏也出了咖啡馆,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程确实有些不忍心,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可是,他这样纠缠不休,安程也没办法,只好把话往狠里说。

  而且,安程最担忧的是,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找上大壮……

  主动交代永远比被动被戳穿的好。

  如果是由谢达敏来告诉大壮,事实还不知道会歪曲成什么样子呢?不如自己坦白。

  安程看着正要准备发动汽车的大壮,硬着头皮开口:“大壮,刚才那个人,其实和爸没什么关系。呃……”

  车窗附近忽然投下阴影。

  大壮和安程都愕然抬头,安程的脸色随之变得铁青。

  大壮不明所以,一看,车窗外,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俊美的青年。

  他敲击着车窗,说:“安程,我还有话要说。”

  又转头看着大壮,说:“还有你,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安程的眉毛渐渐地竖起来,谢达敏知道,这是安程暴怒的前兆。

  可是,谢达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安程开口:“走开!不要惹得我讨厌你!”

  谢达敏眼睛赤红,说:“走开了就更没有机会了。安程,你不能这样不公平。”

  大壮莫名所以地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看了看安程,又看了看谢达敏,说:“你……他……”

  谢达敏略略直起腰身,迎视着大壮的注视,略傲然地说:“我是安程的男朋友。或者说,前任男朋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安程就这么给我归类了。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想要再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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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程气得很,刚才的话简直白说了!这人现在怎么这德行了,怎么就这么死搅蛮缠呢!

  安程狠狠地盯着谢达敏,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谢达敏!你要点脸!别闹得这么难看,以后再做不得朋友了!”

  谢达敏执拗地说:“安程,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我就不信,我们七年的感情,抵不过他一个中途撬墙角的……”

  大壮本来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再听到这一句“七年的感情”,又加上一个“中途撬墙角的”,愈发心往下一沉,但是,男性的本能叫他来不及计较别的,直接先护住自己的领地。

  大壮一摔门下了车,他个子比谢达敏高,干惯了农活力气也大,竟然把谢达敏像搬一块石头一般生生把他从安程那一侧的车窗前搬开,按在一棵树上,冷声说:“你要说什么?跟我说!别骚扰我老婆。”

  “老婆”两个字叫谢达敏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咬着牙说:“呵呵,口气真大,连老婆都喊上了!你拿得出结婚证来证明安程是你老婆吗?哼,我和安程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酱油呢!”

  大壮盯着他,说:“结婚证顶屁用!像你这样听不懂人话,只会死搅蛮缠的杂碎,就算结了婚,照样得离婚!倒不如我和安程现在情投意合,早就做了事实夫妻!”

  大壮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和安程不光是住在一块儿了,还连儿子都生了,岳丈大人也同意了,连“爸”都喊上了,还能不是一家人?不是事实夫妻吗?主要是男男领不到结婚证,若不然,早就把那九块钱花出去了,还轮得着这个什么讨厌的前任在这里叽叽歪歪?

  一向自命儒雅的谢达敏居然被骂做“杂碎”,不禁勃然大怒,再一听到对方说早做了事实夫妻,便想当然地联想到那一方面,心里顿时被嫉恨填满了:自己和安程谈了七年恋爱,却都是亲亲摸摸,没来过一次真格的。没想到一次事故,事情全变了,听这人的话分明是在炫耀,炫耀他操了安程不知道多少回了!

  嫉火焚身,加上目前求而不得的焦躁,叫谢达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扳回这一局,于是,说得说不得的话都飙了出来:“那又怎么样?我和安程……早在七年前一起夏令营的时候就……做了,在草地上,星空下,天地为证,早就做了夫妻了,你个小三,拆散我们,还在我跟前炫耀,真有脸啊……”

  谢达敏这样说,完全是偷换概念,少年情热,那时候他们是曾经在草地上互相抚慰,可是,裤子都没敢脱,只伸手进去撸了几下。不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爱,和男女之间的不可一概而论,如果从“只要射了就算做了”这一层面来说,谢达敏觉得自己说得也没错,只是心里嫉恨不已,不知道安程和他,做到了哪一步?

  但是,大壮却信以为真,听得简直心尖尖都痛了,七年前就做了?操!毛都没长齐呢就做了?那七年期间,都做了多少回了?

  谢达敏的空口说瞎话听得一旁的安程忍无可忍,再一见大壮信以为真后呆滞心痛的模样,越发气冲脑门,拉开大壮,一拳砸上谢达敏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老子瞧不起你!滚吧,我们之间彻底完了,连朋友也不是了!”

  谢达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望着安程痛心疾首:“你打我?明明是他先说的,你不怪他,反而怪我?”

  安程懒得再理他,只朝着大壮怒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说完,安程自己就脚下生风一般先回了车边,并猛力去拉驾驶室的门,意思是大壮再不走,他就要自己开车走了。

  大壮连忙三两步赶过去,将气呼呼的老婆拉回副驾驶座安顿好了,自己也上了车。

  一脚油门轰下去,汽车扬长而去,对还呆立在当地的谢达敏轰出一车屁股尾气。

  大壮目有斜视地开了几分钟路程,一路上眼角的余光直往老婆那边撇,本来心里还有些火大的,见老婆一直别过脸望着窗外,脸颊鼓鼓地,生闷气不理人的模样,再大的怒火也没了,只在心里郁闷:老婆啊,你瞒得我这么苦,现在暴露了,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呢,你倒是先气上了!

  安程像是猜到了大壮心里的想法,冷笑着开口:“是,我骗了你,我不是第一次,我早和男人做过了,不光和他,还有别人……”

  安程实在是气急了,满心想要解释的话,偏是赌气往反方向说,破罐子破摔,索性把自己说得不堪,看大壮怎么说!

  大壮的脸上明显露出苦痛的表情,动作幅度加大,油门踩得吱吱地,汽车狂飙起来。

  安程斥道:“你干什么!停下!不要命了!”

  大壮不理,闷着头开了大概几里路,直到一条空旷无人的小道上,才踩了刹车,拉了手刹,转过身将安程按住,狂肆地吻。

  安程一腔委屈没法述,便极其不配合地将头往一边扭,躲着大壮的吻,还一边发着脾气:“你还亲我做什么?我的嘴亲过很多人了,早就脏了,不像你!呜……我还满嘴谎话,骗你……呜……”

  大壮的舌在安程的口中翻搅,将他那些话搅得七零八落,语不成声。

  安程的舌头左躲右躲躲不了大壮的纠缠,索性不躲了,软软地回舔着大壮。

  大壮一腔的火像是往火药桶里扔了一根火柴,头发丝都要燃爆了。

  这下子好了,两人的怒火都化作欲,火,安程满心以为的争吵,最后,就变成了车震。

  震完了之后,安程两眼失神地摊躺在后座上,大壮则拿着一条内裤给老婆大人擦拭着后面,若无其事地说:“裤子反正脏了,没法穿,将就一下,索性光着回去,我抱你上楼,没人看见,没人笑话你。”

  安程鼻子一酸,勾住大壮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和他做过,也没有和别人做过,只和你做过。你信不信?”

