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天，三人也没有问舒凡真家里是不是又有孩子了。他们还不至于一定要逼问舒凡真不愿意说的事情。舒凡真这一周晚上都要回家，与嬴宗麟、陶显龙和古骏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联络过。不过三位大少爷却没有再出现那天那样阴晴不定和暴怒的情况，每天懒洋洋地来上课，懒洋洋地下课，只不过嬴宗麟和陶显龙对尼娜和伊莲娜的反感依然没变，两位少女经常会被两人气哭。
一周后，李耳音回伦敦，舒凡真请了假去机场送李耳音，当天，他就回到了学校。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舒凡真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图书馆顶楼的小房间里，三位大少爷正坐在新买来的舒适沙发上打游戏。
週六一早，三位大少爷破天荒地没有睡懒觉，8点不到就起来了。前一晚上，三位大少爷比乖宝宝还要乖，早早就上床睡觉，乖得别墅里的管家赶紧给三家的夫人打电话，三位少爷又不正常了！8点30分，嬴宗麟开车，三人离开了别墅。嬴宗麟没有选择酷炫的跑车，还是开了一辆规矩的豪华休旅车，宽敞的空间坐起来很舒适。
8点钟，舒家大宅，前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实的舒凡真起来了。这个时间也只有爷爷奶奶和太爷爷起床了。舒凡真先去跟爷爷奶奶和太爷爷请安，然后去餐厅吃了早饭。吃完饭后，舒凡真想了又想，努力保持镇定地去找爷爷奶奶和太爷爷。舒家的三位老人家在花园里喝茶，10月的天气温宜人，最适宜在花园里了。
舒老太太先看到了宝贝孙子，喊：“洛洛。”
“週末，还是多睡一会儿吧。”舒老爷子拍拍身边，让宝贝孙子过来。
舒凡真在爷爷身边坐下，说：“爷爷，今天有一场画展，我想去看。”
舒老爷子笑着说：“好呀，爷爷陪你去。”
“奶奶也去。”
“太爷爷也陪你去。”
舒凡真搂紧爷爷的胳膊：“爷爷、奶奶、太爷爷，我想一个人去。”
三位老人家立刻皱眉，乾老太爷说：“那怎麽能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舒凡真说：“太爷爷，我现在没那麽怕了。画展就在约克逊广场的顶楼。看完画展，我想顺便去书店挑几本书。爷爷、奶奶、太爷爷，我现在越来越不怕陌生人多的地方了，我想一个人去。”
“奶奶不放心。”舒老太太不鬆口。
“我下午就回来了。奶奶……”
在爸爸和哥哥起床前，舒凡真努力说服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同意他一个人出门。这是舒凡真16年来第一次主动要求一个人出门，三位老人家在放心之馀有多少有点淡淡的忧伤，他们的宝贝（重）孙子真的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离不开爹地、离不开家，开始愿意尝试一个人面对外面的世界了。这是不能避免，也避免不了的事情。
经不住孙子的苦苦央求，三位老人家鬆口了，一个人去，可以，但下午4点前必须回家，而且必须有保镖陪着。这是三位老人家最大的让步了。事到临头，舒凡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上了车，舒凡真立刻上猫猫。
【我出门了。可是爷爷奶奶要我必须带保镖。】
猫猫上立刻有人回复。
【几位？】
【两位。】
【见面后我们来解决。我们在画展门口等你。】
【好。】
收起手机，舒凡真看向车窗外。心脏怦怦跳，有做坏事的心虚，也有一晚上都没想明白的困惑。他总是这麽放任对方和他接近，真的对吗？可是……这次的约定是他先提出来的，舒凡真一路上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就提出了这样的邀约，还想办法，从家里出来了。但不能否认，和那三个人相处越来越自然了。
保镖开车抵达了约克逊广场。舒凡真下了车，进入电梯直接按了顶层的按钮。随着电梯的上升，舒凡真的心跳越来越快，万一保镖把他和那三人见面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就麻烦了。不知道他们有什麽办法解决。舒凡真没有深思为什麽不敢让家人知道，只注意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叮！”
顶楼到了，舒凡真在一位保镖先出去后跟着出去。一出来他就下意识地寻找起那三人的身影来，随后，他就看到了。
