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黎明,破晓(其九)(1 / 1)

东方暝血奇谭 猫型游戏手柄 8172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黎明,破晓(其九)

丑时八刻,博丽神社前院。

巨大的、闪耀着白光的阴阳玉从天而降,将拉杜三世的整个身子重重地砸进了地里。

纳兰暝忽地感觉身子一轻,便落到了地上。没了那股压制住他的妖力,他终于是能好好地喘上一口气了。

“咳咳,呃咳!”他瘫坐在地上,费力地咳嗽着。尽管他的肋骨还敞开着,肺还露在外头,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可以咳出来的血了。

“你要再晚上几秒钟,就可以直接替我收尸了。”他扭过头,对着飘落在旁边的灵梦挤出了一个惨白的笑脸。

“你在说啥?”灵梦低头看着他,一脸不解地道,“你的任务,难道不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好给我创造进攻的机会吗?”

“我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躲开?”灵梦问道,“那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攻击,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能躲开了。”

“哈!”

纳兰暝干笑了一声,一边用他那只仅存的手一根根地将肋骨合拢回去,一边说道:

“你不懂啊,灵梦!具体原因很复杂,总之,你需要知道的是,我没有魔法才能,一丁点都没有。”

“因此,我观察魔法,完全就是看它的外在表现,水、火、土、风,光、热、阴影、爆炸,如果它没有产生任何可观测的效果,那么在我的眼中,它就不存在。像‘妖力’这种近乎虚幻的能量,我根本就感知不到,更不要提躲避或者切割了,换句话说,完全束手无策。”

“你是废物吧?”

“你伤了我的心,灵梦。”

“嘣!”

正当二人交谈的时候,压在拉杜三世身上的大号阴阳玉在一阵强光中爆裂开来,碎成了数十片。它的核心,一枚巴掌大小的阴阳玉,从碎片里分离出来,慢慢悠悠地飘回了灵梦手中。

“我本来就没指望它能撑多久,”望着缓缓起身的拉杜三世,灵梦皱起了眉头,“但是,这”

“毫发无损啊。”

纳兰暝抢先一步,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拉杜三世站了起来,散着微光的阴阳玉碎片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掉到了地上,在漆黑的妖气之中失去了光华,最终消逝殆尽。

“很抱歉忽视了你,这位巫女小姐。”他正了正衣领,风度翩翩地道,“我一向不把四处乱窜的小老鼠放在眼里,但是你我乐意将你视为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

“哦?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灵梦从袖子里抽出三张符纸,夹在指间,双目紧盯着拉杜三世身上的妖气,面色凝重。

兀然,三股黑气自右下方袭来,又在灵梦跟前拐弯向上,直取喉咙。灵梦向后轻跳了一步,闪过了致命的第一击,接着毫不犹豫地甩出了手中的三张符纸。

灵符与妖气相撞,发生了爆炸。两股完全相反的能量交织在一起,相互湮灭,化为虚无,最终,空气中连一粒尘埃都没有剩下。

“看见了吗,纳兰暝?”灵梦说着,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三张符纸,“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看不见啊,姐姐!”纳兰暝苦笑着道。

就算看见了,对于纳兰暝来说,这也是一门永远学不会的技术吧!

“退魔的力量,真是令人怀念。”拉杜三世拍了拍手,道,“以前的以前,我也曾经跟这帮神职人员打过交道。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还活着,他们却早已尸骨无存。”

言罢,他便张开了双臂。

“漩涡。”

这是灵梦对于眼前所见之物的第一印象。

原本覆盖住整个庭院的妖气,现在开始收缩回去,以螺旋的形态朝一点聚拢,像极了海流交汇之处的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漩涡。与之一同汇聚到拉杜三世身边的,还有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生命”。

花的生命、草的生命、木的生命、人的生命,乃至风的生命、土的生命、石头的生命,驱动万物以运动的方式存在的,永恒的能量,伴随着那退潮的妖气,一齐被吸引到了拉杜三世的身体之中。

残留下来的,只有真实的死亡。

“咿呀!”

构成防御结界存在的能量越来越稀薄,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结界随之破裂开来,化为碎玻璃一般的淡蓝色碎片,随风而逝。藤井和彦的惊呼并没有吸引到纳兰暝和灵梦的注意,甚至都没能让他俩回一次头——他们现在,已是自顾不暇。

“力气使不出来了”

和彦在结界破裂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异状。他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加重了数倍,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在那愈发困顿的大脑里,和彦仅存的意识告诉他,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而希望,则只能寄托在那两个状况比他好不了多少的战士身上。

“哗啦!”

