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半生为奴 篆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他怔愣在原地,笑着拍了拍他,容与方才回过神。

一壁再向王玥致歉,又禁不住好奇问,“听嫂夫人的意思,仲威经常无暇陪伴她,可是因为时常要去营里的缘故?”

王玥点了点头,“我一个月中大约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家,可不也就没有几天能陪她。有时候想起来,对她也有歉疚,好在她一直都很懂我。两个人相处,若是彼此体贴理解对方,就是一时半刻不在一起,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最要紧的,是她知道我心中所想,我也同样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娓娓道来,说得颇有几分动情,也含了些不欲容与自责的慰藉。然而这话在容与听来,实在既新鲜又陌生,旋即想到,自己虽活了两辈子,对情之一事却知之甚少,几乎毫无经验可谈,更别提那些两个人在一起的相处之道了。

待回到书房,王玥仍对那一坛子酒念念不忘,借着微醺畅谈了好一阵历代兵书、阵法谋略,一时又讲起昔年戍边时经历过的大小战役,倒让容与对这个冷兵器时代的用兵之道,多少有了些直观感受。

更漏敲过三响,王玥距离酩酊只剩一步之遥,饶是蹒跚着还要坚持送容与回客房,最后在他不断催促下,才转身一摇三晃的去了。

容与本就喝的不多,为醒酒多要了一壶茶,自在房里慢慢闲品。不多时酒意消散,脑子里反倒极为清醒,想起明日一早要赶回宫,已是睡不了几个时辰,索性和衣而卧。渐渐地,耳边却只不断地,回响起王玥说过的那两句话:她知道我心中所想,我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困意顿时全消,他索性坐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一格轩窗,月华如水如练,无声无息地流淌进屋中。

抬头望去,月亮大得像在眼前,伸手就能够到似的,心里倏地一下,莫名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否,有人也刚好在仰望这轮明月。

独自一人,长夜不成眠……

第43章 买好

次日回宫销了假,容与到底生性豁达,一晚上过去,已将之前提及菜户那点子不快悉数忘记,只继续安心当他的差。

只是王玥的话,他还是听进耳朵里,记在了心上,于是知道自己的心境和从前比,多少起了些变化。

天授二年仲春十五,礼部拟定封后诏书,沈徽命容与亲去秦府传旨,陪同的还有御马监秉笔孙传喜,并礼部尚书解绅。

诵读完圣旨,一行人等纷纷对着秦太岳行礼道贺,秦太岳即命家人招待解绅、传喜在花厅稍坐,又拉着容与的手,笑道,“请掌印移步,老夫与掌印闲话几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容与不动声色,含笑答应着,心里犯起嘀咕,秦太岳对他一向冷淡疏离,突然摆出一副熟稔的架势,必定是有缘故。

一进屋子,扑面先闻见浓郁的茶香。一个身穿月白色马面裙的妇人正在冲泡茶水,听见动静回身福了福,口中自称婢妾。

容与颔首回礼,见她年纪不过三十上下,姿容姣好身段窈窕,心里猜测该是秦府上的姨娘。

不由更是称奇,按道理这会儿绝不该让姨娘出来烹茶待客,且秦太岳绕开那二人单找他,该是有体己话要说,怎么倒不避讳旁人?

不过能让妾室抛头露面,也是因为他算不得男人,这里头大约有两层意思,一则是在刻意拉近关系,二则想来也有一份提醒和鄙薄之意。

一时茶冲好了,秦太岳亲自为他斟上,“掌印精通茶道,也尝尝老夫这里的新茶味道如何?”

容与低头看去,那茶汤呈浓郁的红色,散发着一股松烟香,与日常所饮绿茶白茶皆不同,细品之下,醇厚中又带了点龙眼汤的甜味,分明是上好的普洱。

他颌首微笑,“甘爽淳馥,芳香独特,与众不同。”

那妇人听罢点了点头,笑道,“这是福建武夷山茶农新弄出来的玩意儿,我家老爷倒是喜欢它特有的浓郁味道。掌印的舌头果然灵得很,这茶的特点全被您一语说中,看来老爷今儿算是遇上了知音。”

她站在秦太岳身后,浅浅笑着,语音清脆的说,“老爷和掌印投契,婢妾和掌印的家人也有渊源。婢妾月初时在荟珍阁巧遇府上那位方姑娘,两下里相谈甚欢,当真是一见如故。方姑娘好标致模样,言谈又爽利,和掌印站在一处,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容与面上淡淡笑着,心下却是一沉,打从扬州回来一个多月里,他实在是忙得顾不上方玉,其间不过吩咐林升,抽空去给她捎了些银票,其余的事情也无暇多问。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人盯上,看来秦太岳早就要打自己的主意,这才安排了妾室去和方玉接洽。

果然,接下来又听那妇人说,“婢妾原打算认下这个妹妹,又怕唐突了,惹掌印不喜,便只送了她一支珠钗做见面礼,实在是简薄了。只待问过掌印的意思,回头再下帖子,请方姑娘过府一叙。”

容与也笑着寒暄,“夫人太客气了,林某替方氏谢过夫人抬爱。”

话说到这里,秦太岳看了看那妇人,挥手令她下去,待房门阖上,才又接着笑道,“女人家就是麻烦,不过些许小事,倒说起来没问,让你见笑了,咱们还是品茶。”茶盏举起又放下,他含笑看着容与,“说起这普洱,还是徽商江春送与老夫的。容与在扬州应该也见过他,其人倒也算是个儒商。不过商人嘛,总归是无利不起早,日前还托人向老夫打听,朝廷究竟会派谁去两淮督盐。容与此番巡视盐政,可有发觉合适的人选向皇上建议?”

容与抿了口茶,谦和一笑,“两淮转运使是要职,林某不敢妄言。”

秦太岳点点头,“老夫倒有个人选,南京户部侍郎左淳,他是升平二十年的庶吉士,在户部多年,又熟悉两淮事务,倒也合用,不知容与可有听过此人?”

容与颔首,对这个左淳大抵有些印象,早年原是秦太岳嫡系,对他执门生礼,后一度为立嗣和秦起了争执,被他贬去南京做了个闲散侍郎。看来左淳如今想通了,重又投了秦太岳门下,只不知这里头,又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去打点。

秦太岳见他沉吟,接着道,“你曾亲巡两淮,想必自有高见。不知对老夫所荐之人意下如何,可愿意与老夫一道向皇上举荐?”

容与垂目思量,如此重要的位置,秦太岳没有推举亲信,反倒是挑了曾与他不和的左淳,当是颇有深意——既可以向天下人昭示他没有私心,背地里又能重新收服一员干将为他所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