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顾照鸿看着金子晚大震的神情?, 低声问:“怎么了?”
金子晚抿住唇,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没回答:“回去说。”
顾照鸿便也没再说。
金子晚神色冰冷,攥着那纸条的手指都在用力。
距离如月阁门口?两?条街道后的一个小巷子里, 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从巷弄口?转了出来, 他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 虽不年?轻但面容英挺,气度非凡。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带笑意?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手里转着一枚菱形的飞镖把玩着。
中年?男子淡淡道:“金子晚身边那个人, 你可能打过?”
年?轻人很干脆:“打不过。”
中年?男子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顾照鸿武功极高,当今武林顶尖水准,”年?轻人坦然, “除非请一代宗师出来,否则在年?轻一代中,顾照鸿已?然登顶。”
中年?人一怔:“你认得他?”
“他那柄剑,名唤吞鱼。”年?轻人道, “剑身巨大,通体银白?边有?金线,雷霆万钧,气势磅礴。我虽未曾见过顾照鸿, 但传言中他这吞鱼一出,世再难有?敌手。”
说完他把那柄飞镖拿到眼前,眯着眼前对着虚空比了比:“你也看到槐柯的下场了,他在顾照鸿手里走?不过三招。若是?我拼尽全力,二十个来回也必定落败。”
中年?男子紧皱起眉头?:“金子晚是?朝堂中人, 何时与武林高手搭上线了?”
“顾照鸿可不只是?武林高手,他在当今江湖里地位可是?高的很。”
年?轻人一边说, 一边把手里的暗器轻描淡写地对着墙扔了出去,金属飞镖砸到墙,下一瞬间又转了回来,回到他手心:“若无意?外,他便是?下一届武林盟主了。”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更是?凝重。
看如今顾照鸿与金子晚同?个阵营的关系,若是?他真当上武林盟主,金子晚必然如虎添翼,而金子晚如虎添翼,便相当于盛溪云得了这江湖的势力!
绝对不可!
中年?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眉间微舒:“既如此,让他当不上武林盟主,不就行了?”
年?轻人惊悚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你说不让他当,他就当不上了?!你的手能伸到江湖中去?”
中年?男子笑了笑,看着他:“我不能,你可以。”
年?轻人:“……”
他刚张了张嘴,中年?男子便伸出了两?根手指,他就又把嘴闭上了,冲着墙背对着他翻白?眼。
真敢想。
***
另一头?,衙役和官兵们把如月阁里的女子小倌都带到了府衙,张三和赵六她们带着人挨个询问有?没有?接触过槐柯,或是?见到槐柯与别的人有?过交流。又把槐柯关进?了府衙的大牢,由吴五和李四守着。
金子晚三人被何之洲引进?了府衙后面,进?到了会客的正厅里。
何之洲请金子晚上座,金子晚也并不推辞,在正位坐下,问何之洲:“你见没见过他?”
他指的是?槐柯。
何之洲是?明白?人,听出了金子晚的意?思,忙作揖否认:“下关从未曾见过!”
金子晚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这如月阁,一直在你辖下,可有?什么异样?”
何之洲心里一凛,这个问法可当真是?设套了!
答有?也不是?,答没有?也不是?,否则这金督主下一句便说官员不许进?入风月场合,何大人怎么如此清楚,他可就当真洗不清了!
心思百转间,何之洲忙道:“下官虽未曾去过,但听闻如月阁是?海月府里数一数二的风月之地,也从未有?人报来有?发生什么可疑之事啊!”
金子晚瞥他一眼,点了点头?:“行,你先下去吧,替我好生安抚一下受惊的百姓。”
他习惯性地张嘴:“陆——”
音刚发出来,他才反应过来陆铎玉被他撵回京城了,一时心头?还有?些酸涩,金子晚将?这种感觉压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何知府拿着这些银子,去给受惊的百姓一些补贴,再把损坏的如月阁修补修补。”
“这……”
何之洲看着那张银票,有?些迟疑。
照理来说,这种溜须拍马的大好时机,他是?不该收金子晚的银子的,拿自?己的钱出就是?了,但他在位三年?,虽无什么大政绩,但也不并不贪污腐败,这些钱还真拿不出来。
金子晚扫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敲了敲桌子,不耐烦:“让你拿着就拿着。”
何之洲一咬牙,把银票拿了起来,应承道:“金督主放心,我必然将?督主的安抚之意?向百姓们带到!”
“不必。”
金子晚垂着眼帘,淡淡道:“你只说是?你做的便是?了。”
何之洲一愣。
这种收拢民心的好事,怎么这金督主还拱手往外让?!
顾照鸿站在一旁,看着金子晚,眼神幽深不见底。
何之洲虽然诧异,但也明哲保身没有?多问,拿了银票便下去了,临走?时还挺有?眼力见儿的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金子晚,顾照鸿和顾胤三个人。
顾照鸿伸手握住他的肩头?,轻轻摩挲着:“晚晚,怎么了?”