第二声脆响,源自灵梦自己身上的小型防御结界。失去了盾牌,直面这股庞大的妖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既不痛也不痒,不仅如此,还有些舒服。就好像全身都包裹在绵软的鹅绒之中,四肢无力,昏沉欲睡,一旦闭上眼睛

大概就会进入永恒的梦魇之中吧!

“啧!”

灵梦咂了咂嘴,抬手举起了夹在指间的三张符纸。

“梦想封印·集!”

三枚色彩各异的光球在黑暗的夜幕之下划出了漂亮的光弧,绕着弯朝拉杜三世飞去。一阵连环爆炸之后,烟云散去,漩涡仍旧是那深邃的漩涡,拉杜三世安然立在漩涡中心,毫发无损。

“该说果然是这样吗?”

灵梦垂下了手,神色淡然,不惊不乍。

“我的大英雄!”纳兰暝坐在地上,朝灵梦叫道,“接下来怎么办?”

“凉拌!”

灵梦喊了一嗓子,很干脆地盘腿坐到了地上,不打了。

“放弃抵抗了?”

拉杜三世显得很是得意,歪斜的嘴角几乎要翘到额头上去了。

“啊,放弃了,打不过你。”

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灵梦随手掏出御币,狠狠地往地上一戳,差点没把那小木杆给弄断。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纳兰暝一脸诧异地望着灵梦,动了动嘴皮,像是还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没,我是认真的。”

翻开的青石板路底下是潮湿的土壤,灵梦坐在上面,用御币的一端不断地敲打着土地,在上头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她一边做着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老娘一个灵符甩下去,再睁眼一看,发现他身上的妖力非但没减少,反而还变多了,顿时就不想打了呀!这厮的妖力是我灵力的几十倍,而且还在不断增多,你告诉我怎么打?哎——”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慵懒地向后仰了一下。

“不打啦,不打啦!跑出来灭火结果只有膀胱里的一泡尿,这怎么打嘛!”

“灵梦,你”

纳兰暝的眼皮一阵跳动,却见灵梦稍稍偏过脸,迅速且极其隐蔽地,朝他眨了一下眼。

那仅仅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非常机灵的表情,三分笑意,七分诡诈。从拉杜三世的角度上可能看不到什么,但是在纳兰暝眼里,这是一个信号。

绝地反击的信号。

接着,他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是淡得几乎要消散掉的,血腥味。

不属于他自己,不属于毫发无损的和彦,更不属于拉杜三世。

这股饱含能量的,特殊的味道,只属于一个人。

“好吧,那就这样吧!”

纳兰暝将噎在喉咙里的话语憋了回去,转而露出了笑容。他单手撑着地面,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道:

“你看我这样子,显然是没得打了。咱们的巫女大人也没有干劲,那就别打了呗!”

“明智的选择。”拉杜三世的气势更盛了,“作为褒奖,我会让你们死得非常痛快。”

“不必了。”

灵梦盘着腿,弯腰坐着,单手抓着御币,往地上一杵,目视前方,表情在昏暗的光影间显得狰狞无比,如地狱里的阎罗鬼面一般。

“因为你很快就会死得非常不痛快。”

她的声音沉得像一块石头。

“嗯?”

当拉杜三世察觉到异常的时候,灵梦已经从原处消失了。她再一次出现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他的眼前。

“亚空穴!”

博丽巫女代代相传的瞬间移动法术,将灵梦带到了这绝妙的位置上。在这里,她能发动一次完美的奇袭。

而她的选择,是抬腿,对着拉杜三世的肚子,同时也是妖力漩涡最中心的那一点,猛地踹了过去。

那一刻,拉杜三世仿佛听见了,极其细微的,某种东西破裂的响声。在那高度集中的精神里,时间仿佛停止了,灵梦的踢击,他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就被踹翻了。

“喔啊!”

他向后跌了两米,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被高跟鞋踢到的滋味怎么样,啊,忘了告诉你,这一脚上还带着灵力呢。”

灵梦冷笑着朝躺倒在地的拉杜三世走来,御币抗在肩上,像个扛枪的猎人。

“怎么回事!”

