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是扭动的人体。我对核儿说:“我错了,以后咱俩还是好好过吧。”核儿表示这才是好的认罪态度。

  “休得恃美行凶!”他教育我。

  他们说要去买下酒菜,让我自己待着,我累得不行,一下子瘫倒在床上。然后阿朱就进来了,他刚刚冲完澡,只在腰上围了块浴巾到处晃,我暗暗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地望着他。

  我睡在上铺,他还硬要挤到床上来,说要帮我松松筋骨。我很纠结,情感上我是乐意的,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我问他:“你多高啊?”

  他说:“一米九二啊。”

  “你再上来床会塌的。”我老老实实地说。

  他不甘心地盘旋了一会儿,又说:“那你到下面来好吗?”

  我拒绝,因为我要面子,只能一动不动地趴着,我宁愿和这张床地老天荒,在它上面躺到毕业,躺到老,躺到死,躺到腐烂……

  我央求他去穿条裤子,他说:“一会儿穿,太热了。”

  我问:“你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高兴了?那我这就去穿。我主要是觉得你不算是别人,可能因为你是学画画的吧,看人的眼神特别纯洁。”

  ……

  纯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纯洁?我有邪念啊!我的邪念如红莲之火啊!我被他气得苦笑不已,干脆挪到下铺摊手摊脚地说:“来吧,要按就按。”

  说实话他的技术不错,好像体育系有专门教授如何按摩以缓解轻微的运动伤害,总之我在一分钟之内就睡着了,醒来后看见徐真人和阿朱围着桌子在啃鸭脖。徐真人凑上前说:“你和阿朱很危险,你很危险。”

  我望向阿朱,阿朱一脸懵懂地冲我摇头,于是我骂徐真人道:“你才危险,美院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徐真人用葛大爷那深沉的语调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核儿带着半箱啤酒回来,我们边吃边闲话,大概到了晚上九十点钟,突然跳闸了我们宿舍楼旧,样样都老化,看这情况必定是哪位神仙又偷偷用电炉了,我们挨个儿把头探出去破口大骂,这时听到隔壁楼也在骂,才知道是整个学校停电了。

  停了电的宿舍无异于烤箱。阿朱又活泛了,他不停地说:“去游泳吧?”

  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是拒绝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我惨不忍睹白斩鸡般的肉体,核儿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从这个角度看他就像一根刀削过的肋条。阿朱强健有力的身体在水中浮沉,虽然看不清,但也足够我遐想的了我一边儿遐想一边儿叹息。

  徐真人不会游泳,而且和我一样有六七分醉了,他躺在边上翻来覆去,喃喃自语,双眼闪动着病态的精光——弄得我有些怕。

  其实学校的泳池暑假晚上是不开放的,就算开放,面向的也是游泳队,我们四个如果被校工逮着,少说也得替他们擦半年的地。好在今天停电,月色又朦朦胧胧的,谁也不知道黑黢黢的角落里还藏着几个人。

  我晃着徐真人说:“真人!真人你怎么了?你可别这时候发病啊。”

  徐真人说:“我没怎么,我的灵魂正在天空上游荡,你看见了没有?”

  我说:“我送你回宿舍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桃儿。”徐真人一骨碌爬起来,“你除了会叹气外还会什么?”

  “什么?”我问。

  “你有这个叹气的时间,不知道能做出多少事了,你才二十多,就算做错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后悔,怕什么呢?”

  “真人。”我盯着他,声音都发了颤,“真不知道你是疯子,还是确实有道行。”

  “想做就去做!”徐真人伸手一挥,犀利得好似不像他一般。

  我咬牙跳起来,奔向跳台,是的,我已经想了很久了,看这天色,看这月亮,看这黑暗笼罩的校园!不能错过此等良辰美景,一定得制造点事故。

  一场叫作“人工呼吸”的古老的事故。

  我还得确保被人工的一定是阿朱,如果不幸如我,难免醒来时会看见疯狂地抡我嘴巴子的核儿。

  十米跳台很高,风很大,我站在上面哆嗦了夜空是深蓝色的,没有星星,只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月光,我扶着栏杆颤悠悠地站起来。体内作乱的酒精和徐真人的雷音狮子吼,使我觉得自己已经与这夜空融为一体,我好似掌控着整个天地,整个气流在运转,还有脚下那个遥远的深黑色的泳池。

  阿朱光滑的脊背就像条鱼般在水中若隐若现,等他再一次跃出水面的时候,我闭着眼睛跳了下去,没错,我要把他砸到池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出这种想法,但眼前只有这种想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厮晕倒?!

  我跳了!

  其实我不会跳水。

  我自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像块大饼般“啪”地平拍在水面上,既没压住水花,也送走了意识。

  不,其实意识还有一点,我知道阿朱和核儿在池底摸索我,还听见他们商量,阿朱说:“赶快人工呼吸。”核儿说:“这么麻烦干吗,掌掴吧。”

  这牲口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是第二天才醒的。

  阿朱正坐在我的床前,看起来很不高兴。他说:“同样是喝醉了怎么徐真人就躺在泳池边上睡觉,你怎么就上了跳台呢?

  可、可明明是那家伙撺掇我……

  "桃儿。”阿朱说,“真人问了他的主治医师,他说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引起的,以后还有可能出现自伤、自残的情况,让我们注意观察你。”

  他把凳子拉近了一点说:“从今往后,我会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你。”

  我傻了道:“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没事。”

  “你有事。”

  “你出于什么理由宁愿相信一个神经病医生也不相信我?”

  “因为你神经了!”他咆哮。

  我第一次看见他发火,还是很吓人的。

  “核、核儿呢?徐真人呢?”我开始寻求母性的安慰。

  “上课去了,这几个小时我值班。”

  我们默默对坐了一会儿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比墙壁还惨白,我第一次产生了不愿意见他的念头。

  我厌恶我自己。

  “你要去哪儿?”他问。

  “博物馆。”

  “一起去。”

  “不用了”我无力地说。

  “一起去!”他吼起来。

  “好吧,好吧,别叫唤了,我心里很烦……”

  我蹲在博物馆的角落里拿着速写本画画,而且已经画了大半个小时,鬼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堆杂乱的线条,阿朱守在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丝毫不显疲态。

  我偷偷打电话给核儿说:“快来接我,阿朱太吓人了。”

  核儿说了句“配合治疗”就掐了线。我只能打给徐真人,徐真人在课堂上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啊哈!啊哈哈哈!十米跳台!啊哈哈哈哈哈!”

  畜生!

  我收拾纸笔,阿朱问:“要走了吗?这次去哪儿?”

  有人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