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猗窝座不断躲避着向它冲来的梦野久作, 忍耐着稀血气味对鬼的负面影响,脑中不断思考战术。
就在它要把这些人逐个击破时,一道天蓝色身影忽然撞进了它的视野。
那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少女, 容貌精致,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和一头墨云般的乌发, 穿着一身西式的蓝色长裙,外搭一件收腰西服外套,脚上是黑色的系带小皮靴。
少女像一株挂着露水的蓝色铃兰,身姿纤巧轻盈, 仿佛在生病的苍白面容叫人下意识想去呵护,恰静如细笔勾勒的古代画卷。
这样的少女正该坐在满是墨香味的书房里, 一边喝咖啡一边捧着一本书静静阅读。实在不该跑到这穷乡僻壤的荒野地方, 大晚上在有鬼的湖边晃悠。
“让开。”猗窝座对少女说。
它烦躁地自己打断了挥拳动作, 让着招重新换地方。
少女仿佛在生病的样子太碍眼了,如果真的在生病, 就躺下好好休养啊?
可少女却锲而不舍地跟着它走, 还露出很温柔的笑容打招呼:“猗窝座,真巧,我也是蓝色的眼睛呢!”
真把这当成可以搭讪的场合了吗?
猗窝座当然知道少女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也是鬼杀队的成员吧?也许还具有什么异能, 所以才不用日轮刀就被允许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猗窝座虽然有着不杀女人不吃女人的信条,但不会傻到以为女人都是无害的。
“猗窝座, 我叫可雅,你是打不过我们的,不如就认输投降吧?”
说大话也该有限度, 这个叫可雅的姑娘太莫名其妙了。
猗窝座感觉一切都困难起来。它怕自己不慎伤了这个一看就很脆弱的姑娘,所以出招不得不留出余地。在其他敌人确实很强的情况下,这样做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就算如此,它也还是坚持着小心不伤到可雅。
它的内心深处是藏着傲慢的,它相信自己足够强大,就算不用武器也不会输,就算一直顾及其他,不专心对敌也不会死。
它一招一式继续战斗着,脚下雪花状的阵势如同触角一般伸展张开。在属于它的“斗气”阵势里,它不可能打输。
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总之突然之间,可雅身上的“气”完全消失了,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一段没有生命的枯木。
在猗窝座意识到这点并调整动作之前,可雅已经准确站在了它出拳的路线上。
没有办法再改变出拳方向,猗窝座不得不咬牙急停。
在尽量缩短间隙变招前,它忽然注意到可雅脖子上挂着一片小雪花。
好漂亮。
它突然这么想。
接着一柄日轮刀就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削去了它的头颅。
不死川实弥握着刀,浑身是血地冷笑:“总算死了啊,你这恶心的鬼!”
死?还没有吧!脖子这种致命弱点,强者怎么会不去克服呢?
猗窝座这样想着。
但,可雅却对它说:“对不起。”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你明明没有错。
你这样憔悴的女孩子,乖乖受人照顾和保护就行了。
“狛治哥哥……”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唤着,是谁呢?心在颤抖,循着声音看一眼好了……
……
上弦之叁最终放弃了克服脖子的弱点,化为灰烬随风消逝。
不死川实弥心神一松,失去意识一头栽倒,玄弥慌忙冲过去抱住哥哥:“脉搏在变弱,呼吸也是,哥哥你撑住啊!你不要死啊!”
“让开,现在是医生的时间!”与谢野晶子大步走过来,一把掀翻了碍事的玄弥。
梦野久作傻眼了,他呆呆的,满心委屈都不知该怎么倾诉:“说好要和我一起玩的鬼呢?刚刚还在眼前的那么大一只鬼呢?”
费奥多尔低低地咳嗽两声,伸手捂住喉咙揉了揉。
他刚才全程在扯着嗓子大喊,进行人类一方的战术指挥,相当不容易。
就是他帮实弥找到了出最后一刀的正确角度和时机,成功规避血鬼术的探知,欺骗了猗窝座的感官。
珍香累得够呛,完全是为了形象才没有原地岔开腿坐下休息。
过去整整两年不知疲倦的日子,她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是这么弱的身体素质,仅仅追着上弦之叁跑来跑去就到极限了,简直连梦野久作都不如。
要不以后还是稍微锻炼下身体得了?
[对不起系统,我失败了,我很想直接喊猗窝座快走,告诉它有危险马上离开,但是那样就明显过头了。]
[我明白的珍香,你已经很努力了,说实话你这么勇敢的冲到上弦之叁面前去,我人都看傻了,够猛!换成我上我一定腿软。]
[系统你真好,有你安慰,我觉得好多了。但是又死一个十二鬼月,我好失败呜呜呜呜。]
[别灰心别灰心,虽然鬼这边损失不小,但只要鬼杀队瓦解得更快,那就是叛徒的胜利!]