拉杜三世咆哮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能把自己给弄起来。尽管只被踢了一脚,他的身体却跟个破了洞的气球一样,满身的妖力一泻千里,拦都拦不住。他当初吸血吸得有多快,它们现在就漏得有多快。

紫得发黑的妖气一缕又一缕地从他身上逃离,冲破束缚,重获自由,升腾离去,最终消失在无光的天幕之中。

“你,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打得到我,这不可能的,我的防御应该是完美的!”

“完美个屁啊!”灵梦说着,走到拉杜三世跟前,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身上,踩得他俩眼一黑,差点就死了。

她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持着御币,态度甚是嚣张,居高临下地道:

“你这家伙,只知道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吸进肚里,也不看看自己都吃了些什么!”

“吃?啊!”

踩在他身上的那只脚,脚踝处的白色丝袜破了个口子,露在外头的皮肤上,挂着一道非常新的擦伤。再一抬头,拉杜三世看见,那根御币的下部,残留着一小块尚未凝固的血迹。

这下子,他立马就明白,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田地的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巫女拿着根棒子一个劲地戳地板,原来是在用棍子划破自己的皮肤,好让血流出来,而那些血

“该死的老鼠,竟然算计我!”

恼羞成怒之下,拉杜三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全然不顾口中淌出的鲜血。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灵梦稳稳当当地踩在地上,挣脱不得。

原本,硬吃下那一招火焰风暴的拉杜三世,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全靠着这庞大的妖力才能一直战斗到现在,没了它,他啥也不是。

不,他甚至还不如“啥也不是”,“啥也不是”的人活得好好的,而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先是装作认输,暗中用御币的杆划破脚踝,在血液里混上灵力,放出来,让拉杜三世吸掉。”纳兰暝有些费劲地支起身子,站了起来,边朝这边走来,边说道:

“等它跟着旋转的妖力一起,转到了漩涡的中心,直接引爆,炸出一个跟高跟鞋跟差不多大小的洞,然后再攮上一脚灌注了灵力的踢击,boo!不错,很有哥当年的风范。”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灵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道:

“不过,大体上还是分析得不错的。”

一点,这就是灵梦的作战计划,混入毒血,一点爆破。她从来就不需要彻底驱散那一百只妖怪的妖力,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维持这些妖力稳定存在的那一个支撑点,再给上致命的一击,就足够了。

阿喀琉斯够厉害了,死因也不过是插在脚踝上的一根毒箭而已。

而且,多亏这些妖力以漩涡的形式汇聚,灵梦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漩涡的中心,所有妖气相交的地方,就是他的死穴。

“多谢你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头,蠢货!”灵梦说着,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恶狠狠地道:

“纳兰暝,做掉他!”

“乐意效劳。”

纳兰暝用指甲刺破了左手的拇指,在指尖上聚集了绿豆大小的一粒血珠。

保护着拉杜三世的妖力盾牌已经不复存在了,就这一滴血,便足以取他性命。

“不不要过来!”现在,反被逼入绝境的拉杜三世,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即使杀了我,你也难逃一劫!你树敌太多了,纳兰暝,早晚有一天,你要付出代价的!”

“嘘——”

纳兰暝撅起嘴,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弯下腰,跟他面对着面,轻声说道:

“代价,我已经付过了,现在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罢,他向前伸出了手。

“不不!我不承认,不该是这样!这这不可能啊!”

拉杜三世这语无伦次的叫嚷,让他的死显得滑稽可笑。

就像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采佩什家族到此为止。”

纳兰暝将手翻转,手心朝下,手背朝上。沾在手指头上的那一小滴血液,轻轻地滴落下去,落在了拉杜三世的眉心上。

如初春的甘露,润物无声。

“啪嚓!”

鲜血、骨骼与不规则的肉块散落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伴随着这声闷响,拉杜三世的身体碎成无数块,他那丑陋的表演,至此便落下了帷幕。

“哈”

纳兰暝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脏一放下来,立马就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他这一晚上究竟流了多少血?不,应该说,他身上还剩下多少血?

“纳兰暝!”

