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尊和矜持
龙莉知道春天逝去后,落英缤纷无人去管也管不了,但她依然在春天逝去后怀恋着缤纷的落花,似乎要将零落的花瓣收拾起来,在编缀成一朵丰韵雍的艳丽花冠。然而,龙莉深深知道这将是一个永恒的梦,一个已经再不是女孩子的梦。“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追忆迤逦的往事,龙莉象古仕女那样感月吟风地等来了我。那天,龙莉走向黑桑树。我灿然一笑,旁若无人地涌起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龙莉的心灵一颤,仿佛有一朵蒲公英向她飘过来,她谨小慎微地伸出手,生怕不小心从手指缝中滑失。于是,龙莉和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租尔,三岁食贪。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龙莉觉得自己的相思一下变得年轻,急忙反扶起一个倒下的美丽,她的唇象春风中绽开的花瓣,缓缓地,慢慢地迎向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龙莉继续喃喃地按着我给她挑开的“诗经”思路诉说着:“期我乎桑,要我乎宫,送我乎淇之矣。”我疯狂地张开双臂把龙莉紧紧地搂在怀中,惊起黑桑树一只失伴的孤雁,凄凉地哀鸣着冲向秋空。龙莉不愿再悲凉。龙莉不愿再孤寂。龙莉不愿再失恋。秋姨很关心龙莉的婚事,催龙莉把我带到家里让她看一看。那是一次很庸俗的会面,吃饭时秋姨总是不停地给我添菜。我默不作声,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吃过饭我走进龙莉屋里,正在扩建的墟城住房很紧张,龙莉对我说她现在能有一室足矣,结婚生孩子都够用了。我并不答这个话茬。窗外景象一片凄凉,秋风疏雨,景象箫条。我和龙莉温存一会儿后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龙莉说:“我,我真有些后悔当初未去当兵。在部队我见到我后妈,她是年轻的军官,搞文的,也当过医生,我和她一见面就喜欢她。戎装军服集女性柔弱和男子汉的阳刚于一身,我真是艳慕之极。”“不要再说部队的事了,以后也不要说。”我粗暴地打断龙莉的话说,“我只是问你现在怎么办?”“秋姨现在承包了她单位的一个服装店,铁虎现在好多了,能帮着店里进货,这样,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不会太坏的。寂寞生闲愁,我也想把时间安排得紧紧的,写写诗,也想写写小说。我后妈答应我帮我修改稿子,她现在是南方一家刊物的编辑。”我不以为然地笑一下。我说他已从姑妈那搬进市面报社的宿舍楼,房号是502。然后,我就走了。
秋姨直夸我腼腆,龙莉随声附和,只有铁虎持不同见解。“老实个屁,这样的伪君子我见多了。怕是将来龙莉姐要吃亏的。”秋姨赶忙制止住铁虎不让他再说。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龙莉的心中一片愁红惨绿。有那么一天,龙莉带着从浴池中刚出来的轻松感,步入市报社宿舍楼,心中泛起阵阵激情的浪花。龙莉每次爬向五零二时心中都会有一种好奇和激动。她想我。几天不见便有点手足无措。龙莉刚爬五楼就听见猜拳行令的声音,是我。听声音她知道我已喝得不知东西南北。
龙莉把我扶进502室。
我醉眼朦胧地望着龙莉,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睛瞪着龙莉。
龙莉正俯下身替我擦拭酒污,我忽然喊了一声“红芋”,龙莉的心头一缩。红芋,这是个龙莉想忘记却又时常牵绕在她耳畔的名字。哦。红芋。龙莉的眼前一片凄凄烟草,顿时浮幻出一棵黑桑树,黑桑树下有两个青梅竹马的小孩,小孩的脚旁是一只小小的生灵,小生灵或是小白兔或是小老鼠或是小蚂蚁,到底是什么龙莉不知道。反正龙莉觉得自己在那两个小孩的脚下分外渺小。龙莉哭着离开502房间。龙莉发誓以后不再见我。永不。但龙莉的眼前总闪着我的影子,龙莉越想赶走他越是清楚得触手可摸。几天后龙莉还是去了市报社宿舍楼的502。我说他准备考墟城高等专科学校的进修生。我说他和龙莉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谁都不会忘记谁的。
龙莉走了。
出门时,龙莉认真地盯了一眼门楣的号码:502。
铁虎完全不象一个不满20岁的孩子,服装店被他侍弄的象棵摇钱树。龙莉和秋姨好象是吃闲饭的一样在店里没事干。服装店一年的利润就翻了翻。秋姨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得捻着一张百圆值人民币流泪了。铁虎俨然是一家之主。铁虎说得把服装扩大经营,雇两名待业青年,他一个人在外面跑货。秋姨说:“大权就交给你。”于是,铁虎笑了。次日,铁虎领来两个姑娘。“妈,表姐,这两位是从徐州来的。一个叫黑花,一个叫红花。”红花和黑花都很勤快,刚来到就按铁虎的吩咐干起活来。红花第一次和龙莉说话就问她:“大姐,你老板是干啥子的?”龙莉摇了摇头。红花又说,“老板就是当家的,当家的就是你的男人。”龙莉很羞怒。
