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镇魂 priest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那姑娘名字……我本名叫格兰,是死于那场叛乱中首领女儿。”

赵云澜不爽地发现,自己特别调查处简直是个官二代集中营。

汪徵继续说:“叛乱者名叫桑赞,他阿姆是我阿姆梳头女,原本是个奴隶儿子,我们族里,没有平民,除了首领和贵族,就是奴隶,所以桑赞长大以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奴隶,他勇敢又能干,很众多奴隶里脱颖而出,成了我阿父放马人,按现眼光看,大概是……人人羡慕精英才俊吧。”

汪徵说到这里,酸涩地一笑:“可惜我们瀚噶族里,即使再精英,也是奴隶,奴隶命就像家养猪狗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地买卖处置,桑赞英俊、富有,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尊严。后来,我阿父看上了一个小女奴,还让她怀了孩子,惹得阿姆大发雷霆,那个小女奴就是桑赞妹妹。阿姆把气撒了桑赞阿姆身上,随便寻了个小事毛病,把她处以斩首之刑。桑赞阿父被我大哥用鞭子活活抽死,他妹妹……那小女奴本来就是被我阿父强迫,出了这种事,后来就用马鞭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赵云澜从身上摸出后一包牛肉干,边吃边评价说:“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汪徵:“……”

斩魂使看出他心情依然欠佳,只好干咳一声,打了个圆场,一旁问:“我看山河锥底座那里原本有块祭石,被压贡品下面,按理,应该是记载被镇压其中魂魄名录,只是石头还,名录却已经被削去了,这也是那次叛乱中事吗?”

汪徵点点头:“桑赞带着他兄弟们取胜后,后来到了禁地——也就是山河锥那里,说要从那以后,族里每一个人,都能平等而有尊严地活着,于是他用大锉刀,把上面字迹磨去了。首领……我阿父阿姆大哥,还有贵族们,以及他们随从、侍卫,后全都被吊守山屋院子里杀了,瀚噶族从那以后不再有奴隶,也不再有贵族。”

“你呢?”赵云澜问,“你没有那一年被处死,是因为你暗中帮了桑赞,对吗?”

汪徵低下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当时阿父派人追捕他时候,是我把他藏了起来……我真只是不想让他死,并没有、并没有想到后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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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山河锥

赵云澜皱着眉看着她:“你没病吧?”

汪徵不回答,直直地盯着地面,她这样望向同一个方向时候,总像是发呆,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说:“那时我还年幼,才不到十七岁,什么也不懂,又单纯又愚蠢,一睁眼,只看得到眼前发生事,脑子里也只会想着一条路走到黑。我与……桑赞青梅竹马,纵然身份有别,也没有舀他当过外人,阿父要杀他……我自然,自然是不肯。”

“你藏起他,就像中二时期小女孩藏起不希望被父母看见情书。”赵云澜毫不客气地说。

汪徵脸上一个浅淡笑容稍纵即逝:“大概是吧。其实那时候我是怪我阿父,我觉得他做得不对,让我脸上也蒙羞,他……他是我们首领啊,是我伟大阿父,怎么可以做这种无耻事呢?”

赵云澜不吭声,表情依然是很臭,可看着她目光不易察觉柔和了一些,只听汪徵过了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地方,那里人人皆是自由,人人生而平等呢?”

没有人回答她,好一会,赵云澜才突然开口说:“有。”

汪徵和斩魂使一同转向他,赵云澜下唇还沾着一点殷红血迹,脸色格外苍白,深灰色衬衫领映衬下,这男人几乎是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眼睛总是很亮,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抹去那光亮。

赵云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死亡面前。”

斩魂使脸依然云山雾绕看不见,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说:“那不是无论哪里都没有半分盼头了吗?凡人苦苦挣扎求索一生又是什么?令主这话凉薄了。”

“是大人着相了。”赵云澜静静地抬起眼,“什么是公平、平等?这世界上,但凡一个人觉得公平了,一定是建立其他人觉得不公平基础上。活不下去时候,平等是与别人一样吃饱穿暖,吃饱穿暖时候,平等就是同旁人一样有尊严,尊严也有了时候,又闲得蛋疼,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怎么也要比别人多一些什么才甘心,不到见棺材时,哪有完?究竟是平等还是不平等,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斩魂使哑口无言片刻后,低低地笑了一声:“歪理。”

赵云澜随即轻笑了一声,把这话题揭过,又问:“桑赞造反成功,杀了你父亲,铲平了祭台上名字,从此瀚噶族不再有奴隶,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族里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每一家家长站出来,代表自己家提出一个意见,大家一起商量,赞同者多为胜。”汪徵说,“这是桑赞提出来,他没读过书,也没有离开过大雪山,却懂得后世提倡民主……可见人们所愿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大抵是差不多。”

赵云澜支起一条长腿,双手搭膝盖上,坐得松松垮垮,没型没款,嘴里话却像刀子,一句比一句戳人心,他听到这里,突然说:“你就是这么死吧?”

汪徵猝不及防,几乎是一呆,而后眼睛里光蓦地黯淡了下去。

就别人以为她不会出声时候,汪徵忽然说:“我是……我那时无处可去,只好一直住桑赞家里,寄人篱下,可我什么也不会做,小时候,阿姆只教过我怎么样打扮自己、驱使奴隶,我不会干活,也不会打猎,连料理家务事也是一团糟……同族一个女孩想要嫁给桑赞,求她阿父去说亲,桑赞拒绝了,那姑娘一气之下出逃,跑出了雪山,等被族人们找回来时候,已经死了。据说她是失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撞到了大石头上。她阿父恨上了我,联合了别家召集了族人们,说我是狗首领女儿,天生会妖术,他们宽恕我,让我侥幸活着,而我竟然还不知悔改,每天好吃懒做,还霸占着他们英雄桑赞,因为嫉妒,竟然施妖术咒死了他女儿,要把我……要把我砍头处死。”

汪徵肩膀忽然颤动了起来——她曾经发自内心地觉得是她父亲错了,少女年幼心里,族人们不该被奴役,他们也是人,不该那样卑微地生死不由己,她曾和桑赞一样,希望他们过上富裕好日子,希望他们能平等、自由、幸福。

然而她那样同情喜爱族人们,却原来是怨恨她。

“姑娘阿父要大家举手,不动表示不发表意见或者不想处死我,举手代表赞同我被处以斩首刑……”

“斩首刑”三个字破了音,汪徵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一天人们列席满座,表情俱是意,密密麻麻举起手,一排一排,参差不齐,从高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