  大壮凝视着安程,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柔声说:“我信。我当然信你,你是我老婆,他不过是个对我满怀恶意的陌生人,我为什么信他,不信自己的老婆呢?”

  安程垂着眼,很难为情:“可是,大壮,我确实欺骗了你。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我和他是谈了七年恋爱,但是,那时候年纪小,条件也不允许,没有和他做过那样的事。只是,那一次你问我,我没说实话。那是因为,大壮,我当时看你的神情,很希望我和你一样没有过别的感情经历,我……一来是因为我想让你高兴,二来,我确实有投机的心理,想着以后也许遇不上他了,就那么说了,后来,我后悔了,不该对你撒谎,可是,说都说了,我没好意思再……”

  大壮吁出一口气,说:“没事,别说你骗我这点儿小事,就是更大的事,我也还是一样地接着你!谁叫你是我老婆,是我独一无二的小满呢?”

  安程红了眼睛,揽着他的颈脖,主动吻上了他。

  大壮贴在安程的耳边说:“哎,老婆,那个人,说什么草地上,星空下,我虽然知道他是乱说的,不过,我们都没试过呢,今天倒是正好,要不,试一回?”

  “想得美!我累了,起驾吧,小英子。”

  “嘿,又把老公比太监!老公非要给你正一回规矩不可!”

  ……

  大约半小时后,场景变成了密密匝匝的草丛。

  风吹过,草儿低头弯腰,两具纠缠着的男性健美身体隐隐显出,风停,却又隐藏在了草丛中。

  只有暧昧的水声“滋滋汩汩”,像在为这世间最原始、最炽烈的人类情|爱伴奏。

  ※※※※

  一周后,安程还是照常上班,只是谢达敏太招人嫌了,老是在安程公司所在的写字大楼附近出没,把安程腻味死了,除非必要都不下楼,上下班则是大壮亲自接送,杜绝了他的再次靠近。

  这一天,大壮和安程才回到家,却见周元奕居然也回来了,手臂里抱着宝宝,笑吟吟地说:“下班了?不错嘛,小两口一起回家?夫妻双双把家还?”

  大壮急忙喊了一声“爸”,从岳丈大人手里接过宝宝,安程则惊喜地说:“爸,你回来了?那……他呢?你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怎么可能把他一人丢下?跟我一起来了,在里面呢!”周元奕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走。

  安程和大壮顿时都有些紧张,大壮还好,还护理过傅俢然,再说,这事儿与他没多大关系,主要看安程的。就是安程有些心里没着没落的:说起来是亲生父亲,却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面,怎么可能顺顺当当地就认爸爸?

  但是,安程又觉得自己一口一个“他”地未免太不尊重,可是……安程拉了一下爸爸的衣角,局促地说:“爸,一会儿我怎么喊他?”

  “至少喊一声傅叔叔吧。”周元奕脚步一顿,淡淡地说。

  安程表情一滞,心里泛起了嘀咕。

  傅俢然就在客厅里,坐在一张轮椅上,听着一个小音箱里放出来的音乐,神情平静。

  周元奕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周到地说:“修然,安程和大壮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安程,这是大壮。”

  傅俢然随即抬眸,目光直直地望向安程,眼神中有些沉重的东西,又含着期待,似乎比安程还要紧张,放在膝盖上的白皙手掌微微有些颤抖,半天,才说:“安程,你……好吗?”

  大壮知道,因为在h国的时候,医生就是说过,傅俢然一睡二十几年,无论是语言还是身体机能都要慢慢调试,说话结巴温吞,行走不便都是正常的,慢慢地能缓过来,变得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大壮那时候看他还是躺在床上的无意识的人,现在醒了遽然就在面前,论起这家庭关系来,还真不知道该喊他什么,且听安程先喊了再跟着喊。

  安程迟疑了一下,喊道:“傅叔叔。”

  叔叔?!!!傅俢然流露出明显的失落表情,勉强一笑,说:“好孩子。”又转头看着大壮,亦笑了笑,说:“大壮?你好。谢谢你……一直照顾安程。”

  大壮连忙说:“不不不,应该的。傅……叔叔,好。”

  晚饭还是大壮做的,很多好吃的菜肴,周元奕心满意足地说:“在家千般好,最好的,就是大壮做的家常菜,现在吃惯了,去了别处都不喜欢,便赶着回来了。”

  大壮笑,说:“爸你喜欢吃最好了。”

  傅俢然吃得很少,也不怎么说话,多是微笑着听他们说话,风度怡然。

  饭后,周元奕才说到傅俢然的情况,说:“你们傅叔叔还要住院,康健活动的话,我知道怡康医院做得比较好,我已经联系过了,明天应该就可以入院。我可能也一起住过去,呵呵,看能不能胜任,做一个合格的陪护。你们有空就多来医院看看。”

  及至晚上歇息下了,大壮搂着安程,有些忧虑地说:“你怎么不叫他爸啊,我看他的脸色,好像有点难过,看得我都有些不忍心。”

  安程蹙着眉,说:“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忽然这样,总觉得怪怪的,有些喊不出口。”

  “而且,”安程想了想,说:“不光是和我,他和爸爸之间也有些隔阂,你不觉得吗?要不然,爸爸会让我喊他傅叔叔?”

  大壮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的,岳父大人虽然一直言笑晏晏,但是,有些不自然的刻意。

  ☆、71|70.69.05.25

  话虽如此,一家人却还是挺心齐的,第二天周元奕带着傅俢然去怡康医院做检查并办入院手续的时候,安程和大壮也抽时间去了。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把入院的事情搞定了,傅俢然身体尚未复原,体质很差,一上午的颠簸对他来说很累,想要午休一会儿。安程因为忙,便上班去了,留下大壮在病房里守着。周元奕则去了医生办公室,咨询一下关于病人康健的问题。

  医生侃侃而说:“周先生,感谢您给我们医院的捐赠啊。傅先生的病,我们医院一定会好好医治。众志成城,相信一定会让傅先生尽快恢复健康的。我们医院,有着极其成熟的……”

  周元奕打断了医生的话,微笑着说:“医学方面的专门术语我一个门外汉听不懂,我只想知道,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医生为难地说:“这个真不好说。要看运气,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周先生您想想,傅先生做了二十多年的植物人,一般来说,能活回来就是奇迹了,不管恢复到哪一步,相信都是努力的结果,不能苛求太多了。”

  周元奕的心略沉了沉,说:“大概呢?你就随便说说吧。我的希望,当然是完全康复,没有后遗症。”

  医生说:“我们医院以前收治过的植物人,没有像傅先生这么长时间的。一般来说,植物人能在一年以内恢复意识的,经过康健运动,都能复原,和原来的健康状况差不多,而一年以下五年以上的,要是在意识存续期间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比如,陪护人天天不间断地对他说话,每天按摩身体,特别是腿脚的话,经过康健活动,大致也能复原。而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就要难得多了,十年以上的,我们医院没有先例,不好妄言,不过,据我看过的一些医科杂志,奇迹不是没有,但是,真的是奇迹,百分之一二的可能。不过,即便是百分之一二的可能,我们也要心存希望,不是吗?”