红花格格地笑道:“大姐你生哪门子的气。女人跟男人睡过后是能看出来的,鼻梁有隐隐的斑,眼神象罩一层露水,脸色皙白泛黄,走路时脚向外甩。”
龙莉打断红花的问她为什么不学,这么小的年纪还不到十八岁。红花说,她和黑花都是在家里受继父的欺侮跑出来的。铁虎把她安置在店里睡。秋姨有点不放心,让铁虎也睡在服装店的货库里。买许多稿子连她自己也都有点莫名其妙。她如临大敌般铺纸提笔,但坐半天只写一个小说名“黑桑树”。
黑桑树街的那棵大难不死的黑桑树,纷华披雅,虬枝翩翩,龙莉每次看到它时心里总是痒痒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激动,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总觉得有好多东西方要写。但提起笔又感到象老虎吃天。天要黑了。龙莉拉下窗帘,想洗一下身子睡觉。红花来了。红花**辣地盯着龙莉,从脸到颈到胸脯到腹到腿到脚,象是想从她身找一块对口的肉吃似的。
“你想干什么?”龙莉有点生气。红花让龙莉快些到服装店去一趟,说是那里有一桩非她去不可的大生意不可。铁虎把黑花挤在墙角,很麻利地捕捉到对方。黑花半推半就地倚睡在床。铁虎连撕带扯地扒光黑花的衣服。黑花笑吟吟地望着铁虎,很仔细地替铁虎解开衣扣。铁虎呼呼地喘着粗气,“黑花黑花我的好乖乖好毛妞,你让我干了之后我就请你喝咖啡,到最高级用美金的咖啡厅。”黑花快活地呻吟着。龙莉想转身走开,红花抓紧她的手,飞起一脚踢开店门。黑花推开身的铁虎,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服。
铁虎很狼狈地看了她一眼,点烟猛吸一口对红花骂道:“臭婊子。”
红花笑着说:“我们是臭婊子,也没想让谁给咱们发奖状。我们只想要钱。人证物证都在,官了就见官,私了就拿钱。”
“什么都不给。”铁虎怪叫一声跨向黑花甩手就是一巴掌。
黑花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支铮亮的铁笛。“铁笛帮。”龙莉失口叫了一声。红花说:“铁虎,我们早就盯你这块大肥肉,快掏钱。”墟城市破获铁笛帮的新闻在电视台播出过,龙莉怀疑黑花和红花是冒充诈骗钱财。
龙莉示意铁虎不要掏钱。
红花勾起手指吹出一阵口哨,声音刚落便从门外穿进几个红男绿女。“哥儿们,小兔跟着月亮走,你发财咱们沾光。不用怕,山不转水转,早晚都是在一块捻香的朋,够意思的话痛快一点。”为首的一个戴着面具说话时露出满嘴假牙,唾液四溅。龙莉催铁虎快些掏钱。铁虎的眼珠转了几转咬了下牙还是打开了钱柜。损失钱财后的铁虎一直耿耿于怀。龙莉劝他想开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正说着,龙莉突然被铁虎抱住,惊恐得直喊秋姨。铁虎不太情愿地松开龙莉。以后龙莉开始有些怕铁虎,但回避不了还是要跟他接触。那天铁虎从南方进货回来,龙莉正在店里结帐,铁虎把御货的人打发走后,便饿狼般地扑向龙莉。秋姨来了,龙莉委屈地扑在秋姨怀里失声痛哭。铁虎嗷嗷怪叫着跑出店外。就在那天晚,铁虎在街酗酒闹事被派出所拘留了。秋姨被铁虎气得卧床不起,龙莉给我打电话说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问他是否能到秋姨家。我说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闭门读,苦行孤诣。龙莉问我的诣旨是什么。我说等等看,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果然,我令龙莉大吃一惊考地考到墟城高等专科学校文学系的进修班。以前我给龙莉说过这事,龙莉以为我是说着玩的。龙莉兴奋之余有点意外。但是更令龙莉意外的是我在龙莉为他庆贺的咖啡馆门前,把夏星拥进了怀里。
那天晚夏星化了淡妆,身穿了吊带衫,黑色的,吊带很细的那种,看去十分性感,再配下身那条紧身的牛仔裤,曲线玲珑,婀娜多姿,在柔和的灯光下简直漂亮极了。我的心一直乱跳。她和我说,其他的女孩子都去逛夜市去了,她一个人没意思就来找我说会话,看着她火辣辣的目光,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夏星显得十分健谈,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走的意思。我几次要她回去休息,她装作没听见。就在我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夏星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了床事后,我非常后悔,而夏星却很坦然地穿好衣服,悄然无息地离开了我的房间。第二天,我在走廊碰见她,她表情很自然,我却异常尴尬起来。爱情故事到了晚,她又敲开了我的房间,和昨天一样,我们又在一起了,我对她说,还是别来了,早晚会让别人知道。她却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在一起,我就没想到别人怎么说。我的心情很复杂,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边又担心被人发觉。在大连的那一周,我玩得心不在焉。回来后,心很快又回到实际生活中。有段时间,我故意冷淡夏星,她来找我,我都找借口出去。看得出来,她很失落。
