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井中炼狱篇·四(1 / 1)

她曾是六界第一美男 鬼畜无害 355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8章 井中炼狱篇·四

于涟正藏身在干涸乱石滩上的礁石后面, 窥视着一个作战团队,他们都是妖族。

其中,岩妖是个肌肉猛男, 正在健身;火妖正尝试着将自己的火焰融入到红莲业火里, 以此操纵业火这种具有强杀伤力的存在, 失败第九十九次, 他还在继续;水妖在外头,藏身黑河, 狩猎魔族;另外还有两只女妖。

于涟在意的就是那两只女妖——绿发的树妖、粉发的花妖,她们是于涟看中的目标。

于涟打算将自己下个杰作命名为“花木相依”或“花舞木影”,他还没想好,正在捉摸。

树妖是个身形高挑的女性,在女性中显得鹤立鸡群, 正坐在一根树干化石上,磨刀霍霍。

她的头发很长, 墨绿色,扎成了高马尾。这在古代是男子的打扮,而她的举止也像个男人,动作大开大合, 坐姿大马金刀。

她没有穿衣服, 浑身缠着粗细不一的蔓藤,堪堪蔽体,古人见了肯定大呼伤风败俗,但这在妖族里很常见, 妖族只有更骚没有最骚, 总是在比骚。

女子虽然穿着暴露,但却一点都不骚气, 反而显得英姿飒爽。

美丽的花妖正像个贤妻良母那样正在洗濯衣服。

虽说是洗濯,方式却很特别,使用自己的灵力去针对去除污渍,因为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有干净的水。

“别浪费了,你想死在这里吗?”树妖凶巴巴地道。

花妖苦笑了下,擦擦浅粉色的汗,心想:‘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衣服上的血渍和污痕都消除赶紧了,花妖走过去给树妖披上。

树妖不悦:“我根本不需要这些。”如果不是花妖的要求,她根本不屑穿这种人类的东西。

花妖温柔一笑,眼如新月:“你是女孩子,不能这样随意果露身体哦。”

“我知道……”树妖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从善如流,张开双臂站起来,任凭花妖为她将扣子扣好。

这是一身通体碧绿的开衫袍,很符合树妖的身份。

于涟正窥伺地津津有味,身后传来同样津津有味又轻浮的声音:“哇哦,很漂亮的姐妹,还有点磨镜的味道呢。”(磨镜是古人对百合的称呼。)

于涟立即警惕地转身,发现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正站着那位昨天他试图杀死却失败了的古怪少年。

于涟脑子警铃大作,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根本没有恐怖这一种情绪。

“你是来复仇的?”于涟问道。

“复仇呢这个词呢……”鬼某人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眼睛向上看,,露出了闲适的思考神情,嘴角微勾,笑容清甜如青苹果,“我其实一直不太能理解。要复仇,首先得有仇,从昨天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来看,的确我们算是结仇了,不过复仇还得有要恨,不恨的仇无法驱使人去行动,可我并不能感受到恨呢。”

少年的笑容忽而变得诡异起来,漂亮的杏眼似乎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你到底什么意思?”于涟的声音终归颤抖了起来。

恐惧。

对,他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是不应该的,他生来就不曾恐惧过,这种陌生的滋味如今就如一条游蛇般没入了他的心湖里,潜伏、肆虐、扰动……

“我爱所有世人,当然包括你,所以我不知道何谓复仇。不过——”少年说着意味不明的台词,“挺疼的呢。”

话音落处,是于涟的惨叫。

于涟是一个几乎没有痛感,或者说对痛极度迟钝的人,所以他喜欢制造他人的痛苦,望着他人痛苦的神情,听着他人的悲鸣,感受到自己的残缺被补完。

但这一刻,于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痛苦,那种痛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好像有无数钢锯在切割他那颗满是罪恶的灵魂。

最后,于涟留着口水,毫无美感地倒在乱石滩上,翻着白眼晕厥了过去。

少年人背过身,离开这个地方,脸上六个洞口突然自己愈合,面部再度变得如完璧般平滑,毫无瑕疵。

少年人想到了什么,双手抱着后脑勺,眯眼笑着道:“不过被人照顾的感觉炒鸡棒呢,还是要感谢他伤害我哈哈哈……这么说来,我好像恩将仇报了?”

