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鬼面大哥 喜滋滋的你,喜滋滋的我,外加喜滋滋的惊吓?!!!
荒凉的山头上, 孤零零立着一座茅屋。茅屋粗略瞧着简陋,仔细一瞧更是惨不忍睹。院里除却两个半人高的水缸,再无其他。
屋檐下,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神色浅淡瞧着远方灰沉的天?幕, 怔怔出神。男子面色憔悴, 带着丝病态的苍白, 远眺的目光里不时划过丝缕忧虑,心事重重。
“义?兄, 天?这么冷, 怎么在屋外站着?”一条厚重的大氅随着那?人清朗的声?音落在男子肩上,来人替男子整好背后的衣角,又转到前面替男子整理领口。动作?熟练, 似是此种?情?形已练了无数遍,“本来身子骨就弱,出来还也不知道多穿些,当心着凉。”半嗔半怒的声?音, 落在男子耳中是如此地悦耳。
“无妨。”黑袍男子轻轻握住那?双早已冻得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手怎的这般凉?”
小流撑着早已冻僵的面皮咧嘴笑笑:“我天?生?体热,不怕冷。”
“是么?”男子笑着摸了摸小流的发?心, 温柔笑意里裹着万般宠溺,“若是体热,那?就当是为我暖手好了。”
“怎么不行?”小流龇牙笑笑,抽出手将?男子的手包在掌心,因他的手不如对方的大, 努力半晌那?男子的手还是露了小半截出来。小流不好意思笑了笑,把露出的手指往掌心里又塞了塞, “义?兄,对不住啊,手有点儿小。”
青年忍不住勾了勾唇,兀自缩起手指在那?人掌心皱作?一团,淡蓝色的眸子里暖意洋洋:“没事,瞧,这不就够大了么?”
小巧莹润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小流忍不住皱了皱面皮。他抽抽鼻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也学着方才男子的动作?,生?涩地将?那?人的手凑在嘴边呵着暖气:“义?兄,这样还冷么?”
血液中沉寂十几年的情?感在此刻有了片刻的悸动,被?强行压制的心思顺着悸动的涟漪越飘越高。黑袍男子唇边的美?人痣晃了晃,扬起一个不甚明显却饱含深情?的笑:“不冷。”被?在意的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如此美?好,令人沉迷,又怎么会冷?
“义?兄,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曾同我提过你的伤势。你倒是同我说说,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被?握住的手僵了僵,青年眼角划过一丝迟疑,半晌,他淡淡的声?音在萧瑟的寒风中响起,没什么波澜:“是义?兄修炼时不小心自己伤的,怨不得旁人。”
“自己伤的?!”小流错愕瞧着自家义?兄,未过多时猛地将?男子的手握得死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责怪疼惜,“义?兄,为了修炼将?自己伤成这样,值得么?”
这世间,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旁人问一句值不值得。但是,普天?之?下万事万物,却不是什么都要说出个值与不值。只要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必是心之?所向,但凡费尽心力想要保护的人,定是无所顾忌。
黑袍男子抽出手再次将?小流的手紧紧裹住,淡蓝色的瞳孔里有奇异的光芒闪烁不止:“义?兄觉得值,很值。”
小流不以为然?扁扁嘴:“要我说,义?兄的命最重要,其他修炼什么的都是劳什子。”
“哈哈。”黑袍男子被?他逗笑,笑了没一会儿便痛苦地咳嗽起来,粗嘎暗哑,撕心裂肺,“咳咳咳……”
“义?兄!!”
小流紧紧蹙眉,将?手搭在男子背上轻轻拍着。谁知这不拍还好,越拍男子咳得越厉害:“咳咳……咳咳……”面上不正常的,带着病态的酡红越扩越大。
“义?兄!!!!”
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挺直的腰背慢慢佝偻起来,恍若一病入膏肓的老汉,让人瞧了心酸又心疼。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未过多时,男子缓缓直起身来,干裂的嘴角淌出一串暗红的血珠:“老毛病了,放心,义?兄还没那?么弱不经风,没事的。”
小流耷拉着脑袋,瞧着地上暗红的血迹,眼眶涨得发?酸。他抽抽鼻子,脸皮动了动还是没能腾出个像样的笑:“义?兄,等我给?你抓些有灵力的东西,炖了补补,说不定这病就会好些。”
男子淡淡擦去唇边的血污,笑着点头:“好。”像是恍若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面皮眼角都皱起一层褶子,“记住义?兄的话,下山时离无无垢天?那?里远一些。”想了想又虚虚补了几个字,“不安全。”
无垢天?,仙门中的翘楚,弟子众多,仙名远播。那?里的花草虫鱼常年累月受仙山的浸润,定也吸了不少灵力,若是寻些吃的炖汤,定能给?义?兄好生?补补。比如,那?日碰见的那?只野山鸡,又肥又大,定是美?味又大补……
小流半晌没做声?,男子看他愣神担心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加重了语气:“记住,无垢天?那?个地方,去不得。”
义?兄本就身子不好,小流自是不想惹兄长生?气。他龇牙笑笑,乖巧应下:“知道了,义?兄,放心吧。”
“公子。”
一道影子从天?而降,落在黑袍男子面前。狰狞可怖的面皮上面无表情?,只有一双幽魂般的深眸定定落在义?兄身上。小流欢喜跑过去,笑得一派喜气:“鬼面大哥!”