“嗨，舒凡真，真巧。”陶显龙佯装巧遇，跟舒凡真招手。
舒凡真抿抿嘴，露出一抹笑容：“真巧。”
“你也来看画展？”古骏笑眯眯地问。
“嗯。你们也是？”
“是啊。”
嬴宗麟靠着栏杆不动，打量了一番舒凡真身边的保镖，问：“你一个人出来？你哥放心？”
“不放心，所以……”舒凡真看看身边的保镖大哥。舒凡真与三人之间自然的交谈引得两位保镖不由得多瞧了那三人几眼。
“啊，那可麻烦了。”陶显龙走过来，很热情地搭上一位保镖的肩膀，“嗨，我们与舒凡真同学只是碰巧遇到了，我们可不想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保镖看着陶显龙，有点不明白。
“呐，我们都知道舒凡真同学的家人非常紧张他的交友情况。我们与他确实只是偶遇，但如果你们回去一说，舒凡真同学的家人可能会不高兴，他们不高兴，就会给我们还有舒凡真同学带来困扰。大家只是单纯的同学关係，对吧。”
“……是的。”
“那，你们要回去‘乱’说，影响我们和舒凡真同学‘单纯’的同学关係吗？”
“少爷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多嘴的。我们只负责少爷的安全。”
“那真是太好了。”陶显龙很赞赏保镖的上道。
古骏上前两步，看着舒凡真：“舒凡真，我们三个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9点到12点的画展被我们包了，要不要一起来看。”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古骏指指不远处的几个黑衣大汉：“那几位是我们的保镖，你可以让你的保镖在外面等，我们去看画展。”
舒凡真看向左方的保镖大哥，对方后退一步：“少爷，我们在外面等您。”
“你们去喝茶吧，不用在这里等着。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舒凡真看到这一层有喝茶的地方。
“我们会自己打发时间。”
“走吧，可以进去了。”嬴宗麟抬脚，舒凡真对两位保镖大哥挥挥手，跟着古骏和陶显龙离开，在保镖看不到的地方，合演了一齣戏的四位少年眼里都是摆脱“麻烦”的轻鬆。
走进展厅，陶显龙马上压低声音：“乖宝宝，你刚才配合得真好。”
“不要叫我‘乖宝宝’。”
“你本来就是啊。”
舒凡真不理他了。
古骏问：“洛洛，你几点得回家？”
“下午四点以前。”
古骏很惊喜：“那我们不是有很多时间？”
嬴宗麟马上说：“我们就在这里消磨时间吧。”
“乖宝宝，中午想吃什麽？这里的法国菜很好吃。”
“那就吃法国菜吧。”
陶显龙深笑，乖宝宝这次没有反驳他哦。
※
看画展不过是一个藉口，但舒凡真没想到嬴宗麟、陶显龙和古骏竟然真的陪他认真看完了画展，三位大少爷甚至还能对每一幅画作发表出各自的评论看法。与认知中脾气暴躁的印象不同，三人所表现出的气质就如他们的身份，是尊贵的少爷。舒凡真对三人有了新的认知。
“洛洛，你最喜欢哪幅画？”看完一圈，古骏问。
舒凡真说：“最喜欢《飘》那幅。你呢？”
“我也是。”
舒凡真嘴角的浅笑深了几分。舒凡真的这一问令古骏的心情大好，对方已经很明显没那麽怕他们了。
“乖宝宝，休息一会儿吧。”
“不要叫我‘乖宝宝’。”
“我叫习惯了，怎麽办。”
“……”
舒凡真走到长凳前坐下，嬴宗麟说：“我去洗手间。”然后就走了。
古骏和陶显龙分别在舒凡真的两边坐下，古骏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说：“洛洛，你现在还会紧张吗？和我们在一起。”
舒凡真不能否认，他摇头：“不紧张了。”不过，“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可是我也叫习惯了，我们是朋友啊，你叫我阿骏吧。”古骏也变赖皮了。
叫不出来。舒凡真抿抿嘴，不说了，反正说了也没用。
“乖宝宝，以前的週末，你都做什麽？”
“在家，或者，和家里人出来。我只是，不会‘一个人’出来。”
“以后就可以了啊。”
“……你们呢？”
“我们？玩，或者看书，或者处理工作。”
“工作？”
“你不会忘了我们要继承家族的产业吧。”
“……”
“洛洛，阿麟说的跳级，你考虑好了吗？”
“……还没有。”
“不想和我们一个年级？”
“不是。突然跳级，爸爸会问。明年吧。”
三个人看着面前的一幅画，融洽的閒聊。去洗手间回来的嬴宗麟看着坐成一排的三人眼神沉了沉，他坐哪？
脚步声明显，三人回头。嬴宗麟走到一幅画前，抬手取下了哪幅画。舒凡真惊讶，嬴宗麟取下的那幅画是他最喜欢的《飘》。
拿着画，嬴宗麟开口：“11点多了，走吧，去吃饭，饿了。”