  周元奕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总之,就是很困难,基本不可能,是吧?”

  医生点点头,说:“尽人事,知天命,期盼奇迹出现,是我们目前能做的。”

  不论怎么说,就算他不会走路了,或者智力有些受损,毕竟,人还活着啊,人活着就好啊。周元奕想。

  接下来的几周,周元奕都一直陪着傅俢然住在医院里,白天托付给护士和医生,晚上回来,陪着傅俢然。

  因为有护工,周元奕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儿要干,但是,还是遵照医嘱,每天给他按摩抚触身体。

  据医生说,对于曾经的植物人来说,丧失意识的那些年,也丧失了听觉、触觉等许多感官感觉,所以,温柔的抚触能有效地安抚病人的情绪,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亲昵如此,但是,要想和过去一样,却又做不到,似乎有一层隔阂横亘其间,叫周元奕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抱有炽烈的感情。

  其实,不是周元奕因为他可能的瘫痪或者智力下降而改变初衷,相反,周元奕对他的遭遇是充满内疚和怜惜的。

  只是,周元奕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历经了二十多年的爱情忽然又回来了,而且,之前的事情完全是误会,傅俢然为此受罪多多,似乎,一切都是好的方向,两人的复合势在必行的感觉。

  只是,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爱情,等于是缺失了二十多年的共同生活经历,它却不像美酒,会越放越醇香,反而像是一锅汤,放久了,凉了,再好的食材,入口的滋味也不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周元奕十分介意的事情。

  傅俢然沉睡了二十多年,容颜像是被放进了防衰老防腐蚀的玻璃缸里一样,二十多年的岁月流逝似乎没在他身下留下什么痕迹,依然显得十分年轻,而,俊朗。

  于是,问题来了。

  周元奕在医院照顾他的这段时日,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都如此招呼:“哟,这是爸爸来照顾儿子呢?”

  “不是儿子。”

  “哦,原来是叔叔来照顾侄子。”问话的人往往换一个自以为得当的猜测。

  一次两次,周元奕还能挺得住,次数多了,就很沮丧了,他自认为保养得不错,虽然年近五十,依然显得年轻,常常被人称赞“年富力强”什么的,可是,对上傅俢然,就变成了很造孽的“老牛吃嫩草”的感觉,明明事实是傅俢然比他还大一岁。

  而傅俢然呢,童话里的睡美人被王子一吻就醒来了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的故事显然只是编造的美梦。事实是,他的脑子变得迟钝,反应变慢,很多的不适应,而身体方面呢,多年没有站立起来过,肌肉有些萎缩,开始的时候只能坐轮椅,慢慢地通过康健运动来复原。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要看个人,有些人,也许以后就不能再恢复正常,并且不能有过于激烈的运动比如跑步之类的。

  所以,现在的两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不像伴侣,更像朋友。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傅俢然的康健治疗十分顺利,可能是因为傅俢然本身有着极其强烈的想要恢复健康的意愿,积极配合治疗,所以,一个月之后,他能站起来了,语言功能上也恢复得很不错,基本能自如表达,智力上看不出太大的损害,每天有医护人员会来陪他下两盘棋,后来的几次,傅俢然都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足见智力上也恢复得相当好,令医院的医生们都高兴得很,他们很清楚,若是一个躺了二十多年的植物人能在自家医院里恢复到丧失意识前的水准,那简直就是重大业绩,所以,医院方面也很积极,针对傅俢然的康健治疗设计出很多方案,还真有点众志成城的意味。

  这一日,周元奕下了班,来到医院,负责傅俢然这间高级病房的护士一见他来,就迎上来说:“周先生,您快去劝劝傅先生,他今天的复健运动的强度加得太大了,我们都生怕出事啊。”

  周元奕问:“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复健室吗?”

  傅俢然的康复治疗很复杂,就主要方面来说,是针灸、中药、运动、高压氧四维一体的综合,各方面来刺激和促醒瘫痪肢体,最开始的时候的最惨,要用专门的牵伸支架之类的东西来牵引,刺激他站起来,看着傅俢然屡屡被牵引着站起又屡屡身体不支倒下,周元奕看着都疼。不过,傅俢然真的很有毅力,再苦再痛他都咬牙坚持,大约一个月后的现在,他可以不需要任何支持牵引就能自己站起来,还能走上几步了。

  护士苦着脸说:“是啊,今天上午他去高压氧气舱做了半小时,然后就一直在复健室做运动,中午午休后下了两盘棋,练了一会儿对话,下午又去复健室,一直到现在,中途都没休息,我去叫他几次了,他都不理我,我真怕他身体吃不消啊,周先生,你快劝劝他,身体的事情是不能蛮干的,万一造成肌体损伤,就是欲速则不达了。”

  周元奕点点头,说:“好,我给他说。”

  周元奕来到复健室的门口,透过玻璃往里面看。

  此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别的病人都走了,只有傅俢然一个人在,手扶着康健跑道的两边,一步步挪动着不甚灵敏的双腿,身上的背心汪着汗水,像涂了一层蜂蜜,油亮亮的。

  护士忧虑地说:“傅先生太拼了,每次都要做到极限。让他休息,他也就是喝口水,马上又回去做运动了。”

  周元奕转头对护士说:“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傅俢然抬头看着周元奕走过来,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说:“元奕,你来了。”

  周元奕微笑着说:“刚才有人给我告状了,说是有个病人不服从指挥,过量训练,反而会对身体有反作用,让我来劝劝他。”

  傅俢然也笑,说:“不会的,我有分寸。”

  周元奕凝视着他,说:“你急什么?护士都说了,万一用力过度,反而对身体有损伤,这叫欲速则不达。”

  傅俢然摇摇头,说:“我没办法不着急。我已经失去了二十五年的时间,现在,只能夸父追日。”

  周元奕笑着说:“今天看来是不错,还用了这么难的一个成语!”

