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1 / 1)

南冥有鱼 柏舟660 2000 汉字|14 英文 字 2个月前

衬成了一张单薄的剪影,将地面上的人脸都映照得苍白无比——

  在无数重伤惊惧的僧侣眼中,钟樾倏地反手出剑,天雷之火骤然炸响在他剑尖,他非但毫发无伤,反倒在一触之后腾身跃起,手腕连刺数下,将闪电之力呈一个扇面挥了出去,生生将那一片黑雾打散了不少!

  但空前的雷鸣之力仍是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那口铜钟重重地响了几下,像是直撞在人胸口一般,大迦叶尊者猝然呕出一口血来,被优波离一把扶住,仍是不可置信地睁着染血的眼睛,望着空中的神君:“钟樾他、如何能引动雷电?”

  就算修为再高、资质再惊人,他们这些神仙也断然不能与九天十地之内的天象自然产生纽带,除非催动一些代价极大的繁琐法术,或者是借助什么神兵法器……

  嗯?

  优波离再一看,有点恍然大悟,又有点一言难尽地开口:“他现在手上那把并不是太青剑,是、是苏泉的佩剑……”

  他的佩剑,并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而是他自己身上抽出的骨,永远与他血脉相连。苏泉有多少修为,这把剑就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他能召动海啸风雷,他的剑就能引动这些可怕的能量。

  大迦叶尊者皱了皱眉。

  伽延也被方才恐怖的惊变震得晃了一晃,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小一同长大的人,一字字道:“那、是、你、的、天、劫。”

  他又道:“我算、我是什么东西呢?”

  他说话的声音令闻者遍体生寒,他像是在叩问,又好像只是在低低地感慨着,并不需要一个答案。话音落了许久,也不见一点回答,伽延突然生硬地扯起了一边的嘴角,做出一个扭曲的表情,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响里像是有两块骨头在相互摩擦,直到爆出绝望的火星子来——

  “师兄、师兄?”伽延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你以为、我是替谁挡了那个天劫?”

  又是替谁千方百计地找到不可一世的龙六公子,占卜一个缥缈的命数?然后上天入地才寻到那些恶鬼,用经咒封印到“南冥之珠”的水面下……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话中的暗示,却又好像聋了一般,怎么都听不懂。

  就连钟樾都远远回头,皱着眉望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了他们一眼。

  大迦叶尊者缓缓放开了捂在左胸口的手,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么。见他伤口处的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优波离面色一变,正要过去,大迦叶尊者冲着他微微摆手:“不妨。”

  他看向伽延,轻轻地问:“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伽延一双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伤口,半张脸冷漠得毫无表情,另半张脸露出嗜血的奇异兴奋来,那是一种从未在一个修佛之人面上有过的表情,同他寡淡的僧衣和嶙峋的手腕出现在一起,叫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弯起小臂,还沾着血的匕首在手心处作势挥了挥,一缕血迹顺着刀刃流到了短小的刀柄上,又落到他枯瘦的皮肤上。

  ——那是迦叶的血。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微微恢复了一丝神智,轻声反问:“早些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会?”大迦叶尊者低下头,双眉一齐垮了下来,像海上的船帆被风暴卷得落了,“我知道我的天劫消失了。”

  迦叶为真佛首徒,他几百年前获尊者号,真佛圆寂之前赐大尊者号,仿佛一切都一帆风顺,他每日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七叶窟修行,少有法会与筵席能够劳动他的步履。

  没有波折,没有劫难,什么都没有。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得佛法真谛,总有一日是要成佛的。

  只有他自己常常胆战心惊一件事:他命定的天劫,为何消失了?

  但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他算不出,卜不到。没有一个清晰的时间便罢了,这件事通通消失了,像烈日暴晒过后的雨云,蒸得一干二净,一丝痕迹也无了。

  他曾经在跪经之后试着询问过真佛,但真佛没有给他答案。

  可他的天劫,并不是在苏城结焰塔一事时候才消失的。

  早在真佛预言伽延若渡不过大劫,便会重生为恶鬼之身时,大迦叶尊者便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可那个时候……分明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

  伽延摇摇头:“看来‘师兄’的记性着实不太好啊。自你从幼时那一场大病过后,你的佛法禅心便突飞猛进,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七情杂念的掣肘了……可那时你年岁方才几何?”

  迦叶一怔。

  梵境少年,自幼礼佛。一旦入了七叶窟的大门,不论寒门贵子,俗世牵念,就都该忘个一干二净了。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迦叶成为了真佛最信任的首徒,成为了梵境人人夸赞的尊者,他沉敛稳妥,心无二志,通□□达。

  ——全不像那个年岁应有的模样了。

  即便身在佛门中,也并非人人如此。譬如苏泉“强买强卖”给优波离的两个小徒弟,普化和雪庭,就不是那般。

  迦叶迟疑道:“师弟……”

  “我不是什么师弟。”

  伽延冷笑着,瞳孔里一片不正常的白。

  他并不是什么因为有佛缘而被带回七叶窟的修行者,他之所以“诞生”,只是为了成就迦叶。

  所以少年的迦叶在被这个“师弟”照顾了一段时间之后痊愈,乃至于完全摆脱了幼时的体弱多病。而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地修行、成长,也只是因为……

  “我还是不甘心。”伽延说,“凭什么我替你活,还要替你死?”

  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完全化成了黑色,刀尖上一滴滴落下粘稠的黑色液体,在他说话的同一刹那没入了大迦叶尊者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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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道惊雷滚过。

  钟樾的身影再次被淹没在黑云之中,只能偶尔见到剑光雪亮,刺破天穹。

  雷声之中,优波离忽然心惊胆战地意识到一件事。

  真佛圆寂,佛眼之中所曾见过的命途轨迹自然湮灭入红尘外,那么,那个束缚钟樾神君多年的谶言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钟樾并非佛门中人,只是个灵力尤为高强的散仙,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不用再搀和七叶窟的任何事了。

  

  ☆、菩提 2

  钟楼发出一阵沉重的撞击声,铿然撞碎了九天黑云,爆发出日出似的金色光芒。跪拜如麦浪的僧侣神智为之一清,惶惶然抬起头来——

  轻灵的骨剑不知灌注了多少灵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天穹一击而下,轻而薄的剑身竟也承住了,方才来势汹汹的黑雾不知何时成了受它驱策的武器,凝成一柄顶天立地的长剑,冲着伽延的后心撞了过去!

  那一刻在伽延的耳中几乎是无声的。

  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