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父之谜(1 / 1)

如意诀 醉里春秋 31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8章 生父之谜

  然而因为夜探王府之事过于仓促,沈喻风一时也没有贸然动身的念头。他在当夜入睡前,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离与师伯约定的再见之日就在明天了。

  当时他们离开王府,听到师伯说的是,如能成功脱身,一个月后在长安城里的崇平阁相会,甚至还说有事要告诉他。师伯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但从那日师伯严肃的语气来看,此事应与他有一定关系。所以是不是应该先去跟师伯见一面,商量对策后,再动身去王府?

  “在想什么?”身侧床褥一沉,一条光溜溜的臂膀伸过来搂上他的肩头,打断他的沉思。

  沈喻风将人反搂住,摇头道:“没什么。”

  因为有了白沐华一行人在这里暂住,他们两人暂时不方便共睡一榻,只得分床而睡。然而这对于现下正黏得如胶似漆的青年人来说,实在是一件难熬至极之事,沈喻风刚一熄了灯,云敛就披着单薄外袍,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堂而皇之地爬上他的床。

  沈喻风本只想抱着人酣睡一场,不过云敛一上了他的床,就使尽浑身解数挑逗他,害得他防线步步回退,最后两人耐不住,又偷情似的在黑暗里搞了一次,云敛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几遍,整个人湿透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软绵绵趴在他胸前,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沈喻风道:“我明天要去见师伯。”

  “哦,”云敛声音低低,声音慵懒又散漫,“那我就不去了。”

  “本来也没想让你去。”沈喻风笑道,“他估计还在恨着你呢。”

  云敛将头陷在他肩窝里,低声嘟囔道:“恨我做什么?那是施光赫窝囊,又不是我设计害他的,谁作的孽找谁去。”

  “那也与你脱不开关系,”沈喻风更加哭笑不得,“你说你啊,得罪了我这么多长辈,将来要怎么缓和跟他们的关系?”

  “还能怎么缓和?”云敛哼笑一声,“他们是你的长辈,又不是我的长辈。”

  沈喻风搂紧他,低声道:“他们总归是我的亲人,我的长辈,若是可以,我也想让他们接纳你——”

  云敛却是毫不体恤他的苦心,嗤之以鼻:“谁要他们接纳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他们。”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些叔伯长辈,一个个迂腐得要命,说不定私底下怎么说我坏话,说我带坏堂堂的沈庄主呢。照我说,我就该把你抢过来,锁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得,哼哼,让你只属于我一个……”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等沈喻风迟迟听不到他的下半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就这么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哑然半晌,只得无奈一笑,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心里柔情万千。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想让他们接纳你,想让你体验到从未拥有过的世间亲情。

  不过也罢,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云敛融入进来。

  翌日一早,他换了衣裳,整装梳洗一番,云敛还在他床上睡着,他也不去打扰,径直拿起一旁的“明心”剑,推开房门,将要出门。

  “我儿要去哪?”

  他刚刚走到别院大门,就听到身后白沐华的声音。

  沈喻风回头,看见他的母亲站在房门里侧,他叫道:“母亲。”

  “去哪?”

  “出去一趟。”

  “哦,”白沐华点点头,“那去吧,小心点。”

  沈喻风“嗯”了一声,看着她的脸色,倒是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母亲知道我要去见谁吗?”

  白沐华果然问道:“见谁?”

  沈喻风笑道:“一位故人,母亲也认得的。”

  白沐华还有些迷惘,呆愣问道:“是谁?”语毕似突然醒悟过来,脸色一变:“是那个,那个谁?”

  沈喻风没有回答,反倒微笑道:“母亲还想念他吗?”

  白沐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片刻之后突然道:“母亲身体不适,先歇息了。”说着之后竟直接“砰”一声关上房门。

  沈喻风看着那扇被她拍得粉尘飞扑的门扉,无奈失笑。虽说长辈之间的事情,他身为小辈,不宜过问太多,但从母亲这奇怪的态度来看,她与师伯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生冷,或许两人尚有重归于好的那一天。至于如何重修于好,就需要他这个小辈出力了。

  为了避开王府眼线,沈喻风故意绕道而行,等来到约定的崇平阁,就约莫快到正午时刻。

  那“崇平阁”是处于西城门附近的一间酒楼,装点极为简朴,因这处出产的鳜鱼极为肥美,哪怕地处偏僻,也引来不少达官贵胄前来捧场,沈喻风到来时,就有酒保前来接待,待问明他的来意后,客客气气地将他请上了酒楼三楼的一处偏厅。

  “师伯。”

  他一进偏厅,四下扫去,就见到公冶明负手而立,站在窗棱边,遥望着底下的长安盛景。

  “坐,师侄。”

  公冶明今日为了与他见面,特意又换回之前的秀士扮相,头戴纶巾,身披青袍,身姿飘摇间隐有仙风道骨之貌,乍一看,便是一位极为儒雅的文人学子形象。他穿成这样,与在王府的装扮全然不同,若不是沈喻风与他相熟,恐怕也很难轻而易举认出他。

  沈喻风不客气地坐下,待酒保奉上茶水,寒暄几句过后,切入正题:“师伯那天跟我说,有事要告诉我。”

  “是,”公冶明点点头,道,“是有关于你父亲的事。”

  沈喻风诧异问道:“我父亲?”