灵梦赶忙蹲下身,将纳兰暝的头轻轻地托了起来。

“我没啥事,就是想睡一觉,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灵梦”

说完,纳兰暝缓缓地合上了眼皮。

“晚安,好梦。”

轻声细语如微风过耳,视野被黑色占据之前,他所见到的,最后的景象,是低头看着他的灵梦的脸,以及脸上的那一抹微笑。

说起来,灵梦这家伙笑过吗?善意的那种。

算了,等醒了之后逗她一下,说她笑得像个大呆鹅,细鼻子小眼睛抿个嘴,哈哈

番外四 幻想出短篇三则

(一)月下心话

这是灵梦一行人在佐渡岛上找到梅莉时,发生的事情。

二岩猯藏跟她那位“老熟人”通话的时候,似乎遇上了一点状况,聊得不是很开心。挂了电话以后,她就把来自幻想乡的三位少女全都给支走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船上照看那个满头金发的“睡美人”。

所以,三人便一路走回酒店,简单洗漱过后,熄灯上床了。

灵梦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现在终于逮着机会,往被窝里一钻,立马睡得比烤乳猪还死。爱丽丝倒不是特别需要睡眠,她们魔法使的身体全靠魔力维持,只要能量循环良好,就不会感到疲劳。不过,在这么宁静的夜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便平躺在床上,浅浅地眯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那本怪书中的符号像幽灵一样一个个地飘浮在她的眼前。忽地,一阵细碎的声响扰乱了她的思绪。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她只感觉面庞微凉,似有晚风拂过。睁眼一看,只见那月光狡黠,穿过轻薄的纱帘,打在了她的床上。

纱帘随风飘动,就像新娘的皱褶裙。在它后边,小阳台的推拉门正敞开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沐浴在月光之中。

扫了一眼靠窗的那张空床,爱丽丝知道,站在外头的人只能是魔理沙了。她下了床,掀起纱帘,走了出去,却见魔理沙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丝睡衣,光着脚丫,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抬头仰望着那一轮无瑕的圆月。

魔理沙那满头卷曲的金发披散在肩膀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像真正的金丝一样。爱丽丝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一边用手指理着那散乱的金发,一边柔声说道:

“怎么了,魔理沙?穿成这样跑到外面来,不怕着凉吗?”

魔理沙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着月亮直愣神,半晌后,才转过头,仰脖望着她那对碧蓝的眼镜,细声道:

“我吵醒你了?”

“那倒没有,”爱丽丝朝她微微一笑,道,“打一开始,我就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是吗?”

魔理沙又把头转了回去,这一回,她望向了楼底下的那一片漆黑的矮树林。

“爱丽丝啊,”片刻过后,她忽然开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

“嗯?”

爱丽丝觉得自己听错了,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理沙是不可能提出这种问题的。

“就是说啊,”魔理沙继续说道,“我好像,越来越跟不上你们了。”

“刚才,在电台里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吗?说实话,我很害怕,害怕得不得了。那只吸血鬼离我只有几寸远,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拿下我的脑袋。直到现在,想起那一幕,我还会怕得发抖。”

“这不是很正常吗?”爱丽丝赶紧说道,“人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都是会害怕的啊,为什么要为此感到羞耻呢?”

“不,你不懂。”魔理沙扭头望向了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老实告诉我,面对那样的杂鱼,你会害怕吗?灵梦会害怕吗?”

这一问,爱丽丝答不上来了。她张了好几次嘴,终是如鲠在喉,没说出一句话。

“对吧,不会害怕吧?”魔理沙非常平静地说道,“因为,那种水平的敌人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你们的性命啊。但是他能威胁到我,他能杀了我。”

“那些你们根本看不上的敌人,每一个,我都得小心翼翼地应付,一旦失误,下场就是万劫不复。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你说得其实也没错,我的弱小是正常的,你们的强大才是异常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爱丽丝还想辩解几句,却见魔理沙笑了出来笑了,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意味。

“呵呵,我知道你不会当面让我难堪的,但是,长久以来,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对?”

“你是从魔界里搬出来的正统魔法使,灵梦是幻想乡的守护者,至于红魔馆里的吸血鬼,冥界的亡灵公主,竹林里隐居的不死人,或者那位隐藏在空间夹缝里的大妖怪,在我看来,她们就跟神一样。”

“你们强,因为你们生来就强。我弱,因为我生来就弱。我本该是人之里的一介村姑,却放着安稳的生活不过,偏要来染指属于你们的天空,这就是不自量力,对不对?”

