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指路西北(一)
“你难当大任,阁中诸事交给书生拿主意,但此次事起,必定有人查四海阁,你必须回去坐镇,有顶流高手坐镇,寻常人不敢轻举妄动。”元一昭吩咐道。
“好,那我回去。”郁一闲郑重点头。
“江城可与你们一起?”
“没有,是我带出来的,在殷都就分开了。”
“殷都?那就是去殷如是那里了,派人给他传信,我在西北等他。”
“好。”
元一昭看向左花花:“此去西北定然奔波,你就别跟了。”
左花花眨眨眼:“我本来也没想跟。”
“……行,那你和师爷他们一同回阁,近期四海阁开始封山,没有上山令硬闯者警告一次,再闯便杀,各地暗探都小心着些,转告书生,闻风阁开始运转。”
“是。”
“那便这样了,你们尽快回程,我明日出发去西北。”元一昭起身欲离去。
“师兄,”郁一闲拉住他,“阁卫换一换,让我的人跟你走。”
“好,你那边留几个自己的人,剩下的跟我去,书生的人我也带走几个。”元一昭没有推脱。
四海阁阁卫也有等级之分,分工不同,领域不同,擅长的技能也不同,跟着郁一闲的乃是阁中武学精英,个个武艺高强可独当一面,保他行走江湖平安无恙;元一昭带的是书生手下阁卫,收集情报刺探消息最为擅长,武功修为倒是不高。
再细细吩咐了些事情后,元一昭与何吾欢起身告辞,回他们住的客栈。
春末夏初,微风习习,吹的人心旷神怡,元一昭背着手走在前面,何吾欢跟在他身后半步,两个人走的极慢。
“你和我一起去西北?”元一昭问道。
“自家老爹要造反,当然得去瞧瞧。”何吾欢装模作样一摊手,无可奈何的说。
“你有什么想问的。”
“江城是谁?”
“四海阁护阁长老,实力不俗,一流高手中顶尖的人物。”
“闻风阁是什么?”
“四海阁分众多小阁,闻风阁是书生手下的组织,是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平日里为保持机密从不启用,如今要开始运作了。”
“此去西北只有你我二人?”
“还有阁卫,和凌威。”
“你内力有损?”
元一昭停下脚步,缓缓侧头看向他:“没有。”
何吾欢不为所动:“因何而损?”
“我内力无恙。”
“能治吗?”
元一昭平静的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
“不方便说?”何吾欢不依不饶。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倒是你,内伤要快治!”
何吾欢点点头,哼着歌大步离开,元一昭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客栈——
卫驰抱着假账埋头苦算,桌上堆满了他偷偷没下的银子,元一昭推门而入,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
元一昭眨眨眼,卫驰也眨眨眼:“阁主……”
元一昭缓缓的转过身去,身后一阵叮铃咣铛,再回头时卫驰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了,甚至还泡好了热茶!
元一昭看了他片刻,微微一笑:“我又新找了位长老。”
卫驰一僵,惊道:“您要开除我?!”
“说什么胡话?与你无关,是何吾欢被我拉拢了。你明天和外阁主一起回阁里,外面的生意全都不做了,人都撤回去。”
“为、为什么啊?”卫驰大惊失色,“经济可是阁之根本!少开一天就少一笔银子!阁主您再考虑考虑!”
“少这几个月饿不死,各地生意全撤了,就留鹤鸣山附近的,具体的事书生会告诉你。”
“那您明天去哪里?”
“我和何吾欢去西北看他爹。”
卫驰登时眼神古怪起来:“您不会……”
“没错,”元一昭点头,“正是,此事事关重大,慎言。”
卫驰震惊:“您也被外阁主传染断袖之癖了?!”
元一昭懵了懵,顿时惊怒,一巴掌糊上去:“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去和老元帅共议上京之事的!”
何吾欢房内——
“跟的怎么样?”何吾欢坐下问道。
“他派出的人上了回京官道,岳未深还未离开,正盯着这边。”
何吾欢坐在桌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中疑云密布。让他费解的,正是元一昭此人。
传闻中的陵昭太子,万千荣宠在一身,自幼养在先皇身边,在大内习武在博闻寺习文,生既贵胄养于绮罗,先皇最爱他的才气与秉性,称他小小年纪便有帝王之风,生性张扬狂傲,没有他做不得的事。那可是打过皇后骂过百官烧过龙袍的风云人物,少年英雄意气风发。
大内亦是有他的传说,据传陵昭太子天资聪颖旷世奇才,多难的武功也能掌握,轻功更是练就顶尖的攀叶扶摇,公认的可塑之才,所有人都觉得,假以时日,他定入顶尖高手之流!