……

有人正在靠近她藏身的洞穴,听到身影,卫知怀疑是敌人,提起警惕,结果少年猛地冒头,欢声道:“啊哈!我肥来啦!”

卫知操纵的金刃群差点将少年扎成筛子,她见是此人,松了一口气,将悬停在他面前的刀子全部撤销。

少年还是笑,“吓死我了,哈哈哈,我还以为要被杀掉了呢!”

即便说着这种话,少年的语气依旧爽朗。

卫知一阵无语,“打你的人,被你干掉了吗?”

她猜到鬼某人出去肯定是寻仇了。

鬼某人摇摇头,“不不,我只是稍微惩罚了一下。”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鬼某人一脸懵懂的样子。

“不怨恨吗?”一般被打成这样,怎么说都会心生憎恨,对方还要取他性命,不杀怕是保险吧,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环境里,谁都会选择把对自己有歹意的人杀掉。

“‘恨’?”鬼某人用奇怪的语气重复着这个词汇,“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互相怨恨呢?拥有这种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体验呢?我很好奇!”少年露出欣喜又狂热的语气,迅速凑到卫知的跟前,在咫尺的距离上与她对视,“那你呢?你知道答案吗?你恨过吗?”

卫知被大大的杏眼给吓到,里头炽热如岩浆的情绪更是骇人无比,她往后仰,极力避开他,“别靠这么近。恨什么的,我也不大清楚……”

恨?

她的确产生过不少近乎于恨的情绪,但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怨”或者“憎恶”。

生母姜心对自己置之不理,因此生怨。

一些人待自己不好或人品有问题,因此生憎。

残酷的战争画面,让人不得不质疑自己所在群体以及整个世间是否正义,因此生厌。

至于真正意义的恨……她好像很少产生这种具有强烈针对性的情绪,当知道自己的继父被人害死,自己的继弟因此进入精神病院时,卫知的确生出过恨意,但不甚浓郁,又过了这么多年,都变得如雨中玻璃窗外的景色一样,模糊了。

……

飞升井里到处是狩猎者。

他们狩猎着跟自己类似外形的种族。

这些人就像是丛林中的豹子、斑鬣狗或者狼群。

没有长久安全的安全屋,杀戮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卫知藏身的山洞被发现了,她被一群人围击。他们总共三十二个,其中有魔族有妖族,还有几个冥鬼。

一般手来这里发生的都是小规模的团战,三对三,五对五,云云,团队人数一般在2-6左右,之前卫知见过最大的团队也不过是十一人团。

这三十二个人……

并不是同一个团队的,而是几个团队的组合,他们结成了同盟!

为了什么?

为了复仇。

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人发现卫知或者鬼某人,都被卫知动手杀了。

虽然这是个炼狱,人与人之前应该只是利益——应该。实际上还是有一些人之间产生兄弟情谊,就算没有情谊,为了团队内部的凝聚,这仇也不得不报。

领头的是个光头魔族,生着黑色的犄角,像个牛魔王,人高马大,浑身的肌肉就像是褐色的岩块,长得很恐怖,不过这种丑陋的角色,在大部分的故事里都是喽啰。

光头魔族发出叫嚣:“就是你吗?杀了我三个兄弟?”

卫知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盘膝坐在那里。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无趣,没事的就是就喜欢打坐修炼,毫不动摇。

“你们都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还问?”她淡淡地道。

她最近学了一点鬼某人的说话方式,嘲讽技能狂升。

一个身高不足半米的豆苗妖,弹簧一样跳来跳去,“老大,这家伙看不起你,你看他都没站起来!”

