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
两人对视了约莫四五秒钟，侯懿芸叹了一口气：“不行啊。”
于爷脸色没有变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但语气却透漏着些许的失望：“果然不行吗。”
“不行？哪里不行？”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为何侯懿芸对作品进行否认，而于爷竟然也不反驳。在他们看来，于爷的作品明明就很好啊！不管是哪一幅，都没有犯罗学涯那样的错误，一撇一捺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字间距把控的如机器般精密准确，为什么会不行？
还是侯懿芸给出了答案，而在此时一个男人也十分碰巧的发出了声音，跟侯懿芸异口同声道：“空有形而无韵。”
“嗯？”侯懿芸微微惊讶，马上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不仅是她，于爷和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说话的人个头高大，面容英俊，穿着一袭白袍，裹着红色束腰带，虽说这种着装放在外面会让人觉得古怪，但在这里，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异样。
侯懿芸对男人的相貌和穿着并不感兴趣，而是对他能和自己说出同样的话表现出惊讶，不禁问道：“为何这么说？”
在众人的视线中，男人走到侯懿芸身边，随手拿起一幅于爷的书法作品：“这幅作品整体没有问题，结构没有问题，字体没有问题，标点符号的运用，字与字的留白都没有问题，如果挂在墙上，一定能像孙大师的作品一样吸引不少不懂装懂的人观摩。”
他这话一说出口可谓是打了在场绝大部分的人脸，暗讽那些看孙大师作品的人都不懂书法。如此嚣张的口气让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可侯懿芸却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明说，但却间接的承认了男人的观点。
男人对众人凶狠的眼神熟视无睹，自顾自道：“既然这些方面都没问题，那么哪里有问题呢？这是一个证明自己不是不懂装懂的人的好机会，那些看孙大师作品但对我说的话不服气的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他拿著作品对准之前对他说风凉话的几个人，这些人顿时像是看到了照妖镜的妖精，匆忙躲到人群后面。
杀老师见男人这样，摇头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意外的记仇。
男人等了许久，直到无人说话，才终于开口道：“既然没人站出来，我就公布答案了。问题在于作品的模仿痕迹太严重了。不管是行书还是楷书，我可以从中看到无数人的影子，却唯独看不到作者的影子。举一个例子，一个女人通过手术获得了井上织姬的眼睛，卯之花烈的眉毛，朽木露琪亚的鼻子，雏森桃的嘴巴。她应该会很美，但却美的不像自己，美的不自然，也因此缺少了神韵。”
男人说前半句的时候大家还能理解，可后面列举了那么多人名当例子，反倒让众人一头雾水。
“这说的都是谁啊？”
192.大师必然独树一帜
于爷和侯懿芸同样不知道男人说的是谁，但他们知道男人并非是胡言乱语，反而是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于爷作品中的不足！
实际上于爷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正如男人所说的那般，他太过刻意模仿大师的风格。王羲之的行书独树一帜，所以他观摩王羲之的书法作品加以模仿，柳公权的楷书奇美无比，所以他观摩柳公权的书法作品用以学习。
不仅是古代的书法大家，近代和现代书法大家的作品也是于爷用来借鉴和学习的重要途径，通过他们的作品，于爷的水平不断提高，在圈内拥有了知名度，获得不少媒体报道，同行对他赞赏有加，也有一些作品拿了奖，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欠缺了些什么。
他一边埋头探索自己欠缺的东西，一边发现自己和侯宝莱的差距越拉越远，直到有一天，侯宝莱以朋友的身份找到他，对他说出他真正欠缺的东西。
“求学者可以模仿，而大师必然独树一帜。”
短短两句话，让于爷犹如醍醐灌顶，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像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歌坛的音乐人，虽然可以自己写歌，美其名曰原创，但实际上每一首歌都是由以往听过的所有歌曲东拼西凑来的。
他还感觉自己像是随波逐流的小说作者，退婚流火了，便都去写退婚流，系统流火了，便都去写系统流，都市火了写都市，仙侠火了写仙侠，到头来用的都是别人用过的旧的创意，炒别人炒过的冷饭，若是要自己写一本真真正正的原创内容，顿时头脑空空不知如何下笔。
于爷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开始寻求弥补的办法，而这一找，便是数十年。
他本以为经过数十年的刻苦钻研，他已经有所进步，但作品摆在真正有眼力的人如侯懿芸和男人的面前，还是“空有形而无韵”。
男人单论眼力便获得了侯懿芸的认可，让侯懿芸对他提起极大的兴趣，问道：“请问您贵姓？师从何门？”
男人答道：“蓝染，蓝染惣右介。”
“您是五个字的名字？”侯懿芸愣了一下，蓝染正要应答，杀老师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替他说道：“他叫蓝染，师从惣右介！”
杀老师偷偷给蓝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在普通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蓝染对此有些不爽，但却出奇的没说什么。
侯懿芸在脑海中搜寻有关蓝染和惣右介的记忆，却怎样也想不起这两个人，再看于爷同样是一脸茫然，尽管资历很老，可从来没听说过书法界有位叫“惣右介”的名师。
侯懿芸推测应该是这位叫惣右介的大师淡泊名利，不喜欢抛头露面，这才导致名不见传。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她没有听说过惣右介，但今日亲眼见到惣右介培养出了蓝染这么出色的弟子，相信他的水平肯定无比高超，甚至能和侯宝莱相提并论。
侯懿芸问：“您看出了于爷的不足，那您知道如何改正吗？”
侯懿芸问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爷努力了十多年都收获甚微，她尽管能看出问题，可同样无能为力。蓝染看起来年纪不大，眼力如此惊人已是奇迹，又如何能知道改正的办法？
别说是蓝染，就算是她的爷爷，恐怕能做的也只有摇头吧！
于爷见侯懿芸脸上浮现悔色，不禁摇了摇头。侯懿芸在书法方面的造诣同辈无人能及，但却不懂得说话之道，经常会让人下不来台，让气氛冷场。
正当他准备开口化解尴尬，蓝染却不假思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