如此耀眼的人物,现在也磨平了棱角,变得沉稳成熟起来。
这八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八年前,宰相程豫通夷谋反出卖情报,夷族大军压境,先皇为历练太子,着何北巽挂帅出征,太子从旁为将。随后程豫伙同内应里应外合调开御林军,带私兵杀入皇宫,火烧正元宫,一夜烧杀死伤无数,先帝和陵昭太子的母亲姜贵妃也死于逼宫。
次日皇后一族便杀过来解围,尽诛乱党掌握大权,前线也发回战报,称陵昭太子战死沙场,他们顺理成章拥立新君,自此嫡长子陵琮即位,皇后一族权倾朝野。
皇后,便是现在的太后——聂氏,做事向来狠辣不留后患,陵昭太子究竟是怎么假死瞒过她的,何吾欢不得而知。
何北巽是先皇重臣,所以先皇对其子何吾欢也是照顾有加,自小接入大内培养,也导致了何吾欢和何北巽接触有限,对自家老爹不甚了解。
如今听说自家老爹可能要反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这上京是回不去了,只能和元一昭一起去西北。元一昭也不知究竟是有什么打算,借自家老爹之力夺回皇位,或是复仇,他也搞不清楚。
何吾欢在大内多年经营,所有心血倚仗都在大内,如今离了上京,他孤立无援,只有凌威在身边,好多事情查不得问不得,处境十分窘迫,只得依附元一昭,他也是心急如焚。
当务之急是寻回旧部,重新把握情报网。
“凌威,我们得想办法联系方青瞬。”何吾欢抬头说道。
“可要我回京?”
“不行,上京是皇上主场,手眼通天,你要是回京立马就会被发现,反而连累了方青瞬。”
“那要如何……”
何吾欢思索片刻,敲桌子的手指突然顿了顿。
“岳未深。”
“公子可是有什么妙计?”
“白天的时候我有些想不通,阿昭明知岳未深在底下看着,还使的是大内的武功,这不是摆明让岳未深发现疑点?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阿昭所有的安排都是围绕着封闭四海阁,保护鹤鸣山,可见他已经知道会被查出真实身份,白天所作所为乃是刻意为之。”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在挑衅皇上,或许是另有安排,不过他在借岳未深之手向宫里传递讯息不假。”
“那公子是想?”
“让岳未深把我要去西北的消息带回去,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方青瞬自然能知道,”何吾欢站起身来,“我老爹谋反之事还没捅破,皇上只是怀疑此事,不可能和外人说,岳未深肯定还不知道,让他知道我人在这里,我要去西北见我老爹就行了。”
“可那样的话一路上定会追兵不断的!”
“皇上不会派人追杀我的。”
“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太子与我同行。”何吾欢微微一笑。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岳未深带了几个人隐匿于层层枝叶后面,死死盯着一家客栈,这家客栈里住着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内运作极为严密,哪处有哪人都有详细记录,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位高手隐匿在民间,还做了四海阁阁主,必须查清是何许人也。
突然,房檐上闪出一个黑色身影,他心中一紧,马上紧紧追了上去。
这身影穿梭在瓦间步履如飞,待飞到城郊突然回身喊道:“出来吧,岳大人。”
“凌威。”岳未深从一棵树后绕了出来,略带讶异。
“你在这里,就是说何吾欢也在这里。”
“我家公子让您给圣上带句话,就说他辞官回家种地了,要陛下多海涵。”
“放肆!大内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岳未深怒道。
“我家公子还说了,你带话就好,不服就去找他打架。”
岳未深缓缓捏紧拳头,单打独斗他打不过何吾欢,上次能打伤他仗的是人多,这次人马也没带足,必定奈何不了他。
但是打不过何吾欢,不代表打不过凌威!
他拔剑就刺了过去:“我今日就断他左膀右臂,看他如何嚣张!”
凌威连撤几步闪身躲开,飞掠而去,岳未深穷追不舍,于层层建筑中起起落落,凌威毫不恋战且战且退。
“岳大人莫追了!”
“做梦!”
凌威见劝阻无用索性停在屋檐上同他打斗,不过三招就听一个浑厚声音响起:“梁上是哪位朋友?”
凌威连忙答道:“四海阁人遭贼子袭击,望贺兰盟主出手相助!”