  傅俢然本身学识很不错,但是,睡了二十多年,记忆力什么的衰减得很厉害,语言表达上也会迟缓,能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不光是身体,连带着语言、还有思考能力上都能有这样的进步,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十分惊叹。要知道,睡了二十多年的植物人复苏,本身就是奇迹,能活着就不错了,像傅俢然这样的目标直指恢复到正常人水平的,若是真能达到,医院都要托赖着名声大振。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安程和大壮抱着宝宝过来探望两位爸爸。

  宝宝现在三个月了,脑袋已经能抬起来,胖乎乎、白生生地十分可爱,因为白天睡得很多,到了这会儿倒是很精神,一双黑溜溜的眼界睁得溜圆,这里看那里看,带着婴儿特有的好奇表情,简直把人的心萌翻了。

  安程爱子如命,简直不肯错失宝宝的任何一个可爱表情,加上今天的宝宝穿了一身安程在一家专门代购国外衣物的网站上淘来的宝宝趣味服装,被扮成一只小乌龟的模样,越发叫安程兴致勃发,就拿着个相机这里那里地,时不时地“咔嚓”一下,拍下一个个宝宝的激萌瞬间。

  周元奕笑着说:“安程,你把我们都当布景板了是吧,全是宝宝被抱在这个人手里那个人手里,但是,重点永远都只有宝宝一个!”

  安程心情很好地拿出宝宝的电子相册来拿给大家看,用手指点着几张特别可爱的,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谁叫我们宝宝这么可爱呢!”

  周元奕笑微微地说:“其实你小时候也很可爱。”

  正捧着宝宝的照片欣赏的傅俢然抬头,看着安程,说:“安程小时候的照片有吗?我想看。”

  周元奕说:“安程小时候的照片不多吧。那时候照相机是个稀罕东西,还需要点技术才能照的,不像现在的卡片机手机这么随心所欲,想拍就拍。我那时候忙,可能没给安程照什么相片。”

  安程想了想,说:“应该有几张。初中以后的集体照就很有几张。我回去找找,明天给你们带过来。”

  安程是个有收拾的,东西也好照片也好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回家一翻就找到了,第二天带过去给两个爸爸看。

  傅俢然拿到安程的旧照片时,手都在抖。

  照片泛了黄色,两边还有可笑的波浪形白边,是那个时代的特点。

  一张黑白照上有规规矩矩的布景,估计是在照相馆里照的。照片上的安程估计五六岁大,表情非常严肃,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巴。因为黑白的底色,显得眼睛非常黑亮有神。

  还有一张也是黑白照,看起来差不多大,也是六七岁的样子,估计是抓拍的效果,安程咧开嘴笑着,露出缺了两颗牙的上排牙和只剩三颗牙的下排牙,憨憨的样子,在一贯看起来精明的安程身上真是难得,叫凑在一旁观摩的大壮也忍不住笑,说:“安程居然还有这么糗的时候!”

  傅俢然也笑,只是笑着的时候眼眶里闪着泪光。

  将相册合上还给安程的时候,傅俢然终于落下泪来:“对不起,对不起,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尽到责任……”

  安程终于忍不住,上前拥抱了父亲,低声说:“爸爸,这不怪你啊……”

  傅俢然紧紧地抱住安程,泣不成声地说:“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尽管非我所愿。不过,孩子,剩下的时光,我再也不要错过和失去。”

  “对,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安程伏在傅俢然的肩膀上重重地点头,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爸爸,周元奕眼中亦是泪光闪烁,冲着安程点点头,似乎是赞许安程刚才情感自然流露而喊出的那一声“爸爸”。

  ☆、72|71.70.05.25

  安程改口喊了“爸爸”,对傅俢然是个极大的鼓舞,接下来的一个月,治疗情况越发地好,连医生都惊叹,奇迹正在发生!

  现在的傅俢然不光能站起来,还能独立无支撑地走上一小段。

  在医院看来,很多植物人醒来之后,语言上,能说话,能表达自己的思想;行动上,能走路,能骑自行车;思维能力上,能下棋,能看懂电视剧,这样的水准,就算是完全康复了,根本不能指望他们像普通人那样担负起劳动,工作,或者是负担家庭的重任。

  就傅修然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奇迹了。

  这一日,安程和大壮还是照样带着宝宝来探望两位爸爸。

  宝宝快五个月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还特别喜欢和人玩,听人说话的时候会不时地露出婴儿独有的甜蜜无牙的笑容,叫四个男人都稀罕得不得了,争着抢着抱宝宝,只是傅俢然的手臂力量差一些,抱一下子就要遗憾地转手他人。

  几个人高高兴兴说了一会儿话,傅俢然起身,走了几步,扶着墙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周元奕想过去扶他,他摆手说不要,自己能行。

  周元奕就由他自己去了。

  安程看着,略担忧地说:“傅爸一个人能行吗?一般人也许觉得上个厕所撒个尿是很容易的事情,对于病人来说却不轻松,好多个动作构成呢。爸,我以前摔骨折的时候足足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很能理解。”

  周元奕轻声说:“没事的,他有这个心劲儿,一切都会好的。”

  傅俢然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安程留了心,第二天来的时候,给傅俢然带来一支十分精致漂亮的英国制手杖。

  周元奕一拍大腿,说:“我倒是疏忽了,还是安程想得周到!”

  确实,因为之前的腿部肌肉萎缩,所以,相对于语言和思维能力的良好复原,傅修然的腿脚还没能恢复得很好。

  能走,但是,不能走得太长时间,一般十来分钟就要休息一下,能站,但是完全无无支撑的情况下容易疲乏,所以,这一根手杖对傅修然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安程笑眯眯地说:“傅爸,你试试看好不好用。”

  傅俢然小心翼翼地拄着手杖走了几步。

  意想不到地好用。

  而且,拄着手杖走路的感觉特别好,站得稳,身体笔直地走路,只需要手臂手腕处用点力,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反而是多了一番常人没有的文雅潇洒的感觉。

  安程唆使地说:“在病房里走几步路算不得走,不如咱们去外面散散步,要是傅爸走累了,就坐车回来,或者,找个地方吃吃夜宵。”

  周元奕想想也不错,傅俢然来了魔都之后就是天天呆在医院里,要么病房要么复健室,两点一线般的枯燥生活,能带他出去转转当然不错,关键是,要通过医院方面的同意。

  有了安程这个嘴甜会说话的大帅哥帮忙,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哪里抵挡得住,再看看傅先生身体状况确实好转了很多,适当出去走动一下应该也没大事,何况还有那么多亲属陪伴?尽管他们也搞不懂为何傅先生的亲属全是男的,没一个女的。

  于是,来了魔都快三个月的傅俢然终于呼吸到了来自大自然的清新的风。

  安程和大壮走在两位爸爸的后面,安程手里拿着相机,大壮则抱着宝宝,从背后仰慕爸爸们的风采,特别是大壮,羡慕地说:“我以前没觉得西服好看呢,总觉得拘手拘脚的,没想到爸爸们都穿得这么好看。改天我也去弄一身来试试。”

  安程斜睨大壮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没觉得我穿西服好看?”

  大壮连忙纠正,说:“你在我眼里是例外,你穿什么都好看,你不穿都好看。”

  安程瞪他一眼,说:“大街上呢,说什么荤话!”

