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属安置到崇明的承诺。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必须保证他们家属的安全。反过来说,高旭也变相用他们的家属挟持了他们的效命。尽管高旭和这些乡兵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对高旭来说,这些乡兵有留下来与清兵周旋至死的义务,那他们的家属就有得到安全地活下去的权利。
虽然不公平,但高旭的营救也只有从少数人开始,也就是这四千新加入高字营的乡兵的家属开始。
一万多妇孺在已成为高字营士兵的丈夫、父亲或是儿子的护卫下默默走进码头,等待他们的是茫然不可知的未来。他们大都是这些高字营兵士的妻儿老小,其中老人屈指可数。老人们通常以为自己活够了,恋乡,更会把活命的机会给小辈们。何况如今的情势下,一个船位就意味着一个活命的机会。
高旭站在码头上高高的灯塔下,俯视着灯塔下等待撤走的一万妇孺,以及留下来随自己战斗的乡兵,心中忍不住感慨万端。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开始缔造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当初在峡谷举义时,对于薛一刀的支持,高旭可谓患得患失。高旭不是幼稚的人,他认为任何利益都是通过等价取得的。对于薛一刀这些老卒的效忠,他用什么去换?用虚幻缥缈的大义?对这些自谓从死人场爬出来的兽兵来说,高旭是毫无把握的。相反,小芸娘却是以孙承宗孙女的身份得到薛一刀这些关宁老卒的认同。
而现在这一千骑兵,三千步卒,尽管他们昨天还只是农民,脚夫,小贩,但因为悍卫发冠的共同信念,以及为了妻儿老小的安危,今日他们一起站在一面旗帜下,站在高字旗下。高旭相信,只要自己照顾好他们的妻少,在同一个反清复明的信念下,他们就永远站在自己的旗帜下。
只要这些妇孺到了崇明,凭着便宜老爹高老头的财大气粗,以及那个在明军水师里颇有影响力的老丈人沈廷扬,完全能保证这些妇孺的安全。当然,如果高字营发展声势越好,这些高字营的家属们含金量就越高,他们的安全越无问题。
现在的关键就是高老头今日能不能赶到?来援的船只是不是他所说的二百来只?
如果高老头放高旭鸽子,那么,这四千高字营新兵不消一日就作鸟兽散。
如果高老头放大话,来援之船如果只是几只,几十只的话,那么运力不够,清军不会给高旭太多时间的。这些新兵到时照样作鸟兽散。
高旭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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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黄田港大撤退(二)
这些天来,高旭对这个附体之身一直抱怨万分。那个高千总不仅留给高旭一根憎恶之极的满式发型的鼠尾巴,虽然现在剪了,可穿越在这大明的这辈子,这个污点别想洗了;而且留给他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身躯,透支了体力不是说睡个好觉就能恢复了,而是要当心一命呜呼。
但当高旭看到站在船头上向他挥着手猥琐地笑着,一张老脸被海风侵蚀得像树皮一般的高老头,以及在他身后将近有三百只船的时候,高旭除了感激之外,再也没有一丝的抱怨。高旭迎上前去,真心实意地对着高老头说道:“爹爹,谢谢你。”
高老头见高旭如此庄重,不由嘿嘿一笑,不知如何是好。说起来,现在这个儿子变得连自己都有点不敢认了。以前的败家子好吃懒做,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能摆在台面上的事。可现在他的目光深沉,当日的浮燥一丝不见,而且智勇双全,凭着数百辎兵起家,歼灭了江阴人谈之色变的老虎营,如今又抓住机遇,一夜之间招募了四千人马。这个小子,可真是大业可期啊。
高老头这个人小气,但又好面子。对于没有利益报酬的事,高老头斤斤计较;但对于以最少代价赚取名望的时候,高老头又最大限度地不惜打肿脸充胖子。自从昨日回崇明之后,高老头立即召回自己的船队。他的船队并没有他宣称的有一百多只那么多,其实只有五六十只。这年头,水道也不好混啊。不过,高老头知道这次的营救不仅仅能给自己的老脸添几分荣光,更要紧的是,为了儿子高旭。当他把这个刮目相看的儿子当作生意看时,高老头以商人的眼力就看出高旭那不可估量的将来。
于是,高老头许以重利,甚至出让了几条黄金水路,换得了本在数股海盗势力的支持。海盗们不单单因为高老头的难得慷慨,还有因为好奇。大家都是同在一个岛上混的,对于那个高老头的败家子,谁不知根知底啊。一个阿猫阿狗哪能变得一下子英明神武呢?
好奇的不仅仅是崇明岛的海盗们,还有打算向高氏拒婚的沈廷扬。
沈廷扬,崇明新河乡人。他做过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赠户部尚书,在崇祯年间就以博于经济长于海事而闻名。崇祯帝对他十分器重,史书曾言:“居官尽如沈廷扬,天下何难治!”南京沦陷,弘光帝被杀,清军所向披靡,沈廷扬知道清军陆上无敌,只得回到崇明老家。这时,淮安巡抚田仰、淮河镇总兵张士仪、淮海镇总兵张鹏翼各统率水陆军数千、船数百,相继到达崇明岛。南明已无主,众人便推从苏州逃亡到崇明的名不经传的义阳王上位,拼凑了一个朝不保夕的小政权。
高老头能攀上沈氏这个望族,那是因为十年前高老头在一次海啸当中人品大爆发,救了从北地由海路回家的沈廷扬一家子。而高老头就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当沈廷扬问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时,高老头当场为儿子打起沈廷扬之女的注意。
沈廷扬知道这个高老头海盗出身,心中自然不愿,但见这高老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担心自己拒绝的话,这高老头又把自己全家扔回海中,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半是拖延半是推托地依了,打算回到崇明之后,再声言绝无此事。那知,高老头精着呢,当场逼沈廷扬写了婚书,又从船舱里的那个年仅七岁的沈小姐脖子扯下一块玉佩,权作定婚信物。等船一到崇明港后,高老头抢在沈廷扬前头,就把高沈两家定亲的消息散布得人人皆知。造成了既定事实。搞得人人哀叹沈家的鲜花插在高氏的牛上。对于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