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浅出妙趣横生,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只有于秋昏昏欲睡。
不怪龙逸讲得不好,实在于秋已经好多天都是这副死样子。
正打着呵欠间,于秋发现龙逸竟然笑看了自己一眼。不过金丹宗师嘛,随便看一眼就能让所有人都感觉他在看自己,这是最基本的本事了,于秋也没放在心上。
龙逸讲完了基本的课程,看到绝大多数弟子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又加了一个时辰的课时,另外讲讲符箓方面的事情。讲到一个有关符箓的难点,龙逸忽然一顿,微微笑着问,“有谁愿意说说自己的想法?”
金丹宗师提问,讲义堂内先是猛地一凝固,然后又猛地躁动起来,许多人脸上都写着跃跃欲试。
龙逸点了两个人起来,听完回答,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想的不错,但还是有所差漏。”说完他又环顾了一圈,“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众人中对符箓感兴趣的还有一些,但他们都只觉得那两个人已经回答得十分完美,听到龙逸说还不够,一下子迟疑了些许,忍不住交头接耳了片刻。发言的积极性却没有被压下,依旧有那么多人都跃跃欲试。
听到龙逸又多点了几个人,听着那些人稚嫩青涩缺乏经验的回答,于秋渐渐趴在了桌上,下巴搁着桌面。
“那个穿着灰蓝衣服的小家伙,”龙逸忽然点了个名,“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都随着龙逸的目光转了过来,唰唰唰。
视线中心的于秋愣了愣,总算将下巴从桌面上抬了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想要找到另外一个穿灰蓝衣服的,却毫无所得,只得意兴阑珊地站起了身。
龙逸笑着看他。
“我不知道。”于秋回答。
龙逸脸上的笑僵住了。
于秋坐了回去。
龙逸脸上的笑僵了好半晌,终于哈哈一笑,咬着牙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
众人一头雾水:有意思?哪有意思?回答不知道很有意思吗?早知道我也说不知道了。
龙逸一脸淡然地继续了自己的课程,再次将众弟子引得如痴如醉。有意义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龙逸表示这点加时也已经结束的时候,众弟子都怅然若失。
“刚才那个穿灰布衣服的小家伙,”临走前龙逸还说了一句话,“跟我过来一下。”
看着蔫头蔫脑跟在龙逸身后出去的于秋,众人皆为愕然。
龙逸衣袖一展,一朵祥云在身前展开,“小家伙,最近心情不好啊?”
于秋慢腾腾地爬到云上,不说话。
龙逸在云上一踩,祥云带着两个人,眨眼就飞到了龙逸所住的天景峰。停下时,龙逸说,“你最近也不绘符了。”
于秋看着他。
龙逸满脸写着一句话:我就偷窥你了怎么地了。
于秋垂下了头,“反正我才疏学浅,绘出来的符箓不堪入目,何必糟蹋材料。”
“呵呵。”龙逸冷笑两声,不置可否,只一路将于秋领到了一个景色秀美的亭子,引于秋坐下,自己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打哪学的,师承何处?”
“过去的都是过去。”于秋玩文艺,“一入玄阳宗的门,终生就是玄阳宗的人。”
“哈哈!”龙逸又笑了两声。
他就这么和于秋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片刻,末了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么逼问没意思,撇了撇嘴,“好吧,谁能没些奇遇?你多谨慎些也是对的。”说完他又瞪了于秋一眼,“我就一点好奇心,可不想被你当做惦记着你那点奇遇啊。”
于秋望天。
龙逸很快就换了个话题。他手肘抵着石桌,摇开一柄折扇,“想不想当个入室弟子啊?”
“谁收?”于秋看他,“你?”
龙逸露出一个笑,笑容中写着不言而喻。
但是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紧张。要知道他活了几百年,到现在都没收过徒弟,就连那些同样出生龙家的小崽子都没有一个看得上眼。能让他起爱才之心的,这真是几百年头一个。
于秋却没有马上同意,而是低头沉思,眉眼间竟然还隐隐显出了一抹拒绝之意。
龙逸捏了捏扇子。
“如果我拜你为师,”好半晌,于秋总算抬起了头,“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昊启三十六年七月,京城。
皇城这日清晨就放了榜,榜上红底黑字写了几十个名字,昭示着从今日起就注定要飞黄腾达的几十个人。
醉香楼内,许多人举杯换盏,恭喜着那些在楼内暂居的新科进士。
晓春眠握着个小杯,微笑着坐在一个角落。因为整整数年忙于修仙,没有碰过凡间的四书五经,他并没能捞到三甲,只好歹中了个进士。但当年的愿望,现在好歹也达成了。
他却还未筑基。
晓春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慢步走出楼外,醉香楼内满楼的人却无一人发现。
晓春眠走到京城郊外,找到一个无人会去的偏僻地方,看着微风劲草眯起了眼。
他还是忘不掉于秋。他曾经以为时间可以淡化这种不舍,但是他想错了,时间只让他的思念像一堆被封在坛子里的粮食一样,发酵了,不断发酵。
于秋和那种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并不相同。如果不那么全心全意地执着于行善,晓春眠会不满足。但是失去于秋,他会疼。
晓春眠按着自己胸口。真的很疼,像心尖上被刮去一块那样疼,所以他当初才会那样避免做出这种选择吧?但是没关系的,晓春眠对自己说,时间总能解决一切。
毕竟这条路这么长,哪怕发了酵,也总有一天会淡化。
“两年了。”晓春眠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这一瞬间,胸口处那些因为手指用力的按压而终于缓解了一些的疼,一下子又泛滥开来,疼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晓春眠很快回过头,看到发出那个声音的人。
于秋。
晓春眠愕然不已,不敢相信,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幻觉。
“两年了。”但幻觉或许不会微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整整两年,你真狠啊。”
于秋看着晓春眠,心道:长高了。
晓春眠看着于秋,心道:瘦了。
好半晌,晓春眠抖了抖嘴唇,“为什么?”
于秋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扬起来给他看。那是一个华丽繁复的罗盘,指针上缠着一缕头发,针尖牢牢指在晓春眠的身上,“我找别人借的法器,很好用吧。”
晓春眠却没看那法器,只是怔然地盯着于秋的脸。
“春眠……”于秋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用淡淡的语气道,“春眠……我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只是想要你一句话。”
“只要我一句话?”晓春眠呢喃。
“是。”于秋道,“你到底决定怎样,给个准信,不要这么连个结尾也不留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