一道白光闪过,贺兰否已经站上屋檐,他整了整里衣:“半夜三更在别人家瓦上打斗是什么道理?”
凌威举起何吾欢给他的上山令:“在下四海阁护卫,遭不明人士追杀。”
“哦?还是元字的,阁主亲卫?”
“正是!”
岳未深暗暗咬牙,心中骂了声狡猾,何吾欢什么时候和那位大人物攀上关系的,他可没听过这种消息!此行代表皇室向武林盟主贺喜,身负重任,断没有贺喜的半夜爬人家房屋的道理,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他猛踏屋脊迅速逃离,眨眼之间窜出数丈,贺兰否取了片碎瓦急射而去,直中他后心口,逼的岳未深一口血喷了出来,脚下不敢停留急速离去。
“你也回吧。”贺兰否说完话便跳下屋檐回房了。
凌威也一刻不停的赶回客栈。
“如何?”何吾欢急切问道。
“一切按公子吩咐行事,岳大人果然中招了!”
“他好大喜功,为人鲁莽,不会放过杀你的机会的。”何吾欢松了一口气。
“我见盟主出手,扔了一片碎瓦击中他了。”
“贺兰否可是货真价实的顶流高手,这次岳未深可得好好养几日伤了。”何吾欢笑道。
“只是此番借了元阁主名头,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凌威担忧。
“他会发现的,阿昭心思缜密,定有阁卫跟着岳未深,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会原原本本的知晓。”何吾欢说道。
“那……”
“只是借了个光,他也不会怪罪我的。”何吾欢语气十分无赖。
岳未深处——
“噗——”岳未深尝试着运功,哪料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人!”
“大人您没事吧?!”
“我去请大夫!”
岳未深抬手阻止:“不必了,银陵富庶太平,寻常大夫治治风寒脑热也就罢了,哪会治内伤。”
岳未深心中震惊,这贺兰否不愧是武林盟主,实力又是顶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不过一击就已经令他心脉阻塞吐血不止了。
“必须马上回禀圣上何吾欢的消息!留两个人等贺兰小姐大婚去道贺,其余人随我明日启程回京!”
“是!”
锦绣客栈——
云笙灵一脚把郁一闲踹下床:“流氓!”
郁一闲一脸赖皮相,扒住床沿笑道:“亲自家夫人哪叫耍流氓?”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滚犊子!”
郁一闲手脚并用往床上爬:“夫人真是冷酷。”
“我问你,你说你师兄每个月都要吃一个人是不是骗我的?”
“自然不是!夫人为何这么想?”郁一闲严肃问道。
“我看他温和沉稳气度不凡,不像是吃人狂魔啊。”云笙灵眉头微蹙,美人凝眉也是别样的勾人,郁一闲又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
“为夫怎么会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左长老嘛。”郁一闲一本正经道。
“那他吃的人从哪里找?杀人不会被官府缉拿吗?”
“师兄吃的人都是世间大奸大恶之徒!他为民除害,官府感谢他还来不及呢!”郁一闲继续胡扯道。
“那我们明日就要去四海阁吗?”
“是回,回四海阁。”
“别跟我抠字眼!”云笙灵操起枕头打他。
“对,明天回去。”
“你那师兄到底什么来头?惹了什么人物需要一整个上流势力进入封闭状态?”云笙灵好奇问道。
“那你答应我,此事不可外传,我就告诉你。”郁一闲看着他的眼睛。
“我发誓!”云笙灵信誓旦旦竖了三根手指。
郁一闲讲条件:“再亲一下,我才能告诉你!”
为了这天大的秘密,云笙灵忍辱负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亲了他一下,亲完还颇为嫌弃的狠狠tui了一口!
郁一闲把他拽过来,很严肃郑重的说道:“我师兄,是当朝皇后的姘头!他和皇后娘娘有一腿,现在被查出来了!皇上自然不能放过他!”
云笙灵刹时间五雷轰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为了不牵连我们,他只有自己逃去西北,让我们守在阁里,免得天子震怒株连九族!”
“啊?那他、他岂不、岂不是危险重重?”云笙灵惊得结结巴巴。
“所以我才把咱们身边的高手尽数派去保护他!”
“多派点多派点!”
郁一闲大声赞美:“夫人真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啊!”
“这不算什么,你师兄为了爱情冲破礼俗、不畏强权的精神,真是让我好感动啊!”云笙灵瞬间觉得,一个月吃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郁一闲憋笑憋到脑仁儿疼,真是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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