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根本不可能突破清营。”
薛一刀的意思很明白,高旭想把部分辎重送给江阴,不可能突破三官殿的清军前锋营。如果他再耽搁几天,刘良佐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那就更不可能了。高旭沉吟了一阵,道:“清军挟大胜之威,想必会大掠乡里,只要他们一离开三官殿,我们就有空隙可钻。”
薛一刀摇头道:“在三官殿的清军大营里,关押了大批不肯剃发的乡民。就算清兵大掠乡里,也会留下人马镇守营地。”
高旭道:“这样,明早你领二百人在小石湾看守辎重,我领三百人去三官殿察看清兵敌情,到时随机应变。”
薛一刀沉默了一阵,道:“大人,唯今之计,我们就必须避开清军重兵云集的江阴。属下认为,江阴既然孤城一座,何不弃之而去?比如到常熟、松山这些清军薄弱之地?”
高旭见薛一刀的一只独眼黑悠悠地望着自己,目光有着说不出的肃然,沉吟了半响,道:“薛大哥,你说的也没有错。但是,我们既然在江阴举义,江阴就是我们的起点。如果我们连江阴这个起点都立不住脚,哪我们如何踏上注定一路坎坷的终点?而且江阴之地多豪杰,所以面对剃发令,这块土地上才(去读读)出头可断,发不可剃的呐喊。在这里,我们现在虽然只有区区五百人,但我们并不孤单,因为这里不缺热血男儿。”
在江南,素来有“江阴强盗无锡贼”的说法。这里所谓的“强盗”,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强盗,而是指一种无畏的心理品性以及刚强的地域性格。这正如扬州多书肆,杭州多船娘一样,江阴作为长江口处兵家必争的要塞,多的是炮台和壮汉,这里民风强悍,压力越大,反弹就越大。
高旭喝了一口水,又道:“再说,我们已有剃发降清的事实,虽然举义了,但江阴人免不了鄙薄我们的过去。因此,我们不能弃江阴而去。相反我们要纳投名状。我们要把鞑子的头颅抛在江阴城下,以明我们反清的决心;还有辎重,我们得赶在清兵围城之前送给江阴一部分,以示我们的支援。薛大哥,江阴城是个义之所趋千古绝唱的舞台,我们虽然不站在这个注定陨落的舞台上,可我们也得为个舞台添砖加瓦,送辎重,诛内应,请阎典吏,让江阴城早日备战。尽我们力所能及的一份心力。”
听罢高旭一番长话,薛一刀默然无语。他是个纯粹的人。他无法理解高旭对江阴抱着的某种崇敬之情。以薛一刀来说,他从关外辗转到关内,从北方流落到南方,还没有找到一处让他产生归属感的土地。这个江阴也不例外。对江阴而说,他薛一刀只是个过客。薛一刀并不赞同高旭的决定。比如辎重,虽然钱粮对于他们五百人太多了,但是队伍要扩充,辎重自然越多越好,哪有送一部分给江阴人的道理?
虽然薛一刀不赞同高旭的意见,但高旭那高涨的热忱感染了他。
一直以来,薛一刀以为自己心冷如冰,心坚似铁,但高旭的那种热忱诚似乎带着一种腐蚀的特性,与他越近,越是受到他的影响。或许,这就是朝气。又或许,这就是未来。薛一刀又默然了一会,听高旭以及那些江阴人如此推崇那个阎典吏,不由问道:“那个阎典吏很厉害?”
高旭不由又想起阎应元那首激动人心的绝命诗,想起他在这个民族存亡之际,领江阴城内十万义民,在清军三十多万人马的重围下,孤城碧血八十一天,使满清铁骑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余人。城破之日,全城幸存者仅老弱五十三人。如此石破天惊的壮举,在这个清军所向无坚城的时代,殊为触目。而就在两个多月前的扬州,以大学士领兵部尚书衔的史可法史督师,坐拥南明十万大军及扬州八十万城民,却只与清军周旋了数日便一触即溃,土崩瓦解。相较之下,如果阎应元的舞台不是弹丸之地的江阴,而是重镇扬州城的话……。
高旭没有解释,只是看了薛一刀一眼,道:“将来你就知道了。”
薛一刀见高旭不欲细说,也不再问,只是看着高旭的目光里游离着一种让他琢磨不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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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投名状
薛一刀和徐玉扬俩人去应付回营的三百清兵,而高旭则是热情地把季从孝和夏孝廉迎进帅帐内,向他们打听江阴城内的情况。--/那夏孝廉一进得帅帐,却见到那个媚意横生的--花魁小芸儿神态像个女主人,行为却像婢女一般奉茶待客。等高旭一落主座,小芸儿就站在高旭一侧,目不斜视。
高旭见那个夏孝廉的眼角尽向小芸儿身上瞄,一付骚包难禁的样子,就把谈话的重心放在季从孝身上,询问江阴城战备如何。当高旭得知那个内应守备顾元泌还掌握着部分城防力量,心中不由有点担心。万一清军兵临城下,这个仁兄大开城门怎么办?而且在江阴城内,虽然第十二章投名状主事的是陈明遇陈典吏,他为人宽厚,但论能力比起阎应元来,相差甚殊。他也自认“吾智勇不如阎君,此大事,须阎君来。”请阎应元来江阴主持城防是陈明遇一力推动的。但如今的顾守备却是百般推托。
高旭不知历史的进程在这江阴的地头上会不会被自己这只来自三百年后的小蝴蝶扇动。如果江阴义战少了阎典吏,对高旭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这时,帐外的营场上传来一阵刀剑声,来得突然,也消失得快,不过一柱香功夫,便没了动静。对于薛一刀行事,高旭极为放心。这个刀半瞎像一只冰冷无情的钟表,行事虽然毫无人情,却是一丝不苟。杀人盈野,埋伏暗算,向来是他的专长。那进营毫无防备的三百清兵,在近以薛一刀和徐玉扬带领之下的两千人马的狙杀下,其结局毫无悬念。
当帐外的刀枪声传来时,夏孝廉就开始心惊肉跳,眼皮抖动得像只小蜜蜂的两只翅膀。一阵坐立不安之后,帐外倏地安静下来,透着那种夹杂着血腥气的以及不可名状的压抑,使得夏孝第十二章投名状廉的脸色都白了。当他扫了帐内各人一眼,只见同伴季从孝滔滔不绝地说着江阴城内的事情,那高旭喝着茶,神色看上去极是悠然,对帐外的动静恍若未闻。而那小芸儿终于瞄了自己一眼,但她的眼色充满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