[没错!]珍香振奋。
[而且十二鬼月死了又不是不补充,鬼舞辻无惨分出血,造新的就是。]
[没错!]珍香差点没憋住笑。
系统也太甜了吧?它到现在还没发现十二鬼月一直就没补充新鬼吗?很明显鬼舞辻无惨已经放弃了十二鬼月,现在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时代。
算了,既然系统没发现,自己又何必去当告知坏消息的恶人,老老实实享受被系统安慰的感觉不香吗?
珍香曾经期望着系统变成自己的舔狗,现在虽然愿望没实现,但她也满足了。
如今无论犯下多大错误,都不用担心惩罚,系统一定温声安慰,这就是天堂吧?
一阵兵荒马乱的善后之后,不死川兄弟都离开了,晶子跟着一个‘隐’的成员走了,据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普通剑士遭遇了普通鬼,现在正生命垂危,需要紧急医治。
湖泊边只剩下珍香、久作、费奥多尔三人。
珍香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实在不放心让这么个脑瓜子聪明的危险分子留在身边,越快弄走越好。
“今天的事情谢谢久作了,没让久作玩好,抱歉啊。”珍香先笑着敷衍一下幼童。
这是个很实用的技巧,在和别人谈论正事之前先跟小孩道歉,能够极大满足小孩渴望被当成大人尊重的心理,这样之后让小孩帮忙保密之类的会很容易,很好说话。
敷衍好久作,珍香才微笑着对费奥多尔说:“也谢谢你,费奥多尔,你的智谋帮了大忙,鬼杀队正缺乏你这样的人才。”
费奥多尔没有刻意谦逊,他用令人觉得舒服的语气认真回答:“只要鬼杀队需要我,我今后一定会用全部的头脑来帮助大家杀鬼,一直到所有鬼都被清除的那一天。可雅小姐也不必言谢,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那么,就请费奥多尔务必加入鬼杀队……呵呵,你费尽心思,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吧?可惜,我决不会同意你加入鬼杀队。”
费奥多尔的表情微微顿住了。
珍香轻声陈述着,就像在公布一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费奥多尔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对吧?否则不会这么努力想得到我的认可。”
鲜亮的紫色眼眸微微收缩,病弱少年露出了轻微的惊愕表情:“确实如此……产屋敷珍香小姐,您居然看穿了我。”
这倒是个意外的称呼,珍香微微蹙起眉:“你早就知道我的本名了?”
“实际上我对您出生起的事迹都有所了解。”费奥多尔说,“我以为我应该是除您自己之外最了解您的人了,您是千百年来产屋敷家最出色、激进、大胆的领导者,担任当主之后迅速用雷霆手段消灭鬼……”
“雷霆手段”是什么词啊?不要随便用到别人身上喂!珍香感觉头疼,她决定不礼貌地打断对方:“费奥多尔,废话就不用说了吧。”
“好的。”病弱少年一点也不介意被这样粗暴对待,他甚至有些变态地轻笑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大概不适合梦野久作听到,能请梦野久作先离开一下吗?”
梦野久作看了一眼珍香的表情,接收到暗示,哼哼唧唧地走开了。
费奥多尔这才接着说:“如果只是知道您的事迹,我一定不会说足够了解您。实际上我还知道,您其实很讨厌异能力,并且暗中掌握着令所有异能力者消失的办法,您只是为了有更多力量对付鬼,才暂时忍耐着而已。”
“?”
珍香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茫然,她摆出“没错我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神秘地笑笑:“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一团阿尔塔纳能量告诉我的。”费奥多尔说。
这时的病弱少年倒没有一开始被突然揭穿的错愕了,他变得自信又从容不迫,像是坐在棋盘面前已经掌握全局的棋手,因为最终必定得胜,而显露出一丝悠然。
那双紫色的眼眸幽暗如深渊。
“中原中也的存在令那团阿尔塔纳能量强制沉眠,但沉眠之物总是会做梦的,正常来说没有人能沟通那梦境,但我通过特别的方式做到了。”
“所以那团能量蛊惑你来找我?听上去有些可笑。”珍香说。
“并非如此,那团能量只是在无意识地做梦罢了。而那梦境中,它深深畏惧着您。”
[系统,你听懂了吗?]
[完全没懂。]
[俺也一样。]
“原来是这样。”珍香微笑,“那你又想做什么呢?”
“我想帮您解决掉所有的鬼,然后请求您消灭所有的异能力者。”费奥多尔说,“也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