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敲得砰砰作响。“谁呀,***烦死了,找不痛快呢。”鄂涛一拨身上的军衣,光着膀子,一手操枪,就走出屋子,准备着给不知趣的敲门人一个好看。
“哟,之长兄,你这是演哪一出啊。”门打开了,迎面却是戴季良笑眯眯的那张脸。“你这地可不好找,亏我还买了六必居的酱菜和外馆肉车子姚三的猪头肉,你就这么迎接我呀。”
“戴营长,我以为隔壁小子再瞎胡闹呢。”鄂涛虽然舌头也大了,但是人却一激灵,清醒了。“里面请,快,里面请,屋子里的上茶,上好茶。”
戴季良扑哧一笑,他不禁想起了那副“坐,请坐,请上坐,茶,上茶,上好茶”的对子。他摆摆手,“得了,甭难为嫂子了。我走过来都瞧见了,你这光景也不怎么地,咱哥俩就着你那劣酒,在外面边喝边聊一会就成了。”
“成啊,”既然戴季良把话说这样了,也容不得鄂涛再矫情。“就是没有菜,怠慢了营长啊。”
“这不是菜吗。”戴季良举举手中的东西。“酱菜,你拿给嫂子,猪头肉也留一半。”说着他毫不客气的找个小凳子,一**坐到矮桌前。“我说之长兄,这该不会是从你家炕头上拿下来的吧,怎么这么矮呀。哎哟,还有油氽花生米,好东西,最下酒了。”
“营长,今天没带队集训?”鄂涛从房里转出来,手里又拿了一副碗筷,放在戴季良面前,替他满上酒,自己也坐了下来。
“哪能老绷着,放这些猴崽子们一天,让他们缓缓。”戴季良也不用筷子,拈来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刚才去了段总长那里坐坐,徐处长也在,聊了会日本和德国的故事,虽然不是直接长官,可是也不能过河拆桥不是。”戴季良这么说也是在警告鄂涛,想必鄂涛当然听得懂。“出门时想了想,你我兄弟搭伴,可连你的情况都不熟悉,这队伍肯定带不好,这不,知道你在家顺道就溜达过来了,做个恶客,不打搅你吧。”
“哪里话,营长能来蓬荜生辉啊。”鄂涛虚应着。“兄弟就这情况,让营长见笑了。”
“还叫什么营长啊,叫志翔吧。”戴季良摇摇头,纠正着鄂涛的称呼。“不过不会吧。你好说也是个少校,一个月三十来块,就眼下这光景?之长兄该不会去赌了吧。”
“赌钱?”鄂涛苦笑一声。“我还要有这本钱的。”虽然八旗子弟吃喝嫖赌的不少,但是洁身自爱的也总有个把的。“大清朝没了,铁杆庄稼也没了,三老四少活不下去的海了,我在警卫军还有口饭吃,少不得帮衬几个,也就是个意思,谁叫咱们是满人呢,自己不帮自己,还等大总统恩赐啊。”
戴季良心里冷笑着,满清二百多年,虽然给中国留下了不少前明没有的版图,但是造的孽更多,这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全部报销。但是他话不能这么说。“想开点吧,天下没有长盛不衰的帝国,若是老是计较过去,那这人、这国还怎么前进呢?”说到这,戴季良问着鄂涛。“之长兄是什么个出身?怎么就到了警卫军的。”
“我比不得志翔你是两国的高材生,家里原来花了老大的关系让我进的陆军贵胄学堂,原本想毕业后分发在第一镇,熬个十几年能有个好进身,没想到风云变幻,现在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既然是家访,戴季良总要问个明白的。
“阿玛和额娘回了奉天,那里还有些家产,日子总还过得下去,北京还有几个亲朋好友要我照顾,否则我也回奉天了。至于这房子里就我和屋里的两个人了。”鄂涛知道戴季良想了解些什么,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清楚。
“关系简单的也好,否则,”戴季良指了指上头。“我还是这句话,咱们以后一个马勺里烩饭吃,还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才是。”戴季良阻止鄂涛开口的举动。“先听我说完,陆老总盯得紧,想必营里不会有太多的亏空,这点很好,我不希望有人在公费上动手脚,我不会,希望你也不会。但是之长兄这边情况也不能不顾及,连里和营里的办公费、特支费,我已经拨出去做日后给弟兄们加餐的开销了,剩下的钱用于迎来送往也不会剩下很多,这样你再从其中每个月领十块钱,也算志翔的一点心意。”
“这?”
“这什么这?我还是营长,我说了算。”戴季良这就算一锤定音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鄂涛牙一咬,这钱烫手啊,但是不拿也不行,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当个听话的木偶吧了,鄂涛如是想着,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后,营长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诶,之长兄何出此言,志翔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有好多事务要和之长兄商议呢,来先喝酒,咱们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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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先手
就在戴季良埋头理顺关系、苦心练兵的同时,中国的政局又一次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快1912年6月15日,就职不过三个月的唐绍仪内阁因王芝祥督直事件而总辞职。6月29日,在时隔半个月后袁世凯任命原外交总长陆征祥出任新一届内阁总理。同年8月25日同盟会与统一共和党等4个政团,合并为国民党,是日在北京召开成立大会,选举孙中山为理事长,宋教仁为代理理事长。又过了整整一个月,陆内阁因始终无法无法完成组阁而宣告倒台,同日赵秉钧继任内阁总理。
“大哥,还是你这好啊,躲在洪洞县里,管他外面风吹雨打的。”曾志生喝着香片茶,手里剥着香瓜子,还犹自摇头晃脑的赞叹着。“不像我们,上面一有风吹草动,部里就乱成一团。”
“听你的话,怎么最近在部里不得意了。”戴季良不喜欢茉莉茶的浓郁,所以手中端着清淡的龙井,这些天可把他累坏了,这不刚回家又碰上曾志生上门,所以半依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是说新任的那位督办大人要造十万里铁路嘛,眼看就要大用了,你跟我发什么牢骚啊。”
“就那位孙大炮啊,”曾志生不以为然的撇着嘴。“他知道什么是铁路嘛?他知道造一里铁路要多少钱嘛?一张嘴就是十万里,他以为是他家修房子呢。”
“伟人吗,总归要说些豪言壮语的,不然怎么骗人家小女孩呢?”戴季良这话说的龊痾,这位日后被某党人尊为国父的政治低能儿,不过也是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典型,所谓高大全不过是宣传的需要,当然只能骗骗不知道现实情况的后来人罢了,真是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啊!戴季良暗暗叹息着,不过嘴里还是接着说着。“不过甭管几万里,总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