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对不住,我必须要出去找林先生,他对我有恩,眼下镇上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他在那里很不安全。”
阿云将陆温瑜送的匕首放进怀里:“阿娘,你待在这儿不要动,我找到先生就回来。”
“不……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这里很隐蔽,只要你藏好不出声,他们不会发现你的,等着我。”
阿云走出去,用树枝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转头下了山。
“云儿……不要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云儿……”
山下已是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血迹与尸体,阿云甚至还看到以前客栈的老板倒在血泊中。
这是怎么回事?
贼匪抢劫为何还要杀这么多人?
他借着夜色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
“官爷,饶命啊,你想要钱财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的孩子还小,不能没了我啊!官爷我求求你!”
前方传来动静,他立即顿住脚,躲在墙壁后,凝神听着。
“齐人娘们真水灵哈哈哈哈,来让老子快活快活!”
“啊!救命啊!”
“喊什么喊,这镇上的人都要死,没人来救你,乖乖从了老子,否则就杀了你!”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阿云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神不知鬼不觉,狠狠地朝那个男人眼睛扔去。
男人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鲜血直流的眼睛,倒在地上直打滚。女子愣在原地,阿云喊了声:“还不快跑!”
女子才反应过来,感激地看向出声处,裹紧衣服跑了。
阿云这才看清地上的男人穿着盔甲,手里拿着把狼牙弯刀,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贼匪,更像是士兵。
难道……是外敌入侵?!
他一路上躲躲藏藏,碰见许多士兵杀伤抢夺,可人太多,他无法出手相救心里又担心林之逸,只能装作不见。他的功夫从没落下,硬是一点痕迹没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林之逸的家。
屋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也很安静,看起来很安全。他轻轻往院墙靠近,打算翻进去。
熟料有人忽然拉住他的手,他顿时握紧匕首,急声道:“谁!”
“臭小子,不好好呆在家,来我这做什么?”林之逸的声音响起来。
“林先生,您没事太好了,我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来看看。”
林之逸心里感动,嘴上还是不饶人:“看什么,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事!赶紧走!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阿云:“我有藏身的地方,您和我一起去吧。”
林之逸摇头,道:“不必了,我死也要死在这儿。这是我一生的归宿,你跟我不一样,你的归宿在金都城里,赶紧走吧,他们还没到这,再晚一步,就危险了。”
“他们是什么人?”
林之逸眯了眯眼,露出寒光:“敕胡人。”
阿云张大眼睛,不可置信。
林之逸慎重交代:“孩子,楚州怕是要乱了,你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老夫死了,麻烦你将我埋在郊外山坡的坟旁,你知道是哪里……”
“二皇子,这里有人!”
糟了,被发现了!
阿云心里一颤,伸手抓住林之逸,想拉他一起跑。
林之逸反而狠狠推了阿云一把:“别管我,你快逃!”
“哼,想走,上,格杀勿论!”
阿云逃跑的动作一顿,这个声音,是那个抓走秋伯的白衣人!
慌神间,那些士兵已经围了过来。林之逸一把将阿云护在身后,喊道:“跑!”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27)
阿云被这一吼,顿时反应过来:“先生!”
敕胡人的弯刀毫不犹豫地洞穿了林之逸的胸口,大片的鲜血喷射出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阿云声音发抖:“先生……”
“快跑,记住我说的话,去金都找陆小子去吧,不要像我一样,天人永隔……”
林之逸说完这句话,张开双手猛地往敕胡士兵身上扑去,死死扣住他们的刀不放手。
如卿啊,我撒谎了,其实没有你的日子我很难过。
我们终于可以相见了。
“林先生!”
阿云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决绝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往远处跑去。
他必须要逃掉。
他必须要活着。
他还要见阿瑜哥哥。
……
敕胡士兵见阿云逃跑,连忙动身要追。
纥骨月离微微抬手:“等等,我要抓活的。”
“是。”几个人追了上去。
纥骨月离:“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狄愔:“回主上,找到那个女人了,在山洞里,藏得真够隐秘的,若不是她自己扒开了门,我们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纥骨月离惊讶地挑眉:“哦?难怪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原来钻进洞里当耗子了,有趣。她的孩子呢?”
“不在洞里,估计跑了出来,属下派了人正在搜寻。”
纥骨月离看着远处,意味不明地笑了:“没关系,他娘在我手里,他自然也跑不远。”
沂河镇阡陌交错,小巷众多。阿云熟悉地形,将追兵甩出远远一大截,很快就跑到了山脚下。
他顿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往山上跑,万一他们跟过来发现了阿娘怎么办?他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眼下到处都是火光,都是敕胡军,哪有安全之处?
唯一安全的法子……
阿云回头看了眼紧跟不放的敕胡军,只剩下一个了,应该是路上跑丢了。他心里盘算着杀死他的可能性,敕胡人又高又壮,他这几年也没白长,虽然依旧消瘦,但轻盈灵活,若是拼死一战,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后,他便不再犹豫,旋即闪身藏进树林里。
他屏住呼吸,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呼吸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几步之外。他瞬即拔出匕首快速朝那人脖子刺过去,那人一时应对不及,生生让他捅了个窟窿,血流如注。
“你……”
那人倒下后,阿云看着手里的血,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狠下心杀人,原来人命这么脆弱吗?他能感觉到血是热的,腥的,可是那人没了气息。
可眼下,他若不先动手,死的就是他。
阿云休整片刻,见四方无人,便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刚到洞门,他的心就狂跳起来。地下马蹄印脚印深浅交错,树枝凌乱地倒了一地,洞门大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俨然有人来过了。
阿娘不见了。
是谁带走了她?
这里这么多马蹄印,只可能是那群敕胡军的,洞里没有血迹,阿娘多半被他们抓走了。
阿云不作停留,立即往山下跑去。经过死的那个敕胡兵身边时,他三两下扒了他的衣服,套在身上,伪装成敕胡兵,进了镇。
天光渐亮,镇上的惨状暴露在太阳底下。原本平和热闹的小镇,如今已经哀鸿遍地,死气沉沉。街上一个活人都没有,那群敕胡军也不知在哪里。
阿云想了片刻,既然他们抓走了娘,那说明阿娘暂时是安全的,他决定先去办另一件事。
郊外荒无人烟,路上却有许多血迹与脚印,看来昨晚有人逃了出去。他将林先生的遗体埋在苏如卿的墓旁,郑重地拜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