  “是,沈兄还活着。”公冶明观察他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么一句。

  沈喻风猛然提高声音:“我父亲还活着?”

  公冶明伸手按住他道:“师侄切勿激动,且听我说。”

  “四个月前,我们在自在城分开后,我心疑你父亲之事,一路南下,跟随着批运丝绸的商贩,流落到了如意山庄。等到了如意山庄,我潜入山庄吗,在庄内打探数月,却没打听到任何异常之处。”

  “我料想此事事关紧要,若我是沈兄,应也不会如此轻易透露给山庄内任何一人,所以,我去了沈家家墓。”

  沈喻风心头一紧,立马就明白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果然公冶明抿唇停顿了下,开口道:“我掘了你父亲的坟。”

  沈喻风倒吸一口凉气,掘人坟碑等于断人香火,是世间最为恶毒之报复手法,哪怕真的对父亲之死有所怀疑,他也从没想过能从这方面下手。师伯之行事作风,实在胆大妄为。但他也清楚知晓,若不是有十成把握,依照师伯的为人严谨程度,断不至于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贸然去掘他父亲的坟墓。

  师伯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止,一定是掌握了足够多的判断。

  公冶明定定注视着他的脸,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赞叹其沉稳端庄性情,口中徐徐,再度爆出惊人之语:“你父亲的坟墓,是空的。”

  沈喻风瞳孔紧缩。

  “这也正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不管是他自己所为也好,还是外人谋划也罢,沈兄并没有死。他假死遁世,一定怀有其他目的。我便一直这么躲在山庄,直到两个月的一个晚上,有一道男子的黑影出现在山庄内,看着颇为眼熟。我认为那人或者可能是你父亲,于是我追踪他的行迹,就这么来到长安。”

  沈喻风一脸难以置信:“我父亲也来到了长安?”

  “对,”公冶明颔首应是,顿了顿,道,“就在六王爷的府里。”

  沈喻风心头大震:“什么?”他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滞涩心绪涌上心头。

  公冶明道:“我探得这个消息之后,本想传个讯息给你,等你一起追上来,我们再动身,没想到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你到来,我只好先行一步到了长安。等进了长安城,跟踪那道身影进了王府,于是我也改头换面,以拳师的身份进了王府,一边等着你到来,一边暗暗打探你父亲的下落。”

  沈喻风听完,沉吟片刻,问道:“师伯觉得,我父亲会藏在王府哪里?”

  “这我却不知了,”公冶明摇头道,“实话实说,我与你父亲交情也不算多深,何况我们已有二十年未见过面,我实在没办法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认出他,所以这事还得靠你自己解决。我留在王府,主要还是为了等你。”

  沈喻风脸色陡然有些苍白,缓缓摇头道:“这事真是棘手,我从没想过我父亲竟还活着——我,我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嗯,师侄莫慌,”公冶明向来温和随性,见他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急忙安慰道,“你父亲选择遁世假死,或许是另有它意,你们是亲父子,他之所以选择不告诉你,或许正是为了你好。”

  在他温言劝说下,沈喻风面容稍霁,深叹出一口气,道:“师伯说得有理,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惜我生为人子,却不能替他分忧一丝一毫。”

  “师侄有这份心,相信沈兄应该看在眼里,”公冶明伸手抚平青袍,慢慢站直身来,道,“有消息,你就遣人到崇平阁来找我吧,这里的酒保被我打点好了,会把消息转达给我的。”

  “是,”沈喻风点头,“师伯有事,也可以直接到柳家巷的别院来找我。”

  “柳家别院?”公冶明重复一遍。

  沈喻风道:“对,母亲也在。”

  “什,什么?”公冶明骤然听闻,整理衣襟的双手就这么停在半空。

  沈喻风向他望去,竟见得这位素来从容不迫的长辈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喻风看着他道:“母亲是因为我的事情才来到了长安,她前几天还一直在六王爷府邸大门守着。”

  公冶明摇头道:“这,这我实在不知了,王府那么大,寻常人出入都只能从后门经过,我,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我怎么还敢出来见你啊?”

  “这,师,师侄,”他难得吞吞吐吐起来,“你,你母亲,她,她,还好吗?”

  沈喻风暗自发笑,脸上却仍装出恭敬之态,“母亲一切安好,有劳师伯挂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公冶明连连点头,有些慌慌张张地走出偏厅,“师伯有事,先走一步,师侄不必相送。”

  沈喻风还没怎么出声拦住他,他已经二话也不说,直接匆匆离开,连影子都一下子消失不见。

  沈喻风实在是无奈至极,独自坐在偏厅,默默想道:“一提到师伯,母亲就翻脸,然而在师伯面前提起母亲,师伯却竟然这么别扭,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两位长辈彻底放下嫌隙,解开心结呢?”

  转而念头一转,又念起方才师伯跟他说的父亲之事,轻松的心绪顿时被沉重的事实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