“魔理沙!”

爱丽丝实在忍不住了,吼了出来。她本想训上几句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魔理沙已经哭了。

“对不起爱丽丝。”魔理沙揉着眼睛,啜泣着说道,“我就是觉得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实现的梦想,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实现了”

“如果我没有死在天上那么总有一天,我会老得连飞天扫帚都骑不动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大,更美丽吧可惜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爱丽丝看着魔理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难受。她没办法用虚伪的谎话来哄骗魔理沙,但是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要说“对,你说的都对,你的理想不切实际,趁早放弃吧”这种话吗?不,尽管她非常可耻地承认,她打心底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但她说不出口。

所以她啥也没说,一把将魔理沙搂进怀里。二人在月下相拥,直到泪水流尽。

(二)眼睛

这是纳兰暝开车去医院接凯欧迪斯的时候,四处闲逛的射命丸文的见闻。

“喔,现世的医院就是不一样,高端大气上档次。”

文端着相机在医院的走廊里四处乱拍,尽管周围的人都用关怀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看着她,她却毫不在意,自得其乐。

她收起了翅膀,外表上看起来跟个普通的女青年没啥区别嗯更正一下,普通的二逼女青年。

文拍了一阵子,随手推开了一扇挂着“203”号门牌的病房门,走了进去。至于她为啥要进这间病房大概是因为房号读起来顺口吧?

“打搅一下,随机采访!”

进了屋里,她倒是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往那儿一站,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一通连拍。还好这是病号,换成别人,估计要爬起来揍她了。

这203号房是个单间,躺在病床上的是个苍白瘦削的中年男性,头发剃得精光,身上插满了管子,管子的另一端连接着各式各样精密而又复杂的仪器。床边的小桌上,摆着有些枯黄的花篮与一口没动过的果盘。

这男人挂着一脸无奈的微笑,看起来倒不是很生气。当然,也有可能是身体过于虚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位先生,请问您生的是什么病呢?”

拍完了照片,文收起相机,拿出本子,一边提问,一边做起了她的采访笔记。至于做这个采访的动机嘛完全,就是心血来潮!

“胃癌。”

“是嘛,胃胃什么?”

握笔的手,与文脸上的笑容一同僵住了。

“胃癌,晚期。”那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对于自己的病情,他似乎毫不忌讳。

“这样啊”

文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她收起了笔记本,还有笔。

“你是一名记者?”那男人问道。

“算是吧。”

“那咱俩也算同行了啊!”

“你是做啥的?”

“旅行摄影师,”男人说道,“我走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拍下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照片,甚至还得了普利策奖。”

“是吗,那可厉害了!”

这是真心话,要知道,跟那些玩票的八卦狗仔不一样,文可是有专业素养的,她是幻想乡里少数知道“普利策奖”是什么玩意的人之一。

“哈哈!”男人干笑了一嗓子,继续说道:

“不过,到现在,我的摄影生涯也快走到尽头了。医生说我时日无多了,但我觉得他在放屁。”

“为啥?”

“我已经签了协议,死后捐献所有健康器官。我是快死了,但是有人会替我活下去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散发着充满生气的光芒,就好像他不是个癌症晚期患者似的。

“但是,”忽然,他话锋一转,有些消沉地道:

“有一样东西,我捐不出去,或者说,找不着值得托付的人。”

“那是什么?”

“那边那个包,”男人指着床对面的桌子上的一个小黑包,道,“能麻烦你打开看一下吗?”

文便照着他说的,走到桌前,拎起那个小包,打开一看,却见里头躺着一台单反相机,徕卡的,外形为复古设计,却是正儿八经的数码单反相机。除此之外,那里头还装着各式相机配件,内存卡、遮光罩、充电器、备用电池,以及几个镜头。

“这是”

文扭过头,一脸茫然地望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那是我的眼睛,或者说,比眼睛更重要的东西。它陪着我走过了无数个国家,无数个日与夜,它见过的东西,比我双眼所见的还要多。我的眼角膜,只要有人需要,便可拿去,但这台相机,我希望它能落到合适的人手上。”

“所以,我问你”男人正色道,“你能继承这只‘眼睛’吗?”

“我?”文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地道,“为什么是我?咱俩今天第一次见面,对吧?”

