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福州。
带顾君眉离开福州,高旭是有深意的。如今的锦绣楼在情报领域已成为邬含蓄的同盟宪兵情报处——也被简称为黑衣卫的重要补充,取缔这个组织很可惜。现在高旭是扶植锦绣楼的二当家,也就是柳如是上位。相比起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却满腹心机的顾君眉来说,柳如是生xìng刚烈,为人素有节气,在士林之中也素有名声,也认同高旭的同盟会事业。这个柳如是相对来说“单纯”得多,也容易掌控得多。
而这个顾君眉给高旭的印象也一直不好,以前在崇明高老庄时,她在满清与同盟会之间两面投机,买卖情报谋利。在高旭对她背景调查之中,竟然发现她曾去过rì本,与郑夫人翁氏有旧,那个叶子甚至是翁氏的养女。
如今郑氏的势力已在福建轰然倒塌,她还与rì本的郑夫人保持联系,她想干什么?难道要帮助郑氏东山再起?
还有高旭是一个不受要挟的人,但这顾君眉在那个荒唐之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掌握了高氏工坊的二大核心技术:火炮的铁模铸造法以及天花的疫苗牛痘,要是她有了不测,这两大技术就要大白于天下。
无论如何,她终究成了自己的女人,要是狠心杀了,一是投鼠忌器,万一如她所言,在没有取得技术绝对优势之前,那两项概念xìng的核心技术扩散对高旭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二是这种最终手段,也表明了高旭作为男人在这场男女征战中的彻底失败。只要在锦绣楼中打压、圈养这个顾君眉,扶植柳如是上位,再加上高旭的监控,她能利用的资源极其有限,难道还怕她跳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成?
所以,一离开福州之后,高旭就开始圈禁顾君眉。在途中的船上,包括来到尤溪码头,直到这县衙内院的西厢,一直有旭卫监控顾君眉的行动。对于这样一个八面玲珑、长袖擅舞的女子,几乎能侵蚀任何能接触到她的人,圈养在自己的视野之外,高旭肯定不放心。以顾君眉的心机,自然明白了高旭的用意,暂时来说,除了屈从,她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可现在出了刺客事件,这顾君眉还阻挠旭卫对西厢的搜查,她是不是借题发挥,要引起高旭的注意?
高旭心中暗恼,突然想起刚才在浓烟中从榕树树梢荡掠到屋檐的纤细身形,心神倏地一震。
那个飞贼是女的!
那个背影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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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生酸菜
亲爱的读者,谢谢关注《明香》。--/请先看看作品相关里的《寂寞的小石湾》,了解本背景之后,再开始阅读正。当初作者正是因为看了这篇随记之后,心有所感,才开始有了明香的洋洋百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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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可断,发绝不可剃!”
一面上写着铮铮铁骨般标语的旗帜从江阴十里坡的东边山岗升起来,旗帜在斜阳的余晖下,沐浴着晚霞的凄红猎猎作响。
一支杂乱无章的人马像喷泉一般从山岗的背后冲了出来。其中的约有近千人马衣甲鲜明,有的执刀,有的拿着鸟铳,那是江阴城反抗剃发令的乡兵主力冲锋营。
冲锋营的两翼和背后跟着的第一章书生酸菜乡民却是拿着千姿百态的武器:锄子、菜刀、铁铲,不一而足。为了反抗满清的剃发令,悍卫汉人的发冠尊严,江阴人宁可留发不留头,各乡各村的乡兵聚合一起来到十里坡上阵杀敌。
这是顺治二年(1645年)的闰六月十五日。
高旭站在十里坡数里开外的峡谷之巅,俯视着十里坡上森严阵列的五千清军步骑。
这五千清军步骑之中最为触目的是三百八旗铁骑。这一个牛录编制的满清白甲兵阵列在左翼,散发着一种摄人的让人不寒而粟的噬血气息,这种气息是身经百战的铁与血以及从北到南所向披靡的骄人战绩的威压凝集而成。其余的清军则是南明降将刘良佐属下的新附绿营汉军步骑。
尽管站在远远的峡谷之顶,那从十里坡里飘来的空气里仍然尽是游离着呛鼻的铁屑、血的腥臊以及火药的硫磺味。战场上铁与血的残酷气息像潮水一般把高旭淹在其中。令人窒息,麻木,而又恐惧。
晚霞投下的最后一抹抹艳红影射在高旭有点茫然的眼眸里。
这是高旭穿越第一章书生酸菜在大明末期的第七天。
因为所附之身是同名同姓的常州府绿营汉兵千总,虽然高旭谨慎行事,但每日早上醒来,高旭要花费极大的毅力压制住剪下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上那根金钱鼠尾辫子的逆天冲动。高旭暗暗告诫自己初来驾到还是既来之,则安之。但在此时此地,眼看着这些江阴先民们为了汉人的最后尊严而舍身成仁时,高旭的眼眶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湿热。
高旭抬头望着斜阳,让燥热的风吹干了自己的眼。他脸上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不让身后的属下看出自己表情的异样。
今早高旭领着千余人马从常州府出发,押送着一批宗知府四处搜括来的钱粮和器具之类的战争物资,送到江阴城镇压义民的清军。一路上,高旭看着一辆辆装满钱粮的辎车,肚子里的心思几乎没停过,但是眼前这些近千名常州府的郡兵,个个麻木不仁的样子,高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轻易暴露。
千余郡兵护着辎车在峡谷中休整,而高旭领着几名属下登上谷顶察看着十里坡上的战事。
站在高旭身侧的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胖子,看着江阴乡兵争先恐后的冲锋,不由叹道:“江阴人真是不怕死啊。”
高旭看了胖子一眼,没有出声。这个胖子姓楚,名应麟,常熟人,是高旭属下的一个把总,职位是捐了一批银子谋就的。他不学无术,性子好色油滑,难得现在这般正正经经。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听到身边的带着充满了压抑感的话,高旭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另一侧的一个酸秀才。
三天前,高旭闲荡在常州街头时,看到一群剃匠们把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穷书生打得血肉模糊。因为这书生死不剃头,拿着虎头刀的清兵剃匠就要朝他脖子砍去——留头不留头,留发不留头。高旭见状拦下剃头匠的屠刀,奉上一些银子才救下那书生的命。当然,想留头,发是不得不剃的。书生被打晕之后,再剃发了事。那书生醒来后,得知已经剃发的事实,只是沉默。
这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