  确实,傅俢然和周元奕都穿着西服,加上儒雅俊朗的外形,都是风度翩翩的样子。特别是傅俢然穿着一身格花呢的英伦风格修身西服,身材好得没话说,手里拿着一根纯黑色的精致柱杖。这样的傅俢然不但不会被不知情的人视作行走有障碍的残疾人,反而会被人羡慕地认作为是正宗的英伦绅士做派,一路回头率爆高。

  可惜,带着个小麻烦就是不方便,没走多久,小坏蛋就“哇哇”地哭着吵闹起来,看他那个闭着眼睛混闹腾的哭法,应该是饿了吵奶吃。大壮无奈地说:“人家有毒瘾,我家宝宝有奶瘾,幸亏我们知道你有瘾,随身携带奶瓶。”说着,掏出一个已经预备好的奶瓶来。

  宝宝喝奶只能坐着,大壮和安程找了个没人的亭子坐下给宝宝喂奶,周元奕和傅俢然就继续去散步。

  看爸爸们走开了,小两口没事干,开始闲聊,自然就聊到了傅俢然的身上。

  大壮说:“你傅爸算毅力惊人的,这就算好了吧?”

  安程:“没有哦,估计还要住一个月吧。今天爸不是说了嘛。”

  大壮:“还住啥呢?能说话也能走了,看起来好人一个了嘛,虽然走得不太稳,在家里也可以调养的,就跟你那时候一样。不如给医生说说出院呗。不是为了省钱,看爸这样成天跑来跑去地躲辛苦,回家舒服些。”

  安程嗤笑着说:“你知道什么!”瞅着周围好似没人,安程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个关键的要治呢!”

  大壮不明白,说:“啥?不都好了吗?还有啥要治的?”

  安程气得一戳他胸口:“笨!”

  大壮还是不明白:“到底啥要治嘛?老婆,不带你这样的!自家人说话,还说一半藏一半的,急死个人!”

  安程扭头再看了一下四周,觉得还是比较安全,这才说:“你没觉得爸和傅爸有些生疏呢?”

  大壮想了想,说:“是有点。怎么了?”

  安程说:“说明他那方面还没好呢,需要接受治疗。”

  大壮嘴巴张大,说:“啊?!”真没想到这一层,在大壮看来,这俩都是爸爸级别了,光想着叫他们颐养天年去了,没想到老人也有性|需求,特别是其中一位简直就一点也不显得老。

  安程说:“伴侣呢,就是要时不时地做一做,才能促进感情。性生活不和谐的,多半都长久不了。”

  大壮星星眼看着安程,腻声说:“老婆,我们俩就特别和谐。”

  安程抿嘴一笑,说:“别打岔。谁说你了?别自卖自夸。”

  大壮连忙点头,说:“是是是,咱们接着说。对,老婆你就是这么高瞻远瞩!那是应该治。得好好治。实在不行,咱给他们买点伟哥?伟哥在手,雄起我有。”

  安程忧虑地说:“去你的,买个屁的伟哥,别吃出毛病来了!我觉得吧,他在器质上应该是没问题的,雄起应该是可以的,关键是持久力行不行。医生都说了,他不能有太过剧烈的运动,这个……应该属于是比较剧烈的运动了吧,估计还是要少量……”

  一道清润的嗓音打断了安程的话:“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当儿女的,有孝心是对的,不过,管太宽就不好了。”

  大壮和安程的魂都要吓飞了。

  转头一看,两位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傅俢然,他那乌黑的眼睫毛低垂着,唇角弯出两道法令纹,呈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危险情绪。

  安程忙把倒霉的大壮拖出来顶罪,板起脸来骂他:“谁叫你东问西问的?看这些问题多无聊!幸亏宝宝听不懂,不然都叫你带坏了!”

  大壮本来想喊冤“老婆,这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话题吗?我哪里东问西问了?不带你这样的!”可是,素来疼老婆的大壮面对两位岳丈大人责备的目光,只好委委屈屈地低头认错:“是我太八卦了,好奇害死猫啊……”

  而后四个人挥手再见,安程大壮带着宝宝回家,周元奕则陪着傅俢然回医院。

  傅俢然一路都没说话。

  周元奕想说点什么,实在是有点尴尬,只好也沉默不语。

  到了晚间,周元奕还是和往常一样,给傅俢然按摩小腿等处。

  这是医生的叮嘱,植物人长时间躺在床上造成触感迟缓,要多多按摩抚触,让他更加愉快也更加积极地接受治疗。

  周元奕的按法一般就是按摩到膝盖附近的位置就又转向,往脚踝的方向按摩,如此循环,正正经经,不含一点暧昧色彩。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因为先前安程的猜测,两人都有些失了常态,心浮气躁,周元奕偷眼看他,却见傅俢然仰了仰脖子,哑声说:“再往上一点。”

  周元奕知道他今天是受了刺激了,被自己的儿子质疑那方面的能力,任是哪个男人都会羞耻吧,所以,也没说话,就顺从地将手掌覆上,往上挪了一点点。

  “再往上一点……”

  好吧,再往上一点。周元奕认命地把手掌往上移,沿着他依然紧实的大腿。

  一直往上,往上……就到了他的大腿根部,周元奕看了看他异军突起的裆部,终于停下来了,无奈地说:“别这样,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

  “吃得消,”傅俢然扯着周元奕的手在上面滑动,声音喑哑:“他们还怀疑我不行了,其实,我早就行了,早就恢复正常了。是看着你老是假正经,我没好意思……元奕……我很想你……你想不想……”

  周元奕也不是不想,就是很羞耻,虽然保养得好,到底是五十岁的人了,总是怕接吻啊什么的时候因为距离太紧了叫对方看到他眼角脸上无处躲藏的细小纹路,而对方,实在是太显得年轻了,叫他怎么好意思……

  周元奕吞吞吐吐地说:“好吧,不过,先把灯关了,我怕……”

  一片漆黑中做这样的事情感觉很安全,除了真实的插|入、抽|动、身心都飞上了天的快乐,还可以尽情地幻想,幻想自己和他都还是青春好时光,在草地上,在无人的角落,甚至在满是灰尘的储藏间里,疯狂地做着爱做的事情……

  一时激情退却,傅俢然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周元奕,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息,好一会儿,说:“我还行吧?不会太令你失望吧?”

  周元奕微笑着说:“挺好的。你很厉害。”

  久违的性嗳拉近了俩人本来有些微妙隔阂的心,傅俢然亲昵地捏了捏周元奕的屁股,说:“下次不关灯,可以吗?我想好好看看你。”

  周元奕微微脸红,说:“有什么好看的?我怕你看得太清楚了反而没兴致了。”

  傅俢然这才明白周元奕耳朵想法,哑然失笑,抓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指尖,柔声说:“胡说!不管你是什么样,我也爱。我现在是有些显得年轻,不过,我听说,植物人才醒的时候是年轻,不过,禁不起老,比一般人老得快。等不了一会儿,我们就差不多了。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就……天天出去风吹雨淋,让这脸快点老。”

  周元奕轻声说:“你傻啊你,青春永驻是所有人的梦想啊,也就是你这么傻,居然想要自己老得快。”

  傅俢然说:“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欢。你希望我是什么样,我就想要那个样。”

  周元奕轻轻地笑,说:“你又甜言蜜语了!看来,你真的恢复得很好。”

  傅俢然轻吻周元奕的脸颊,说:“不,是真心话。元奕,其实,我才怕呢,我是真的怕你们不要我。”

  周元奕转过身来,一片黑暗中,两人的眼睛都都在闪亮:“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起码比我小十多岁,完全可以冒充年轻小伙子勾引比你小二十岁的,再说,你也有钱,傅家的家业现在全落在你身上了,有钱有貌,还怕人会不要你?”

