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全天下都嗑错了我的CP 终海 224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57章

  裴昭歇息了一会儿, 等?内力?缓过来些许,丹田没?有?干到发痛了,就?慢慢站了起来,华羽然见他站起来, 眉毛一竖又?要骂人, 裴昭忙道:“我去?看看阵法别的地方, 不动内力?。”

  华羽然这才放过他。

  裴昭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 便偷偷地从生门进了阵中。

  他进了阵, 金子晚自然也进了阵。

  于?是?金子晚在阵中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在血红血红的枫叶林中,挥刀自刎的红衣人。

  ——他知道, 这是?任砚生。

  金子晚心惊,世上竟真有?这种阵法,能将心境坚韧的人也逼到自戕!

  裴昭离远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任砚生倒下的身旁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心阵困住的人,会不断地重复人生中最追悔莫及的场景, 这些幻境的一再叠加会让他们的心不堪重负,直到宁可用死亡让自己解脱,而心阵另一个残忍之处就?在于?,在他们临死前,会从那些折磨他们的幻境中脱离, 回到现实?,可一切都来不及, 只能等?待死亡。

  任砚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裴昭的脸,他知道这里本不应该出现别人,他捂着喉咙的伤,艰难问:“你……是?谁?”

  裴昭道:“裴昭,裴望舒。”

  “原来你是?裴昭……”任砚生有?些费力?地笑了笑,“你阵法做得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在尚十九岁的裴昭面?前,任砚生确实?算一个年岁大的前辈了。

  裴昭却有?些不解,他会死都是?因为自己,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是?这个态度?

  不过他进来,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裴昭蹲下来,看着任砚生那张依然带着面?具的脸,慢慢问:“尸僵是?不是?你做的?”

  任砚生看着他,金色面?具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裴昭,似乎要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去?,他一字一顿:“不是?。”

  裴昭喉头滚了滚。

  他说:“我不信。”

  他怎么可能信!

  若不是?任砚生,那这两?年的鏖战,活不活死不死的城镇百姓,摆了杀阵杀了任砚生的他……又?是?什么?

  但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一些不敢承认的想法,否则他何?必摆阵之前还有?些畏手畏脚,心里发慌,又?何?必在阵法余韵结束前闯进这阵里来,赶在任砚生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去?问他,不就?是?拼着赌了一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任砚生的嘴边不停地溢出大堆大堆的血,他一只手抓住裴昭的衣袖,艰难道:“我任砚生,一生光明磊落,不曾做过半点?违心逆天之事!一生中我只做过一件错事,便铸成了这般滔天大祸……我怎能无悔?怎能无罪?”

  哪怕是?他已然弥留之际了,但抓着裴昭衣袖的手却依然十分用力?,似乎那薄薄的白色一角承载了他一生不能承受的重:“你设阵杀我,我不怨你,此事虽非我所为,但终究是?我之过……”

  “我求你一事,只此一事……”

  任砚生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裴昭的衣袖:“我的儿子……他才一岁,稚子无辜,你把他带走,随便放到哪个寺庙里都好,不要让他死在这里……”

  裴昭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任砚生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他嘴里不停地涌出血来,流了满嘴满脸,最后只留下带着气音的三个字:“小心……竹……”

  攥着裴昭袖口的那只手从空中跌落,像大雁被人从空中射中,直直地掉落。

  任砚生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

  临死前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年少的岁月,想到了隔壁的李婶,想到了那年经寒山那个少年娃像一匹鹿一样湿润,却隐隐有?火光的眼睛;

  他想到了当年成立血月窟的意气风发,还想到了那场烧了半边天的大火,想到了被突如其来冠上的魔教魔头名讳,他难产而死命薄的妻子,一岁生辰还没?过的儿子。

  还有?血月窟浴血奋战三千弟子的命,碧砚山山脚下被尸僵转化的三个城镇的百姓,他洗不脱的罪名和逃不开的宿命。

  ……

  在还没?有?入阵之前,金子晚就?有?了猜想,他认为八十年来被唾骂的任砚生和血月窟,他不相信是?真的罪魁祸首,很多地方都解释不通。

  别的暂且不论,就?说一事,任砚生若真是?当年那个万恶的魔头,何?必设下一个如此无害的血月阵?目的何?在?

  但他若真的不是?,那一切都说通了。

  无害的血月阵和传送到另一个阵里的连襟阵,都是?为了后世人能走过一遍他的记忆,有?至少这么一个有?缘的破阵人能知道他是?清白的。

  如今看来,金子晚原本那个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猜想竟然真的是?正确的。

  可如此的话……

  金子晚沉吟,看裴昭之前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对?竹家人的态度,和对?这个阵法的态度,裴昭必定是?知道这个真相的,可他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替任砚生澄清?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隐情??

  裴昭垂首看着已经气绝的任砚生,他素白纤细的脖颈像是?一折就?断的花茎,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出乎金子晚的意料,裴昭伸手掀开了任砚生的面?具,任砚生那张被毁了的脸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裴昭面?前。裴昭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无,他就?那么看一会儿,伸手缓缓地把任砚生未曾瞑目的眼睛合上了。

  如今各执一词,真相究竟为何?,他裴昭要自己去?探。

  裴昭站起来,敏锐地发现阵法内的布局有?所变动,他沉下心观察了周遭,发现在他设的心阵里,又?有?人设下了一个阵法。

  这个人是?谁,很明显了。

  他微微一犹豫,还是?没?有?摧毁掉这个阵中阵。

  而当下……

  裴昭转身走出了心阵,他出阵的时候只有?华羽然看见了,后者刚要出声问他,他便竖起了食指立于?唇前,对?华羽然摇了摇头。

  华羽然一怔,他认识裴昭有?几年,也算得上了解他,虽然裴昭现在看起来依然是?面?无表情?,但他能看出来他心情?极差,神色虽然和往日?一般无二,但却蕴着股彻骨冷意。

  裴昭提气,用轻功奔向了另一个方向,华羽然眯起了眼睛,那个方向是?……血月窟?

  ……

  如今所有?人都在山脚下和半山腰大战,山顶上血月窟的巢穴里却没?什么人。

  任砚生确实?能被称之为年少有?为,二十多岁便创立了血月窟,在出事前血月窟已经有?了三千弟子的规模,而出事后,这三千弟子无一人弃他而去?,不是?为他死,便是?为血月窟死。

  可这曾经伫立在壮观巍峨的碧砚山山顶的血月窟,如今也变得破壁残瓦,杂草丛生了。

  裴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任砚生的住处,推开了他的房门。

  里面?有?一个婆子,看到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伸手亮出一把剪子,颤颤巍巍道:“你你你……你是?谁!你不是?血月窟的人,滚!否则别管我不客气!”

  裴昭歪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床上正在左看右看白白净净的小孩,问:“他是?任砚生的儿子?”

  那婆子立马警觉地抱紧了孩子,明明害怕得不行还是?不知死活地恫吓裴昭:“关你何?事?快、快滚!”

  裴昭向他们走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试图理解竹河

  因为他不正常

  当一个人被狠狠伤害了之后,无外乎有两种结果。一是自己变得坚韧,不愿意去伤害别人;二是被这些伤害毁掉,既要自己强大,又看不得别人好。

  竹河就是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