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氏夫妻拜金银,问公子可有婚配(1 / 1)

丹心行远路 绯雀大人 304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章 宋氏夫妻拜金银,问公子可有婚配

  这边吵嚷间,前厅已经听见动静,寻了过来。

  秦庸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老妪单手抱着宋芝瑶,另一只手点着钱满满的脑门在骂,宋芝瑶乖乖地坐在老妪的小臂上,双手环着老妪的脖子,脸也埋在人家颈窝里。

  昨日还见这孩子穿着单衣也不怕冷,瘦是瘦了点,人却精神得狠。今天比昨天还暖和点,下邳城难得艳阳高照,宋芝瑶却瑟缩着,身体微微发着抖,明显是冷得狠了的样子。

  宋芝瑶烧得有点头晕了,反应慢了半拍,听见他爹询问状况时老妇人答了后才反应过来前厅来了人,蔫哒哒地抬起头看看都有谁来了。

  待他看清来人,心中嘀咕一声:这个菩萨脸的公子哥还真的追来家里了啊。纨绔子弟可真好啊,不用为了怎么活下去犯愁,也不用背着正房太太偷溜出去卖孙妈妈的绣活儿。

  宋芝瑶一抬头,秦庸才算是看清了这孩子的长相。即使脸上长满了惨不忍睹的红疹,也不难看出宋芝瑶其实是个漂亮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娃娃,若是长得秀气,本就难辨男女,更别提宋芝瑶在宋家过得并不好,比同龄的孩子都矮小很多。

  他今儿依旧是双丫髻,头发有些发黄,额前有一层薄薄的刘海,眉毛很浓,眼角有些下垂,像只小狗。

  最特别的便是那双毛绒绒的眼睛了,虽然明显看出宋芝瑶此时身体抱恙,眼珠却仍然乌青分明,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光。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不管环境多恶劣,只要有一抔土、一滴水,便能抽枝发芽顽强地活下去的眼神。

  秦庸莫名想到小时候养得那盆蒜苗。

  他见过的漂亮的人着实算不得少,可从未见过这种眼神的人。

  眼神倔强的小孩儿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眸中有怎样的生命力,此时正病歪歪地把小脑袋瓜靠在孙妈妈的肩窝里,烧得鼻子也红嘴也红。

  他做出一副乖巧样子和他家老爷太太问安:“老爷,太太。”犹豫了片刻,挣扎着立起上半身,示意孙妈妈把他放在地上,头昏脑涨地就往地上一跪。

  经验告诉宋芝瑶,等着俊俏纨绔走了之后,少不得又要挨宋夫人一顿打,先跪为敬,一会没准不会打得那么疼。

  他是跪得顺溜,这边宋老爷尴尬不已,众人此时也明白过来,所谓的柴房走水不过是一场乌龙。

  当然,宋家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自然没人闻得出那一小块来自宫里的烟饼子燃剩的香味。

  “不知这是行的什么礼?”秦庸打量完宋芝瑶,多少有些促狭地开口。

  出门在外这两个月,不用面对秦正齐和秦贤,母亲也被送到外祖家,不必事事小心时时提防,反而解放出来点少年心性来。

  他初见宋芝瑶时与他言语交锋,面对县官、宋老爷这些人又说些让他们客套不下去的话,更让钱满满用作弄人的方式把躲在柴房中不出来的主仆二人引出来,此刻竟生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来。

  宋芝瑶完全不复昨日的张牙舞爪,此时又文静又乖巧:“瑶儿和孙妈妈无故喧哗,扰了老爷和公子的雅兴,实在不应该。”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秦庸只当做没有认出来这就是昨日在弄堂里朝自己扔石头的混小子,扭头对着宋老爷问到:“不知这二位是?”

  “家里的下人,洗衣裳的老妈子和洒扫的丫头。”宋夫人抢着答道,随即又想到秦庸刚刚对大女儿如烟万般嫌弃,此时却夸奖这庶女伶俐,气得面色青了青,旋即瞪了宋芝瑶一眼:“疯疯癫癫吵吵闹闹的,想什么样子?孙妈妈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你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规矩吗?”

  宋芝瑶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又哪里惹到了正房的太太,只得憋着气低头糟践袖子装乖,其实心里早就把这泼妇骂了个来回。

  宋老爷觉得没什么面子,拦下宋夫人,不让再骂,呵斥宋芝瑶和孙妈妈回柴房去,陪着笑脸引秦庸回了前厅。

  秦庸估计着影二的速度,想着柴房里该是都搜过了,便随宋老爷回了前厅。事情还没有太多头绪,他不欲自己的随便一点点猜想都满城皆知。

  坐在前厅,和宋老爷聊些场面话,脑子却不受控制地老是想起宋芝瑶。

  昨天见到这小娃娃时,虽看不真切,起码能肯定他脸上没这许多的红疹。怕不是用了什么自毁三千的法子,逼得自己生了这些玩意儿。

  说起来这小家伙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得凄惨,童年过得没滋没味,还要担心家里人是不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