  傅俢然低笑一声,说:“别人我不管。我只怕你和安程会不要我。过去的二十多年,不能陪着你们,现在想要补偿你们,却有心无力,再说,你和安程两个都能干,赚了那么多钱,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给你们什么,反而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烦恼,我就怕你们嫌我……”

  周元奕用手捂住他的嘴,说:“哪里的话?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们怎么可能……”

  傅俢然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房上,说:“就算你们嫌我,我也不管,就是要和你们在一起!我已经错失了和你们的二十五年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再也不要错失!就算厚脸皮,就算是累赘,我也赖定你们了!”

  周元奕笑着吻了吻他的唇,说:“太谦虚了。没觉得你是累赘,倒是好使得很呢,我都担心……”

  傅俢然柔情脉脉地回吻着他,说:“担心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元奕说:“怎么不担心?刚才你没有用套,万一……要怀上了,比宝宝还要小一岁多呢,到时候人家问起来,可怎么说呢?你说我担心不担心?”

  傅俢然给这句话说得一颗心狂跳起来,抱着周元奕说:“真要有了,就生下来!错过了安程的成长,我正是满心遗憾呢!”

  周元奕翻了个白眼,说:“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生孩子这种事呢,是年轻人的活儿,咱们含饴弄孙就可以了,别闹出格的叫安程和大壮为难了!”

  傅俢然笑着说:“嗯,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73|72.71.05.25

  第二天,再来医院探视的时候,看到爸爸们,想到昨天的不当言论,安程和大壮都有些讪讪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幸亏手里有个宝宝可以转移视线,小两口举着宝宝,无耻地卖萌,试图混过去。

  宝宝越长越可爱,肉嘟嘟的小脸两侧长了些软软的头发,小白胖手上一个一个的小肉窝儿,特别好玩的样子。还很喜欢人逗他,一逗就咧开小嘴儿笑,简直能把人的心给笑化了。

  周元奕开始做出不高兴的样子,给口无遮拦的儿子儿婿脸色看,被卖萌的宝宝这么一搅合,顿时忘了,还拿水果刀给小两口切西瓜去了。

  倒是傅俢然若无其事地,表情十分温和,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叫两人松了一口气。

  大壮悄声附到安程耳边,说:“你傅爸涵养真好。”

  安程也表示同意。

  可是,接下来,他们看到了什么?

  吃完西瓜后一家人坐着聊天说话,逗宝宝。爸爸们坐一侧,小两口坐一侧。

  周元奕坐的椅子有点低,傅俢然忽然说:“别动,这里有个蚊子。”就往周元奕的脖子上拍过去。

  大壮和安程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去,心想,哟,这医院号称五星级呢,居然没有灭四害?蚊子这样传播疾病的东西怎么能允许存在!!!

  蚊子不知道打着没打着,他们看到的是,傅俢然啧了一声,坦然地说:“不小心把你领子都弄乱了,我给你理理吧。”

  于是,接下来,大壮和安程都看到了!

  看到了!

  衬衫领子下面、锁骨上方,周元奕的脖子上有几处红通通的、很明显的吻痕。

  大壮和安程顿时都斯巴达了:啊啊啊,这是什么个情况?昨晚上,难道两位爸爸们天雷勾动地火,野火遇干柴了一把?

  真是老当益壮啊!小的们佩服得紧!

  周元奕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推开傅俢然,狐疑地说:“干什么你!”便走开了。

  等大壮和安程探视完了病人出去的时候,大壮忍不住纳闷地问安程:“你傅爸这是干啥呢?别人都是遮都遮不赢,他怎么像是故意弄出来给我们看的!”

  安程有气无力地说:“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看出一点苗头来了!可不就是亮出来给我们看的!这是示威懂不懂?叫你们两个小的胡说八道,叫你们乱质疑老爸的性能力!不好明着说,就拿事实来证明,老爸们的性福生活是杠杠滴!”

  大壮恍然大悟,不禁佩服地说:“原来这样也可以的。真是无声的艺术啊。我又学到了一招!今天晚上也试试!”

  安程瞪他一眼:“笨蛋!”

  此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地顺畅,叫大壮不由得感叹,小满还真是苦尽甘来,小时候虽然只有周爸爸一个人,现在倒是双亲俱全,还都那么疼爱他,连带着自己这个儿婿也沾光。

  安程听了,笑了笑,说:“你是不是也想你爸呢?”

  大壮脖子一梗,说:“我爸早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程抚着他坚硬的颈脖,说:“得了,跟我你还嘴硬什么?早在大田村,你不就给我交代清楚了吗?”

  大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找他。我娘一辈子都没提到过他,肯定是因为他负了她,我要给我娘争一口气,不找他,就当是从来也不知道那么个人。”

  安程说:“那也不见得。我爸之前还绝口不提傅爸的事,也恨着他怨着他。结果呢,一场天大的误会!万一你娘对你那亲爹也是一样的误会呢?”

  大壮被说得有点心动了,迟疑地说:“那倒也是。不过,你傅爸是有你爸知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娘都去了好些年了,一点线索也没有,叫我去哪里找人啊?”

  安程想了想,说:“是挺难的,不过,还是可以想想办法。不过,找不找得到,就要看缘分了。”

  安程从箱子底翻出了那一只镯子,说:“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想来她以前会戴在手腕上,你亲爹肯定认识,咱们就从这个东西入手。”

  “那要怎么弄呢?”大壮好奇地说。

  安程说:“先假如你亲爹是个超级有钱的人,咱们可以把这个镯子拿去网络上的拍卖行,进行全球拍卖,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天价,只求愿者上钩。”

  大壮“切”了一声,说:“我觉得他很可能是个普通老百姓,这世上哪那么多有钱人?你都遇上俩个富爸爸了,几率越加少了!我觉得吧,我那爹,多半也就是个工薪阶层。”

  安程打了个响指,说:“那不一定,你都能捡着我,还能没运气?说不定你亲爹就是个超级有钱人。算了算了,咱们换一种假设,就像你说的,他是个普通人,工薪阶层,但是,关心时事,经常上上网啥的。咱们就可以另辟蹊径。”

  大壮说:“你打算上网上去寻人呢?”