“夏星那次您是不是很难过?”“是呀!毕竟事情都过去了.当时,我也是这样,冲动了,没办法。”
前面有红灯,车慢慢停了下来,这时过来一个兜售黄色vd的小贩子问我们要不要翻身起来,坐在夏星腿,一把把身的衣服脱了,整个人扑在她身,弄过以后,我躺在床看着她光着屁股站在那擦,看着她把裤衩、长袜、裙子一件件穿,仿佛是在欣赏一道漂亮的风景线。这是我们第一次全身心投入的、没有丝毫顾虑的,爱得非常彻底,非常完美,子夜已过算是旧历正月十六。
窗外静极了。
黑桑树端是一个圆圆的月亮。
月轮红得象血,好象刚从黑桑树的枝桠间分娩出世,薄纱一样的纤云象一根系带挂在树梢。黑桑树未消尽的雪被月光一烘,泛出浑黄的柔光,看去,黑桑树犹如一个低眉垂袖的娟娟静女。云天深碧湛清。宁静。超逸。幽深。庄严。此时,龙莉什么都不想考虑,什么也不愿再考虑。花之流风之韵,人之缠绵凄怨,时间与空间,现实与梦幻,一切都在倏忽迅极,飞速而逝。
看一眼正在睡觉的我,龙莉想起昨晚她酥软躯体紧紧地粘贴在我身时的情景。当时,她把我抱得很紧,使我动弹不得,我好象说了一句昨晚下了一雨,便又拥着怀中的龙莉沉沉地睡去。龙莉的躯体象一块大面团急速发酵膨胀起来,那滑腻的肤肌象一块柔美的的绸缎在游来滑去,**辣的唇象一撮燃烧的火舌下舔来舔去,让我很快就有些不能自抑了。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凭着他敏锐的感觉去迎合那一撮火舌。很快,那一撮火舌便象蚌一样含住我的舌头,那贪婪的吮吸似乎要将我的整个生命吸出来,我想逃出来但那一撮火舌似乎越烧越旺,那是一种执着,是一种舍生忘死的本能表现,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激情。我渐渐放松了自己,越来越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愉悦。那一撮火舌从我的口中移出,向我的胸腹部飘飘荡荡而来。龙莉伏在我腹部的发丝在我不停地揉搓发丝的当儿,那一撮火舌已舔向我生命的火山口。我有些心猿意马了。觉得整个人已经开始酥化,一些所谓的自尊和矜持都在倾刻间土崩瓦解。
龙莉的百媚千娇让我沉沦在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激情里有些不能自拔。我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伏在怀里的那一蓬发丝,在无意中将手探到龙莉的脸,抹出来的是一掬龙莉正汹涌而出的泪。
我舔了舔有些咸涩的泪水便忽然有了种莫名的感动,脑中马闪现出落凤坡那碎琼乱玉的山野:飞雪连天,龙莉和他嬉笑着追逐着打闹着,龙莉忽然收住脚步,望着他们践踏过的雪路说——我在想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一次我做梦自己变成了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好象就在这山坡,哭着喊着,跑向我妈妈的坟墓……。我伏下身,一点一点舔净龙莉脸的泪水。龙莉从被子里探出头,微笑一下,伸出手梳理着我的头发。“外面好象还在下雨,今天你就不走了。我们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睡它个三天三夜。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都不要去做,行吗?”我不语。“爱应当是我们生命的实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间,金钱,地位,名誉,权势,甚至于时间和空间,比起我们的爱来,这一切又都算得什么。我在龙山疗养院陪我后妈朱槿散步时,见到了你常给我提及的超然法师。有些话我现在不想多说,也许叫天机不可泄露。”龙莉顿了顿,她以为我会问她超然法师的事,但她看到我双眼迷茫,似乎在昏然欲睡。
于是,龙莉便细心的收集起她梳理掉的我的发丝,轻盈地翻身下床,她在点烟的当儿,把我的发丝和她扯下的自己的几根发丝燃烧成灰烬,冲进咖啡里,加伴侣搅拌一下,姗姗地走近我。接过烟吸了一阵,又呷了几口咖啡,我很快就龙精虎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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