“你是看不起我吗?”光头魔族怒问。

卫知为了表示尊敬,落落大方地站起来,仙衣翩翩不染尘埃,目光淡淡的,看着不像是在炼狱之中的参战者,反而像是在风雅庭院里饮茶吟诗的贵公子。

虽然她站起来了,可依旧让人觉得她在藐视着旁人——气质清贵的人,总予人矜骄的刻板印象。

“老大,别跟他废话。为我们兄弟报仇!”一个魔石妖大喝道。

“为兄弟报仇!”其他人应和。

这画面让卫知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铁呢,到最后还不是要刀剑相向?

光头魔族想起卫知初临时以一敌百的霸气,不免有些犯怵,但既然都领着人来了,队伍里还有别的团队的人,不能叫人小看了去,否则到时候找他和他团队麻烦的人将数不胜数。

于是光头发动攻击,他的武器是跟自己的身形很符合的狼牙棒,末端还连这个流星锤,他将流星锤挥舞的虎虎生风,然后冲上去,要给卫知当头一棒。

银白色的袍子在虚空悬浮,接着骤然落下,躲过攻击的同时令光头魔族轰然倒下——就在二人身形交错的刹那,她手中变出了一柄刀刃,划破了魔族的脖颈,血液飞溅,而后插入魔心。

众人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不知谁喊了声:“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这时候还发动攻击是愚蠢的,然而这群人内心的恐惧激发了他们的愤怒——不少性格暴躁的人并不是无所畏惧的勇士,而只是用暴怒去掩饰自己的恐惧。愤怒然后行动,杀死有威胁的生物,从而解除危机感与恐惧心理,这是自古以来狩猎生物的本能。

以前卫知也容易生气,一部分就是要压下烦躁或畏惧,迫使自己更快地行动,如今她的情绪却越来越淡了,一方面是因为年纪的增长,一方面则是再无惧怖……

人们朝着卫知杀了过去,面对无数刀锋与杀意的狂潮,她不得不——展开杀戮。

……

“他”就像是一把利刃。

一把直冲云霄的立地金刀。

黑色的长发高高竖起,白玉的发冠。

身形颀长,就算在众位仙家里头也是极出众,只是能俯视人,目光却并不居高临下,而是极致的冷漠。

“他”似乎是个冷漠的人,就像是高远挺拔的冰山,但这冰山之下却藏着火热暴躁的灵魂。“他”灵魂的光与热散发出来,跳荡在“他”凝聚出来的金属剑刃上,灼烧他人的肉>体,炙烤他人的灵魂,令其周遭一切无处遁形、灰飞烟灭。

“他”穿着白色的衣袍,但并非那种脱尘的素白,衣上装饰着白银滚边,襟袖上是银色的兰草,袍摆上是银色的水波,并不很张扬,透着清贵。此时渐染了血,或红或紫,妖冶至极。

“他”的举止简洁而流畅,一看就是军人,训练有素,杀伐果断。

“他”杀人的样子也很优雅,却并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优雅,而是实在太流畅了,动作极简,透着数学公式或几何图案般的美感。

人们看着几何图形会感慨其简约式的完美,数学家则会感叹公式的精炼纯美,卫知杀人的画面也是如此,令人有心而生地赞叹这动态的美学。

——杀人的艺术。

藏在暗处,本打算伺机杀死鬼某人的于涟,望着那腾挪闪转的白银身影,眸子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才是艺术!这才真正的杀人艺术家!

自命不凡杀人魔于涟在卫知简单的杀人动作下甘拜下风。

于涟花费那么多心思去杀人去摆盘,却不及她随手早就的杀戮。

“可惜……”于涟稍微恢复了些冷静点,“表情要是更放松就好了。”

卫知却极度讨厌杀戮,满脸的厌恶,总是咬着牙,唇线成“一”,眉头久蹙,眸子里俱是寒冷又火爆的光。

于涟闭起眼睛,想象自己就是卫知,是那个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仙人——这样一想,他兴奋快乐得差点起舞,脚尖踩着节奏,手悬在空中不停拂弹空气,仿佛奏着无形的古琴。

幻想里的卫知被换上了于涟惯有的表情——对杀戮的热爱、享受与痴迷。

疯狂的“卫知”显得更加迷人,透着杀神般的气势,极恶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