  安程说:“不,我打算发布一些照片到网上,就天涯吧,看的人多。我看有好多晒小家晒幸福晒这个那个的,我就晒我的成长照片,从我小孩子时候起到现在也为人父,配上音乐,再加点噱头,应该会很感人吧。等那帖子火了,我就顺便再晒点纪念品,其中就有我爱人的亡母留下来的老金镯子。看看能不能撞大运一般遇上你那亲爹,也正好点开了这个网页呢。”

  大壮摇摇头,说:“这太不容易了,大海捞针一样。”

  安程想了想,说:“还有一个线索,就是你学到的你娘的做菜手艺。我们以后开狩猎山庄的话,应该会有餐厅,你可以把最能体现你妈妈独特手艺的菜肴给当值厨师教授一下,叫他们提供这种菜。万一你那亲爹正好走到咱们山庄了,吃到了一道曾经熟悉的菜肴,独特而难忘的味道叫他想起了过往,那个白玉兰一般的女子……”

  大壮说:“哎呀,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安程敲了他的头一下,丧气地说:“估计这个也挺难的。那就只有祭出最后一招,最有效,最直接!”

  大壮:“啥?”

  安程:“糊涂啊你,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啊,这不就是最好的线索吗?现在dna检测又这么方便!”

  大壮郁闷了,说:“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上大街上见一个年纪差不多,长相有点相似的男的,就拉人家去做dna检测吧?那不得招人家扁呢?特别是万一人家老婆就在一边看着呢,肯定要闹,哇,你丫在外面鬼混,居然儿子都这么大了!要不是的话,人两口子一起扁我,跑大街上乱认什么爹?破坏社会的安定团结吗这不是!”

  安程鼓了鼓眼睛,说:“那你也自己想想办法啊,光说我想出来的办法不靠谱!”

  大壮想了想,说:“我想不出别的来,一个是往报纸电视台登寻人启事。还有一个,找侦探所帮忙寻找。”

  安程想了想,说:“那倒是也行,就是得花钱,还不一定找得到。还是我的方法比较好,不花钱,效果佳。”

  大壮无奈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找爹干啥啊,他都没养我,我还找他来养老送终吗?找不到,还白花一笔冤枉钱!”

  安程大方地说:“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嘛,总是想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特别是寻根,花点钱花点钱呗,就当做完个心愿。”

  大壮依了,花了几万块,在电视台和报纸上打了寻人启事,又联络到迟德哲,再次发出委托。

  只是,连着两个月,石沉大海一般,别说爹了,连个漂流瓶都没捞着。大壮也就消停了,对安程说:“早知道不花这冤枉钱打广告了,打水漂一样!”

  安程笑了笑,没说话。

  这事儿就这么搁浅了,接下来,大壮和安程都忙得不可开交。

  欢乐世界和狩猎山庄的项目要开始了。

  首先,是投资巨大的欢乐世界。除了周氏集团筹措的二十亿资金之外,安程设法向银行借贷的款项也都到位,欢乐世界一期建设工程经过剪彩仪式后,正式开始。

  因此欢乐世界的项目在启动之前就来了一波强劲的广告攻势,故而全城市民都在拭目以待这个崭新的娱乐项目。

  只是,工期要一年,是不是长了点?有点难等啊。

  人们很快发现,欢乐世界旁边的一块很快的空地上也在热火朝天地修着什么。凑近了一看,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在挖人工湖!

  还有,沿着湖畔还种下了密密匝匝的小树!

  预计不需要很长时间,这里就会变成一大片树林。

  再加上地面本来就有的起伏的坡面,要是林子长起来了,不就类似于一个人造绿谷吗?

  有山,有水,还有重重密林!

  真是都市寻幽的好去处!

  市民们都惊喜地议论纷纷,这里难道是要修一个市政公园?这里虽然是郊县,顺着公路、快速通道的修建,交通十分便利,地价腾高,这附近的商品房价格都涨起来了,市政府拿这么大一块地修市政公园,还真是大手笔,好期待怎么办?

  ☆、74|73.72.05.25

  这一天,在人们以为的“市政公园”里,大壮和安程正开着车四处巡视,大壮开车,安程则手持望远镜,看一会儿想一会儿,又出个点子,再和大壮商量一会儿。

  “我们这个狩猎山庄以玩乐打猎为主,而来玩的人不一定都会,所以,导猎员是必须有的,而且必须经过严格的上岗培训,熟悉操作方法,训练有素的导猎员能叫顾客安心,二来也安全。若不然,万一出现临时变故,导猎员没经验不会妥善照顾和安置顾客而引发安全事故的话,我们的招牌就砸了。”

  大壮慎重点头,说:“那是必须的,导猎员我要亲自面试,一一筛选,必须是胆大心细,有业务能力,还要有责任心的才要,这个你放心吧。”

  安程摇摇头,说:“光是这样还不够。我有个建议,狩猎区域不要杂乱无章地,什么都是一窝蜂。最好分区分级,就好像a片分级一样,温顺好猎小型的动物比如兔子,山羊在一区,飞禽在另外一个区,用网罩住,让它们飞不出去,才好狩猎,就是二区吧,主要以山鸡、鸽子还有一些飞禽为主。”

  大壮眼睛一亮,说:“对,大型一点的动物就放在三区,比如袍子、小香猪、鹿、果子狸之类。再凶猛一点的动物就在四区吧,不过,那还属于规划中的,野生动物不能猎杀,咱们能提供的人工饲养的动物,估计凶猛不到哪儿去。”

  安程说:“对,先规划着吧。我觉得,猎区分区的话,还可以弄个初级区,或者叫弓箭馆吧。专门给那些纯新手练习用,等他们熟练点了,再让他们去一区和二区试手。来过几次的,已经能很熟练的操作弓箭的,就可以直接去三区,这样,导猎员也比较好管理,不容易出事。”

  大壮对着安程翘起大拇指,说:“老婆你就是聪明,想什么都这么周全!”

  安程唇角翘起,说:“那是啊,现在知道你小子运气有多好了吧。哎,还有呢,我还没说完,咱们还可以弄个垂钓园,就在人工湖旁边,万一是一家子来玩,年轻的可以打猎,年老的跑不动,就可以钓鱼。一家人都有事情干。”

  大壮也积极开动脑子,说:“对啊,对啊,那他们钓到的鱼,打到的兔子,还得要有个加工的地方,所以,餐厅是必须的,另外,再搭一排烧烤台吧,租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烤,也可以让餐厅代烤,收加工费。来咱们狩猎山庄一趟,又玩了,又吃了,又放松了,这一天过得真不错。”

  安程说:“对,此外,还得考虑住的地方。你想想,人一家子晚上烤着篝火吃野味,玩累了或者喝了酒不想开车想住下来,有些人又住不惯帐篷,咱们得给顾客提供住处啊。不需要太豪华的,就修一溜儿小木屋吧,原木装饰,才符合我们狩猎山庄野趣的主旨。”

  大壮赞同地说:“也可以提供帐篷租赁,带他们去空旷安全的林区集体露营,派个咱们的工作人员守着,安全有保障。”

  “嗯,”安程想了想,又说:“那就先这么着吧。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弄个温泉,打了猎,吃了烧烤,一身烟味,晚上住下来没啥事儿,泡个温泉去去乏是很不错的选择。以后再看看,要不要弄些个唱歌房跳舞厅之类的。来狩猎山庄玩的年轻人多,精力充沛,消费能力也有,娱乐项目可以适当多一些。你说呢?”