画展的负责人这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嬴宗麟把画交给他：“包好后交给我的保镖。”
“是，嬴少爷。”
舒凡真没有问嬴宗麟为什麽要买那幅画。那幅画的价格不便宜，不过对这里的四人来说，没什麽感觉。舒凡真之所以不问，只是他虽然喜欢，但並没有打算买。
整个顶楼，只有三位少爷和舒凡真带来的保镖，三位少爷把这一层都包下来了。而在三人带舒凡真到楼下的餐厅准备用餐时，舒凡真发现餐厅里除了服务生，一个人都没有。坐下，舒凡真忍不住问：“你们，把餐厅，也包下来了？”
“人多，烦。”嬴宗麟面无表情地打开menu。
舒凡真的心窝滑过一抹异样，陶显龙凑近他，小声：“我们出来都是这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是这样，但今天绝对是特别为了这人包场的。
舒凡真的耳朵被陶显龙的气息弄得泛红，他拿起自己的menu，看看吃什麽。陶显龙注意到舒凡真的耳垂逐渐变红，心情飞扬。
“洛洛，要不要来点甜酒？”
“只能喝一小杯。”
古骏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个人，更信任他们一些了。
正点着菜，舒凡真的手机响了，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是爸爸的电话。
“爸爸。”
“洛洛，什麽时候回家呀？一个人还好吗？有没有怕？”
保镖大哥真的没有告诉爸爸！
“我挺好的，没有怕。刚看完画展，在吃东西。”
“一个人吗？”
“嗯。保镖大哥在旁边。”
“洛洛宝贝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不喜欢就早点回来，慢慢来，不急的。”
“我知道的，爸爸。嗯，爸爸，我下午还想看一场电影。”
“好啊。看电影好。不过不要看血腥的、色情的，看看有没有动画片。”
舒凡真笑了：“好的。看完电影我就回家。”
“好。看完电影就回来啊，爸爸和爹地等你吃晚饭。”
“嗯。”
虽然宝贝这个儿子，但舒天骜並不会把孩子禁锢在家里。他也喜欢看到洛洛能不再害怕、紧张陌生人，能逐渐接受外面的世界。舒天骜先打电话给保镖，保镖回答洛洛少爷的情况很好，他又打电话问儿子也只是确认。儿子要吃饭了，舒天骜听出儿子不是勉强，叮嘱他多吃点，就结束了通话。
放回手机，舒凡真点餐。这通电话不是叫他回家的，三位大少爷的身体都放鬆了一些。四人点好了菜，嬴宗麟要了一瓶红酒，给舒凡真要了一小杯餐前甜酒。与四人喝下午茶那次相比，这一次的四人聚餐气氛明显轻鬆了不少。舒凡真和陶显龙坐在一起，对面是嬴宗麟和古骏。陶显龙是活跃气氛的好手，在他的影响下，舒凡真脸上的笑容持续，眸光流转间的光彩也总会引得古骏勾起唇角，引得嬴宗麟心情极好地和两位兄弟举杯。
一顿饭，从第一道头盘到最后一道甜品，四个人吃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舒凡真不能太晚走，古骏结完帐，四人立刻去7楼的电影城。电影城也被包下来了，只有他们四位观影的顾客。坐在空旷的放映厅内，舒凡真对身边的人说：“其实，人多，也没关係的。”
在他左边的嬴宗麟看了过去，舒凡真抬头：“今天，谢谢你们。”他知道，他都知道，他们是为了他，才全部包场的。
一只手搭在了舒凡真的肩膀上：“洛洛，今天开心吗？”
舒凡真的心跳，漏了一拍。
“嗯，开心，谢谢你们。”
“只要你开心就好。”古骏的笑容令舒凡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嬴宗麟看向屏幕，“电影要开始了。”
坐在嬴宗麟身边的陶显龙笑笑，没说话。他不会忘了乖宝宝给阿麟送礼物的那天，永远不会忘。所以……
电影开始了，古骏收回手，可是舒凡真被他碰过的地方，却仍在发热。
人类在太空的探索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全球实力最雄厚的两个超级大国已经在月球、火星与水星上建立了人类的地面空间站。电影就是以此为背景，加入了科幻的故事。随着剧情的深入，舒凡真的表情也随着起起伏伏。当然，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男女主角拥吻在一起庆祝他们在艰难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庆祝，人类没有被外星人灭绝。舒凡真的眼睫轻颤，垂眸，没有看男女主角激情的拥吻，有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