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跟着你,一定要弄清楚你是谁,然后告诉所有你认识的人你喜欢小粉花!”
青衣少年挑眉道:“你如何证明那花是我的?”
白衣少年甚少遇到这样难缠的人,噎了一下,拂手将海棠花拈在手里,低头不语。他的手腕从袖子里露出来,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青衣少年心知那多半是被他的银针所划伤的,也有些内疚,便温言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白衣少年一指河水的下游:“我生在此河之中,自幼见波涛滚滚,一水尽白,由西向东,不曾一日停歇,因之河名‘白水’。苏城离此不远,热闹非凡,我很喜欢,便以‘苏’为姓。白水为‘泉’,所以我就叫做苏泉。”
“我叫钟樾。”青衣少年向他伸出手,“我方才见山上有可以止血的药草,我带你上去吧。”
“我还以为你是万万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苏泉笑道,“区区百丈悬崖,哪里困得住我?这点小伤,更不要紧了。”
他晃了晃手腕,只见那血痕已经结痂,的确是不妨事了。
“后会有期啦!”苏泉从石头上跃入水中,白色的衣衫和河面上的激流霎时融到了一处,不过一转眼便消失了。
钟樾已看出他乃是这河中的一尾鱼精,也不多挂怀,自顾自回到了山崖上,继续掏出那厚厚的簿册看了起来。那东西像是怎么也看不完一般,好容易向右翻过去了一些,左侧的厚度又像有生命的苔藓般生长起来,永远有那么多没看完的内容在等着他。
到了傍晚的时候,彩霞从乾昧山的最西边铺展下来,从轻轻浅浅的紫,一路染成了温暖的橘。
薄暮给远方低缓的平原也笼上了一层光芒,灯火在日头坠下山巅之后逐渐明亮起来,一座足可称得上是庞大的城市,在白水河的下游露出辉煌的轮廓。
苏城之繁华富庶,天下闻名。虽非人界都城,却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是个神仙们下凡必定不会错过的好地方。
钟樾望着那满天烟霞慢慢往苏城的尽头沉了下去,也有些好奇。他从未到过这座号称“南冥之珠”的城市,一时下定了决心,便向着那万家灯火处行去。
二月十五,正值月圆。钟樾到得城外,只见河道逐渐变宽,汹涌的河水便宁和安静下来,像一头被驯服的兽,如一块被打磨光滑的镜面般映出天上一轮皎洁的玉盘。
巍峨的城楼飞檐下,苍色的牌匾上刻着“承希门”三个大字。朱红的城门向两侧大开,尖锐的竹木枪筏高高吊起,盈盈的水道便流淌进城里。
钟樾混在进出城的人群中慢慢走着,到了城楼下便搭乘摆渡的小船入内。
那船顺水走得很快,过了瓮城,只见河水一分为三,更多的支流又在房舍间分开,全城水网密布,岸上多是叫卖的商贩,小吃店铺十有八九也都还开着。
此刻时近午夜,可苏城依旧如此喧嚣,钟樾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船夫日日见到不同的人,眼光何等敏锐,立即道:“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我们苏城吧?倒是赶巧了,今天是放灯的日子,有整夜的热闹呢。”
清澈的河道被船桨漾出粼粼的波光,苔藓从青瓦间绒绒地长出来。钟樾的手在袖子里一握,摸出几枚铜钱,放进船夫手中:“多谢。我在前头的桥下上岸吧。”
“好嘞!”船夫慢慢靠了岸,“向南一直走,看见一座白色的高塔便是苏城的中心,那才是今晚最好看的地方!”
☆、思凡 2
夷澜桥是入城后的第一座桥,半圆形的石拱上雕刻着虬劲的梅花枝,与水中的倒影合成一轮满月。
那船夫慢悠悠地从石拱下穿过,船上已没有了渡客,他便将船桨往船尾一靠,“嗖”地变作一只黑羽黄喙的鸬鹚,伸懒腰似的扇了扇翅膀,落在船头,由得小木船顺水荡去了。
钟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见两岸的行人没有露出一点讶异之色,心下暗暗称奇。他沿着船夫指的路走了一段,穿过几条巷弄,更宽阔些河道出现在眼前。青石板的缝隙里长满了香蒲,柔长的叶子抽得很高,叶尖又款款点在水面上。家家户户门口都砌了临水的台阶,红色的灯笼一盏又一盏,将星星点点的光直传到了深远的夜色中去。
水面上偶尔漂来几点清光,都是小小的河灯。钟樾目力极好,站在桥上也能看清底下被一支蜡烛照亮的小楷。什么“姻缘得谐”“父母安康”,他扫了一眼那些凡俗的愿望,嘴角也露出些笑意。
前方的人声渐渐更多了,河道上的船只与岸上的人□□错在一起,那些小木船凭着船夫一根竹篙,灵敏地在河灯中间穿行,时不时有相熟的人打个招呼。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同在小贩那儿挑选自己钟意的河灯。
河灯大多是纸扎的,也有为数不多是用削得极薄的竹片编的。做成荷花与睡莲样式的最多,也有像是水金英或是美人蕉的,更有手巧的匠人能叠出个尾巴红彤彤的金鱼,在背上嵌一支蜡烛,亦是别致。
这一片的街道都不如何宽,隔着两条街的地方,一座白色的塔尖出现的屋宇上方,想必就是那船夫所说的地方了。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钟樾并没打算去放灯,便想寻个能坐下看热闹的地方。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有不少挑着茶馆旗子的二三层小楼,都有临街的雅间,随便选了一家最近的要进去,眼角忽然瞥见不远的桥下,有一簇特别明亮的地方。
河水在那里拐了一个和缓的弯,墙下的水面上长着一片凤眼莲。水的流速在那里更慢了,河灯漂过去,身不由己地打两个转,有的继续漂下去,有几盏停了下来。
粉瓣紫蕊的凤眼莲开得像一串又一串的风铃,钟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视线里的花束抖动了一下,几朵开得盛极的便落下来,随水漂远了;而凤眼莲丛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撩了一把有点散乱的头发,干净利落地翻上了桥。
果然是他。
钟樾嘴角的弧度略微明显了一些,苏泉已经看见了他,遥遥挥手:“喂,小神仙!你可真会挑地方,居然知道今晚来苏城!”
他几步跑过来:“看来我们俩果然有缘分。这样吧,你请我吃东西,我带你逛逛去。”
为何会有人能够如此大言不惭地叫别人请客?
钟樾在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掏钱买了一份油炸果子。苏泉伶牙俐齿,又会说漂亮话,硬是哄得那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