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旭那高举着战刀迎前而坚定的身影下,旭卫镇的二个主力哨的残兵终于定下军心,开始肩并肩地重新列阵,然后进行紧张的第一轮火药装填,作着排枪齐射的预备。
然而,已经作出齐射预备的旭卫镇二哨火枪兵,首先面对的不是尼堪的三百满清兵,而是一镇二营罗子牛部那些被尼堪击杀得失去斗志只想逃入城内的溃兵。
罗子牛在激战中受了重伤,以至于这些一镇二营的士兵们更加的混乱。他们大都来自原南明军。他们虽然因为有举义反正之心而投诚同盟军,但有着大都数绿营兵那样对满清兵有着天然的畏惧心理。
那些溃兵在尼堪的追杀下蜂拥到吴淞城西城门外,看高旭和徐鸿俩人领着旭卫镇二哨残兵,列着阵型举着火枪阻拦在城门口外,不由踌躇着向两翼溃退,但仍然有大量的溃兵出于恐惧的惯性拥向城门,旭卫镇的狙击队形立即就有被冲乱的危险。
“后退者死!挡我者死!”
徐鸿铁青着脸大声吼道,高举着命令齐射的手,心中却是犹豫着。且不说对友军出手,主要的是以尼堪为首的三百身穿白甲的满清兵就要冲到近前了,要是旭卫镇火枪兵好不容易装填的火力要是浪费在这些溃兵身上,那就没有第二次的装填机会了。
高旭同样在犹豫。
无论是徐鸿,还是高旭,几个月之前,他们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杀伐果断的将帅,他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但这个时候,背后倏地一番满天的箭雨落在了旭卫镇二哨队列的阵前。
高旭转过头,只见城头上,宪兵营统领邬含蓄黑着脸下令着立在城头上的一排黑衣宪兵,对着一镇二营的那些冲击旭卫镇队列的溃兵们实行无差别射击。
只要有一个理由,屠杀友军,邬含蓄毫无心理压力。
干这个活,邬含蓄一点也不含蓄,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同盟军制服的颜色是藏青色的,代表的是中华旗中青天白日中的青色,只有宪兵穿的是黑色制服。
同盟军普通将士称呼宪兵为讨厌的乌鸦,不光是宪兵头子姓邬,与乌同音,而且他们的制服是黑色的,并且那些宪兵个个是翻脸不认人的黑面神。
在城门内,面对赵明月的雌威,邬含蓄不惜与巾帼营火力对峙,竟然也能坚持到战场的尾声阶段。
“要么督帅重新下达巾帼营出战的命令,要么本统领横尸当场,要么宪兵营最后一个宪兵倒下,这个前提下,大小姐,你随时可以出城。”
城门事件之中,邬含蓄自始至终一直领着宪兵们堵住城门,也自始至终只有这一句话。
只是当旭卫镇阵线被破,高旭危在旦夕的消息传到城内时,邬含蓄终于不淡定了。
要是高旭有了不侧,大家都没得混了。
他再不睬赵明月的纠缠,马上登上城头观望形势,见二镇二营的溃兵冲击旭卫镇在城门口布置下的防线,当即下令宪兵营清理门户执行军纪的命令。
而赵明月终于摆脱了邬含蓄的阻扰,一马当先,领着近百巾帼营海盗女战士,冲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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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的中央地带,徐玉扬领着铁一镇疯子营的三千人马已经把阿哈为首的七百满兵围困起来。
徐疯子上阵,向来是凭着一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儿劲。就算阿哈这七百满清兵如何英勇擅战,但他们面对的不是只擅长火器的旭卫镇,不是有着天然畏满心理的原南明军所组成的一镇二营罗子牛部,而是疯子营。
疯子营真正让人害怕的不是其凶猛的战力,而是疯狂成性的特质。
疯子营的士兵大都来自忠义之乡江阴,人人都是抱着留发不留头的赴死之心。高旭在高老庄办有公塾收留江阴的战争孤儿以及江阴军属的儿童,免去了这些江阴义士们的后顾之忧,再加上高旭以同盟会大力倡导大汉民族的新式概念,这种接近于洗脑的理念灌输,还有提督徐玉扬做起事来不疯魔不成活的劲头,使得疯子营的将士人人都是死士。
疯子营不仅仅是来战斗,他们也是来求死的。
有时候,死志,是一种最犀利、最有震撼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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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到了这时候,任何一个知兵的普通将领,都已经知道清军在这次战斗已注定了败北的结局。
尼堪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个结局,问题是他不是普通将领,他身上流着大清开国者努尔哈赤的显贵血统,再加上有勇无谋的性格,还有满清铁骑天下无敌的强烈荣誉感致使他不承认失败。
就算失败了,就算折了帐下两千最精锐的满清勇士,只要阵前斩了同盟军“贼首”高旭,便是大功一件,将来在豫亲王面前,就有了交待,至少也能功过相抵。
如今,同盟会的浪潮风靡一时,同盟军快速崛起的态势让满清高层心忧不已。很显然,高旭已成为满清平定江南的拦路石。要平定江南,继而凭着江南的钱粮鼎定天下,就必须先击杀这个同盟会的领袖人物、同盟军的创建者。
对于这一点,满清高层都达成这样的共识。
只要高旭这棵树一倒,至于同盟会、同盟军那些脱胎于江南本地的虾兵蟹将便是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而“贼首”高旭的脑袋,已经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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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兵营在城头上以箭矢来维持军纪的无情督杀,开始虽然遏制了溃兵对旭卫镇阵线的冲击,但随着尼堪的三百满清兵凶神恶煞般追杀的逼近,又引起了更多的恐慌。
恐慌是会传染的。
况且面对宪兵营的督杀,那些溃兵心中盲目升起一种法不责众的奢望。
在战后,徐玉扬对一镇二营这些出身原南明军的溃兵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的血,玷污了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也玷污了铁一镇。”
当尼堪在亲兵举着盾牌以避城上箭矢的掩护下,借着一镇二营溃兵在进退两难的混乱中,终于杀到了旭卫镇的阵前。
尽管尼堪的身前仍然有数十近百的同盟军溃兵作为移动肉盾,但这次,高旭也好,徐鸿也好,都没有再犹豫。
徐鸿放下命令射击的手,高旭则是挥下迎前的指挥刀。
在六十步的距离上,以尼堪为首向前突进的三百戈什亲兵受了旭卫镇二哨弹幕火力的迎头痛击。
随着近百满清兵倒下的同时,也有大批一镇二营的溃兵倒下。
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