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孑孑人东奔西顾,茕茕子思云慕楚(1 / 1)

丹心行远路 绯雀大人 209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8章 孑孑人东奔西顾,茕茕子思云慕楚

  顾之遥提到自己心中那人时目光便不自觉先柔和了三分。

  “哟,是思春了?”紫衣男子调笑一声,“那怎么又说是不该爱上的人了?”

  “他……是男子。”顾之遥神色有些黯然。

  “男人啊……他娶亲了?”紫衣男子听得起劲,又掏了松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塞到顾之遥手里一把,自己也开始剥壳吃松子。

  顾之遥摇摇头,低头看手中的松子怔怔出神。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紫衣男子不赞同地摇摇头,“世间的人千千万,还能每个男人都喜欢女人不成?他又未娶亲,怎知就是对你无意了?”

  “他是我哥。”顾之遥不等他说完,抬头与他对视,徐徐道,“我们本应兄友弟恭,我却对我哥哥思春了,害相思了。”

  紫衣男子也是个奇人,听顾之遥说出此番话非但不觉得惊骇,眼睛反而还亮了一下,“我说咱们两个投缘呢,刚一来就觉得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和我年轻那会儿像来着,不想竟是这样。”

  顾之遥不解其意,挑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嗐,老黄历了。我再比你大上几岁的时候,也看上了个不该爱上的人来着。”

  “你……也看上你哥了?”顾之遥犹豫了一下,迟疑道。

  一旁装作不存在的那位徐悲闻言大声咳嗽起来,咳地撕心裂肺,几乎就要过去了。

  “徐悲,若是肺痨就离我远些。”紫衣男子瞪了徐悲一眼,“别把病气过给我。”

  徐悲:……

  “什么看上我哥了?我在我们家最大了。”紫衣男子抬手想要揽住顾之遥的肩头,顾之遥条件反射向后躲了半步,那男子也不觉尴尬,手顺势落下扶住顾之遥的肩膀,“我看上的是我堂妹。”

  人家听自己倒了半天苦水,就是礼尚往来,自己也该听他倾诉。

  顾之遥勉强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那男子却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你没心思听,肯定满心都是你那位哥哥。行了,被跟这儿傻站着了,你若是跟这儿冻死了,你那位哥哥不消几年便要把你忘了你,到时候娶了夫人都不会祭拜你。”

  顾之遥以为自己心中没有什么更在意的了,但听到男子提到褚丹诚今后娶亲,心中还是难受地揪在了一处。

  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和自己讲过,褚丹诚今后能好,自己便好。哪怕他娶亲了,自己也愿意护着他一家老小。

  可是真的甘心吗?

  四年朝夕相处,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四年来帮他料理后院儿,护褚琅周全的人是自己;四年来,看着他越来越成熟稳健,最后对他牵肠挂肚的人也是自己。

  若是这人真的要娶夫人,说什么护他一家老小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自己根本就不甘心!

  顾之遥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什么魔怔中,完全无法从这样的想法中挣出来。

  “喂?喂?”耳边的声音将自己唤醒,那紫衣男子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见自己回过神来才又退开些,不至于离自己太近,“撒什么癔症呢?别在这儿耗着了,看你脸色估计近来都没好好休养生息过,你就拿这副鬼样子回去见你哥哥么?”

  “不行,”顾之遥嘴唇嗫嚅两下,“他不能娶亲。”

  紫衣男子见顾之遥似是神志不甚清醒,抬手在顾之遥额头上摸了一把,随后骂骂咧咧起来,“他妈的,我就是劝个半大孩子,这是还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徐悲在一旁欲言又止,看了男子的脸色,又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之遥连日来郁结于心,又风餐露宿,今日在这雪地上一会儿吹冷风,一会儿盖了那人的大氅捂出薄汗来,此时又总算将接连几日堵着自己的那事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此时是风邪入体,烧起来了。

  最后还是徐悲背着他下了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紫衣裳那位是个爷,自己做奴才的不背着也没有别人能背着了。

  所幸山脚停了那男子的马车,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便走了。

  ……

  顾之遥再睁眼时已是翌日辰时,他底子算得上好的,烧不过一夜便退了,只是肝火凝滞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好的毛病,且要躺个几日。

  他甫一睁眼便觉得喉咙干痛,也不顾自己躺在别人家的床上,坐起身来便是一阵咳嗽。

  有小丫头听见了动静就进来伺候了,见顾之遥咳嗽忙递了帕子来,顾之遥用帕子堵着嘴又咳了两声,卡出两口带血的痰,才觉得身子清爽了些。

  肝火凝滞就是这样的,若是能将瘀血卡出来,人便好了大半。

  顾之遥此时觉得不似前些日子那样憋闷难受,才有心思观察期周围的环境起来。

  这府上的主人似是喜欢紫色,这屋子的床幔和身下的褥子都是紫色的,就连伺候的丫头也是穿着紫色衣裳。

  “诶哟,练过武的就是底子好,”门口传来一声玩笑,一名男子穿着浅紫色曳撒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一柄弓,额上沁着一层薄汗。

  看来这是起早操练过了。

  顾之遥记得这人,昨日就是这人在一旁开解自己,最后还是他的家臣将自己背在背上带下山的。

  他自小生养在下邳,后来随褚丹诚回了京城,再往北边的地方就没去过了。没想到此地屋外冷得刺骨,也不知这屋子里是不是烧了地龙,竟是一点觉不到冷,反而还有些燥热。

  紫衣男子走过来试了试顾之遥额头,不如何热了,便放下心来,“还成,明日便可下床活蹦乱跳了。若想好利索,就再吃几日药,将你那肝火降一降。”

  顾之遥这是心病,如何吃药便能好呢?他自己心理清楚,却还是笑了笑,“多谢。”

  顾之遥生的好看,从前京城那些人见他笑脸总忍不住驻足多看一会儿。面前这紫衣男子却无动于衷,反而说起正事来,“昨日我摸你脉,你这一身内力倒是足,筋骨长得也好。只是你的内息似乎驳杂了些,若想更进一步少不得要在提纯内力上下些功夫了。”

  顾之遥笑笑,没说话。

  “我和你一见如故,要不咱们烧个黄纸拜个把子,内力这些我自会教你。”那人拍拍自己的胸脯,似乎就等顾之遥开口应下了,便要去找人送黄纸来烧了。

  顾之遥摇摇头,“我有哥哥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想再要一个兄长。

  那紫衣男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不肯的,不如你拜我为师,我大你十几岁,也合适。”

  顾之遥也觉得此人亲切,歪头想了想,便答应了。

  “成,磕头敬茶什么的倒也不必,”男子笑着一拍手,“我教你如何提纯内力,你没事儿陪我聊聊天儿解闷儿就行了。”

  “我叫楚顾。”顾之遥点点头,抬头看那人,等那人自报家门。

  “楚顾……你爹姓楚,你娘姓顾?”男子笑着问了一句,也没想着让顾之遥回答,便又开口道:“为师名为牧周,平日里你还是要喊师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