  一个是被亲生老子坑得体无完肤,一个是被正房太太抽得皮开肉绽,还真就没办法笑话对方。

  秦庸突然生出些希冀来,如果这孩子是婧明公主的血亲该有多好,那样自己便能堂而皇之地把他给解救出来,日后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同朝拜相,甭管是求同存异还是党同伐异,总算是有个同病相怜的友人或对手。

  正胡思乱想着,手边飞过来一块银叶子。

  金叶子是有,银叶子是无,影二丢来暗号,代表柴房里不但没有藏着公主,连公主的物什也无。

  虽然有些遗憾,秦庸也没有强求。天下苦命人何止这一个,且看这小孩儿自己的造化了。

  “秦大人,不知秦大人可否定亲?”见秦庸不冷不热,宋夫人有些着急,拽拽宋老爷的袖子示意他顺着话茬往下问。宋老爷向来惧内,见自家夫人开口,也顺着向下问道:“秦大人年纪轻轻便一表人才,不知哪家小姐会有这个福分啊!”

  秦庸自然听得出宋老爷话中之意,不说自己才十四,秦正齐再怎么不济也是个京官儿,虽然自己今后的亲事自己肯定是要做主的,但也没有外人随意塞他个夫人他就收下的道理。

  秦庸挑挑眉,示意宋老爷继续说下去,却不开口。

  宋老爷这才察觉出自己过于唐突,但自家实在不景气,不攀上个高枝儿明年指不定要把这宅子卖了。

  他只得咬咬牙继续道:“想来秦大人一表人才,说不准令堂已经为您择好了门当户对的小姐,我们这种人家是高攀不上的。但您以后也是要自己开府立业当老爷的,哪家的老爷没几个陪房呢?宋某今日厚着脸皮,说不得要为您做一做这媒人啦!”

  秦庸看宋老爷口若悬河胡咧咧,只觉滑稽非常,倒想往下面继续听听看他还能说什么。

  “您看我们家这两个丫头,如月还小不提,如烟也不过是个豆蔻年华,和您年纪也相配。我这女儿养得是娇惯了些,她看着娇惯,心眼儿确是个极好的。”

  宋如烟一听老爷给自己做媒,娇嗔了一声爹爹讨厌,秦庸看不得这种矫揉造作的小女儿情态,忍不住长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爹,为了仨瓜俩枣儿的银子,宁愿让女儿去别人家做妾,难道找个门当户对的或者索性低嫁做正妻不必做妾强上许多么?

  宋如烟倒也是个没注意的,不知被她爹娘蛊惑了什么歪门邪理,竟也愿意。

  可惜,他们宋家愿意,他秦庸却是不愿意。他的枕边人,不论出身如何,不论长相高低,起码要是个情投意合的。

  他看惯了自家爹娘貌合神离,也见惯了秦老爷行荒唐事,爱荒唐人,他秦庸今生决计是不能重蹈覆辙的。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看上哪家姑娘,但若娶了娘子,定然是千般宠万般娇纵。

  这个姑娘能让他道出自己心中的苦楚,能让自己说出自己还未及冠时这些种种经历,这一生,他只想要一位这样的夫人。

  此时若随便迎个丫头进自己的后院做侧室,对自己未来的夫人是大大的不尊重。他做不得秦正齐那般混账行事,他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做脂粉丛中的英雄。

  若是,寻不到这样的一个人,那自己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宋老爷这厢看秦庸但笑不语,有些急,又不好太急切催促,只得又心急又矜持地侯着。

  秦庸看着宋老爷和宋如烟的神色,忽然觉得没意思,再没了逗弄的心思,淡淡道:“婚姻大事,还需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本官还未及冠,现在谈侧室还早。”

  宋老爷闻言失望地很,却也不好多劝,倒是宋夫人急得不行。秦庸实在仪表堂堂,宋如烟被自己宠得娇纵,在下邳实在难觅佳婿。

  且不说自家如今落魄,什么猫三狗四的亲戚都骑在自己头上,单看自家爷们那个窝囊样子,也再难有起色。

  就算日后卖了宅子,给烟儿多多贴补陪嫁,妥当的嫁了,下面还有个月儿要怎么办?

  至于宋芝瑶那个小贱货,她娘都死了,左右没人撑腰,大不了卖出去当个丫头或者童养媳什么的,权当还了宋老爷生养之恩。

  可秦庸这样的人物今后实在难寻,下邳这种地方,寻常是不会有这种老爷公子的,和烟儿年龄相当的更是难寻,若烟儿能嫁进去再好不过,过个三两年,就算秦庸定了亲娶了正妻,只要烟儿赶在头里生个儿子出来,还怕被正妻欺负了去?

  若是烟儿肚子争气,早早给秦庸添个儿子,少不得长辈抬爱,直接把女儿扶正了也未可知!

  况且京城那是什么地方?烟儿能嫁去京城,难道会不给月儿寻一门好亲么?

  宋夫人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是这算盘打得越是想,就越是心急,看秦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指甲差点掐破手心,勉强笑着道:“老爷的话扯得远了,秦大人年岁尚小,你跟人家说这个人家怎么会不难为情?我看这样吧,秦大人留下用个便饭,也尝尝我们下邳城的菜肴味道如何。烟儿月儿,你们去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好给秦大人尝尝。”

  宋如烟和宋如月满脸迷茫:我们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