“我可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记者了。”男人说着,脸上挂着意味颇深的笑容,“我跑过战地,在荒野里迷过路,甚至采访过世界上最凶恶的大。能活到现在,最终被癌症带走,全靠敏锐的直觉。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看见,比我这一生里所看见的,更加离奇、更加怪异的景色。”

“现在,能告诉我,你愿意接受它吗?”

“那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三)假花

这是纳兰暝与风见幽香刚到现世的第一个晚上的故事。

“两个单间,刷卡。”

纳兰暝从钱包里掏出了信用卡,递给酒店前台接待。幽香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显得很是无聊。

“抱歉,先生,单间已经订完了。”

“那就一个双人间,不要大床房,要两张床那种。”

“好的,是两个人对吧?”

“没错。”

“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纳兰暝接过房卡,在前台小姐鄙视处男的目光下,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叫上幽香,二人一同上了电梯。

“他们这儿是旺季,房间紧张,只剩下双人间了。”

电梯里,纳兰暝向幽香解释道。

“我倒是无所谓。”

幽香抄着手,倚在墙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这么说,是因为,你懂的,小女生们总是善于想象。”

“我看起来像个小女生吗?”

“不,你年纪大得能当我妈了。”

“你说啥?”幽香扭头瞪了纳兰暝一眼,“再给我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我是说,幽香小姐您真是美丽可人儿啊!”

“哼!”

“叮!二十七楼,到了。”

走出电梯,二人穿过幽静、昏暗、温暖而且四处散发着清香的酒店走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双人标间,五星级水准,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比如光明正大地摆在床头柜上的润滑液和套套。当幽香拿起它们,仔细端详,还问纳兰暝这是干啥用的的时候他真的是尴尬得要死。

除此之外,幽香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好奇心,在床上坐坐,去阳台上走走,到浴室里转转,打开电视,嫌电视太吵闹,又关上电视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她发现了,一瓶摆在茶几上的假花。

“这是啥?”

幽香拿起花瓶,转身向纳兰暝问道。

“花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要提这种问题,纳兰暝还是给了她一个标准答案。

“不,这明显不是花。”幽香说着,还凑上去仔细嗅了嗅,“这是死的。”

“塑料花啊,没见过吗?”

“我只见过干花。”

“那是你天天窝在乡下,见识少。”

纳兰暝平躺在床上,双手抱头,懒洋洋地道:

“干花是风干的花,这玩意是做成花形状的塑料。”

“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啦!鲜花会死,干花也会发霉,假花就永远没有这些问题,比真花更漂亮,更结实,而且永远不会枯萎。往那儿一摆好几年,都不带换的。”

“哦,是吗?”听了这话,幽香显得有些失望,“不就是惧怕鲜花凋零,而做出来的假货而已吗?”

“嗯你也可以这么说。”纳兰暝道,“不过我更倾向于把它看作是真花的替代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照看鲜花的时间的。”

“你是在逗我发笑吗?”

幽香撂下花瓶,一脸不解地道:

“用这种东西,替代真花?”

“有什么问题吗?”

“有,因为活着的鲜花是不可替代的。”

幽香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扭头一脸严肃地对着床上的纳兰暝说道:

“鲜花的价值,不在于盛开的那几天,而在于含苞待放的日子,以及绽放之后的零落。”

“你这个理论很新颖,给我讲讲?”纳兰暝微笑着道。

“正是因为花有未成熟的时候,有凋谢的时候,人们才会去期待,去珍惜它绽放的那一小段时间。没有凋零,绽放就失去了价值,没有死亡,生命根本不值得珍惜。花的美丽从来就不是因为它能永远盛开,跟日月星辰这些永恒之物比起来,它的美只有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之中,它可以同日月争辉,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永不凋零的花,既不需要经历种子蛰伏于地下的苦涩,也不需要体会枯萎的痛苦,它们的美丽来得完全没有代价,因此就过于低俗、廉价了。事物若非来之不易,则不会引人重视。告诉我,纳兰暝,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你注意到那株假花了吗?”

“没有。”纳兰暝摊了摊手,道,“你要不说,我压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实际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是知道吗,幽香,在这世上,越是低俗、廉价的美,就越不缺乏欣赏者。所以你看,这样的假花摆满了整栋楼。”

“我才来这儿俩小时,就已经开始讨厌你们的世界了。”

“没关系,呆久了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