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中若存风月事,纵使无意也羞人
没想到褚明月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易容成小厮,偷偷跟着褚清风跑到京城里头来了!
顾之遥被褚明月惊了一跳,差一点就把秦庸喊过来。褚明月也没有想到顾之遥如此眼尖,居然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忙四下看看,见并没有人在旁边,赶紧竖起食指比在唇前做“嘘”的动作,连连作揖。
顾之遥很快便镇定下来,见褚明月这几日倒是换过衣裳,想来褚清风多半是知情的,只得摆摆手让褚明月与他寻了一处僻静之处,仔细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子长得快,怎么心眼也一点没少长?”褚明月低低抱怨,“我自认已经是毫无破绽,却还是叫你给发现了。”
顾之遥对褚明月口中的毫无破绽持怀疑态度。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顾之遥无法,只得开口,“姨母可知道你也跑到京城里来了?”
“知道知道,”褚明月摆手,“阖府上下,恐怕只有我爹不清楚了哈哈哈。”
顾之遥无语,姨父眼里有了姨母眼中便没有别人了,自己的儿女都是放养长大,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女儿跑来了京城都毫不知情。
“想来京城光明正大地来便是,好端端地怎么想到了易容的?”顾之遥拿了帕子让褚明月擦脸,“脸上贴了好几天的面具,不难受吗?”
“嗨,别提了。”褚明月接过帕子,到脸上胡乱抹了两下,“我爹说我也大了,过几年少不得要给我留意婆家,说我我整天疯疯癫癫怕是没人镇得住,请了个婆子日日教我插花描画舞针刺绣的,可烦死我了。”
顾之遥忍不住笑她:“姨父说你倒是也没错,不过如果他看见我天天穿裙子又会绣花会做饭的,不是要闹心死?”
“哪儿能呢?”褚明月扁扁嘴,“嫌我疯疯癫癫是假,嫌我整日缠着娘亲教我鞭子影响了他们二人腻歪才是真。”
褚明月瞅瞅周围,寻了个石凳,一屁股坐下去,右腿搁到左腿上翘起一个嚣张无比的二郎腿:“所以我跑到京城来躲清闲啦~再对着那婆子穿针引线只怕是要疯。”
顾之遥从不觉得君子应当远庖厨,自然也不会认为女孩儿就一定要手巧文静。对于褚明月易容离家一事,除却最开始的惊诧,倒也没有觉得十分如何。
左右人长大了都是要自己闯荡一番的,况且褚明月也不是独自出门,毕竟还有褚清风领着呢嘛!
当然,他对于自己从未想过要离开秦庸外出闯荡一事,倒是分毫不觉哪里不对。
两人在这处僻静聊了一会儿,顾之遥怕旁人见到褚明月会声张出去,便掩护着褚明月往西厢房走。
毕竟这秦府中的下人,对于褚家的几个孩子都认得,让人发现这位小姐做出这样的事,传出去即便褚家不觉得如何,褚明月却到底是还未出闺阁的女儿,总归不好听。
褚明月站在顾之遥背后低着头,一路胆战心惊,总算有惊无险地回了房间,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心搁回了肚子里。
翌日,几个孩子起了个大早。
今日皇上开宫设宴,几个小辈都要去宫中,就连秦贤也要去凑一凑这热闹,公子小姐们难免都要装点一番才不至于太随便。
本来大周是三年一次科考,可新帝登基后便将朝中人手大换血,很多职位空了出来,需要多多采纳人才。前年和去年均加试了科举,只是并未选出特别出彩的人物,倒是今年反而百花齐放,选出了不少有真正才学的人。
秦庸穿了正六品的鹭鸶圆领补服,带着小厮四喜;顾之遥穿着同样的圆领补服,头上顶了一个重重的包头发冠,下身着墨绿色璎珞纹马面裙,带着他的贴身小厮八宝;而褚清风之前并未在朝中为官,只穿了料子上好的直缀,带着他的“小厮荷包”。
顾之遥偏头便看见褚明月今日又贴了那张面具,装作胆小听话的样子跟在褚清风身后,忍不住窃笑。
这位表姐脑子里总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昨日因为脸上的面具脱胶才被顾之遥看出了破绽,今日褚明月竟然在下巴上弄出了些假的胡茬来挡那胶印。本来面具上的模样便平庸至极,被褚明月一搞,更有些丑了。
这是顾之遥第一次穿上敕命安人的补服,袖摆实在阔大,有种走路都要刮到草木树枝的感觉。头上那发冠也是真的重,压得他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不再长个儿了。
秦庸用余光偷看自家小蒜苗,小时候长得灰土土,瘦巴巴的活像个猴子。谁能想到这小孩儿养起来竟是个这样出息的模样,不但出落地面如润玉,连眉眼也都变得秀美了不少。
也亏着这孩子有这样一张谪仙一般的脸,不然就这个子,这阔肩,再加上这种圆领的补服本就容易显壮,看起来说是蛮人女子也是有人信的。
原本带着小核桃来京城褚清风不觉有什么,自家妹妹在家中学那些劳什子女红自己看着都十分憋闷,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只是没想过皇上如此重视这次科考,竟是要开宫设宴。
只希望这妮子到了宫中万事小心,千万莫要行差踏错。
不得不说,褚清风这位兄长对自己妹妹内里是个什么德行还是十分了解的。
钱多多与钱满满出息得很,从去年开始便到秦庸的产业上去当管事与账房,如今很少到府中来贴身伺候两位主子了。倒不是秦庸有意疏远皇上赐的下人,而是这兄弟俩于经商一道很是有天赋,上手极快。二人也同秦庸提过,想要去秦庸的产业里替主子做事,秦庸便点头应允了。
今日是秦庸大喜的日子,钱管事与钱账房自然也是要回府中为主子贺喜的。钱多多如今越发话少了,在那些生意场里很是有些威望。
商贾属末流,许多事情秦庸都少不得要钱多多去出面,钱多多也没有辜负了主子的栽培,事事都做得很利索,一年不到便让秦庸赚回了本钱,利也翻了一番。
而钱满满不改小时候的活泼性子,他与顾之遥在一处玩了两年,与顾之遥很是亲厚,进了后院不先喊自己的大主子,反而先叫顾之遥。
钱多多与秦庸贺喜后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秦庸点头给了他下一年需要做的任务,二人便不再多说。
至于钱满满,那小子古灵精怪地很,不知道在哪淘来的古董被他装在多宝匣里献上来,他冲着顾之遥挤挤眼睛,又对秦庸开口:
“奴才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些什么当做贺礼,后来一想公子的私印一直放在小主子那存着,今后主子是正经有功名的老爷,总不好仍旧没有一方像样的印。奴才便寻来了一块上好的鸡血石,找了庄子里的老师傅为主子刻了这样一方印章。”
明明是说与秦庸的喜庆话,而钱满满也并没有揶揄自己的意思,可顾之遥仍旧忍不住脸红了。
真真是,心中有鬼,看到什么都是要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