金子晚把手里那个已?经被他攥成一团的纸展开,递给顾照鸿:“这上面的笔迹,我认得。”
顾照鸿接过那张皱皱巴巴的纸,顾胤也凑过来看,他们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瞎猜:“槐柯?”
金子晚冷声:“前太子,盛溪林。”
顾照鸿瞳孔微缩:“前太子不是?死了吗?”
“我也想知道,”金子晚将?手按在桌子上慢慢起身,面色冷硬如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槐柯醒来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阴暗的空间,和布满尘灰和蛛网的墙角。他的眼前雾蒙蒙的,看东西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顾照鸿是?真的下了重手,杀他的心是?实?实?在在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扶着墙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俯姿变成了靠墙而坐,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咳嗽了半天,看来是?被顾照鸿打的半条命都没有?了,喘了会儿气,他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还没等他气喘匀,一个让他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传来了。
“还活着呢?”
槐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去,把咬牙切齿的话揉在了那口?气里:“……金子晚。”
金子晚轻轻笑了起来:“许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还挺想我,给我搞出了这么多事情?来。”
槐柯冷笑了一声:“这本意?可不是?针对你的,你自?己往里钻,怪得了谁。”
槐柯被关在牢房里,金子晚在牢房外面,顾照鸿给他拉来了一个椅子让他坐着,他坐下,又把腿翘了起来:“我往里钻的结果?,就是?你现在半死不活地地落在了我手里,再一次。”
槐柯只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地牢里阴冷,不知道哪里的风吹进?来,阴嗖嗖的,刺的人发凉,顾照鸿心疼金子晚身子弱,低声让张三去倒杯热茶来,张三很干脆地应了。他在这儿,张三自?然放心,方才顾照鸿三招之内把槐柯打的服服帖帖,让他们这些督卫震撼到嘴都合不上了。
顾胤没来,他去给赵六包扎伤口?了,虽然赵六口?齿不清地说我没似我没似,还是?被顾医师拿着一卷纱布按下了。
因此这个地牢里,现在只有?顾照鸿,金子晚,还有?一个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槐柯。
“你为什么会为盛溪林所用?”
金子晚冷不丁地问,直切入题。
槐柯依然闭着眼睛:“我恨你,他恨九皇子,你又与九皇子不清不楚,自?然能合作。”
金子晚被不清不楚那四个字气的拳头?都捏紧了。
槐柯突然反应过来:“你知道太子没死?”
金子晚冷声:“他自?己告诉我的。”
扔了个飞镖带着他的亲笔信,再明显不过了。
“也好,”槐柯的声音半死不活,“他的势力也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开始交锋了。”
金子晚微微眯起眼:“你为什么没死?”
“祸害遗千年?,”槐柯笑了一下,那笑声刺耳得很,“我有?的是?办法装死,你当年?真应该再捅我一刀,说不定那一船的姑娘如今就不会死了,反而个个觅得如意?郎君,儿女双全,长命百岁呢。”
金子晚使劲咬着牙根,伸手就劈掉了椅子右边的扶手!
他气的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顾照鸿瞧见了,站到他背后,伸手摸上他的右脸,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让他整个人平静下来一些。
金子晚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忍不住下意?识地把右脸更往顾照鸿手心里蹭过去,简直小白?猫化了形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忍着怒气接着问:“盛溪林为什么没死?”
槐柯呵呵一笑:“那你可得去问问,你们当年?九皇子阵营的人了。”
闻言,金子晚眉头?更是?紧蹙:“你什么意?思?”
是?挑拨,还是?他们内部真的有?人反了水?!
“你可以不信啊,”槐柯无所谓,“你们当年?做了那么个天衣无缝的死局,说不定是?太子运气好,死里逃生了呢。”
顾照鸿在旁边听着也直皱眉,这槐柯阴阳怪气的功力比晚晚有?过之无不及。
金子晚强压怒火:“你倒是?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槐柯的眼睛就没睁开过:“你怎知我说的都是?真的?”
金子晚:“……”
他还真的无法证明。
金子晚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牢房的狱杆旁,轻声道:“两?日后,我便将?你在海天城江边凌迟处死,为期三天,以祭十八女子冤魂和你前半生做的所有?令人不齿的腌臜事!槐柯,你可要给我撑住了,不到三天,你可别死。”
他神色冷厉如冰,眼瞳里却燃着滔天怒火。
“你不如睁开眼看看我,”金子晚道,“从前在宫内,人前我常年?带着人*皮*面*具,你从未见过我真容。”
“临死之前,你看我一眼,把我这张脸记住了,下辈子记得再来找我寻仇。”
金子晚伸手从栏杆缝隙里抓着槐柯的衣领就把他拽了过来,让他整个人都顶在栏杆上,一字一顿:“我等着你。”
槐柯闻言猛地睁眼!
下一刻却神色大骇,如遭雷击:“你是?谁?!”
———
彩蛋:
何知府:这种死亡问题,我该怎么答?在线等,挺急的。
金督主:你想多了,我随口?一问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人*皮*面*具这四个字为什么会被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