  说着,安程又有了想法,兴奋地说:“有了!我们还可以造点噱头!丽江不是号称中国式艳遇的最佳发生地吗?咱们这里也一样有山有水,有玩有吃,还能男女合作,碰撞出爱火花来。可以打个口号出去,丽江太远,火车飞机太累,艳遇这边独好,吸引那些青年男女来举行相亲趴体。”

  大壮高兴地把安程搂在怀里亲了个带响的,说:“到哪里找我老婆这样的智囊团来!我就听你这么一说,一构想,都觉得财神爷在向我招手!”

  小两口把一切都商量定了,大壮一条条理顺,第二天再去再设计人员,工程人员商量实施的细节,这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忙活开来。

  狩猎山庄的营业执照之类的很快申请下来,大壮是法人代表,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安程是股东,亦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算是夫妻店。

  就是按着狩猎山庄的规划规模,原本只是想着将就弄弄,免得空地浪费的几百万建设资金肯定不够,安程琢磨着要去哪里拉一笔贷款来,或者求着老爸或傅爸帮忙一下,解决这个资金问题。

  还有一件要忙活的,傅俢然要出院了,百忙之中,安程和大壮还得抽空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迎接两位爸爸的回归。

  只是,没想到,爸爸们回归的第一件事,是要把小两口赶出去。

  “不会吧,我和大壮还想好好地孝敬你们呢,怎么要分开住啊?”安程悲催地看着两位爸爸。

  傅修然垂着眼睫不开口,一副任凭爱妻做主的样子,周元奕就轻言细语地说:“我也想啊。不过,这老房子住四个大男人,实在是挤了点,还有,你们晚上那动静,地板咯吱咯吱作响,吵得我们也受不了,我们年纪大了的人,多少有些神经衰弱,这个……总之,还是分开住比较好。我们会经常去看你们和宝宝的,当然,你们也可以经常过来看我们。”

  安程转头瞪了大壮一眼,“就怪你!”都怪这家伙火气旺,昨晚上做了两回,时间还很久,两次加起来得有两个小时,看把爸爸们都吵着了,搞得现在要卷铺盖走人!

  大壮认罪态度良好,马上说:“我下次一定注意。”要节制性生活是不可能的,只好在隔音上下功夫,实在不行,就往地板上铺两层地毯,墙上也挂满挂毯之类的,应该就没啥妨碍了吧。大壮心想。

  周元奕摆摆手,说:“这有什么好怪的。不光是你们,我们也需要一点私密空间。就这样吧,你们搬出去住,房子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安程还没生宝宝的时候就买下来了,现在装修好了,也敞气敞了好几个月了,对人体没害处,就是宝宝住也没问题的。”

  周元奕看着大壮笑,说:“记得那次大壮还问我要一个亿呢,我说了会给,但是不给现金。这房子虽然没到一亿,也是好几千万,就给你们补上做新婚礼物吧,算是我和你傅爸的一点心意。”

  大壮顿时惶恐了,说:“我是开玩笑的!那么多钱呢,想来房子肯定好,住着舒服,还是两位爸爸们住吧,我和安程留在这里。”

  傅俢然这时才开口,说:“我们老了,倒是喜欢这老派的房子,你们年轻人就住新的吧,钱不钱的,也别太客套,大家一家人,何必太计较。我也就安程一个儿子,不给你们享受,给谁呢?”

  随后,周元奕还告诉安程大壮两人,傅俢然决定,在h国的傅家产业将全部出售,拿一半出来安置傅家剩下的人,剩下的一半为傅俢然所有,想要投入新建的欢乐世界和狩猎山庄,欢乐世界的话,投入十亿元,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狩猎山庄呢,打算投入五亿元,看股份的话怎么说。

  安程喜得撞了一下大壮的肩膀,说:“这下子不用去贷款了。”

  大壮看着这位岳丈大人,豪迈地说:“傅爸,您投这么多钱,百分之七八十的股份也行啊,您自己说吧,占多少都可以。”

  傅俢然淡淡一笑,说:“那就百分之三十吧。”

  大壮大惊失色地说:“那怎么行?我和安程都没投什么钱,现在里面运作的都是银行贷款,您投五个亿,才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太亏了。”

  傅俢然说:“这也不过就是个说法。多少都无所谓,有个意思就成。我今年都五十二了,也活动不了几年,将来还都是你们的。”

  周元奕也说:“是啊,大壮,那就这么定了。”

  安程推一把大壮,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傅爸的美意,咱们就心领了呗,正好山庄也需要资金,这下不用去银行贷款了,省不少利息。”

  好吧,盛情难却,不过,大壮还真是觉得有些惶恐了,这……占了人家多少便宜啊。

  这攀上高枝儿的感觉……

  小两口搬了家,住进了全城最令人瞩目的高档住宅区的一套三层楼别墅里,家具好,房子好,环境好,什么都好。

  周元奕送了房子,傅俢然就给小两口送了两辆豪车,一辆法拉利赛车,休息时间开着玩,一辆奔驰,上班开着比较正式。想得很周到。

  还真是……一下子什么都有了。

  安程的两位爸爸都是超级有钱人,大壮跟着享福了。

  人们常常调侃着那些娶到好老婆的男人,少奋斗二十年,提前进入*社会。现在,大壮也是这么样的一个幸运的男人,但是,他怎么感觉不那么幸福呢。

  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大壮自嘲地想。

  喜欢上一个人,希望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过来嫌给他(她)是每一个男人的心愿和骄傲所在吧,而现在,一切都有了,房子、车子、很多很多的钱……只是,这些好东西,大壮无法拍着胸口自豪地说:“老婆,这都是老公赚来的,拿去随便花吧,想买啥买啥!”

  不过,大壮是个心地宽宏豁达的人,想想也就想通了,现在沾光,还不兴将来回报他们吗?等狩猎山庄做起来了,有了盈利,也买个别墅给安程的两爸住呗。他们说的,他们就安程这么个儿子,所以,把儿婿也当亲儿子一样看。那我大壮也是一样,就安程这一个老婆,岳丈也就当自己爸一样孝敬呗。

  可是,有人就见不得这样父慈子孝、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局面,偏要要搅局。

  傅俢然想要回国去料理一下傅家的事情,周元奕不放心他一个人,便还是随同前往,公司的事情又都交给安程,周氏企业里倒是也习惯了这种皇帝南巡、太子监国的局面,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直到,某位自称是自己才是正宗太子爷的某人来到。

  ☆、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