鬼面男子默默点点头没再多说,朝着黑袍男子所在的方向靠了靠,恭敬垂首:“公子近来可好?”
黑袍男子漫不经心点点头:“无事。”同鬼面男子讲话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小流身上,要说出的话在心头斟酌半晌终是犹豫着问出,“那?人还在找人么?”
“是。”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眼底的温情?被?一股子阴鸷冷寒所代替:“他倒是长情?。”
小流听得云里雾里一派糊涂,忍不住问道:“义?兄,那?人是谁?他在找的又是什么人?”
“没什么,不过是个无名小辈而已。”
义?兄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小流目光微转,落在鬼面男子身上,神色不由变了变。
自他记事起,鬼面大哥隔三岔五便来这山头转上一遭。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风雨无阻。鬼面大哥对自己十分淡漠,能不说话便不说话,非要说话便用只言片语迅速结束谈话。每回来了他大多数时候就像现在一般,站在义?兄边上瞧着人怔怔出神,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小流总隐约觉得,鬼面大哥对自己是厌恶的,之?所以同自己保持着说得过去的情?分,不过是碍于义?兄的面子才没有同自己撕破脸。不过,鬼面大哥对义?兄是真的好。每回来这山头都要拎好些药材,有几次他还瞧见鬼面大哥偷偷帮昏迷中的义?兄输送灵力。
因此,即使?鬼面大哥不喜自己甚至厌恶自己,他还是打心底里感激鬼面大哥对义?兄的照顾的。
他也曾试图探寻过鬼面大哥的身份,可不论义?兄还是鬼面大哥本人对此事要么只字不提,要么含糊带过,都是讳莫如深的姿态。久而久之?,他也便没了询问的动力。
“这些药公子吃吃看,说不定对公子的病情?有所帮助。”鬼面男子动作?恭敬将?药包递到黑袍男子跟前,目光虔诚,“公子。”
“我的病吃这些根本没用。”义?兄扫开药包,径自进了屋子,“没用的东西,以后便不用买了。”
鬼面大哥紧紧握着药包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极为艰难地收回了手,他抬眼,眼底竟浮现一层水汽。他……哭了?
小流震惊之?余还是震惊:“鬼面大哥,你……”
锋利如刀的目光唰地扫视过来,小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要询问什么,嘴唇翕动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寒冬腊月的风入了夜更是刺骨,半夜的光景,小流哆哆嗦嗦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
瞧着周遭没什么动静,他翻身下榻,经过义?兄的房间有些迟疑。他这样背着义?兄去无垢天?,义?兄知道后定会生?气。可是……
无垢天?那?样的仙山上长起来的山鸡肯定同普通山头长起来的山鸡不同,倘若抓了炖汤给?义?兄补身子定是管用的。若是运气好,保不准还能将?义?兄这糟糕的身子骨给?彻底医好。
这样想着,小流不再犹豫,抬脚直奔山下而去。
同上次一样扔了几个隐身的术法,小流顺利上了无垢天?。
摸着上回来的路一路摸到沐春殿外,他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果然?隐隐约约听到了野山鸡的声?音。
小流心中暗喜,蹑手蹑脚推开院门,蹭到了殿门外。
暗黄的窗纸上隐约映出一个端坐优雅的身影,那?人低垂着脑袋,胳膊微动。他动作?幅度不大,却能看出在抚摸着什么东西。
“小花,这么多年了,你可有想念闻流?”
房内除了那?个大叔还有个叫做小花的旁人?小流警惕往墙角又缩了缩,一对一的胜算本就很小,一对二,定是输得连根头发?丝儿都不剩。
“小花,你说,上次的人是不是他?”
“小花”两字再次撞进耳洞,听墙角的某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名字果真土得有几分底气。
一声?鸡叫忽地响起,高亢的声?音在苍茫夜色中格外刺耳又耳熟。小流面皮一僵,原来野山鸡就在殿中。听那?声?音,看来伙食不错。
缩在墙角的某人左思右想,虽然?觉得此时不算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若是这回不果断出手,下回还不知道能不能溜出来。算了!不管了!管他大叔怪叔,这昏睡诀还是先扔了再说。
十几个昏睡诀扔出去,片刻之?后映在窗纸上的人影缓缓倒地。
成功了?!小流喜滋滋从墙角窜出来,喜滋滋推开门,然?后便瞧见了同样喜滋滋的大叔和?山鸡正喜滋滋地瞧着自己?!!
情?况好像不怎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